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香玉真的不介意,她在洛香村的根基还浅,有这个本事让别人也跟着富起来,被人套近乎,赚点便宜也无妨。
洛兴婶子跟那外村妇人寒暄两句,就往香玉身边走去,跑过被看得严严的小李氏,鼻孔还不忘冷哼一声。
小李氏气急,骂道:“我呸!李翠花,你个墙头草。”
洛兴婶子的闺名叫李翠花,这在洛香村不是秘密,那些个能说会道的都是这么直接叫她的。
李翠花哈哈大笑,“啥叫墙头草?我李翠花光明磊落,不像你李大丫,两面三刀。哼!真是啥人进啥门,还真是绝了!”
“噗嗤!”香玉忍不住笑了,她是头一次知道小李氏的闺名竟然叫李大丫,好俗的一个名儿。
小李氏气得不行,偏偏张虎又冷冷地看着他们,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一样,吓得他们一家子动也不敢动一下。
李翠花很大方地坐在了香玉对面,笑道:“香玉妮子啊,几天不见出落地越发水灵了。婶子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香玉跟她其实也不熟,但有人愿意主动示好,她也乐意接着。给李翠花倒上菊花茶,说道:“婶子来的刚刚好,这茶正是喝的时候。尝尝!里面我加了点蜂蜜。”
“嗯,真好。”李翠花喝完,立即赞道,“婶子一入夏啊,就怕热,这喝点菊花茶还真不错。”
香玉道:“是啊。今儿我就把怎么制菊花跟大家伙儿说说,到时候祛暑败火也是好的。”
“婶子来晚了不说,一来就赚上便宜了。”李翠花爽朗地说。
她在村里是属于能说会道的媳妇,公婆早早地就不在了,丈夫疼人,儿女听话,日子过得很是舒畅。只是家里的底子摆在那里,光土里刨食是赚不了大钱的,没有银子,儿子咋能读书呢?
今儿来香玉这里她是想了又想,谭墨是个有本事的猎户,而香玉,经过这些天她暗地里的观察也是个有能耐的。
虽说老香家的香林书也有可能高中,巴结他的话或许能给儿子点帮助,可她的儿子才七岁,老香家又是那样一户人家。李翠花就觉得还不如靠着香玉赚点银钱,正儿八经地供儿子读书。所以她就来了。
香玉笑道:“不晚,刚好可以听听这菊花茶咋做。这茶集市上没卖的,可这茶在夏日里喝是极好的,其他时日也能喝,清肝明目好着呢。”
“那敢情好。大家伙儿都等着呢,香玉,赶紧跟咱们说说!去集上卖点,赚个针头线脑也是好的。”李翠花也不客气,大方地说道。
“是啊,是啊,香玉姑娘赶紧说说吧,咱大伙都等着呢!”不管是在门外还是门内那些个看热闹的人纷纷说道。
香玉看了看挂在门口大树上,还晕着的几个人,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种期待。
“这菊花古人称之为“延寿客”。味甘苦,性微寒,具有疏风、清热、明目、解毒的效果。我就来跟大家伙说说怎么制,给大家伙两种法子。
一是最简单的,摘下刚盛开的菊花,捡出杂物直接放太阳底下晒,干了后存起来就好了。
其二呢,就是阴干。但这两种就是保存的时候容易生虫,但胜在方便。
第三就是放锅上蒸,蒸个盏茶功夫,再拿出来晒。这样得出的菊花茶呀,保存时不容生虫。但就是麻烦。
还有一个更麻烦的,先炒后再晒干。将刚开的菊花直接放锅上炒半刻钟,再拿出来晒干,晒的时候不要翻。等晒好了收起来放两天,再晒一遍。这样也不会生虫,只要不上潮就是极好的,
大家伙儿看看哪个法子好用就用哪个吧,另外加点白糖、蜂蜜都是好的。不过,脾胃弱的可不能喝,也可以加个枸杞子一起喝!”
香玉没有藏私,这菊花茶在这个时候也有饮用的,但面不广。想来她这么一说,没过多久制茶的方子就能传开来,喝的人也就多了。不过,也是好事儿!
她刚说完,还没收到大家的称赞,李玉凝撅着嘴道:“香玉啊,你把生财的法子都说出来了,咱赚啥呀,还要不要吃饭啦!”
在说话的同时李玉凝不断地眨眼睛,想让香玉知道她这话的用意。
香玉确实明白了她的用意,笑道:“这算啥!大家伙一起赚银子才好呢。”
这一句话又为香玉赢来了不了夸赞声。
就在这时,三嬷嬷带着村里正来了。
洛宝田觉得自个儿这个里正当得太累心,前些日子老香家闹的那一出让他累得不行。今儿个一早他就去地里忙活了,刚被人叫回来。一听赖头青带着一帮子人要把香玉沉塘,他的心就一下子慌了。
这还得了!不提谭墨这号人惹不得,光是县太爷亲见香玉,并在他们家里住了两天就不能这样。
何况沉塘呀,那可是多少年没有过了。这赖头青真是胆大包天,这事儿是他一个小混子能作了主的吗?
于是乎,洛宝田扛着锄头急匆匆地回家,跟着三嬷嬷就往谭墨家赶,他的心呀,纠着呢。祈求赖头青别那么混。
可是来到大门口又一看,村上挂着几个人,除了李二楞子都是洛香村的人。洛宝田瞬间凌乱了。
“这,这是咋回事儿?”
本以为香玉会被他们欺负,可是为啥赖头青被挂在了树上?
他突然又为赖头青担心起来,“他三婶啊,这是咋回事呀。”
三嬷嬷冷笑道:“活该!别以为香玉好欺负。人家也是被县太爷认可的人,还有那秦公子,小齐大夫,那都是普通人儿?别说还有秦氏酒楼的年掌柜,我家小子可是去请年掌故了,让他派人去县衙请刘捕头了,今儿这事赖头青那混账小子还有老香家的二房,一个也别想跑!”
“这,这……,这咋能行!咱洛香村的名声可咋办呀,告官啊,这可是大事儿!唉,他三婶呀,你咋不早点说呢。”洛宝田深皱着眉头,不知道咋办好!
三嬷嬷白了他一眼,“我的里正大人呀,你先听听这到底是咋回事再说好不?可别冤枉了人呀。”
说着先行进了门。
“唉!”洛宝田无奈也叹着气进了门。
进了门,洛宝田愣了,“这又是咋回事?”
一群人围着香玉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在另一边坐着的是老香家二房的一家人,只是,脸上一片灰败。
洛宝田瞬间就明白是咋回事了,“香玉啊,这是……。”
“哎呀,是里正大叔呀,快来,快来喝杯茶。我们正在说菊花茶呢!”香玉立即起身给洛宝田行礼。
洛宝田更加不知所措,“这是,香玉啊,听说……。”
香玉立即打断他的话,皱眉道:“里正大叔啊,有人无缘无故地要把我沉塘,这是目无王法,滥用私刑。要是被人告上县衙,里正大叔可就有罪了!不但里正大叔有罪,连同着咱村里的村老们也得爱牵扯。目无王法呀,砍头那是一定的。重的还不知道变成啥事呢!”
“啥?啥事?”洛宝田心中咯噔一下,大感不妙。
香玉道:“那个目无王法,就是藐视皇族,藐视皇族就是对皇帝陛下不满。那事儿可就大了,诛三族那都是轻的!我让张虎兄弟把赖头青挂在树上,就是想让县太爷知道,咱们洛香村的里正跟村老们不是目无王法的。因为先把赖头青吊起来了呀!”
她有些信口开河,说得要多重有多重,目的就是吓吓这些欺负她的人。
☆、第124章 不松口
第124章 不松口
看着香玉笑盈盈地说完,洛宝田直觉心里发毛,这丫头,怎地这么狠辣,她突然有些怕。
很快便又释然了,怪不得谭猎户能相中她,真是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谭墨有多狠他是知道的,个把豺狼不是他的对手。
对人也是如此,很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况且还曾在山里救过他家小子,这恩情不得不报啊。
心里的天平再度倾到香玉这边,他微微拱手道:“香玉啊,这话过了,咱跟村老们可没这个心思。这事就别捅到县太爷那边了,县太爷他老人家日理万机的……。”
香玉蹙眉,微微摇头,“里正大叔,这话可不是这么说。赖头青可咱洛香村的人?”
“是啊,咋不是呢。他们家可是咱村里的老住户了。”洛宝田猜不出香玉的用意,实话实说道。
香玉又道:“那就不能这么放过他。眼下在我这里闹上一闹还有命在,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自然不会把他打死。可若是去了别处,以他们这些人的痞性迟早会冲撞了贵人,到时可不是丢命这么简单了。连累咱们村是肯定的,至于诛几族那要看冲撞的是啥贵人了。
里正大叔啊,麻雀虽小可五脏俱全,咱五里镇就是这样。近的就有在京城站住脚的卢家,远的还有李家。哦,就是李玉凝的本家,何况还有秦氏酒楼的后台,还有小齐大夫的济仁堂。不是我说,这几户人家的后台可都在京城,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贵人了。”
她扯来扯去,又扯到大人物身上。好像现在不惩罚赖头青,洛香村以后就没救了,他洛宝田和众村老们就等着砍头诛族吧。
洛香村里不是没能人,可像香玉这么会扯的不多,何况在场诸人最远也就是去过五里镇,属于头发长见识短的那种。
洛宝田额头流汗了,这些话进了在场的妇人耳中,也是都吓了一跳,纷纷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哎呀,这可不得了,赖头青可不能连累咱们村。我祖爷可是村里的老寿星!”
“就是,就是!咱洛香村多好的一个村子,在十里八村也是数得着的。可不能被一粒老鼠屎坏了呀。”
“谁说不是呢!里正叔啊,你可得为咱们村着想!”
……
众村妇你一句我一句地将洛宝田淹没,他都忘记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了。
何止是他,就这些原本来看沉塘热闹的人们,也都忘记来这里到底是看啥的了。
香玉微微笑着,小拳头握得紧紧的,这时她很想挥挥拳头大喊一声,“耶!成功!”
李玉凝和洛蔓儿看着香玉也是两眼放光,二人趁洛宝田被一众村妇拉住七嘴八舌地说话时,扯了扯香玉的衣袖,问道:“香玉,这是咋回事呀?刚才她们还想看你被沉塘呢,这会儿咋这样了?”
香玉小声道:“这就是小恩小惠的作用。人情就是这样来的!”
“嗯嗯。香玉真厉害!”洛蔓儿开心地说,以前都是她拉着香玉,让她多说话啥,现在她觉得跟香玉拉开了好大的距离,得向她学了。
李玉凝却是皱着眉头微微点头,“原来小恩小惠还能这么用。不错,不错!”
香玉笑道:“是啊,大多数人还是善良的。”
洛宝田被这些村妇吵得脑仁疼,摆手道:“够了,够了!咱都清楚了,清楚了!”
他头疼归头疼,可还没忘记香玉说的话,再次为难地看着,“香玉啊,你看,要不先把赖头青他们放下来?这要是弄出人命来就不好了。”
香玉看了眼外面还没醒来的几人,问:“张虎大哥,他们啥时候醒来啊。”
“快了。”张虎抱着胳膊,冷酷地说。
洛宝田这才看到这个与众不同的人,心中再次咯噔一下,为赖头青几人默哀,赖头青啊,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香玉道:“里正大叔,没事,又不是吊着脖子,死不了。最多吃点苦头吧,要不咋能长记性?”
“唉,这……。”洛宝田一时哑了口,这都哪跟哪呀这!
他一时无话,但身为一村里正却不能就这么干站着,看到香福林一家,又道:“要不,让福林他们回去吧,还带着俩孩子呢,多不容易。他们也是被赖头青骗了。”
香福林忙道:“是啊,是啊,咱们是被赖头青给骗了呀。这才来给香玉撑腰,可没想到变成这样。唉,都是我这臭脾气不好,习惯了。香玉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啊!”
小李也一改刚才的强硬,低声下气道:“是啊,香玉,你就别计较了。好歹也在咱家住了三年呢,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香玉立即耷拉下脸来,还以为他们长记性了,原来啥也没变。
正在这时,香林书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香玉,我二哥他们也是被骗了,放他们走吧。”
香玉看了眼这突然跑进来的香林书,两个月没见,这人似乎又长高了些,但也瘦了。身着青色长衫,不断地用袖子擦着额头上汗,脸上的稚嫩少许多,此时看上去有些大人模样了。
“不行,我要等刘捕头来,是非曲直一定要说个清楚!”香玉还是咬牙不松口。
香林书将眉头皱得死死的,他现在真是恨死自家二哥一家子了。今儿一早他就去镇上跟同窗聚会,复习所学。
看到谭墨和济仁堂的小刘大夫,还有一个穿着非同一般的人一道骑着马出了五里镇。
而且他们三人身后还跟着不少勇猛之人,背上都背着个长包袱,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兵器。能和这些人一道出城的谭墨会是普通人?
过了没有两个时辰,他辞别同窗欲回洛香村,可无意中又遇到了香承宗急匆匆地往县衙方向赶。
平时香林书是不想搭理这些穷亲戚的,总觉得在他的那些家境好的同窗面前丢了脸。可这会他心里突然觉得不大对劲,便主动向前打招呼。
谁知香承宗对他冷言冷语,让他回去管好他那贪心不足的二哥二嫂。便马不停蹄地再次县衙赶。
香福林立即觉得不对劲,二哥二嫂是个啥得行他最清楚了。能让香承宗这么说话只能是涉及到香玉。听说香玉帮着香承宗建起了个大鱼塘,因此香承宗这么气愤也是有可能的。
再联想到今儿一早看到的马队,香福林大感不妙,立马雇了辆车快马加鞭地往村里赶。希望二哥一家没有对香玉怎样,要不然这洛香村老香家估计要除名了,而他的功名之路也会到此为止。
一进村就听到赖头青带着人要把香玉沉塘,香家老二一家子也跟着。香福林就觉得天悬地转,急急地跑向村南的谭墨家。
当他在大门口看到挂在树上的赖头青和李二愣子时,心里蓦然地轻松了不少。只要香玉没事,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