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姜小姐受惊了,快快请起。”而后叫人赐坐,温柔带人坐下。
“多谢陛下关心。”姜云妨点头,目光淡淡扫过场上的几个男人,当触及到萧容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时,胸口不听使唤的抽痛了下。下意识的躲避他的视线。
“问句不该问的话,姜小姐可还记得方才发生的事?”箫音走到陈景洲和萧容中间。
姜云妨点头:“回陛下,记得。但是云妨并不只带人面目。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侯爷确实对臣女有救命之恩。”再抬头看向陈景洲,目光如同一洼清泉,漫过他的心头:“因为迷迷糊糊中,臣女确实听见了侯爷与歹人争斗的声音。”
她的目光没有任何阻拦,直接贯穿了陈景洲的心底。那精致的小脸表情柔和如绒,深深地刺痛了萧容的眼。
原来姜云妨的温柔从来是给任何人都不给他。
陈景洲仿佛被摄了魂的傀儡,怔怔的看着她挪不开视线。
箫音轻笑一声,看见萧容阴沉可怕的脸,兴致更深:“朕知道了。但是有一个不更的事实是,关于小姐的名声问题,”欲言又止,一个目光丢给陈景洲,等于把问题丢给了陈景洲。
姜云妨嘴角微微,本来想的是一群歹徒把自己当成明妃绑架了,然后被箫音撞见,也只会杀了那些歹徒并找到这幕后主使者。
千算万算没想到被陈景洲给搅合了。这一搅合,自己不但得考虑怎么解决名声的问题,还要考虑关于那些歹人的问题。
白忙活了。
“其实陛下……”
“陛下,”陈景洲突然一下叫了声,截断姜云妨的话。认真的目光从姜云妨身上一扫而过,落在箫音期待的脸上,请奏:“若是姜小姐不嫌弃,景洲定当以十里红妆,绫罗万段,璇玑千斤与姜府迎娶小姐。”
看着姜云妨的目光闪烁着异样光辉,灼灼生辉,模样十分认真,找不到任何一丝开玩笑或者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痕迹。姜云妨当场怔在原地,目如铜铃,圆而大。
箫音早已预料,并没多惊讶相对的萧容目光唰的一下变得阴厉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姜云妨的埋着的头。好像想把那脑袋打出个洞。
姜云妨唰的一下站起身子,这还是头一次自己接触自己的婚事,面上自然是忍不住红了些许。
“这,侯,侯爷……”结结巴巴半天,硬撑着头皮躲避萧容的视线。
“本王不同意。”萧容却再也忍不住的大吼出来。脸上有诧异与愤怒。他没想到姜云妨竟然还没有开口拒绝。
大步凌云走到姜云妨身旁,夹带着沉闷的低气压而来,压制着两人不敢抬头。
“谨之,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你介入好像不太好吧。”箫音收敛脸上的笑意,走过去,准备拉一把萧容。
萧容夺过他的手,身子直接贴近姜云妨的肩膀,强壮的手臂熟络的从姜云妨后背缠上她的另一个肩膀,宽大的手掌将她圆小的肩骨握在手心,力道之大,好像要把她骨头捏碎一般。
姜云妨皱起眉头,微微探头看身边的人盛怒的表情,又像是在隐忍。心里别样滋味。
垂在两侧的手也忍不住收紧,暗暗磨牙。
或许这是个好机会呢?拜托萧容的好机会,也让自己飘忽不定的心彻底凝固的好机会。
“呵,殿下。此事是关云妨的终身大事,殿下莫不是想替云妨做主?”
说来做主,这个男人确实有那个权力,但是她姜云妨偏生不让他做主。
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明显松了松。萧容瞪大眼敛看着眼下人耳鬓的流苏都在抖动。她的身子在颤抖。
“我……本王……”萧容不知该收手还是继续。她似乎没有原谅他伤害了她哥哥的事。他很纠结,这样能待在她身边吗?
啪……
姜云妨毫不犹豫的排开萧容的手,身子往后踉跄几步,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时,又是一副温和的表情,只是那眼底的冰冷是化不开的山尖雪。
目光越过萧容,直接落在箫音身上:“陛下,此事能容云妨考虑一下吗?今日也不早了,明日是太后的庙会,云妨想早点休息,明日尽心为太后做准备。还望陛下应允。”
款款欠身,中规中矩。
越过了这个话题。
三个男人于此是不同的感想。
第二百七十九章:心属的人
于卯时二刻,姜云妨被房门推开的声音吵醒。虽然声响不大,但是自己的睡意过浅。
想来之后,望向方才推门而入的人,那人捕捉到这方的目光是吓了一跳:“啊,小姐,你醒了啊。”
姜云妨淡淡点头,撑着床沿,从爬起身子,坐在出神。
“小姐,今日庙会,小姐想穿什么花样的衣裙?”
她的眸光闪了闪,思索片刻回答:“桔子觉得水蓝色如何?”
桔子放在衣橱上的手抖了抖,嘴巴的笑容逐渐扩大。歪了歪头,在衣橱门上露出半张脸,看着看里面的女子,回答:“小姐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
姜云妨呵呵笑了两声,将床帐拾起,欲要系在床头。
这方的桔子一边翻找着衣裳一边开口问:“小姐,奴婢和于怜长的不像吗?”她发现从来没有人能一眼识别她们两个谁是桔子,但是小姐只是朦朦胧胧一眼便能认出来。
一边的床帐已经系好,她的身子又转向另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长的像,但你们是两个人。”在她眼里,看到不不会是样貌,而是神态。
桔子抿了抿唇,将一条水蓝色的衣裙从里面取了出来,那衣摆追着雪莲,颜色浅浅的,仿佛置身在雾中。
提到姜云妨面前,为她更衣,然后洗漱。
收拾了半个时辰之后,永和宫派人来接姜云妨,一同在南门相聚,再之后一同去往中兰寺。
今日六月十九,全洛阳热闹不已,平日了在皇宫也只有太后才会去中兰寺吃斋念佛。今年的庙会却有所不同。
当姜云妨在宫娥的带领下到达了南门的时候,场面浩大,整整齐齐的七顶大轿排在南门场地上,轿子两旁齐唰唰的站着宫中的宫娥公公与侍卫。人山人海,却没有多大的声音。
人几乎都到齐了,还有箫音与萧容未到。
姜云妨到来时,正看的是太后与刘后在聊些什么,笑容满面。两人皆是一身素色衣裳,服饰却依旧繁复,不过比平日里好了许多。
清妃远远看见了姜云妨,高高兴兴的快步上前,顺势挽住姜云妨的手臂,举止亲昵:“云妨,好久不见了。”
她今日是一身浅黄色罗裙,腰间挂着梨花玉饰,乌黑柔顺的长发难得一见的盘起,以白色丝带缠绕固定,还挂着玉白珠花。很是简单的装扮,却更为那张可爱的容颜增加灵气。
姜云妨淡笑向她欠了欠身:“清妃娘娘,您的伤?”
清妃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嬉笑回答:“已经无碍了,还多些云妨你的药。”
因为那亲近的称呼与举止,不免让姜云妨皱了皱眉头。她已经很谨慎的处理了与清妃的关系,怎么还会变得如此亲近?
而这方的刘后与太后也注意到了姜云妨的到来,太后面上慈祥的笑容更加柔软,轻声唤了声姜云妨。姜云妨也应了下,走过去,对着两人分别一个礼,而后平起身子,目光淡淡从刘后身上一扫而过。
她似乎还是以往那个永远只有一脸温和的皇后。
几人洽谈,姜云妨才注意到明妃似乎不在。而禧妃本来就不苟言说,自是杵在一旁默默的等候,时不时太后说句话,她也随便搭上两句。但是面上毫不掩饰的正气,着实让人不会想到她是在故作高冷。
过了许久,明妃也到了,随着他一起来的是皇上箫音和楚王萧容,几人缓缓而来时,箫音面上还带着笑容。看样子心情不错。
刘后在那时却僵身子,目光看着随后而来的明妃,瞳孔扩大,转即突然捕捉到姜云妨在看她的目光,那目光毫不畏惧,直接望到她眼底深处,似乎带着挑衅的味道。
让刘后心头徒然一惊,掩在袖子下的手紧紧收拢,浅色丹蔻入手心,丝丝痛意掩盖了心中的慌乱。
“母后,儿臣来迟,还望母后莫要怪罪啊!”箫音浅笑着走向太后。在场所有人一同向高高在上的天子行礼。
声势浩大,声音撑开了苍穹。那宫墙外的高树上几只鸦雀都为之飞离枝头。
“都起来吧。”随后一众人谢恩起身。
太后连着伸手去拉萧容箫音两人,笑容温和如正热的水:“来了就好,哪会怪罪!”
两人同时回笑。在一同展颜的那一刻,不得不说两人眉眼处当真一模一样。
因为昨日的事,现在不由得有些尴尬。
姜云妨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又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忍不住抬头,却一不小心撞入那漆黑的瞳仁,仿佛落入深渊之中。
猛然一滞,飞速的垂下头,躲避那目光,连着头皮都在发麻。
一旁的太后见了,轻笑了下,松开了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好了,该走了!”
箫音点头,一瞬间眼中的僵硬飞速闪过,不容察觉。
随后:“那出发吧。”一声命下,众人纷纷走上马车,而后浩浩荡荡的人马开始出宫。
风声呼啸,那宫墙之上的红木房檐挂着的占风铎,乘着风发出叮铃铃的清响,那声音在高空中随着轻风渐渐相溶消散,最后不着痕迹的消失在了半空中。
雷雨之后,雨水将青石道路洗刷的焕然一新,新叶葱翠欲滴。路边积起的水洼,如同一面,将湛蓝的天空倒印,美如画卷。
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今日的天气不是很炎热,也不冷。相对而来时分适宜外出。
一大群人马浩浩荡荡而来,沉重的轮子轱辘在地面上碾压,踏过水洼,将清澈透底的水从中破开。
街道上的人群见了纷纷让开中间的青石道路,由一群人马从中而过。街道两旁,红绸百里,铺面喜庆,无一处不透着热闹。
姜云妨与太后同坐一顶轿子,轿子内的空间很大,以红色花绸铺壁,臂下坐着的软垫则是上好的鹅绒制造的花样软垫。门口珍珠帘子透着水润光泽,闪闪发光,相互碰撞,清脆的声响好比泉水叮咚。
“云妨啊,有一话,哀家知道不当问,但是云妨可不要瞒着哀家啊!”坐在她旁边的太后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眼底都是深深地暖意。
“太后,若是太后想知道什么,云妨自然是不会有所隐瞒!”姜云妨回以她一个微笑。
心里估量着太后想要问什么。莫不是关于今天庙会的?
“云妨,觉得哀家的容儿怎么样?”
姜云妨心底一沉,悸悸低下头,晶亮的瞳仁暗了暗。没有多做停留,沉着回答:“殿下自然是好的!”
语调比起方才淡了不少温意。
太后将她的情绪收入眼帘,嘴边的笑容也收了收,表情十分认真:“那云妨可欢喜容儿?”
她是看到了,方才萧容也是看着姜云妨,那面上难得一见的笑容也是一闪即逝。
她收了收指尖,沉默片刻,咳得一下笑道:“殿下人中龙凤,岂是云妨能奢望的,自然不敢妄自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