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爷驾到束手就寝——顾南西
时间:2017-11-08 16:28:30

  她说过,她向来恩怨分明,从不欠人。
  一件一件,她倒算得一清二楚,还得干干净净。
  楚衡莫名便有些不悦,走至她身后,挡住了大半射来的箭矢:“不用你一个孕妇来管我。”
  “我萧景姒从来不欠人人情。”她倒不退,一手护着肚子稳住身体,一手持剑御敌,不慌不乱。
  只是,寡不敌众,他们的人伤亡越来越重,船沉了大半,然,前路有伏兵,后面红茗的人紧追不舍,要脱困难如登天。
  “砰——”
  骤然一只箭射来,钉进了船尾的底部,力道之大,船身震了三震,荡起了巨大的水花,随即刺啦一声,船身从尾部裂开一道很大的口子,瞬间便有水灌入船中。
  船破了!
  这么大的口子,不肖片刻便会沉船!
  果不其然,不大一会儿,船中的水便浸到了靴口,整个船身迅速下沉。
  连胤见状,慌忙大喊:“殿下,快跳船!”
  楚衡看了一眼下沉的船,水已漫到了船口,若是跳船,那反冲的力道必将将整个船身推进水里,要再借力起跳便不可能,就是说,只能跳一个人。
  楚衡突然迟疑顿住了。
  连胤急得满头大汗:“殿下,来不及了,快跳啊!”
  楚衡猛地回头看萧景姒,抬手,还未触及到她的衣角,左肩便被一个大力击中,他整个人被一股力道托出去。
  “萧景姒!”
  他落在了连胤的船上,只见那将沉的船因为反冲力迅速沉底,水漫过了女子的腰,她脸色苍白:“最后一次,还你没有和那群畜生为伍。”她说,“现在,我们两不相欠。”
  然后,水没过了她。
  楚彧同她说过,他的内丹不死自愈。
  她不谙水性,也不慈悲心肠,只是,她不死,红茗不会罢休,她便要要趁此机会,置之死地而后生。
  船彻底沉了,清澈的山峡水域里,再也看不见女子的身影,沉在了一望无际的碧蓝里。
  “萧景姒!”
  楚衡的嘶吼声,回荡久久不散,他怔忡了须臾,纵身便跳进了水里。
  “殿下!”
  “殿下。”
  激荡的水花,瞬间便淹没了黑色的衣角,一团深色的影子越沉越深,然后,了无踪影。
  连胤眼都红了,歇斯底里地一声咆哮:“跟他们拼了!”
  顿时,连胤等人不要命了般,直接纵身跳到了红茗的阵营里,抬剑就杀红了眼。可是,以卵击石,终究是寡不敌众。
  楚衡随行的八十九人,没有留一个活口,水域清澈碧蓝的水,微微染红了几分,夕阳将下,黄色的晚霞落下,一域花色,竟有些凄凉的缤纷。
  终于,归于平静。
  红茗沉声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把萧景姒打捞起来。”那颗万妖之王的内丹还在她体内,必须找出她,死活不论。
  “是!”
  随即,峡谷两岸的伏兵纷纷跳下了水域,在血染的水里反复翻腾打捞。
  天已越渐暗下,山水接天一色,这山峦环绕的水域里,夕阳的微光还未落,便有月色高挂,日月同辉的风存,便也只有这乾华山的峡谷里可见。
  忽而,一阵风吹来,还有扑面而来的冷厉。
  红茗骤然抬头,然后呆滞住。
  半空月下,一只巨大的白鹤展翅飞来,楚彧,便坐在那白鹤身上,悬于高空,俯睨而下。
  高坐白鹤之上,身后是成百上千的飞禽兽类,是北赢的万妖之王来了……
  妖王尊上,一呼百应,这世间兽类,皆听他号令。
  水域中、山峡两岸无数惊惧的目光,慌了神,失了色。
  常山世子楚彧驾鹤而来……
  他穿了一身极其不起眼的黑色袍子,眼底是深得化不开的墨色,声音冷得刺骨:“我的妻子在哪?”
  红茗本能一般得后退,直觉有股戾气压来,让她喘不过气来。
  楚彧动了动唇,毫无温度,只重复了个字:“在哪?”耐心似乎耗尽到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顿时陷入一片死寂,突然一个浪花打滚,有男人从水中冒头出来,说一一句:“国使大人,湖底没有看到萧景姒的尸体。”
  四周太静,这一句话,清清楚楚,回音荡开。
  红茗不自觉又退了一步,那白鹤却渐渐逼近,一双绝美的蓝瞳翻滚涌动,竟有一抹妖治的微红色,楚彧看着她:“你把她逼下了水?”
  红茗腿一软就坐在了船尾上,整个身体不可控制地颤栗着。
  万妖之王又怎样,单枪匹马,又没了内丹,有何惧。她虽一遍遍这般告诉自己,缺仍是忍不住哆嗦。
  她咬牙平复了很久才抬头:“是又怎样?”
  话信才落,一团浓烈的蓝光破开,刺得红茗睁不开眼,船身一荡,她踉跄了一下,刚站稳,咽喉便扼住了,睁开眼,一张绝美的容颜就撞进了眼底,还有,浓浓的杀气。
  她张张嘴,命脉被掐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整张脸瞬间就没有了血色,心里一怵,只剩最后一个念头:妖王尊上,深不可测,杀人弹指……
  耳边,有阴戾而森冷的声音,说:“我会将你碎尸万段。”
  字音落下,楚彧指尖迅速凝聚了一团蓝色的光,突然破开。
  “砰——”
  一声巨响,一个活生生的人,那便样炸成了一滩血肉模糊的残骸,一块一块,数之不尽的肉泥、骨屑,落在船上,沉进水里。
  血溅了楚彧一身,他身穿一身黑袍,不见半点脏污,只是倾城颜色的脸上,有斑驳的几点血液晕开的花,美得极致,极致妖娆。
  原来,这才是碎尸万段……
  顿时,所有人吓傻了,颤栗而哆嗦得一个个放了武器,跪地叨扰。
  楚彧站在血染的桥头,他身后的白鹤轻鸣,千万飞禽密密麻麻遮住了血色,一片沉冷的阴暗笼着人影,他眼里,没有一丝暖色。
  “众妖听令!”
  一声令下,风声鹤唳。
  楚彧的声音响彻峡谷,一字一字森森回荡:“把这群人全部给本王剥皮抽筋,今日本王允许你们啖肉喝血。”
  突然,树形猛然摇晃,只见暗处有数之不尽的影子飞速蹿进,近了,微光下可见,是兽!
  是兽!成千上万的兽!低吼咆哮,飞奔扑来,甚至,有幻化成人形的半兽,露出狰狞可怖的血盆大口。
  “妖怪!”
  “妖、妖怪——”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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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五
  是兽!成千上万的兽!低吼咆哮,飞奔扑来,甚至,有幻化成人形的半兽,露出狰狞可怖的血盆大口。zi幽阁
  两岸的伏兵,惊悚地睁大了眼,大喊一声:“妖怪!”
  随即,所有人的目光,被那猛扑而来的兽定住了,继而,混乱,四处逃窜。
  “妖、妖怪——”
  “是妖怪!”
  “啊!”
  惊恐的尖叫声,还有血肉撕碎的声音……
  妖王有令,允剥皮抽筋,准啖肉喝血。
  弱肉强食,兽,嗜血而生,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被扑倒,被撕裂,被吞噬得只剩了残肢断臂,血肉横飞,葱翠的丛林须臾功夫便想血洗一般,覆了浓重的一层血腥味。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越来越小,山峡水域的水,被染得鲜红夺目。
  林中,所有兽类都不安躁动了,长啸嘶吼声此起彼伏。
  刚赶来峡谷的温思染见到这一幕都惊呆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了看天上飞的,地上游的,以及环绕周围蠢蠢欲动豺狼虎豹:“这、这些兽类都怎么了?”
  菁云一个眸光过去,逼退了四周的野兽,也是不可思议:“尊上在大开杀戒。”
  刻不容缓,菁云赶至峡口,远远便见水漫山头,巨浪翻滚,那血染的水域被一层层掀起,卷起巨大的漩涡,一团蓝光之下,渐进露出了湖底光景。
  这是要将整个水域抽干了?!
  菁云整个人震惊得愣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看见了那巨浪翻涌的后面,一艘浮荡的小船上,楚彧一人站在桥头,半妖原形,蓝眸映血,一双手,掌万妖生死,将这山峡水域翻天覆地。
  空中弥漫了浓烈的妖气,四面八方而来的冲击力,让人耳鸣,这是白灵猫族的妖气,纯正而强大。
  菁云纵身一跃,落在船头,道:“尊上,您不可再催动妖法,让属下来吧。”
  楚彧置若罔闻,一双蓝瞳妖异,长长的指甲,蓝色光晕破开,将水域的巨浪一层一层推开。
  他不会停下来的,萧景姒还在水里,楚彧怎么会停下来。
  菁云不再多说一句,运起周身功力,在一旁相助,血染的红色水花漫了整个山头,万兽长鸣,那是怎样的光景。
  温思染站在高高的石岩上,久久怔愣。
  水深渐浅,湖底浮藻清晰可见。
  突然有人惊讶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楚彧整个人随着船身颤动了一下。
  只见一人身妖尾的男人从湖底冒出头来,背上扛了一个人,黑衣长发,身形高大:“尊上,是楚衡!”
  皮肤发白,一动不动,楚衡已经完全没了气息。
  楚彧整个人都站不稳,几乎是瘫坐在船上,声音颤抖得几乎语不成调,一字一顿:“阿娆呢?”
  “湖底没、没有。”
  楚彧身体一震,吐出一大口血。
  “尊上!”
  菁云欲伸手去扶,却被浓厚的蓝光重重弹开,嘴角渗出一丝血液,他抬头望去,见楚彧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随着浮荡的船身摇摇欲坠,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他喃喃自语:“你们找不到她,该死。”
  一双蓝瞳,阴戾森冷,没有丝毫温度,亦没有任何反应,静如死水一般,唯有杀气,毁天灭地的暴戾。
  他说:“你们来迟了,都该死。”
  蓝瞳骤然放大,楚彧扬唇冷笑:“我也该死……”
  他缓缓垂下的手,掌间有浓厚的蓝色光晕在翻涌,深色的蓝,越渐成墨蓝。
  菁云大骇,大吼了一声:“尊上,不可!”
  顾不得那强大的结界,菁云撑着身子就往一团蓝色里撞,却被强烈的反噬力给弹开,整个人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两岸丛林的参天大树上,树枝折断,他摔地,大吐了一口血。
  菁云此时便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
  温思染全程一脸懵然:“他在做什么?”
  菁云扯扯嘴,特么的腹疼啊,说了一句:“毁天灭地,一起陪葬。”往地上一滩,做躺尸等死状。
  毁天灭地?
  妖族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温思染炸毛了:“那快阻止他啊!”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觉得五脏六腑被什么力道在挤压,那蓝光破开的地方,一片阴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菁云一个打挺,爆了一句粗口:“除了萧景姒,谁他妈的还能阻止他!”
  话音刚落——
  狂风呼啸,万兽嘶鸣的嘈杂声里,传来女子清幽无力的声音,两个字,似梦似幻,若有若无般:
  “楚彧……”
  突然,蓝光破开,消散,所有声音全部停下来了,唯有那女子的声音,一声一声不歇。
  “楚彧。”
  “楚彧。”
  “……”
  天地万物都安静了,山峡水域的水花沉进了湖底,倒映出一轮圆圆的初月,楚彧站在船上,木讷地回眸,身形映在湖面,摇摇晃晃,一双蓝色眸中,女子单薄消瘦的身影撞进去。
  他身子一颤:“阿、阿娆。”
  墨蓝的眸,渐进清明,阴鸷的厉光褪下,剩下满满女子的倒影。
  是萧景姒!
  所有人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女子从不远处灌木丛里走出来,一身白色纱裙湿透,淤泥沾染了一身,长发全部散下,垂到了腰间,巴掌大的小脸惨白惨白的,通红着一双眼,似乎站不稳身子,扶着树干,对着船头的楚彧招手。
  她说:“过来。”
  声音很轻,被风吹散了,若不仔细听,细弱蚊蚋。
  风平浪静,月华淡淡,这动乱已过,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唯有楚彧恍若梦里,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回神。
  空中那蓝色的妖气,消失殆尽。
  她还在对他招手:“我头晕,站不住。”
  身子一软,萧景姒便往后倒去。
  “阿娆!”
  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腰,她抬眸,楚彧的脸,近在咫尺,他就在她身后,似乎有什么抽干了她的力气,突然便没有一丝力气,任由自己整个人倒在了他怀里。
  “阿娆。”
  楚彧红着眼喊她,后知后觉,眼里全是慌乱无措。
  萧景姒眼皮有些重,睁不开,却强撑着,抬着头看楚彧,声音很轻:“你总是不听话,又胡乱催动妖法。”
  方才所有紧绷的镇定与强硬在此刻,全部崩塌,楚彧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手紧紧勒着萧景姒的腰,像长时间窒息后得了喘息,重重呼吸声:“阿娆,你还活着,你还活着……”他将整张脸埋在她脖颈,用力地喘息,如鲠在喉,楚彧哽咽了,许久,只说了一句,“活着就好。”
  心有余悸的后怕,楚彧像溺水的人,抱着萧景姒,紧紧不放。
  她拍了拍他的背:“我有你的内丹,怎么会死。”抬手,用指腹擦了擦楚彧额头的冷汗,她轻声安抚,“我有你,又怎么舍得死。”
  楚彧抱着她,太用力,手指都勒得发白。
  他想,若是她死了,那就谁都不要活了,阿娆死了,他怎么能忍受世间那么多恣意潇洒的人还在快活地活着。
  他果然是妖,本性为恶。
  “没事了,阿娆,我带你回去。”
  他脱下自己的外裳,将她紧紧裹住,抱在怀里,将所有人、所有视线抛之身后,小心翼翼地将她带离这血腥蔓延之地,一步一步,他走得很稳,背影却在颤栗。
  怀里的女子已经筋疲力尽,睁不开眼,梦呓似的问楚彧:“楚衡呢?找到了吗?”
  他说:“尸体打捞起来了。”
  抬不起眼皮,睫翼颤了颤,又一层朦胧的雾气落在上面,她呢喃自语似的,像做梦,又似清醒:“刚才在湖底,水草缠住了我,是楚衡托了我一把。”她说,“楚彧,我还是欠了他一条命,而且这个人情,再也还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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