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刘山根家也送来了屠宰好的大肥猪,这肉、菜、酱料均已齐全,就等明天大厨掌勺了。
香玉临行之前,三嬷嬷把她拉到屋里说:“村里能说得上话的亲戚都请了,除了几个族老们还真没多少亲戚。没给香老二家信儿,估计他们也能知道,就怕明儿香家来人捣乱,你们几个可把眼珠子放亮了。
要是他们是识趣的,吃点喝点咱也就算了,若是胡说八道,尽管给我扔出去。村里人谁不知道我们跟他们断亲了,扔出去也没人敢说啥。”
“好!”香玉最喜欢硬气的三嬷嬷,当先应下。
出了三嬷嬷家天已黑了,香玉和谭墨慢悠悠地步行回家。
路上谭墨大大方方地拉着香玉的手,说道:“知道那个李姑娘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香玉随口一问。
谭墨道:“听说是县丞大人的侄女,香雪惹到了她怕是不会善了。”
香玉眼皮一跳,“县丞?县里的二把手?”
“这个,可以这么说吧。”谭墨并不大理解香玉的说法,但也明白其内的意思,“据说,县丞惧内,而李姑娘是县丞夫人最喜欢的侄女。”
“哦,然后呢?”香玉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只要那位李姑娘不来找她的麻烦就好。
谭墨道:“有这么几种可能,一、李姑娘如愿以偿地嫁到卢家;二、香雪被李姑娘收拾得极惨;三、卢家若是谁都不想要的话,可能会回京。到时就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了。”
“有道理!”香玉点点头,“不过,谭大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明明在镇上时还不知道呢。”
谭墨笑道:“午后我有回家不是?还记得我养的鸽子吗,那是信鸽。问的秦烈。”
“信鸽?真的?”香玉的注意力立即转向了鸽子,“咱们快回家,我要好好看看那几只鸽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信鸽呢。”
“呵呵,好!”
……
二人手拉手快步往家回,温柔的风吹在他们周围,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老香家,又是一个愁云惨淡的夜晚。
香雪回来就大哭了一场,晚饭之时,香福林又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香兰要跟刘石头定亲了,就在明日。
香雪听到这话饭也没吃就回了房,她不吃的饭没人敢碰,直到洗碗之时,便宜了还没吃饱的香芽姐妹。
小李氏跟在大李氏的身后去安慰香雪,东屋里就她们娘仨。
徐氏要洗碗,姐妹在打着卫生。
香草小声地跟姐姐说:“姐,咱们要不要把这事跟香玉说说啊,说不定香玉会给我们吃的。”
香芽皱了皱眉,“再等等,等明儿看看,不行咱就去报信。”
“嗯。我想鱼干跟鸡蛋了,香玉做的东西真好吃。”香草嘟囔道。
香芽撇撇嘴,“我也想了。”
姐妹俩生在这个家里实在是不幸,老香家的男丁们还能吃饱饭,可女娃子就惨了。是赔钱货,亏本的买卖老香家的人是不会做的。
连香芽姐妹的亲爹娘也是这么看的,只有徐氏对姐妹俩稍好点,但还是把她们看成香远的垫脚石,希望二人能找个好男人,将来帮着香远科考。
“砰!”一个还不错的瓷瓶被摔碎,香雪恨恨地说:“香兰,刘石头,你们怎么不去死!”
明明是她先退亲的,还是诬蔑刘石头与香兰有染才退的亲,可没想到这二人竟然真的在一起了,还堂而皇之的定了亲。
这让香雪无法接受,她可以不要,却不应该是这种结果。难道香兰不应该寻死觅地活着吗?难道刘石头不应该一辈子后悔吗?
“啊!”
“砰!”又是一个茶碗落到地上碎了。
大李氏后脚赶来就看到一地碎瓷,忙上前拉住香雪的手,“唉呀,小祖宗不要砸了,这个不能砸。”
大李氏一把夺过香雪手中的瓷瓶道:“这个值一百个铜钱呢,你这妮子这是咋地了?从镇上回来就不对。”
香雪哇地一声扑到大李氏的怀里哭了,“娘啊,我的命咋那么苦呢。卢大少爷他明明是对我非礼了,却不敢说出来,还有那个李姑娘,谁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数落我呀。呜呜!
都怪我是泥腿子的闺女啊,被人看不起。如今儿连我不要的刘石头也欺负我,真是不要脸,香兰的脸皮咋那么厚呢!”
大李氏脸面一变,“雪儿,你跟娘说说,你这是放不下刘石头?”
“我呸!”听到这个名香雪就觉得恶心,恨恨地说:“就那个泥腿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哎呀,那你气啥?”大李氏松了一口气,“那种人爱干啥干啥,咱不气!倒是你说的卢大少爷咋了?我那法子真不成?”
香雪哼道:“可我就咽不下这口气,这才几天啊,两个人就真勾搭上了,说不定他们暗地里早就算计好了。别提卢大少爷了,你那法子被小哥说得一文不值,还骂我了一通呢。”
大李氏一愣,“林书?他那么好的脾气咋会骂你。”
“哼!”香雪恨恨地说:“娘,我想把香兰跟刘石头早就勾搭上的事说出去,到时我看他们还怎么乐!”
小李氏听到这里忙推开门,一脸谄媚道:“他小姑说得是,这香兰就是不要脸,要不我跟他爹这就出去说道说道?”
“好!”香雪想也不想应下。
“不行!”
突然,香林书推门而入,冷着张脸道:“万万不可。别忘了后日是我与洛腊梅的定亲礼,你们是想让我颜面扫地吗?也不想想三婶已经跟我们断了亲,今儿我们去闹,保不准明儿他们就来闹。
还有香玉,她不再是以前的香玉了,洛腊梅一事她的清二楚!还是你们想让我就此在洛香村拿起锄头作个泥腿子?”
“这,这怎么行!”大李氏连连表态,“不说,不能说!木头娘,你脑子咋长的,还不快挑水去?就知道偷奸耍滑。”
小李氏脖子一缩,大话不敢说一个就这么灰溜溜地出了门。
香雪这会也想到了后果,忙上前安慰香林书,“小哥别生气,刚才是我不好,气过头了。这事没人会说的,放心吧。”
香林书长吁一口气道:“你不生气了?”
香雪笑道:“气也没用啊。不过我有新法子出气!”
大李氏一看最喜欢的儿女合好了,笑呵呵道:“雪儿,啥法子,说说看。”
香雪冷哼,“今儿在清雅阁门外时我看到香玉了,我把李姑娘的恨拉到她身上不就行了,反正卢大少爷跟我说的那几句话,句句不离香玉那死妮子。哼,让她看我热闹!”
次日一大早,天气好得不行。地上的草儿们都挂着晶莹的露珠,旭日东升,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年之际也就这个时候的气候最舒服了。
香玉和谭墨天还不亮就把今日秦氏酒楼需要的蔬菜送了去,同时接回了牛大勺。
进了三嬷嬷家,一家人正忙着择菜、洗菜。
牛大勺的到来让他们更加忙碌,预示着一天熙熙攘攘的开始。
与此同时一辆不怎样的马车从老香家驶出,车内坐着香山和香雪。
香雪一脸地高傲,问:“山子,你可记清楚了,那李姑娘真是县丞的侄女儿?”
香山拍着胸脯道:“小姑放心吧。要说别人我可能不知道,可这李姑娘我是一定记得的。前天掌柜的还指给我看了呢,说这人是县丞的侄女,千万别得罪。”
“那,你确定她会见我们?”
香山笑道:“肯定会见。掌柜的还说了,李姑娘看上卢大公子了,还让媒人上门过呢。”
香雪嘴巴一抿,开始搅动手中的帕子。
☆、第94章 打小报告
第94章 打小报告
“那好。 你让车夫快点走,这事要尽快让李姑娘知道!”香雪纠结过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卢敬贤不是看不上自己吗?那我让你也不好过!
香山立马催促车夫,又道:“小姑,你跟卢大少爷的事成了吗?”
香雪此时正烦着呢,斥道:“小孩子问这个干啥?学好你的帐房才是对得起咱老香家列祖列宗了。别忘了你这帐房还是你祖爷爷留下来的,别丢了咱老香家的脸。”
“哪能呢,我学得可起劲了。”香山撅着嘴道,“我这不是想小姑你嫁到卢家,咱老香家就傍上银山了吗?到时你也能帮衬侄子一把不是!”
“嗯,知道就好。”香雪知道香山的小心思,也不说破,当然也没告诉他见李姑娘真正的原因。
进了镇子上,东拐西拐地来到李家,一看那高大的门楼,香雪有些惧了。便指使香山去送信。
“山子,你去跟他们说,我在清雅阁等李姑娘,就说是关于卢大少爷跟香玉的事,对她很重要。”说着香雪给车夫塞了几个钱儿,便又上了马车。
香山眼巴巴地看着香雪离开,他面对这些有钱人也直不腰来呢,泥腿子对富贵人有着天生的没底气,总觉得矮人一截。
好在那门房也是个好说话的,一听关于卢大少爷的事便直接往内院通传了。
没多时,李姑娘带着小丫鬟急匆匆跑来,“是谁,是谁有卢大少爷的消息?”
香山忙上前躬身行礼,“是,是小的。啊不,是小的的小姑,说是想跟姑娘说说卢大少爷跟香玉的事。”
“你小姑是谁?”李姑娘后退两步斜着眼睛看香山。
“小姑叫香雪,说是姑娘认识的。现在清雅阁等姑娘呢!”说完躬躬身子便直接跑了。
李姑娘冷笑道:“真是个失礼的家伙。香雪?哼,还敢来,本姑娘正愁有火无处发呢。”
旭日高升,洛香村不时响起鸡鸣狗叫的声音,夹杂着村子里的彪悍妇人们的骂街声。从而编织出了一道优美的乡间乐。
而三嬷嬷家今儿一早就将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并洒了清水,欢迎前来坐席的客人。
这里的人有个习惯,闲暇或是家有贵客临门之时,总会在打扫一新的大门前洒清水。不是有句话说,“晨洒清水一天新”吗?就是这个意思。
当离三嬷嬷家不远的邻居拿着一把子鸡蛋来祝贺后,村里与三嬷嬷相好的,或是曾经受过她帮助的纷纷来送礼。
家景好的一把子鸡蛋,也就是十只。那不好的,几只鸡蛋,一捆新鲜蔬菜的也有。能不空手来多多少少都是个心意,三嬷嬷还是很欢迎的。
人来人往才有人气,加上来的人都说上几句吉利话,氛围一时大好。
刘石头一家也来了,他们家四口人,还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弟,正在村里私塾学着认字,名叫虎头,确实是个虎头虎脑的孩子。
刘石头的娘许氏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打扮得很利落,但眉眼间一看就是个忠厚的媳妇子,总是未语先笑,见人就笑。
趁着村里来坐席的人还没来,两下里见了个面,在媒人的见证下相互交了庚贴和信物。
刘山根家的信物是一对玉镯,跟香雪扔掉的那一只确是一样的,看来真的是祖上传下来的。
许氏亲自把玉镯给香兰戴上,话里话外对香兰满意得不得了。
而香兰给的信物就是一个自己亲手绣的十分漂亮的香囊,下面缀着一只平安扣,喻意外出时平平安安的。
刘石头很喜欢这个香囊,摩挲着上面的绣花,仔细一看,原来绣花里还有发丝的痕迹。心中顿是感动异常,看着香兰一个劲傻笑,将香囊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
当然这些都是在媒人的见证下进行的,随之又开始走这个时候定亲的流程,等一切都完毕后,就等最后挑好日子成亲了。
而媒人也将婚书给了双方,如此他们二人便正式定亲了。这跟先前与香雪的口头协议不同,是具有法律效用的。
这婚书跟信物也经过两家族老们的见证,更铁板定钉。做完一切后,大家便忙了起来,上点心,上菜,来回倒腾。
好在天气好,屋里放着两家族老的桌子,其他亲戚便在宽大的院里坐下了。虽说是在三嬷嬷家,可操持这一切的却是刘山根一家,他们才是主场。
当厨房里飘出香味之时,牛大勺便开始工作了。
香玉打下手,她无比佩服牛大勺的工作效率,将一应材料准备好后,便大勺一挥,风风火火地开始了。
灶下的火很旺,锅内的油哧哧啦啦地就没停过,然后那香味啊,就这么飘出老远。
这定亲宴一般来说是有讲究的,讲究个几盘几碗几个碟,还有几荤几素等等。听得香玉大开眼界,原来这类农家的宴席也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
好在有香玉打下手,出锅的菜如流水般地端上,然后大家开吃,菜香此时混合了酒香特别醉人。
酒好,菜好,说吉利话的也多。主人家的心里也倍外开心!
待菜炒得差不多之时,站三嬷嬷家门外的香芽姐妹实在是忍不住香味的刺激,大着胆子进了门。
一进门便被香承宗看到了,他还以为老香家混蛋了这么久总归是清醒一回不来闹了呢。但看到香芽姐妹后心里的火气立即上来了。
于是就很没好气地说:“你们来干啥?不会是来要份子钱的吧,要也得派个大人来,你们俩可不行。”
香芽年长,也是知羞的年纪了,低下头一时说不出话来,难道说是想来吃点好的?那太丢人了,可是肚子真的好饿。
香草不管那些,只要有吃的就行,便不管不顾地说:“承宗哥不是这样的,我们来找香玉,要跟她说小姑要害她。”
“啥?”香承宗一愣,忙回头看看有没有被外人听到。好在大家都被牛大勺的厨艺吸引,正卖力地消灭着盘中美食。
随之一把将他们拉到东边的某个厢房,这里也有桌椅,是为秦烈等人准备的,只是人还没到。
“到底咋回事?”香承宗关上门来问道。
香芽低头道:“昨儿个小姑从外面回来就在房里哭,我跟香草好奇,就在窗户低下偷偷听了下。听到她一个人说啥要把李姑娘的恨转到香玉身上,还说谁让卢大少爷一见她就总是问香玉个不停。今儿一早,香山跟小姑去了镇上,他们是去找那个李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