疯猫症——云水迷踪
时间:2017-11-08 16:25:00

  除了黑漆漆的NBA球星,就是卷头发大花臂的意甲球员,顾薏半个都不认识。
  她听说过什么乔丹,什么卡卡,但乔丹和卡卡都是干啥的,她说不上来。
  好沮丧,和池屿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她撑起脑袋,发出一条消息:
  【你在哪呀?】
  池屿坐在客厅看电视,父亲还没回家,母亲在他身旁翻看科学杂志,时不时与他说话。
  摆在玻璃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两下,恰好电视机里录播的CBA比赛进行到白热化,池屿忽略了新消息,认真看比赛。
  “池屿。”母亲提醒他,“有微信消息。”
  池屿点头,眼睛不离电视:“等会再看。”
  他伸手取来手机,抓在手里把玩。
  池母笑了笑:“真是,眼里只有篮球比赛,没别的东西更吸引你了。”
  池屿点点头,左耳进右耳出。
  手里的手机不小心脱手掉落在地。
  电视屏幕上,易建联得了球,晃过一位黑人中锋,已逼近三分线。
  池屿捏捏拳头,飞快弯腰捡起手机。
  眼睛不经意扫过屏幕上一行字。
  “呀!阿联投进了!”池母喊了一声,扭头看见儿子正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去哪儿,不看了?”
  池屿边走边低头打字,嘴里回答:“反正是录播,等会再看。”
  池母:……
  以前似乎听他说过,就算是录播,也要一口气看完。
  怎么忽然转性了?
  顾薏等了半天,总算等到他回复。
  池屿:【在家。】
  【你家在哪啊?】
  池屿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
  他打了一行字,忖度片刻,又删掉,直接发了个定位过去。
  “啊啊啊!”
  顾薏捧着手机尖叫。
  池屿住在哪个小区哪栋楼,画面上清清楚楚。
  池屿:【你那边是白天吧?】
  顾薏懵了懵。
  噢,他以为我在伦敦呢!
  顾薏:【对呀,还是中午呢。】
  池屿:【这里晚上八点了】
  顾薏:【都八点啦?那么晚呀】
  池屿:【嗯】
  顾薏卷起被子傻笑。
  太有趣了,调戏鱼美人太有趣了。
  顾薏:【暑假这么热,你是不是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池屿:【没有,下午会出门打球。】
  【那你一般几点出门?】
  池屿:【四五点吧】
  池屿:【问这个干嘛?】
  顾薏:【不问清楚时间地点,怎么打劫?】
  池屿轻笑一声,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
  窗外朗月高悬,银云飘忽不定,星子闪落天幕。
  他鬼使神差回了句:
  【你倒是来】
  顾薏抱着手机“呵呵”笑个不停,顾老爹刚好从她房门口经过,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在心里默默念了句:
  鱼美人,等着我,猫主子明天给你个惊喜。
  *****
  翌日,顾薏和父亲在全城最豪华的自助餐厅饱餐一顿。下午,她随父亲进入公司,父亲在办公桌前处理公事,她便盖着毛毯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单调肃然的总裁办公室顿时变得温馨亲切,连带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冷面老总,也充满了少见的慈爱之光。
  顾薏连着睡了两个小时,睁眼时都过三点了。
  她一下子从沙发上翻下来,急哄哄地准备离开。
  顾岷叫司机送她,却被顾薏拒绝了。
  女儿走后,顾岷离开座位,来到玻璃幕墙边。不多时,便看到楼底下蹦出一个欢快的小身影。
  他记得顾薏最怕晒,冬天也嫌晒,阴天也嫌晒,可今日这样的三伏天,太阳高高挂,她反而不坐轿车,偏要晒着大太阳跑去地铁站搭地铁。
  真是奇了怪了。
  顾薏买好票进入地铁月台,地铁很快到站,汹涌的人流令她极不适应。进入车厢后,她只能勉力抓紧扶杆维持重心。
  她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充满少女心的桥段。
  一个人孤零零挤地铁自然不好,但若是两个人一起挤,另一个人还是池屿的话,那她愿意每天坐一百次地铁。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顾薏才走出地铁站。
  室外骄阳似火,她撑起遮阳伞,低垂的弧形伞面将她上半身遮得严严实实。
  池屿家所在的小区离地铁站很近,顾薏没花几分钟便走到了。
  四点刚过一刻,应该来得及吧。
  顾薏仰起头,望着小区门口硕大的镀金名牌——棋园。
  她不自觉地笑起来。
  棋园是她老爹公司旗下的住宅产业,顾薏略知一二。
  能住得起这样高档的住宅,池屿家家境至少也是千万级别,还愁门不当户不对吗?
  可是,越是高档的住宅小区,就越难混进去。
  顾薏在棋园门口呆站了十分钟。门卫的安保工作无懈可击,连快递员进去都要查半天,更别说她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了。
  日光渐斜,气温依旧很高。
  顾薏擦了把汗,躲到隔壁商铺的屋檐底下。
  她顾家出资盖的小区,花钱聘请的物业,却把她这个大小姐拦外面了,真是坑爹!
  外头闷热,顾薏却不愿意进店里休息。她只怕一不留神让池屿溜走了,那才叫得不偿失。
  幸而池帅哥没有让她等太久。
  他上身穿一件浅灰色T恤,下身是黑色篮球裤,左手抱一颗篮球,走到小区大门时掏出磁卡刷了一下,自动门应声打开。
  日光下,英俊挺拔的少年白得晃眼,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池屿和朋友约好下午四点半在隔壁小区的篮球场碰面。
  昨天母亲带他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过敏症状也消退得差不多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免不了遭受父母的一顿训斥。
  池父池母搞不懂儿子究竟怎么想的,明知自己对螃蟹过敏得厉害,偏要在考试之前吃螃蟹,问他怎么回事,他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说自己不小心。
  夫妻俩差点没被他气死。
  四点将半,阳光仍然耀眼。
  池屿捏了捏自己的小臂。尽管症状消退了,但太阳直射的时候皮肤仍有些痒。
  他向前走了两步,正准备过马路。
  眼前蓦地钻出一把黑咕隆咚的伞,撑伞的人比他矮了大半头,伞面正对着他脸。
  池屿一阵无语,往旁边移了一步。
  黑伞跟着他,也往旁边移,死活堵在他面前。
  池屿停下脚步,皱眉打量眼前这人。除了漆黑的伞面和一双陌生的女式小皮鞋,他什么也看不到。
  池屿冷着声:“干什么?”
  阳伞莫名奇妙地抖了起来,伞下的人似乎在笑。
  池屿没什么耐心,他后退一步,径自绕开这把脑残的遮阳伞。
  小姑娘咯噔咯噔又跟上去,距离没控制好,停步时黑胶伞面冷不丁撞到池屿脸上。
  池屿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到底要干吗?”
  小姑娘低头忍笑,依旧只用遮阳伞对着他。
  她深吸一口气,粗着嗓子:
  “打劫!”
  池屿:……
  他怔了怔,难以置信。
  “顾薏?”
  她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不管用哪种语调说话,那股子娇细任性的味道却变不了。
  “哎呀呀。”遮阳伞又抖了两下,“被你发现啦。”
  池屿伸手抓住伞边,一下子掀起来。
  还真是她,白嫩嫩的小脸,黑亮亮的短发,妖精似的桃花眼天真妩媚,正冲他一眨又一眨。
  “你怎么在这?”
  顾薏歪歪脑袋:“我来找你呀。”
  “找我?”
  “昨晚不是说好了么,你让我来这里打劫的。”
  池屿挑起嘴角,问她:“你没去英国?”
  “都说了来打劫了!”顾薏把伞举过他头顶,将他一起笼进阴影里,“快想想拿什么伺候你猫主子吧。”
  池屿抬抬眉毛:“好。”
  他把篮球存放在门卫处,又给朋友发信息说自己有事,然后带着顾薏去了附近一家大型冷饮店。
  顾薏乖乖跟在他身后,看不见的猫尾巴一摇一摇。
  点完冷饮,池屿从口袋里掏出毛爷爷付了钱,拿到小票,他又领着顾薏找位子坐。
  小疯猫从头到尾都“嘿嘿”笑个不停。
  “发什么疯?”
  顾薏捧起脸:“以前和别人出去玩都是我付钱,现在忽然发现,男人付钱好帅!”
  池屿微窘,佯装冷淡地扫她一眼:
  “本来就该男人付钱。”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像个七零后老古董,带着股大男子主义,明明过时得不行,却让她心里好生喜欢。
  顾薏不带掩饰地上下打量他,目光不经意落在池屿裸.露在外的手臂皮肤上,隐约能看到少数残存的过敏症状。
  她的心脏倏地缩成一团。
  她不擅长道歉,也不习惯纵容悲伤,所以来找他之前,她调整心态调整了很久很久。即使心里悔恨不已,她却只想开开心心地见他,冲他笑,对他比以前更好。
  但是……
  她真的忍不住啊。
  真的好心疼。
  池屿面朝窗外瞧了会风景,见顾薏安安静静的,于是回头看她。
  没想到这一回眸,正好看见她掉了滴眼泪。
第35章
  Chapter35
  池屿面朝窗外瞧了会风景, 见顾薏安安静静的,于是回头看她。
  没想到这一回眸,正好看见她掉了滴眼泪。
  他神情凝滞, 心口一阵慌乱:
  “你怎么了?”
  顾薏摇摇头, 把脸埋进臂弯。
  不能哭,不要说, 不要问。若是没忍住问了他,她一定会控制不住, 在他面前痛哭流涕。
  可正因为他善意的隐瞒、不像话的温柔, 才让她更压抑、更心酸。
  刚才那滴晶莹泪珠, 仿佛是池屿的错觉。
  顾薏从来都是肆意潇洒的,怎么会掉眼泪?
  可她确实哭了,伏在桌面忍着声, 肩膀也微微耸动。
  聪明如池屿,渐渐意识到原因。
  他手上还有几丝未褪尽的红痕,她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小姑娘死命憋住眼泪,用手背揩干净眼角, 扬起脸颊。
  精致的眼尾泛着红,右颊还有一处濡湿晶亮。
  池屿和女生相处的经验本就少,此时更像个木桩般愣坐着不知所措。
  “别哭了。”他尽力放软声音, “没事哭什么。”
  “对不起……”顾薏咬着下唇,“你打我一顿吧。”
  池屿:“……”
  她真是……即使难过的时候,也没有一秒正常。
  池屿扯扯嘴角:“你今天来找我,就为了道歉?”
  顾薏摇头。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坐直了些,桃花眼泪中带笑:
  “今天是我的生日。”
  少年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诧。
  顾薏调整呼吸,迅速从悲伤泥沼中脱离出来:
  “谁找你道歉了,我是来拉你给我过生日的。”
  一边说,她还娇气地斜他一眼。
  “成。”池屿起身离席,“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蛋糕?”
  “甜得腻死人的那种,我最喜欢。”
  池屿扬扬眉:“你等着。”
  他独自走向餐厅前台,停在糕点展示柜前。
  冷饮店的糕点并不多,都是些精巧而量少的。展示柜旁边贴了一张纸条,写着:
  本店提供蛋糕定做服务。
  池屿问店员:
  “定做最快要多久?”
  “现取的话,二十分钟就够了。但是不好意思,我们店里还有几单提前预约的……”
  “我可以加钱。”池屿嗓音冷静,透着股压迫感,“最贵的六寸蛋糕,我翻一倍的价。”
  店员怔了怔:“那……行,我们马上帮您做好。”她心里艳羡着:现在的小帅哥真是壕无人性。
  不到三分钟,池屿就回来了。
  “蛋糕呢?”顾薏瞅着他空空的双手,“没有吗?”
  池屿坐下:“有,等一会就到了,先喝冷饮吧。”
  顾薏笑眯了眼:“谢谢大佬包养。”
  池屿听罢,竟然点了点头。
  她顿时心花怒放。
  总结失败教训,吸取成功经验,顾薏发现,只要满足池大佬那骄傲的男子主义自尊心,他们的关系就能近一步,再近一步……
  大约二十分钟后,蛋糕准时送来了。
  六寸的黑森林樱桃蛋糕表面布满巧克力碎屑,几个奶油小山包上缀着紫红的罐头樱桃,精巧别致。
  池屿仅扫一眼,便感觉甜倒了牙。
  他打开蜡烛盒子,问顾薏:
  “几根?”
  顾薏伸出3根指头,笑容天真:“我还是个孩纸。”
  池屿忍着笑替她插上蜡烛,又用打火机一根根点燃。
  他表情认真,就像对待数学压轴题那般,深黑的眼睛低垂着,眼底落满细碎星光。
  顾薏光看着他,心口就忍不住小鹿乱撞。
  点完蜡烛,池屿双手搭在桌上,深邃目光凝视过来:
  “好了,许愿吧。”
  顾薏:“唱歌的在哪?”
  池屿不动声色:“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能和他一起过生日,她已经非常满足。
  顾薏十指交握,闭上眼睛。她长长的睫毛如扇子般盖在眼窝处,随着呼吸轻缓颤动,白皙肌肤在西斜的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色调,粉嫩的唇瓣轻轻抿着,如此安静乖巧,像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
  大约十几秒后,瓷娃娃睁开眼。
  那双眼里光华无限,细细的外眼角微微上扬,顾盼间又不似顷刻前的乖巧天真,反而增添几分妩媚妖娆。
  小妖精朝池屿愉悦地眨眼:“你也许愿呀。”
  “这是你的生日。”
  “我可是寿星,寿星命令你许愿。”
  池屿无奈叹气,闭上眼,仅一秒便睁开:“许完了。”
  顾薏急切地问他:“许了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
  “寿星的愿望不能说出来,但是其他人的可以。”
  池屿哭笑不得:“你这是诡辩。”
  “你管我呢,快说。”
  池屿向后靠到椅背上,斟酌片刻,终于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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