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秦断玉正打算再说话,却被颜天真开口打断。
“我只是按照国法办事,秦大才子有什么不满意的?藏在肚子里别说。国有国法,总不能因为你心软,这事就过去了。身为太子妃,我有权利对恶人进行制裁,这种事情就算到了衙门上,公孙姑娘也是难逃罪责。”
秦断玉无言。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更何况她这不是小恶,乃是大恶。”
颜天真话音落下,不紧不慢地走开了,“依法治法,这才是道德,纵容姑息,也是不符合道德,你身为教书先生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从现在开始,你就干脆躺在榻上什么也别说,等着朝廷对她下的判决。”
……
短短一日的时间,公孙家大小姐蓄意谋害断玉公子一事,在帝都之内传开。
据说,公孙姑娘以玉簪刺伤秦公子,留下两寸深的伤口,所幸动手之后,被隔壁间的两名正义侠士听到动静,前来搭救,这才保住了秦家公子。
人证物证俱在,不可抵赖。
公孙姑娘动手原因不详。
秦断玉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被送回了自家庭院内修养,房屋外站满了学子,个个脸色愤慨。
“天子脚下,那公孙姑娘这么丧心病狂,一定要得到惩罚!”
“我们夫子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真不知道她抽的哪门子风。”
“据说,是因为她一厢情愿地倾慕东宫太子,人家太子又看不上她,而咱们的夫子与太子妃有交情,太子妃与她又是情敌,她大概是觉得夫子好欺负,把满身怨气都撒在夫子身上。”
“可不是嘛,咱们夫子能文不能武,她想悄悄动手,幸好老天有眼。”
“这心眼可真是够小的。”
“最毒妇人心!”
学子们骂成一片。
而就在这时,一道浑厚而沧桑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打断了众学子的议论。
“大家肃静。”
众人齐齐回过头,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纷纷施礼。
“拜见秦老夫子。”
秦老爷子行走之间,众人纷纷让开了道,让他去往秦断玉休养的房间。
秦老爷子踏进门槛,望着躺在榻上的孙子,走上前去,坐在床沿边。
“爷爷。”
“我都听说了,你对公孙家的那位姑娘有意,却换来她这样的对待,不管她是否一时糊涂,你与她再无可能,无缘无份,你不需要再坚持,她的未来如何,与我们秦家也毫无瓜葛。”
秦老爷子面色肃穆,语气分明是不容置疑,“国之律法,不可干涉。此事你休要插手,否则,就愧对才子之名,我们秦家子弟,是不容许犯下干涉国法这样愚蠢的错误,你可明白?”
“孙儿……明白了。”
“你早该斩断对她的情愫,此事过后也可以彻底斩断,要明智,懂吗?否则枉为人师。”
“是。”秦断玉应下,又问了一句,“她会受到怎样的判决呢?”
“杀人未遂,罪不至死。以她兄嫂的势力,应该还会为她再争取从轻处罚,至少,也要监禁多年罢。”
秦断玉闻言,不再言语。
公孙姑娘,这一次,我不会再干涉了。
你的未来如何,只能交给命运。
……
“母亲,姑姑怎么会杀人呢?这不像是姑姑会做的事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公孙府内,公孙巧摇着母亲的衣袖,苦着小脸。
“巧儿,人证物证都在,还能有什么误会?你姑姑动手的对象可不是一般人啊。”大公主解释着,“她做出这样的糊涂事,谁也救不了她,就算为娘是公主,也不能知法犯法,秦家人,在官场、商场都有一定的人脉,秦家爷俩的弟子满天下,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爹娘的势力再大,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呜……那我们是不是救不了她了?”
“救不了,也不能救。因为你拿不出什么正当理由。”大公主正色道,“以爹娘的势力,最多就是能让她在牢里的日子过得舒坦一些,伙食好一些,狱卒不会太为难她,除此之外,帮不了其他的,减刑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若是执意保她,我们这一家子也会让人说三道四。”
“那……姑姑要在牢里待多久?”
“十五年。”
“这么久?天呐……”
大公主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感慨。
公孙媛啊公孙媛……
你怎么就能让人抓住这样大的把柄。
蓄意杀人未遂,得罪的还是鼎鼎有名的秦家。
这一次,谁也帮不了你。
……
火光暗淡的牢狱之中,潮湿与尘埃的气味在空气中浮动。
墙面之上,每隔半丈的距离,挂有明黄色的火把,为冰冷寂静的囚室点燃一丝暖意。
公孙媛坐在铺着干草的地面上,到了这一刻,依然有些不甘心。
她是万万没有料到会有人盯着秦断玉。
她真的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她没有事先制定好计划,她这一次的动手,真的是临时起意。
在大公主那里受的气,在颜天真那里吃的亏,全算在一起,积攒成一团火气憋在心里,憋得她整个人快要炸。
尤其是看到秦断玉的那一刻,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男子,做的都是对不起她的事。
忽有脚步声在空气中响起,很轻很慢。
公孙媛循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这一看,目光豁然一冷。
颜天真!
“你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狼狈不堪。”颜天真的步伐漫不经心,隔着牢房的铁门,注视着她,语气慢条斯理。
“你的兄长想救你,但是有心无力,不会知法犯法;大公主不会再向你伸出援手,她怕你给她添麻烦;公孙巧是最关心你的,前提是她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她一个小孩什么也做不了。你孤立无援啦。”
“你得意什么!”这一刻,公孙媛也不再客气,立起了身,双手抓着铁栏,冲颜天真咆哮,“我不会就这样落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秦断玉没死,她不用偿命,只是坐牢。
只要她的安全能得到保障,她就能有希望出去。
“我虽然没有自由,但是我的性命还轮不到你来左右。”公孙媛冷冷地望着颜天真,“你现在敢对我做什么吗?我若是死了,你就是最大嫌疑人!就算我现在是犯人,你也不能动手,我已经在服刑,你没有权利来制裁我了。”
“对啊,我肯定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颜天真挑眉,“用不着我再出手,你就会死翘翘了,我今天也就是过来看你最后一眼,再跟你说一句话。”
颜天真说着,伸出了手,莹白的手指重重点了一下公孙媛的额头。
“多行不义必自毙,很快你就会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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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二更,有人要准备领盒饭了
第266章 不人不妖不伦不类(二更)
“什么意思?”
颜天真的话,让公孙媛顿时起了警惕心。 .
她说,用不着她出手,自己就会死,她只是来看自己最后一眼。
难道……
“你是想暗杀我不成?”公孙媛冷声道,“刑部大牢,岂能容你草菅人命。”
“别东想西想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颜天真话说到这儿,转过了身,“在牢里闲着无趣的时候,你可以猜猜自己的死法。像你这样作恶多端的人,上天会收了你的。”
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颜天真离开的背影,公孙媛的心中愈发惊疑,连忙高声喊道:“来人!来人!”
狱卒闻声而来。
“公孙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公孙媛虽然身居牢房,碍于她兄嫂的势力,狱卒们也不敢为难,她若是有什么需要,还得听着。
“我在这牢房里的一日三餐,你们可都会仔细检查?”公孙媛道,“一定要检查仔细了,确保饭菜的安全性,回头大哥来探监的时候,我会让他发赏银给你们。”
颜天真若是想对她下手,唯一可行的方法应该就是在饭菜中下毒。
“公孙姑娘放心罢,你的伙食跟我们是一样的,同一批饭菜,要是你的出了问题,我们这些人肯定也躲不过的。”
“那就好。”公孙媛说着,再次提出了一个要求,“在牢中的日子无聊得慌,能不能给我一只小白鼠打发时间?”
说话间,她将耳朵上的一只翡翠耳环取了下来,交给了狱卒,“麻烦你了。”
狱卒收了东西,笑道:“小事一桩,明天就给公孙姑娘弄来。”
“多谢。”
狱卒走开之后,公孙媛的目光渐渐凉了下去。
她要提防着颜天真下毒,这接下来的每一餐饭,都要小白鼠先试吃,确认无毒之后,再下腹。
……
一晃眼,又是四五日的时间过去。
“新的一个月来临,新的旅程也就即将开始。”
东宫殿门外的藤椅上,颜天真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道:“伶俐呀,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吗?”
“衣服、钱财、干粮、酒水……全都备好了。”身后的凤伶俐一边回答着,一边指挥着宫人将东西装箱,全都搬到了马车上。
“有一样东西,你可别给忘了。”颜天真提醒着,“义母出门必备的东西。”
“什么?”凤伶俐一时间也没想到,凑上前问道。
“有什么东西,是女子无法拒绝的呢?”
“喔——想起来了!胭脂水粉。”凤伶俐一拍脑门,“义母,要带多少?”
“我昨天就整理好了排在桌子上,你让人去收拾一下便好。”
“知道了。”凤伶俐笑道,“义母天生丽质,其实不用那些东西装饰也可以。”
“天生丽质难自弃,但是出门也得体面一点,我告诉你,为何漂亮的女子还要上妆?没有人会嫌弃自己更漂亮,好的底子,添了妆容那就是锦上添花。明白否?”颜天真语重心长道,“我说了这么多,你能不能理解?”
“能!”凤伶俐连忙应道,“义母的胭脂水粉那么多,能不能送一两罐给我?”
颜天真听闻此话,有些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怎么?打算送姑娘?”
凤伶俐找她讨胭脂水粉,当然是为了——借花献佛。
被颜天真说中了心事,凤伶俐也十分坦然地承认了,“过几天就是小莹姐的生日……”
“叫什么姐,把这个字去掉。”颜天真立即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是对人家有点意思,就千万别叫人家姐,就算人家年纪比你大那么几岁,这个字也得给我省略掉。”
“那好吧,我听义母的。”
“还有,你找我来讨胭脂水粉送给她,一点都不明智,你这等于是拿我的东西送人情。”颜天真继续教导着,“你不应该找我讨,应该找我买,买了,那就是属于你,这样你拿去送姑娘,才是你自己的心意。”
“义母教训得是。”凤伶俐颇为谦虚,“那我应该给义母多少钱?”
“就按照市面价格给。”
“好的。”
凤伶俐应下之后,便又转身继续去收拾东西。
颜天真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还是呆萌呆萌的。
不过——似乎也有点开窍了。
她总说云渺占了伶俐的便宜,只比伶俐大了七岁,还让伶俐管他叫爹,事实上,她对伶俐的那一声‘义母’也很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