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狗呢?”其中那个领头的人问。
孙晓娟看了一眼狗窝,郁闷的说:“以前有,但这狗有一段日子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打了吃了。”
打狗的人不信,就在院子里找。柳絮紧张啊,生怕大黑发出声音来被发现。不过,还好,大黑很精,不闹不叫,打狗的人也没往地窖里找,在院子里翻腾了一遍就走了。
柳絮和婆婆都松了口气。
打狗的人刚出巷子,一个人上前来。
“我知道谁家有狗。”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秀禾的二儿子二民,他指了指巷子里孙晓娟家,“我婶子家有条大黑狗。”
打狗人看了一眼孙晓娟家,“我们刚出来,没见着有狗啊。”
“那肯定是藏地窖里了。不信你去搜搜,肯定在。”二民说完,那几个打狗人微微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返回去,而是往别处去了。
柳絮跟婆婆看人走了,才松了一口气,不过没有立刻把大黑弄上来,而是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让二妮下到地窖里,把大黑弄到筐里拽了上来。
二妮拿了一个玉米面窝窝头给大黑,抚着他的脑袋说:“大黑,你今天真听话。这是奖励你的。这可不是你每天都能吃到的,快吃吧。”
大黑把窝窝头叼在嘴里,几口就吃完了,撒娇地用脑袋往二妮怀里蹭。柳絮忍不住笑,感觉大黑就跟个三岁孩子似得。
就在一家人准备吃饭的时候,突然冲进来几个人。她们定睛一看,是打狗队的,当下不由慌了,孙晓娟和柳絮急忙拦住了人,二妮则拍了大黑一巴掌,“大黑,快跑!”
大黑窜起来,从低矮的墙头跳出去跑了。打狗队的人就赶紧追。他们早就布置好了,巷子口有人守着,大黑刚跑到巷子口,脖子就被套住了,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柳絮和二妮跑出去一看大黑被抓住了,急忙跑过去,二妮哭了起来,“你们别打死大黑,他很听话,从来不咬人的,呜呜……你们把大黑放了吧。”
大黑使劲的挣扎哀鸣,可是,打狗队的人却不理会二妮的哀求,举起棍子就往大黑头上打。柳絮扑过去阻止,却被推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二妮哭得泣不成声,柳絮知道自己是无法阻止这一切发生的。爬到二妮身边,抱住了小丫头,不让她看到这残忍血腥的一幕。
虽然,她是医生,做实验的时候会用到各种小动物,可是,在这段日子里,大黑已经成为了她的小伙伴,像一个不会说话的朋友陪伴着她,已经有了感情。
所以,当大黑痛苦叫声清晰的传入耳中,柳絮的心一阵阵疼,那一棍一棍的好似打在她心上,眼泪忍不住往下落。
渐渐地,大黑不叫唤了。满眼都是泪水的柳絮和二妮才转头,看到一动不动的大黑被拖走了。柳絮和二妮起身追了上去,就算她们心有不甘,却已经无能为力,大黑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村边没有人烟的地方,已经挖好了大坑,村里被打死的狗都被扔了进去。而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大黑,此刻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也被扔了进去。
二妮气得坐在地上,又哭又蹬腿,大骂着:“你们都是坏人,还我大黑,还我大黑。你们还我大黑!”
打狗的一男人说:“小姑娘,你知道不知道,有个村好几个人都被狗咬了,得了疯狗病,已经死了俩了。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我不管,大黑不是疯狗,它是好狗,从来不咬人。”二妮哭得泣不成声,那男人又说:“疯狗疯之前都是好狗,谁知道哪一天发病。”
说完望向了柳絮,语重心长的说:“你是大人了,听说还是医生。要理解我们的工作嘛。带小姑娘回去吧。”
柳絮没有说话,因为心里也很难过,但又无法埋怨。
狗全部被埋好,大家也都散了。柳絮拽了还抽抽噎噎的二妮回家了。大黑的草窝已经不在了,孙晓娟提前收拾了,免得大家看了难受。
二妮难过的午饭都没吃,躲在屋子里不出来。柳絮和婆婆还有奶奶虽然也心疼,但毕竟是大人了,总不能跟二妮一样耍脾气,该干啥还得干啥。
时间一天天过着,天渐渐冷了起来,家里买了一吨碳,生起了火炉。一大早柳絮坐在炉子旁边看书的时候,婆婆在炉子下面接碳灰的抽屉里放了土豆和红薯,让上面的炭火烘烤着,一会儿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烤红薯和土豆了。
“柳医生,柳医生!”
院子里传来了焦急的呼喊声,往往这个声音代表着有人生了急病,柳絮急忙放下了手里的书,迎了出去,是村里的江大娘:“大娘,怎么了?”
“柳医生啊,是这样的,我妹妹家的孩子,一年前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眼斜嘴歪的。去医院也看了,治疗一段时间好了,不知道怎么又犯了。这一次咋治都不见轻,家里也花了不少钱。我昨天去他家串门子,就托我问问,你有没有办法给治治?如果行,她就让孩子回来。”
口眼歪斜,中医称之为面瘫。原主的记忆中有治疗办法,“既然是这样,那就让孩子回来瞧瞧吧,得当面看看。”
第六十七章眼斜嘴歪
“那行,我跟我那妹子说说。”江大娘就走了,大概过了个三四天吧,柳絮见到了那个得了面瘫的男生和他的母亲。
那病人叫徐一平,今年19岁,戴着一个大口罩。柳絮记录完病人的年龄名字后,对他说:“把口罩摘下来吧。”
虽然是男孩子,但好好的一张脸变成这样心里还是有些自卑的。缓缓摘下口罩来。左眼发斜,无法闭合,不断落泪,嘴巴向右歪。
柳絮问了一些他发病的情况,而后把脉,初诊出了结果,她写好了病历,安慰道:“你不要有心理压力,这个做针灸治疗,效果很好的。”
“针灸?”徐一平因为嘴歪说话有些不太利索,“那疼吗?得针灸多少次?多久可以好,我还得……去上学。”
“打过针吗?”柳絮问。
徐一平点头。
“针灸多少会有一点感觉,但比起针来,基本是不算疼的了。再说,你是男子汉,为了治好病,就算疼一点,也要坚持啊。是不是?”
徐一平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最后点了点头,口齿不清的说:“那就针灸吧。我想快点好起来。”
柳絮拿出了银针消毒,而后有在徐一平需要针灸的穴位上消毒。小伙子身子绷得紧紧的,明显还是紧张。
“放松点。”柳絮选好了穴位,手法娴熟的扎了下去。针灸,穴位对了,确实不会很疼,但是,没扎对的话,那跟被针扎的疼法是一样的。
徐一平只觉得有点酸麻的痛感,但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疼,不过,一根根针扎上来的感觉,还是挺紧张的,也不舒服。
很快,他的后颈,头顶,腕骨等穴处扎上了银针。柳絮还让他脱了鞋子,在他脚趾头上扎了一下,放了血出来。
落好了针,需要等十五分钟左右,柳絮正想坐下的时候,外面有人哭喊着进来,柳絮出去一看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浑身的孩子。
“快救救我家孩子,柳医生,你救救我家孩子!”女人又哭又喊的,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柳絮急忙让女人把孩子抱到屋子里,放在。
柳絮摸了一孩子的颈部和额头,初步判断孩子体温得有四十来度,已经烧的昏厥过去了。急忙喊道:“去接一盆水来。”
孩子的娘已经吓糊涂了,完全没了反应。徐一平的母亲去帮忙接水。柳絮则拿了一根银针扎在孩子的手指上扎了放血。
十根手指都扎完的时候,孩子总算哭了起来。柳絮把孩子的衣服解开,给孩子做物理降温,“孩子高烧几天了?”
“四五天了,没感冒,也不咳嗽,可就是反复高烧,我给他吃了退烧药和消炎药,可就是不见好。”孩子娘颤着声音回答。柳絮则把毛巾交给了孩子母亲,让她做物理降温,而她则给孩子做检查。
不咳嗽,不感冒,那说明孩子的呼吸道没问题,柳絮急忙帮孩子把了一下脉,病症还在喉咙。孩子母亲已经六神无主,问个什么话,得想半天。
柳絮乘着孩子哭,用压舌板压住了孩子的舌头,用手电照了一下,明显看到孩子嗓子里卡了东西,估摸着是鱼刺。
“孩子嗓子里好像卡了鱼刺。”
孩子的母亲呐呐的说:“是……前几天是吃过鱼,卡了鱼刺,我给他喝了醋,还用馒头往下压了压,以为没事了,鱼刺还在吗?”
柳絮有些无奈,这做家长的都心大。都这样了才找医生。孩子已经高烧的浑身无力,没有挣扎的力气。
柳絮又拿了医用镊子,让孩子母亲撑大孩子的嘴巴,让徐一平母亲帮忙把孩子抱结实,准确地找到鱼刺的位置,用镊子捏住顺利地拔了出来。
所幸是鱼刺卡的位置比较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柳絮给孩子打了退烧屁股针,又开了口服的消炎药让孩子喝下,“留下来待半个小时看看情况吧。”
这个时候徐一平针灸的时间也到了,柳絮又给他把银针都起了。开了中药内服,“回去按时服药,千万不要间断。三天后再来针灸治疗。”
“好的柳医生。谢谢啊。”付了诊金,徐一平和母亲也离开了。走到外面,母子两个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治好,“娘,我觉得没啥感觉,能治好吗?”
徐母心里虽然怀疑,但为了给儿子信心,便说:“我看那柳医生还挺靠谱的。那孩子卡鱼刺,一下就处理好了。再说你大老远回来了,怎么也得试试吧?”
徐一平点头,戴上了口罩。如今只能试试看了。
卡鱼刺的小孩一直到日落时分,情况稳定才被母亲抱着离开。柳絮也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去吃饭了。
天冷了,吃饭就在家里了。热炕头,四方桌,可以填饱肚子的晚饭,这对一家人来说就是幸福的事了。
柳絮刚吃几口的时候,婆婆突然拿出一封信来递给柳絮,笑着说:“絮儿,这是东子写给你的信。”
“写给我的?”柳絮还是第一次收到韩东的信,怪新鲜的。她放下碗筷,掏出信件打开,不等她看清楚写的是啥,二妮这调皮的丫头一把抢走站起来,跳着喊:“我来念,我来念!”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孙晓娟拽二妮,二妮却躲在奶奶背后,准备好好的念一下,可看来看上去,上面就俩字。
二妮忍不住鄙弃:“我哥还不会写字啊,一封信就俩字!太会省事了!”
柳絮忍不住笑了起来,孙晓娟也笑,“写的啥啊?就俩字?”
“想你。”
“啥?”孙晓娟没反应过来,二妮把信柳絮手里,人小鬼大的说:“就俩字,想你,就是想我嫂子了,想的要死要活的!”
“鬼丫头。”孙晓娟在二妮脑门上点了一指头。柳絮目光落在了信纸的那俩字上,还真的只写俩字。
想你,简单的两个字,却代表了千言万语和无尽的思念,韩东写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思念和情意。
第六十八章协助医疗
韩东写信给柳絮后就天天等待着她的回信。虽然分别了不到半月,却好像有几年没见她一样。天天问营部的文书有没有他的信,终于在一个礼拜后,等到了一封从老家邮寄来的信。
他唇角泛着笑意,拿着信的感觉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似得。教导员和副营长他们起哄,“家里来信了啊,赶紧念念。”
在这个大家庭里,战友们彼此分享家书,哪怕是妻子写的也会念给大家一起听。他们相处的方式是直爽而又大气的。
“我告诉你们啊,我媳妇儿可是有文化的人,写的信都跟诗一样。”韩东毫不谦虚地夸赞自己的媳妇儿,等他打开信纸的时候却傻眼了。那表情,想哭又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