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块没有动静,阿婉半蹲下身子,已经意识到不妙,花苓只怕是回不来了,外头那目标明显是她,于是看了看杜秋锦,接着拆了满头的首饰,胡乱插在杜秋锦头上,一阵窸窸窣窣,衣服换好之后,将红盖头往杜秋锦头上一放,扶坐在椅子上。
过了好大一会,屋外有了声音,几个外地口音,吐字不清的男声,她想了想,赶忙躺在地上闭着眼睛。
没多久,房门被踢开,几个粗野男人和一个粗使婆子走了进来,婆子上里还拿着另一套喜服。
“哪一个?”
婆子昨日才来卫府,也不晓得阿婉究竟长什么样。
为首男人道,“啰哩啰嗦,穿红嫁衣的带到去缙州的车马里,剩下那个换上衣裳。”
后边几个男人掏出麻袋,将妆台前的杜秋锦捆了手脚,随后一把塞进麻袋里。
阿婉闭着眼睛,整个人躺着全身僵硬,她感觉到有人朝自己走近,随后将一套沉重的衣裳套在了她身上,接着又将她拉到妆台前坐着,眼前一红,红盖头落了下来。
婆子弄好之后,犹豫了些会,其他男人看不下去了,“还不快走。”
“若是叫人看出来怎么办?”
“我们办了事拿了银子就走,他们谁娶谁与我们无关,她一柱香后就会醒,太妃娘娘早就与她通好气,你担心什么?”
婆子哆嗦一下,赶忙跟上去,几人扛着麻袋迅速离开了这屋子。
屋内静下来。
再过了一会,屋外开始锣鼓喧天,鞭响炮鸣。
阿婉动了动已经僵硬发麻的手指,万万没想到卫太妃还是不死心,竟想到这般法子,原本她还以为卫太妃是真心待她好,不过是太天真了。
只是赵嘉瑜并不是非她不可,卫太妃如此坚持的目的又是什么?
她闭了闭眼,既然卫太妃要演戏,那她就配合点,将计就计。
约莫一柱香后,有人推门进来。
“娘娘,奴婢说了,这里奴婢来守着便好。”花苓搀着卫太妃,眼下一看,“怎么就剩姑娘在这?姑娘您渴不渴?”
卫太妃神色微变,淡声道,“阿婉已经落了盖头,那就安生等着许砚行过来吧。”
阿婉晓得她这是拿自己当杜秋锦了,有花苓在,她不开口说话,才是卫太妃最想见到的场景,于是点点头。
就这么一直坐到外头迎亲队伍过来。
她这边没有同胞兄弟,按规矩应是由喜婆子搀扶入花轿,谁知走了一半,便让一个男人猛地抱了起来。
熟悉的男性气息。
她终是松了口气,周身人们说的话再与她无关。
高门大户成婚,迎亲队伍少不得在邺都城绕上几圈,偏偏许砚行没那个耐心,直接从卫府穿过长门大街,一路直驱向前,不稍三炷香,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到了许府。
高堂之上坐的是许氏同定阳侯,待两人拜了高堂之后,许氏拿着帕子抹泪,一脸情真意切,“好好,我现在放心了。”
三拜结束,阿婉在司仪“送入洞房”四个字中被许砚行扶着往另一处走,身后的谈笑热闹声渐渐隐去,最后在一方罗汉床上坐了下来。
她目光留在红帕子下边的那点方寸之地,能看着许砚行绣着精致金丝的红色喜服,男人身子朝她走近,一旁的婆子提醒道,“太傅大人,先揭了夫人的红喜帕吧。”
许砚行拿了喜称,随后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只是外边又有管事婆子道,“大人,一众宾客还等着您去吃酒呢。”
“本官不去,让人好生伺候着。”许砚行过去将门霍的关上,吓得外边人再也不敢说什么。
阿婉猫叫似的笑出声,没一会眼前一亮,原来那头上的红帕子直叫许砚行揭了。
“笑什么?脸上涂什么了?”许砚行在她身侧坐下,皱眉看着她一脸泛着白面粉一般的白,哪里还有往日的清丽模样。
阿婉摸了摸脸,“花苓说涂这样子好看,不好看么?唉,我让她们打水来洗了。”
许砚行见她起身要走,索性拉她在桌子旁边坐下,“等等,先喝了这合卺酒。”
阿婉看着两个精致小巧的杯子,想起上次喝了一口便轻易醉了,一时半会还有些后怕。
他安慰她,“这是普通的酒,和那日的不一样。”
于是阿婉便拿了一杯,两人交着手臂,各自一口饮下。
合卺之后,许砚行便让人进来给她洗了脸上那层□□,换了几道水,可算是露出了从前那白净滑润的小脸来。
许砚行这才满意地点头,一屋子伺候的人又让他挥手退了下去。
她坐在桌旁,心上挂念着卫太妃那事,正犹豫着要不要同许砚行说,于是在那掰着两只手,稍不留神,整个人忽地叫男人抱了起来,随后俯身抛在了软棉的床铺上。
可虽然床铺是软绵的但下面零零散散撒了一些桂圆花生红枣,阿婉呜呜直叫,“下面有东西,硌人。”
许砚行喘着气一手往上提着她,一手掀了被褥床铺,手一抖,那些个枣生桂子全滚落在地,接着把床铺随意整理一番,整个人便再次压了上去。
热气腾腾的,仿佛跟火烧似的。
阿婉愣了,男人这般急迫的模样,她从没见过。
下巴让他捏了捏,声音似乎也滚着火,烧得阿婉嗓子发干,“别出神。”
她眨眨眼,傻乎乎问了他一句话,“等等,你要做什么?”
许砚行深眸一紧,嘴角上扬,重重亲上她红润的唇。
半久后,低哑道,“办正经事。”
第28章 洞房花烛
屋内龙凤花烛熠熠生辉, 灯火摇曳中恍然可见那厚厚一层大红纱帐让人一手扯下,掩了几分暧昧。
男人说完话,又在她唇边亲了亲,滚烫的热度让阿婉浑身一颤,卫太妃受宠那几年,她伺候在旁, 每每先帝过来卫太妃寝宫时, 也多由她守夜,男女之间, 床笫之私,也知晓一些, 自是明白许砚行说的“正经事”是指什么。
可她觉得还没准备好, 得慢慢来不是,遂紧着纤弱的肩, 两只白嫩的手拉着男人的衣襟,嘴里含了糖般,嗓音低软又细, “大人――夫君, 我有事同你讲。”
许砚行一听她那软软一声“夫君”只觉骨子都酥了一半, 他红着眼单手摩挲着她细软的腰, “你说。”
“就是――”阿婉被他挠着一阵痒麻, 顿了好一会, 才继续道, “其实今天在卫府, 出了点事。”
许砚行握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眸子阴沉,“这事我知道,你走后我就让肖参派人暗中守着,结果你自己反应及时,倒不用我的人出手了。”
听他这般云淡风轻地说着,阿婉瞬间泄了气,原本还想就此事同他好好讨论一番,怎么这世上好像就没有他不晓得的事?她没了继续说话恩兴致,淡淡哦了一声。
许砚行见状抓住她的手,狠狠道,“不准再出声了。”
阿婉怯怯地点着头,男人抿唇,长指捏着她的下巴,细细亲吮着她那小樱唇,在里边攻城掠地,仿佛那里有琼浆玉液。
“不要――”阿婉双手在他胸前退了退,她被他亲的透不过气来了,这会拣了空子就要呼吸着,许砚行手在她背上胡乱摸了一把,一层红衣实在妨碍扰他兴致,于是半坐起身来,探手解着她的衣襟。
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下巴处打着转,许是着急,好一会也没弄开,许砚行俊脸黑了黑,没了耐心,手上一用力,直接将衣服撕扯开来,甩在床边上,又三五下地脱了自己那一身衣服。
“冷。”阿婉往床里边缩着,许砚行按耐着,捉了她的皓腕放在唇边亲了亲,温声道,“一会就不冷了。” 说完捞过她的肩,将她往怀里边带。
男人雪缎中衣微微敞开,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仿佛那里也烧着火一般,阿婉手心贴上去,一阵滚烫,倒也真的不觉得冷了,她软软偎进去,许砚行却抬起她的脸,灼热的唇细细碎碎地在她脸上亲着,舌尖舔着她平日里一笑就会露出的两个小小酒窝处,带着薄茧子的手掌探入她的衣下,阿婉被他撩拨得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嘴里呜呜叫着。
太傅大人上下同时忙活,几乎将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这良辰美景之时,唇齿沿着她的下巴往下挪着,滚烫的呼吸散在她耳颈间,舔着她发红的耳朵,又落在她白玉的脖颈上,阿婉身子使劲往边上挪着。
……
许砚行摸着她的脸颊,身下依旧挞垡着,耐心道,“一会就好,乖。”
阿婉将脸埋进软枕里边,呜呜咽咽,那声音叫他听了,越发地兴奋,愈发用力起来,赤着的上半身子压着她的肩,粗哑的声音落在她耳边,“阿婉,看我。”
“不看。”阿婉烧红了脸,被他顶弄得全身都软了。
许砚行将那张小脸从枕头里诱哄出来,接着含着她的唇,一番逗弄,阿婉像脱了水的小鱼儿,此时此刻,唯有紧紧攀附着他才能生存。
床榻吱吱响,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用力握住她的腰,重重吼了一声,一场云翻雨覆才结束。
阿婉四肢发软,脸颊上粘着一层薄汗,男人还半伏在她身上,喘着气,手掌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身子,,她脸上又是大红,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整个人往已经乱成一团的被子里钻了进去。
“夫人辛苦了。”许砚行贴过去,语调里夹着几分笑意。
阿婉心道这人平时看着清冷高贵,不染纤尘,这会竟又是一副面貌,她身上还酸痛着,他倒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于是赌气般回道,“比不上你辛苦。”
“这么说,夫人不觉得辛苦,”许砚行长臂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进怀里,“那咱们继续。”
阿婉闻言,咬唇摇头,她身上骨头好似拆过一般,酸痛无比,可不想再经历一道,于是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柔着嗓道,“我们睡觉吧,我好累。”
虽然确实还想继续,但是看着阿婉眼底泛青,许砚行多少有些舍不得,来日方长,有的是日子让他们卧榻缠绵,他拉开被子,贴着她躺了进去,两臂锁在她腰间,“睡吧。”
花烛燃尽,漆黑的屋里混着暧昧的气息,大街上打更人敲了敲更鼓,夜深了。
* * * * * *
翌日天刚蒙亮,阿婉就醒了,肚子阵阵的叫的直响,许砚行眯着深眸,大掌在她小腹上揉了揉,阿婉推着他,“怎么了?”
许砚行贴在她耳边道,“饿了。”
阿婉眉眼一亮,“我也饿了。”
许砚行直接将人掰过来,单手抬起她的一条腿,身子贴上去,阿婉见状,急道,“你――你做什么?不是饿了吗?”
“不是饿了吗?填肚子。”许砚行托着她的腰,缓缓压了下去,双手揉着她再次绵软的身子。
阿婉被他哄着搂着这么一折腾一番,浑浑噩噩直到辰时末才结束,于是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没有吩咐,下人们自然是不敢擅自进来,于是一大早地花苓领着一干侍女在门外等着,天光将至巳时末,终于听到里边许砚行的声音,让他们送水进去,几个侍女手忙脚乱地去后厨,抬水的抬水,抬浴桶的抬浴桶。
待她们将东西布置妥当之后,许砚行又叫她们都退了出去,又吩咐准备一点粥食和下胃的小菜,这才抱着娇软无力的阿婉往屏风后走去,许是过了一道水,身上清爽了,阿婉慢慢恢复一些精神来,只是全身上下仍旧酸痛。
花苓和其他两个侍女被喊了进来,伺候阿婉和许砚行穿戴。
全部弄好之后,饭菜就上桌了,阿婉跟几年没吃过东西似的,一连喝了两碗粥加一个馒头。
“吃那么急做什么?”许砚行不悦。
阿婉原本想说饿的,还不是你昨晚今早折腾的,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话到嘴边又给憋了回去,只是装作听话的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汤。
成亲头三日是不需要上朝的,用完饭后,许砚行陪她在院子里逛,去了后山的花园,去了那里,阿婉才发现园子里立了一道四四方方的粗木架子,上边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绿藤,中间处不知什么时候搭了一个秋千,她坐了上去,笑着问他,“你怎么让人做了这个?”
许砚行在她对面的石桌旁坐下,随后有下人送来热茶,他浅浅抿了一口,没有回答她,思绪却回到了七年前,他奉旨进宫,前往觐见先帝时,路过御花园,赶巧碰上几位公主在园中嘻笑玩闹,那时正值暖春,太监们搭了几方秋千,这东西偏讨年少的姑娘喜欢,周围一群宫女伺候着,远远就看到了阿婉,那时她才十四,进宫不过两年,看着那几个秋千,乌黑的眸子里流露着一丝欢喜和羡慕。
他放下茶盏,只问,“喜欢吗?”
阿婉点头,她晃了晃绳子,这玩意在宫里时见过,那时年少,惦记得紧。
金色阳光映在她身上,整个人白的如雪一般。
许砚行起身捞着她亲了一口,又将一个手串套到她的细腕上,“以后都要戴着它。”
阿婉低头看了看,一眼便看到那小巧精致的白玉狐狸,怪不得今早翻了首饰盒都没找到,她笑,“你怎么把它给找去了?”
“不然让你一辈子藏在那盒子里边?”
她抚了抚小狐狸,轻轻应他,“我戴着。”说完又拉着他的衣袖,问,“你这几天都不用去上朝,去御书房吗?”
“头三天不用过去,”
“那,”她放低声音,“那昨日卫府之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说到这,许砚行脸上冷了几分,若他没猜错,卫太妃应是打算这次直接随原本打算带走阿婉的车马一道前去缙州,她心思精明,不可能会没有考虑到若东窗事发的后果,只是,眼下他还得等肖参回来,他才能决定该如何做,“再等等。”
阿婉不解,“等什么?”
话音才落,就见肖参持剑快步朝他们走来,“小的见过大人,夫人。”
“人在哪?”许砚行问道。
肖参忙道,“在衡阳宫,没走。”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也不晓得说的什么,但应当是同卫太妃有关,她拢着手放在膝盖上,等他们说完,许砚行揉着额,“卫太妃想必是发现了送去缙州的不是你,所以又回宫老老实实呆着,如此一来我就不能拿这个对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