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师傅说完,小红紧接着说道,“王爷,是奴婢去厨房拿糕点,拿回去就交给陈嬷嬷了。”
“路上可有耽搁?”宋旭尧问。
“没有,没有耽搁。”小红说的肯定。
“雁儿你呢?何时去的厨房?”宋旭尧再问。
“午后去的,拿了糕点我就回去了。”
“你去的时候,有几份糕点?”宋旭尧再问。
“不记得了。”雁儿皱眉。
一旁的小红连忙开口,“奴婢去拿的时候,厨房里还有二份糕点,奴婢拿了一份。”
“方正,你是亲眼看着她们拿走糕点的吗?”宋旭尧再问方师傅。
“回王爷,雁儿来的时候,我正在收拾蒸笼,只听见雁儿说拿一份糕点,等我回头,雁儿已经走了。”方师傅语速不快,一边思索一边回答。
“奴婢拿了糕点就走了,并没有停留,奴婢说的是实话。”雁儿一头磕在地上,声音里满是哭腔。
“王爷…”清丽的带着焦急的女声从厅外传来,可儿夫人从外奔了进来,跪在自己的侍女身前。
“王爷,侧妃落胎我也感到很伤心,但是这件事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就在雁儿被盛总管来走的时候可儿夫人就跟了过来。
“没有任何关系?只有雁儿接触过那几份糕点。”宋旭尧沉下眼。
“只有雁儿接触过?”可儿冷冷笑了一下。
一旁的方师傅和小红连忙为自己申辩,一个说是自己是府中老人,从没做过昧良心的事情,一个说怎么会去害自己的主子。
“王爷,空口无凭,既然您怀疑我的人做的手脚,就请拿出证据,否则我是断然不能接受这样的诬陷的。”可儿夫人说的毅然,决计不退缩的样子。
一时之间,问话焦灼起来。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侍从走了进来,“王爷,杜太医到了,正在往侧妃那里去。”
宋旭尧站起来往外走,在可儿身边停了一下,对身后的盛隆说,“盛隆,带人去搜雁儿的屋子搜一搜。”
“王爷……”可儿有些不可置信的跌坐了下来,王爷单单派人搜雁儿的屋子,这就是在告诉她,他不信任她。
☆、假孕
宋旭尧再次进了慕容扶辰的院落,却看到杜太医被陈嬷嬷拦在了屋外,看到宋旭尧进来,慌了一下。
“怎么回事?”宋旭尧面色一沉。
“回王爷,侧妃还在昏睡,而且朗大夫诊治无事,所以就不劳杜太医了。”陈嬷嬷说的谦和,一旁的杜太医倒是不恼,对宋旭尧行了一礼后就立在一旁。
“杜太医随我来。”宋旭尧不理陈嬷嬷,亲自领着杜太医进了慕容扶辰的内室。
“王爷,侧妃一直是朗大夫诊治玉体,不习惯其他大夫,所以还是不劳烦杜太医的好。”陈嬷嬷再次阻拦,宋旭尧猛的停下脚步,还在说的陈嬷嬷蒙的一惊,差点儿一个踉跄,抬头看到宋旭尧冰冷的眼神,迅速改口道,“老奴,老奴这就领杜太医进去。”陈嬷嬷以为宋旭尧不会进内室,没想到宋旭尧还是进了内室。
这个时候,慕容扶辰已经醒了,看到宋旭尧进来,红了眼,想说什么,却已经泪眼婆娑,挣扎着想要坐了起来,陈嬷嬷连忙上前扶住。
“妾身对不起王爷,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请王爷责罚。”慕容扶辰眼睛红肿着,声音带着嘶哑,疲惫孱弱的样子让人不舍。
“只要你无碍就好。”宋旭尧安抚着,这样的话让慕容扶辰稍稍缓和了一些情绪,可是在看到上前的杜太医和杜太医提着药箱的随从之后,愣住了,慌忙看向陈嬷嬷,陈嬷嬷按住了主子的肩膀拍了拍。
“杜太医,诊脉吧。”宋旭尧吩咐道。
杜太医拿出脉诊和丝帕走了上前,慕容扶辰踌躇了下,还是伸出了手。杜太医伸出手搭在丝绢上,面色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杜太医,朗大夫说侧妃无大碍,就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好好调理。”陈嬷嬷的话没有得到杜太医的任何回复。一旁的朗大夫想说些什么,看到此时情景没有敢开口。
杜太医抬头观察了下慕容扶辰的面色后,收起了丝绢和脉枕。
“杜太医怎么说?”陈嬷嬷继续问。
“无碍。”只两个字,弄的人有些莫名。
“杜太医要不要与朗大夫谈一下?朗大夫最为了解侧妃身子,也顺便看看朗大夫看的药方。”陈嬷嬷说着,一旁的朗大夫也应和着,并说可以向杜太医讨教一二。
“不用了。”宋旭尧替杜太医回答了,众人愕然。
宋旭尧转身对床榻上的慕容扶辰淡淡的一句“你好生歇着。”慕容扶辰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宋旭尧就走出了出去,杜太医也紧跟着出去了。
熙府书房内,杜太医对熙王禀告些什么,宋旭尧始终面无表情。
熙王府内,侧妃遭人暗算落胎,熙王在府中彻查此事,在宫中的熙王妃听到此事,赶回了府中。
刚刚入府,就见迎面而来的盛隆。
“盛总管,殿下在哪里?”瑾璃问。
“回王妃,王爷现在和杜太医在书房。”
“在书房多久了?”
“有些时候了。”盛总管连忙回答。
“去书房。”瑾璃一行人在盛隆的引领下来到了书房。
站在书房外,瑾璃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立在门外,屋内很安静,却让人很紧张,屋外的仆从们神色都很严肃。
“王妃。”盛隆小声唤着。
瑾璃抬手拦住了准备上前的盛隆,自己缓步上了台阶,站在门口,抬起手,扣起食指轻轻敲了敲门框。
“谁?”声音从门内传来,低沉内敛没有一丝温度,不过瑾璃还是听出了一点怒意。
瑾璃收回手,回答道“瑾璃,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瑾璃回头,让身后的人都留在门外后,才推门进了屋子。
宋旭尧的书房,有着一墙的书,书桌的后面挂着一幅泰山的水墨,书桌上有一方圆形的端砚,那是宋旭尧的母亲月妃送给儿子入学的礼物。
杜太医抬起双手俯身一礼,“给熙王妃请安。”
“杜太医辛苦了。”瑾璃欠了欠身。
“微臣分内之事。”杜太医说着。
“侧妃情况如何。”瑾璃问,不过这次杜太医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宋旭尧。
宋旭尧背着手,面无表情,不仔细看不会发现他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隐忍着些什么,杜太医是月妃的表哥,宋旭尧的表舅舅,官至太医院院判之职,如若不是曾经月妃被陷害之事,太医院院首之位早已是他的了。正因为月妃之事,杜太医几次冒险在倾城公主帮助下给月妃诊治,太医院的人抓不住把柄,却也排挤的明显。直到月妃沉冤得雪,才慢慢升了官职,却一直低调,因用药稳妥被陛下钦点伺候太后。所以说宋旭尧也尤为信任杜太医,事关重大之事,都会请杜太医诊治。
“说吧。”宋旭尧权衡了许久说出了这两个字。
“是的,王爷……”杜太医将视线从宋旭尧的身上转向瑾璃,继续说道,“侧妃并无身孕,身体只是有些气血不调之症,并无大碍。”
杜太医的说的时候,宋旭尧将视线落在瑾璃的面孔上,他想要捕捉瑾璃的神情,困惑的,疑虑的,不可置信的,哪怕是可笑的神情。不过让宋旭尧失望的是,瑾璃只是表现出认真倾听的模样,就如同每次与其他人在一起,认真倾听别人说话的模样。
宋旭尧也仔细的打量了下瑾璃,瑾璃应该从赤金城出来,就直奔了这里。一袭鹅黄色的高领蝴蝶盘扣苏锦绣白兰花窄裙,手腕上是一对牡丹花纹的金镯,挽起的对月髻上一对紫金方簪,两侧别着一对紫玉攒金珍珠发钗,耳际一对紫玉珍珠耳铛,脖子上挂着紫玉玲珑金项圈。不繁琐简单的打扮却又不失精致典雅,太后由为喜爱瑾璃这样的打扮,比起其他珠光宝气或是刻意简朴的王妃皇子妃,瑾璃更懂得如何装扮自己让别人善心悦目,心生亲近。
“王妃似乎并不惊讶。”宋旭尧冷冷的出了声。
瑾璃并没有显得不悦,“殿下难道忘了我是公主的女儿,从小也在赤金城生活过一段日子。而且我想杜太医对这样的事情,也见怪不怪了吧。”
“那知道了,你当如何。”宋旭尧逼视瑾璃,瑾璃垂下眼,回道:“但听殿下做主。”
屋内寂静无声,瑾璃交握着双手立在那里,不急不躁,也不好奇。终于耐不住的是宋旭尧,他转向杜太医问,“杜太医诊治熙王侧妃结果是小产失血过多导致气血虚亏,需好生静养。”
“王爷说的是。”杜太医点头。
瑾璃了然,轻抬手,“辛苦杜太医了,我让千叶送杜太医回赤金城,正好不耽误太后用完晚膳诊脉之责。”
“谢熙王妃,那微臣就告退了。”杜太医行了一礼之后,退出了书房。
屋内只剩下宋旭尧和瑾璃,瑾璃在宋旭尧的注视下,来到了书桌旁,将一本摆歪了书放正了,似乎忍受不了那一点点的倾斜,放好书,瑾璃抬起头,“殿下是在生气侧妃的欺骗,还是对不能做父亲感到失望?”
“王妃觉得呢?”宋旭尧微微眯起眼睛。
“都有吧。”瑾璃微微一笑,微微侧了侧头,发髻上的珍珠坠轻轻的落在肩上。
“你在想什么?”瑾璃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宋旭尧心里不悦,因为他无法猜透瑾璃在想什么,这样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没什么,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瑾璃问。
“扶辰小产的事,需要给她一个交代。”
“殿下的意思,需要我给您一个结果?”瑾璃说着自己的理解。
“你可以吗?”对于瑾璃的能力,宋旭尧并不质疑,好奇的是她会怎么做。
瑾璃微微一笑,对着门口声音略微提高了一度,“盛总管。”
门外的盛隆连忙跑了进来,“王妃有什么吩咐。”
“劳烦盛总管随我处置一下今日之事。”说完瑾璃看向宋旭尧,“殿下不会不让吧。”
盛隆看下自己的主子,又看向王妃。
宋旭尧说不做声,瑾璃也不等他回答,台步向门外走去,盛隆再次看向自己的主子。
在瑾璃刚刚走下台阶的时候,盛隆就追了上来。
熙王府侧妃的院落,当仆从们看到盛总管跟在熙王妃身后来的时候,吃了一惊,有人连忙跑进去叫了陈嬷嬷。
“王妃回来了?”慕容扶辰惊的坐了起来,脸上的苍白多了几分真。
“侧妃放心,没事的。”陈嬷嬷虽这样安慰着主子,心中却也直打鼓。
“小红,出去迎王妃进来。”陈嬷嬷吩咐着,小红连忙应着出了屋。
瑾璃协以蓝走进慕容扶辰的内室的时候,陈嬷嬷连忙上前行礼,慕容扶辰在小红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不能给王妃见礼,还请王妃见谅。”慕容扶辰吐气微弱,一双杏眼波光微动,没有血色的唇,我见犹怜。
“好生歇着。”瑾璃走了上前,站在床榻边,不远也不近。
“王妃,不知……”陈嬷嬷上前,不知该如何问,王妃回府一定是王爷叫回来的,可是不知道杜太医跟王爷说了什么,王爷又对王妃说了什么,从王爷离开后,她们一直在忐忑不安。
“陈嬷嬷想问什么?”瑾璃不紧不慢的问,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一旁的慕容扶辰咬住唇,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慕容侧妃刚刚小产,杜太医说需要好生静养。”瑾璃的话让慕容扶辰和陈嬷嬷松了一口气,慕容扶辰绷紧的身体放松在靠垫上。
“慕容侧妃放心,殿下和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查出害你之人。”瑾璃的双眸紧紧的盯着慕容扶辰,深不见底黝黑的双眸似乎有穿透任何一切谎言的魔力。
“谢……谢谢王妃。”慕容扶辰躲闪着瑾璃的目光无处安放。
“慕容侧妃好生静养,盛总管还在外面等我,我想很快就能找出凶手。”瑾璃说完转身,刚刚走了两步停了下来,转过身,说道,“慕容侧妃,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但是不能再三再四。”声音轻柔,落在空中冰冷万分,那份气度与严厉让人心惊,慕容扶辰愣在了那里,那个比她还小一岁的女子让她产生了惧怕。
☆、驱逐
不知何时,瑾璃已经离开了,慕容扶辰猛然抬头,手不自觉的颤抖着,神情恐惧,似乎天都要塌了一样,“陈嬷嬷,王爷一定知道了,而且也告诉王妃了,一定,一定是这样的。”
“侧妃,冷静一下,不会的,不要自己吓自己。”陈嬷嬷连忙挥退了屋内的仆从,让小红倒来热水,慕容扶辰紧紧的抓着水杯,暖意在手心中,却无法压抑住心中的寒意,送往唇边,水却洒落了几滴。陈嬷嬷再次抓住了慕容扶辰的手,试药稳住她的心绪。“王爷知道了,可是并不一定告诉王妃了啊,刚刚王妃也说杜太医说侧妃小产。”
“不,王妃肯定知道些什么,否则最后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她在警告我,她是倾城公主的女儿,而我们还曾想过试图陷害她……”想到此,慕容扶辰不禁又是一个寒战。
“侧妃,不管如何,没有人拆穿我们,所以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千万不能。”陈嬷嬷紧锁眉头,努力的让慕容扶辰冷静下来。
“好,我……我不乱……不乱……”慕容扶辰又喝了一口热水,压住心中的烦乱。
不管她们主仆如何安慰自己,她们又看清了一个事实,不管王妃知不知道真相,在熙王府中,熙王妃瑾璃是女主人的身份没有丝毫的质疑,听命与王爷的盛总管,王妃亦能使唤。唯一让她们感到安慰的是王爷对她的怜惜,她依旧是王府内仅此王妃的侧妃,很长一段时间,慕容扶辰都不敢再有任何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