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下子傻了。
莫说是周六了,就连顾玉和季七都傻了,就这么简单?
沈易北笑道:“怎么,周六爷不愿意?”
他们这一行人差不多有十来个,几乎京城的纨绔都到齐了,虽说怡红院乃是京中最为风流的地方,花费不小,可对周六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
“当然不是!”周六就算是再傻,也知道这是沈易北在给自己台阶下了,想着之前自己那心思,只觉得自己简直是太龌蹉了,“去就去,今儿大家伙一定要玩的尽兴才是!”
其中最高兴的自然是要数宋家大爷了,他自从冲撞了老夫人之后,宋阁老便断了他所有的银子,还不忘嘱咐宋夫人那边也不能给银子给宋家大爷……算起来,宋家大爷已经好些日子没去怡红院了。
等着一行人骑着马到了怡红院,那花老鸨一见他们来了,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诸位爷里头请,里头请,稀客了!”
说着,她更是一叠声将这怡红院的头牌们都叫了出来。
沈易北则是和宋家大爷与季七坐在了一起。
宋家大爷是他的大舅子,这就不说了,季七乃是季皇后最小的弟弟,这季家和三皇子娘家周家关系一向不错,当初季皇后之所以能够入主中宫,这冯皇后和冯家乃是功不可没。
那个时候先皇还在世,皇上也只是幌子,冯皇后更没有被追封为皇后,不过是一个皇子妃,慧贵妃和季皇后两人则为侧妃,那个时候冯皇后去世之前,只拉着皇上的手恳请皇上封刚入府的季皇后为皇子正妃……
皇上一直虽不大喜欢冯皇后,可冯皇后到底替他生下过一个儿子,面对着将死之人,他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这个要求。
后来,季皇后从皇子正妃则成了皇后,因为这件事,慧贵妃一提起来去世的冯皇后就恨的牙痒痒!
因此面对着冯皇后所出的三皇子,慧贵妃也是一万个不喜欢,屡次在皇上跟前排揎三皇子,俗话说得好,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皇上也渐渐不大疼惜三皇子了。
但是冯家和季家的关系还在,三皇子看到季七还得喊一声七舅舅了,只是三皇子年纪比季七还大上几岁了,这一声七舅舅是怎么也喊不出来……但不得不否认,这季家和季皇后对三皇子还是颇为照顾的,如此一来,沈易北和季七也是有几分交情的。
如今他们俩儿并排坐着,身边连一个陪酒的姑娘都没有,看着宋家大爷搂着那些女子喝的醉醺醺的,季七忍不住了,只开口道:“……怎么,如今怎么想着抢在了周六前头?你不知道宫里头那位的性子,三皇子还不知道吗?难道没有提点你吗?当心这件事传到了宫里头那位耳朵里去了,连自己保不住也就罢了,还连长宁侯府都受到了牵连!!”
他是季皇后的弟弟,自然是知道慧贵妃有多么强势,多么厉害的,这周家的人都是这般,只能赢不能输,若今儿沈易北赢了周六的消息传进宫里头,依照着慧贵妃的性子只怕又得好一阵不痛快!
沈易北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三皇子叮嘱过我这些话,只是,这天底下难道就是那位做主了不成?还有这样的事儿?我赢了就赢了,赢得光彩,怕什么?”
季七也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只道:“你就不怕三皇子也受到牵连?”
“三皇子是三皇子!我是我!”一句话,沈易北将自己撇的是干干净净!
三皇子的处境,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什么事儿他都不能牵扯上三皇子!
季七点点头,亲自给沈易北倒了一杯酒,只道:“我敬你一杯酒,只愿你今后康庄太平!”
他知道,沈易北只怕这是要出头了,一场赛马,沈易北就不会像之前那般韬光养晦了。
“多谢……”沈易北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此时的周六和宋家大爷肩并肩,一起朝着花老鸨叫道:“妈妈,妈妈,莫愁了?莫愁了?你不是说好今儿要她陪我吗?怎么,你们怡红院将大门打开做生意,说话还不算数了?”
“对啊,莫愁!我要莫愁!”宋家大爷叫的比谁都起劲,说的好像这莫愁出来,和他有什么关系似的!
花老鸨打开门做生意,像这种富贵人家的子弟是一个都不敢得罪,最不敢得罪的就是宋家大爷和周六了,这宋家大爷横起来谁都不放在眼里,这周六却是有个好家世,如今只陪着笑道:“几位爷,莫愁今个儿有些不舒服了……”
“不舒服?她一个卖笑的,还好意思不舒服?莫不是葵水来了吧?”周六和众人嘴角都带着打趣的笑,扬声道:“就算是她真的来葵水了,也得出来伺候,花妈妈,我发现你们家这个莫愁倒是个金贵人物,是不是每个月那葵水得来三四次,一次来个七八天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花老鸨被他们一群人围在中间要人,恨不得急的汗都要出来了,“瞧周六爷说的这叫哪儿的话?莫愁还是个清白的身子了,就算是真的来了葵水,出来陪着各位爷喝喝酒也是可以的。”
说到这儿,她不免有些为难了,只道:“只是莫愁真的是不舒服,昨晚上就开始胃疼,疼的昨儿一宿没睡好,周六爷若是心疼莫愁,明儿来,明儿再来也不迟了!”
周六的脾气却是上来了,花老鸨这不是当众甩他的面子嘛,“便是秋娘今儿胃疼,也得出来陪着咱们喝几杯!”
说着,他更是察觉出不对劲来了,“我怎么发现每次我一来,莫愁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了,之前我有好几次过来,这莫愁可都在陪着长宁侯喝酒了,难不成这长宁侯是大夫,能够治得好她的病不成?”
他的语气极为不快!
045 男人就像你手中的沙
一旁的人也不笑了,唯有顾玉长长的腿踩在椅子上,淡淡道:“周六你说你也是的,为难妈妈做什么?妈妈难不成还能有银子不赚?当心以后妈妈见了你来了,将门给关了,那就有你后悔的了!”
他啊,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花老鸨只觉得冷汗都流下来了,直说不敢不敢!
周六今儿输了马赛,被就觉得一肚子火气,如今只觉得是不是连这老鸨都瞧不上自己了,只道:“既然不敢,那就快给老子将莫愁叫起来,当心老子发脾气了,一把火将你这怡红院给烧了……”
花老鸨犹犹豫豫着下去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易北却道:“周六爷这又是何必了?我在这怡红院之中也听说过众人谈论起周六爷的大名,有一次莫愁过生辰,周六爷一掷千金,给莫愁打了一副红宝石头面,那上头最小的红宝石都有大拇指指甲盖大小,可莫愁却是一次都没有戴过。”
“周六爷难道就没想想到底是为什么?今儿就算是你强行按着花妈妈,要莫愁出来,可莫愁出来了也会不高兴,顶多陪着你喝两杯酒也就下去了,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我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有朝一日你得到了莫愁的人,也得不到莫愁的心!”
这可算是提到了点子上去了!
莫愁乃是江南扬州籍的女子,生的极好,一说话如同弱柳扶风似的,特别是她那一曲小调唱的,啧啧,更是京城难有,每次她一唱歌,周六只觉得那字字句句都唱到了自己心里头去了!
再加上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所以他甚至还放出话来,此生非得将莫愁娶进周家的大门!
要知道,他一年前可都已经娶妻了!
周六一听这话,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了的,只凑过去道:“侯爷,难道你有高招?”
顾玉笑着:“周六你今儿可算是问对了人,谁不知道咱们赫赫有名的长宁侯啊,当初宋阁老的女儿可是放出话来非他不嫁,眼高于顶的莫愁姑娘见到谁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唯有见到他,像是猫儿见到鱼儿似的……”
宋家大爷已经喝得舌头直打卷,也跟着附和道:“对,还有橘年,我的橘年,也非他不嫁!”
说着,他更是一副要冲过去的样子,“你还我的橘年,还我的橘年……”
这花老鸨将宋家大爷当个宝,可周六却从未将他放到眼里,这周六手一挥,就将宋家大爷推了一个踉跄,“宋大,你安生点,我和你小舅子说正事儿了……”
说着,他更是一脸讨好地看着沈易北,“那依长宁侯高见,我到底该怎么做?”
沈易北一口喝尽了那上等的女儿红,才淡淡道:“但凡是个人,总是有他想要的东西,你只要知道他想要什么,给他什么就是了,当然,也不能全然给他这东西,得给七分,留三分知道吗?不过,这个道理就算是告诉你了,如今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周六喝的糊里糊涂,如今更是挠挠头道:“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做,长宁侯,麻烦指点一二!”
顾玉斜瞥了周六一眼,这色字头上一把刀还真是没说错!
平日里周六拽的像二五八万似的,一碰上莫愁,怂的恨不得就像是孙子似的!
沈易北道:“若我是你这个时候就差人告诉莫愁鼓囊一声,既然她不舒服,那好生歇着就是了,还问需不需要差人给她请个大夫过去……”
“这……”周六有些犹豫了,“咱们来这儿本就是图一个快活,我更是打算来见她的,若是见不着……”
“今日见不着还是明日,明日见不着还有后日了,这莫愁姑娘又不会跑了,难不成今儿见不着,以后都见不到了吗?”沈易北是知道周六的心思的,就算是这周六再喜欢莫愁,可在周六心中还是将莫愁当成了一个妓女,没有给过莫愁应有的尊重!
莫愁算是京城之中最当红的歌妓了,平日里捧着惯着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也是个被娇惯惯了的,哪里会对周六有好脸色?
他知道:“暂且不说莫愁姑娘今日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假的不舒服,你这样体贴,肯定会在莫愁姑娘心里头留下个好印象,就冲着今日的情分,难道她以后还会不愿意见你吗?”
“这怡红院是打开门做生意的,莫愁姑娘又是怡红院的头牌,又怎么会放着周六爷白花花的银子不要了?我知道周六爷的心思,强扭的瓜虽不甜,但是解渴,但是周六爷就不想要那又甜又解渴的瓜了?”
一番话说的周六左右为难,到了最后还是咬牙冲着小厮道:“告诉莫愁姑娘一声,若是她不舒服就别来了,再问问她需不需要大夫……还是别了,拿了爷的牌子,直接将京城那最好的大夫给请过去!”
众人皆是愕然,谁也没想过向来自大的周六竟然将沈易北的话听进去了。
倒是顾玉似笑非笑看了沈易北一眼,“长宁侯这个主意倒是好,可见长宁侯是个会收买人心的,若是在那朝堂之上,只怕……”
“顾世子莫要取笑我了,你要是听听我在家是怎么挨我祖母的骂的,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了!”沈易北笑的云淡风轻,淡淡道:“我祖母说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吃喝玩乐上头,叫我说,我祖母也是了解我,要在这种事上费心思,我愿意,可要我入仕,我可不愿意了。”
“这当官多累啊,整日操心这个担心那个的,一桩差事没办好,皇上还没开口训斥了,恨不得一家人都急的团团转,不是这个训斥就是那个训斥的,还不如安安心心当我的闲散侯爷好了,难不成还能缺吃少穿了……”
他这一番话可是说到了众人心坎上去了,众人忍不住纷纷叫好,更是有几个深受其困的爷更是拉着沈易北喝了两杯酒。
季七喝了两杯酒就走了,直说家里管得严,众人纷纷笑话他,“季七你怕什么?皇后娘娘不是最疼你这个当弟弟的了吗?若是谁敢骂你,你只管进宫找皇后娘娘告状就是了!”
季七笑着道:“诸位是有所不知,我祖母可是个厉害的,我若是一身酒气回去的晚了,她可不骂我,只跪着我祠堂里说没有将我教导好,无颜面对祖先,恨不得要住到祠堂里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