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ileen说成名要趁早,归程这个年纪成名也正合适。”东邻笑着说道。
何亭亭忙道,“我这真不算什么,Eileen的成名才叫成名。我这呀,也就马马虎虎,都是大家抬爱。”她虽然自恋,但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要说和普通的诗人和作家比一比那还没什么,但是和这个女作家比,那真是远远比不上的。
纵观中国文坛,女文学家不少,可是何亭亭觉得真正不输男文学家甚至凌驾于一大批男性文学家之上的,有两个,一个是宋代的词人李清照,另一个就是近代的Eileen。
和这样的才女相比,何亭亭知道自己还是拍马难追的。所以,她也完全没有要比的意思。
奔南笑起来,“这话可就说不对了,你若没有才华,谁能抬爱得起来?我记得你发表过两篇的,都有反思文学的意味。文学应该反映时代,并且带着让人反思的目的,你以后可以往这方面发展。”
北狼当即大声反驳,“文学就是文学,文学是美,文学是纯粹的,你一天到晚鼓吹文学要有功利性是什么目的?我看何归程现在的路线就很合适,从心出发,体现文学艺术的美!”
“如果文学只单纯体现美,那这个世界就没有文学了,从《诗经》的采风到现代文学,有多少是纯粹的?基本上都带有功利性,为达到目的而作。”奔南跟他掐了起来。
东邻加入战场,“你说的功利性未免太偏颇,再说了,从古到今,真正的精品都不是从功利出发的,你读一读……”
原本言笑晏晏的现场,瞬间掐了起来。
然而很多人似乎习以为常,都凝神听着,并没有说什么。
何亭亭将目光看向顾西,才见面就这样对掐真的好吗?说好的交流呢?
她才看过去,顾西自己也发声了,“你这是谬论,在抒怀的过程中体现出来的某种倾向,怎么就是功利性呢?老谭你来,你是拍电影的,你说说电影夹带的功利性有多少?哪一部震撼人心的作品是带功利性的?”
“笑话,你拿电影举例简直自取其辱,哪部电影不承载某个目的,不功利?”
何亭亭看着转眼掐得眼红的顾西,无奈了。
既然大家都这样,那她也别有心理负担了,听大家掐好了。
何秀芳和何秀梅算是最不受影响的人,她们两个文学修养不到家,本身就不大爱听这个,加上现在有歌手和演员在,两人都围过去打转,压根没理会文坛的争执。
整个沙龙气氛高涨,各个派别唇枪舌剑,掐得日月变色、天地倒转。
何亭亭在旁听得津津有味,真是长见识了,文人掐起来果然十分精彩。
正当大家掐得面红耳赤之际,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扶着一个头发胡子雪白的老人家走了进来。
何亭亭和掐架的众人一看,顿时都站了起来,纷纷有礼地打招呼。
“怎么吵得这么热闹?”老人走了进来,缓缓坐下来之后,这才开口,问完之后,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眼,然后定格在何亭亭脸上,眸光先是一亮,继而似笑非笑,
“是因为来了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姑娘,所以都不顾作家的脸面吵起来了?平时见得美女演员也不少,这下怎么就控制不住了?”
何亭亭深刻地感受到这句话说出来的恶意,可是她不明白,这个大文豪为什么对自己有意见。
现在这种情况,她反驳或是不反驳都不好。
反驳吧,人家也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她,她反驳就有点对号入座了。可是不反驳吧,这人明显指她靠脸,而且大家都知道是指她,她不作为的话,名声在这些人中就会变差。
何亭亭心念急转,很快理好思路,就要开口反驳。
虽然不想跟文人交恶,可是别人欺负上头了,她也绝对不会忍让的。最多到时候打起十二分精神,叫上爸爸、大哥、二哥几个一起,用文字教这老头子做人。
至于几个欺负一个,群殴对单挑不够光明磊落,她才不管呢。被欺负了,就得欺负回来!
可是有人先她开口了,只听这人带着笑意说道,
“王老说笑了,我们可都是有内涵的人,哪能只看脸啊,我们注重的是才华。就算我们真的要为美人吵起来,那也是因为美人有才啊,普通的美人电视圈电影圈里有的是,我们要吵,岂不是得天天吵?”
是疯子!
何亭亭含笑看向她,心中感激之余,又觉得自己实在有眼光,竟然和这么个仗义的人成为莫逆之交。
她原先打算自己说,也是这个思路的,此时听到疯子也这么说,更觉得这人和自己不愧是知己好友,思路如此高度重合。
奔南也笑着点头,“疯子说得没错,哈哈哈……其实我们是就文学是否具有功利性这个话题展开辩论的,王老您刚才没看到,我们的思想碰撞不可谓不激烈,思想的启发性不可谓不多。这份灵感,可是何归程带来的。”
何亭亭知道他这是帮自己说话,便心存感激,谦虚道,“是奔南先生抬爱了,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归程不用太过客气,迟些我的一个本子打算改写成剧本拍电影,你若有空,就来我家一起讨论讨论。”东邻也笑着说道。
何亭亭暗松一口气,更觉得感激。她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帮自己,但今天这份维护之情她还是很感激的。
她冲东邻微笑着点头道谢,然后看向王老,语气不卑不亢,
“我读过王老极少复刊的一篇小文章,里面说一个书生很是爱才,可是却也极爱貌,这爱美色到了什么程度呢?见人时喜欢以美貌来说才华,旁人听他夸哪个好看,就知道哪个有才华。适才听了王老的话,我瞬间想起那篇文章了。”
她点到即止,不仅暗地里将王老比作那个书生,讽刺他好色,还暗捧了自己一把,说自己才华和美貌一个等级。
王老脸色一柠,耷拉着的眼睛射出精光,直逼何亭亭。
何亭亭美目流盼,接住了他的目光,笑容更灿烂了,在灿烂的笑容上,还有一股凛然的气势,似乎在说:我并不怕你!
王老目光中的凌厉慢慢消失,他嘴角带上了笑意,可是那笑意却没有进入眼底。
疯子马上哈哈笑起来,“我也读过那篇文章,说来还真的挺像的,哈哈哈……”
她外号疯子,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根本不怕得罪人。再加上她言辞了得,对讽刺人很有一手,向来没人敢真正和她对上。
第331章 妻子的唯一人选
东邻看了一眼何亭亭,也笑起来,“归程真是才思敏捷!”
之前他曾听说过何归程性格虽然好,却也是寒冬时节的腊梅,傲霜不可欺。曾经不懂一个人身上为什么有这么矛盾的两种特质,如今亲眼所见,终于懂了。
这个少女虽然年纪小,虽然经常笑吟吟的,但却不是任人欺凌的。她也有自己的孤傲和坚持,她也有自己的脾气!
旁边许多作家看到何亭亭竟然敢和王老针锋相对,还暗暗贬低了王老,都很是吃惊。不过吃惊过后又释然,都是文人,谁愿意比别人低一等?
何归程在碧玉年华发表诗集,跻身文坛,若跟王老同龄相比,还要更有才华,她哪里需要退让了?有这份才气,她更该有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和傲气!
北狼见王老被挤兑,便笑着转移了话题。王老虽然可以继续斥责何归程,但到底有以老欺少之嫌,传出去估计不好听。
何亭亭本来还想再说得难听一点的,她虽然不会吵架,但是也不能任由自己被欺负。不过见王老偃旗息鼓,不再说话,便也收了心思。
自王老来了之后便也关注这里的何秀芳和何秀梅见大家都帮何亭亭说话,何亭亭自己也反驳得王老不再说话,心里松了口气,又接连睨了王老几眼才罢休。
她们纵然再没有眉眼高低也知道她们能来这里,全是因为何亭亭的才学,她们更知道,这个王老刚才的话对何亭亭很是不怀好意。如果何亭亭真被王老打压下去了,她们还能在这里立足吗?
所以,她们真的很讨厌这个白头发的老头子。
何亭亭知道这个王老不待见自己,所以在话题变了之后,就没再理会他,而是自在地和其他人说话。
不过她也不能真的自在,因为北狼倒好似和王老关系很好似的,一直围在他旁边说话,而且话语间,有几句是不着痕迹地讽刺她的。
想起自己刚来时北狼的态度,再看他现在明显的亲王老打压她,何亭亭很是不爽,心里就暗暗记了仇。当然,对王老,那也是记仇的。
虽然说,王老是属于近代文学史上的人物,和女作家Eileen一样的时代,比在座所有人都高了一辈,本该好好尊重的,但是何亭亭认为,他自己都不自重来为难她这个小辈,她也就没必要尊重他了。
而且说起来,这个王老的文学成就并不顶尖,踏入现当代之后,更是极少佳作。现当代这一辈中,有几个的作品比他巅峰期要有名气,现在尊敬他,不过是敬他辈分,背地里未必真的服他。
何亭亭暗搓搓地记好仇,就放到一边,愉快地跟在场的大触们聊起来了。难得地见到这么多大人物,她一定要把握住机会好好聊。
又过了一阵,刘君酌才姗姗来迟。
沙龙中大部分人不认识他,见了都忍不住打量。
顾西、疯子都见过刘君酌,当下就站起来打招呼。
除了这两人,还有七八个男女也站起来,态度十分热络地喊“刘少”。
王老看到刘君酌,眉头一突,没有作声。
东邻、奔南都笑着站起来跟刘君酌打招呼和握手,显然是认得的。
北狼也站起来,爽朗地笑道,“君酌什么时候也对我们这种沙龙感兴趣啦?快过来坐……”
刘君酌笑道,“我是外行,就来看看热闹,希望没有打扰到大家。大家也不用管我,随意就好。”说着,目光看向何亭亭身旁,“可以给我加个位置吗?”
何亭亭见刘君酌一来就有这么大的声势,有点吃惊,也就忘了打招呼。此时见刘君酌指明要坐自己旁边,便看向顾西。
她没有使眼色,因为从刚才的声势来看,刘君酌估计和现场很多大人物都是认识的。
顾西笑道,“当然可以……”看向自己的学生,就准备开口喊人让位置。
不想刘君酌指指何亭亭坐着的那一排位置,“不用专门加位置了,大家向旁边挪挪,给我让个位置就可以了。”
那一排的人愣了一下,又看看何亭亭美丽的脸,心中有志一同地想多了。
但是他们想归想,动作却不慢,很快挪移起来,使何亭亭身边空出一个位置。
其他人看看空位,又看看何亭亭,再看看刘君酌——所以这位和很多文豪都认识的外行人,是对新来的诗人何归程有意?这下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谢谢大家……”刘君酌道了谢,笑着走到何亭亭身边坐下,看向望着他的众人,“大家继续聊天啊,千万别被我打扰了。”
王老看向刘君酌,脸上带上了笑容,“君酌上次收集到的苏轼手札,现在在京城吗?”
顾西和疯子见奔南、北狼、东邻和刘君酌都认识,心中早就猜测万千了,此时再看到王老对刘君酌也是态度温和,更是点出刘君酌曾收藏有苏轼的手札,心中不由得掀起滔天海浪。
他们之前在南方看到刘君酌,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只道他真的只是个年轻有为的商人,他不大配得上何亭亭。即使后来知道刘君酌曾调试出“暗恋”这一款香水,也还是觉得有遗憾。现在看看,他们当初是严重看走眼了。
这么想着,两人又看了一眼王老和北狼,都起了幸灾乐祸的心思,打算静待事态的发展,或者在适当的时候添一把火。
他们正想着,忽听东邻带笑的声音响起,“君酌竟然还收藏古画和书法吗?能淘到苏轼手札这样珍品,想必眼光老辣毒到。不得不说,能来我们这里的,都是有真才实学之辈啊。”
疯子眼睛一转,笑道,“虽然这话是真话,但是听起来觉得有自夸之嫌,哈哈哈……”又转脸看王老和北狼,
“王老和北狼认识君酌,应该知道君酌的收藏眼光吗?您俩觉得他如何?您俩刚才已经看走眼一次了,这回可不能像说归程那样,小看人了哦……”
何亭亭听到这里,又看了疯子一眼,心里觉得十分温暖。
刘君酌听出了疯子的言外之意,他微微笑着回答东邻,“我唯一的癖好就是收藏……”然后目光锐利地扫了北狼一眼,这才看向王老,“手札不在京城了,拿去送人了。”
何亭亭听了,也看了王老一眼。
刘君酌说的手稿,其实是给了何玄青,何玄青对之视若珍宝,轻易不给人看。所以这个王老,这辈子估计都没机会看到真迹了。
王老和东邻都觉得刘君酌刚才那目光很是不一般,心中都有些发毛,齐齐笑道,“君酌的眼光,我们自然是相信的。”
这时主办方请的侍者纷纷端来果汁、咖啡和奶茶,放在会场中的各张桌子上。
刘君酌伸手摸了摸温度,摸到奶茶是热的,便端起来递给何亭亭,柔声道,“喝奶茶吧,奶茶是热的。”
何亭亭摇摇头,“我现在有点热,不想喝热的。”室内有暖气,让她觉得有点燥热,很想喝冰的舒服舒服。
刘君酌听了,摸摸果汁,“这个不冷不热,正好。”
何亭亭便接过橙汁,缓缓喝了一口。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刘君酌问,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冒着热气的喷香栗子,“刚看到,就给你买来了,你闻闻香不香?”
旁边早石化了一大批人,北狼心中觉得不妙,不由得问,“君酌,你和何归程是熟人?”
“打小认识的青梅竹马,我十分倾慕的人,也是我妻子的唯一人选。”他轻轻说着,目光一直缠缠绵绵地绕在何亭亭身上。
旁人看着,觉得他像在看稀世珍宝。
顾西和疯子相视一眼,均看向变了脸色的王老和北狼,心中暗爽,同时更觉得刘君酌里头很大,应该是出自京中某权贵家族。
何秀芳和何秀梅相视一眼,看看刘君酌,又看向何亭亭,心中又羡又妒。凭什么她总是这么好运啊,竟然有人这样维护她,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