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安澜摇摇头,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自己绕过车头坐到另一边。
俞宛如好不容易想通自己文章结症所在,脑子里有些兴奋,一直在想着这件事,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萧安澜坐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也不开车。
她困惑地看了看前头的路况,又看看车内,问道:“车子坏了吗?”
萧安澜又摇摇头,还是不出声。
俞宛如终于察觉他的不对劲,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色,轻声问道:“你是不是不高兴了?下次我一定早点出来,不让你久等,行不行?”
萧安澜还是不说话。
俞宛如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揪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安澜,你怎么不说话呢?”
萧安澜这才有了点反应,转头看她,委委屈屈道:“媳妇儿,你刚才跟他笑什么?”
俞宛如看他方才不理人,以为他生气了,要发脾气,没想到一开口听来却这么委屈,既有点好笑,又着实松了口气,道:“贾老师指出我文章的不足之处,我跟他道谢呢,不止我,其他同学也都很感谢贾老师。”
萧安澜道:“我有点不高兴。”
看出来了,俞宛如无奈,道:“那你要怎么办?”
萧安澜绷着表情看她,说:“你亲我一下。”
其实他不说,俞宛如也料到了,不外乎那几个要求。她看了看车窗外,天色微暗,校门已经关上了,周围见不到人影。
她撑起身体,上身前倾,手臂挂到萧安澜脖颈上。
萧安澜眼也不眨地盯着她。
俞宛如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呢?”
萧安澜不自觉注视她开合的粉色唇瓣。
俞宛如垂下眼睫,偏过头,在他唇上一触即分,“可以了么?”
“不可以。”萧安澜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
车内空间狭小,两个人几乎贴在一块,听闻着彼此的喘息,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滞暧昧。
萧安澜捧着俞宛如的脸颊,另一只大掌在她身上揉捏,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许久之后分开,两人的呼吸都已有些粗重。
俞宛如感受到他身上的变化,红着脸推开他,“先回家吧。”
“嗯。”萧安澜点点头,按在她腰上的手却不曾放开。
许久之后,天色越发暗了,停在校外的车子才终于发动离开。
家里人早已经用完晚饭,坐在花园里喝茶聊天。萧安澜拉着俞宛如,和家里人打过招呼,匆匆上楼。
萧太太忙道:“吃饭了没?没有就让厨房做点。”
“等一下再吃。”萧安澜道,话没说完,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萧太太跟几个姨娘对视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刚才的话题,心里却都在感叹,年轻人啊。
房间内不曾开灯,衣服散落了一地,空中弥漫着一股暧昧不明的滋味。
俞宛如发丝汗湿,面色潮红,趴在萧安澜身上平复喘息。
萧安澜轻轻抚摸着光滑的背,摸着摸着,又把人抱起来狠狠吻了一气。
俞宛如满脸通红地推开他,大口大口喘气。
萧安澜神色很有些得意的看着她。
俞宛如不由无言,真的是,又小心眼,又厚脸皮,又孩子气,可偏偏这么一个人,却叫人记在心头上,心心念念地牵挂着。
她把脸颊靠在他胸口,忽然想起一事,抬头来迟疑的看了他一眼。
萧安澜摸摸她的下巴,道:“怎么了?”
俞宛如咬着下唇,“你……”
“嗯?”萧安澜把她抱上来一些,额头抵着额头,“怎么了宝贝儿?”
“你怎么最近……”俞宛如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已经听不见。
萧安澜只好费力的举起耳朵,“宝贝儿你说什么呢?”
“你怎么都不弄在里面呢?”俞宛如面上烧透,声如蚊呐,说要就把脸埋在他脖子里,只露出一双通红的耳朵。
萧安澜愣子一会儿,才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当下就费了老大的劲把她挖出来,啵了一口,笑道:“宝贝儿想要宝宝了?”
俞宛如小声反驳,“才没有。”
萧安澜刮着她的脸颊,只是笑,“有也没什么,别害羞嘛。”
俞宛如不理他。
萧安澜逗了一会儿,才道:“我觉得有点早,宝贝儿你还小,又在读书,过两年再说吧,好不好?”
俞宛如在他怀里蠕动了一下,又羞又臊地想,怎么被他一说,好像是自己急着要孩子一样,明明是他的年纪大,他该着急才对呀,她又不急。
萧安澜坏笑着翻了个身,把人压在底下,“不过,看宝贝儿这么心急,我也不能无动于衷,总要先配合着练练,再来个五六七八次好了,总能让宝贝儿满意。”
俞宛如:“唔——”
第47章 夫纲
因贾先生要俞宛如出去走走, 第二天恰好又是休息日, 萧安澜就带着俞宛如去了乡下。
萧家在柳城,有祖上留下来的一大片田庄, 早些年, 这田庄是萧家的主要收入来源。如今家里有了工厂、公司和店铺,哪一处都比田庄挣钱。
既然不靠这个吃饭, 又是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萧老爷跟萧太太都乐于做点善事,积点福报。
萧家租出去的田地,收的田租比别人要低一分。他家人又好说话, 若赶上年成不好,或者是哪一户农家家里困难, 都允许拖欠, 等来年再补上。因此,那些农户都十分乐于租种萧家的地,心里也记着萧家人的好。
听闻是少东家跟少奶奶来了, 守在田庄里的杨庄头忙洗干净手和脸,出来迎接。
俞宛如一下车,就看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给她行礼,吓了一跳, 忙说:“老人家不必客气。”
杨庄头搓搓手,小心翼翼问道:“不知今天少东家跟少奶奶前来,有何贵干?”
说话间,庄院外头已经围了好些个好奇的农人。有几个孩子歪着头, 含着手指,一脸艳慕的看着崭新漆黑的大汽车,似乎想要上前来摸一摸。
杨庄头的儿子杨生怕他们唐突了两位贵人,忙摆摆手将他们赶走。
有个三四岁的小孩子避退不及,左脚绊了右脚,一屁股栽在地上。俞宛如看得心头一揪,正要过去扶他起来,却见那孩子一骨碌,自己爬起来了,跌跌撞撞的跑了几步,又躲到柴堆后头,探出一颗小脑袋来,怯生生的看着。
萧安澜握住俞宛如的手,道:“生哥不必赶他们,没什么要紧的事。”
杨生憨憨地摸了摸脑门。
萧安澜又说:“老杨头,你们都做自己的事情去吧,不用理会我们,我跟少奶奶随处走走就好。”
“这这怎么行?”杨庄头忙道,“乡下的路磕磕巴巴的,又难走,别崴了少东家少奶奶的脚,您二位还是去屋里坐一坐吧?”
萧安澜摆摆手,笑道:“你个老杨,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就好,今天不是来查账的。我陪少奶奶随便走走,你若再阻拦,当心我把你胡子刮掉。”
杨庄头下意识摸了摸下巴几根胡子,讪笑道:“那少东家跟少奶奶,中午要不要留在庄里用饭?”
“宛如你说呢?”萧安澜问他媳妇儿。
俞宛如看着这一片广阔的田野,想着一时半会儿大约也走不完。就小声问一萧安澜道:“留在这里吃饭,会不会太打扰了?”
萧安澜捏捏她的手,“怎么会,别想太多,老杨可巴不得呢。”
他转头对杨庄头道:“中午要留在这儿吃饭,给我和少奶奶做点乡下稀罕的东西,那些大鱼大肉的就别端上来,我都吃腻了。”
杨庄头忙点头,“诶诶,少东家放心。”
萧安澜牵着俞宛如走了。
看两人走远,杨生小声问他爹:“爹,要不要我去邻村屠户那买两斤肉回来?”
杨庄头摸出水烟咕噜咕噜抽了两口,才说道:“买吧,再去问问你娘,家里的腊肉还有没有,也炒一盘。还有什么马齿苋、秋风丝、红薯芋头,有的都端上桌。”
杨生迟疑道:“这种东西,少东家少奶奶吃得下吗?”
杨庄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少东家来你这里是为了吃你一顿肉呢?人家在城里,什么好玩意儿没见过,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来乡下,就是来看个稀罕,吃点新鲜,听你爹的没错。”
杨生忙点点头,跑去跟他娘和他媳妇儿交代去了。
如今正是十月初,粮食即将收获的季节,田野里望去,一望无际都是金黄的颜色,一串串饱满的稻穗,将水稻压弯了腰。
俞宛如和萧安澜手牵着手,走在黄泥小路上,不时与步履悠闲的老黄牛、嘻哈玩闹的小顽童、洗衣归来的农妇相交而过。
俞宛如新奇的看着眼前所见的一切,正如别人也好奇的看着他们两个人一样。
不远处有一条水渠,蜿蜒穿过了整片田野,正是它灌溉养育了这一片土地。
此时,有不少妇人在水渠边洗衣淘米洗菜。
俞宛如和萧安澜两人走在水渠对岸,那些妇人看着他们,不时交头接耳,窃窃低语。
俞宛如原本好奇她们在说什么,后来,见一个农妇用手指了指这边,她顺着她的视线低头一看,才知道,原来别人正在讨论她和萧安澜双手交握的事。
她自己如今跟萧安澜牵惯了手,就算走在大马路上也不觉得有什么,却忘了眼下是在乡下,大家的思想自然更加传统保守一些,猛然见一对年轻男女手牵着手,大庭广众之下若无其事的模样,说不定正觉得他们不像话呢。
她有些不自在,拉着萧安澜往另一头走去。
萧安澜不明所以,问道:“要不要下去看看?说不定有鱼。”
俞宛如摇摇头,“不了,她们在说我们两个呢。”
萧安澜回头望了那些农妇一眼,心中马上猜到是怎么回事,便说:“她们只在这村子里,极少出去,难免少见多怪,你别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的。”
萧安澜想了想,又笑着说道:“媳妇儿,要是以前,你看见别人这么说,肯定要挣开我的手。”
俞宛如听了,也轻轻笑起来。若是之前,让人一说,她还真的会不好意思再跟他牵手。
她看了萧安澜一眼,说道:“都是你,把厚脸皮都过给我了。”
萧安澜低下头,作势要亲她,“相公给你的,难道只有厚脸皮而已?”
俞宛如忙将他推开,这么多人看着,牵个手倒也罢了,再要亲吻,她可真没那么厚的脸皮。
萧安澜顺着她的手劲笑嘻嘻的退开,他抬眼四下望了望,指着不远处一个小山坡,说道:“咱们去那儿看看,我小时候来过几回,记得那有一片小果园,眼下果子应该成熟了。”
俞宛如点点头,顺着羊肠小道,跟他一边走,一边欣赏四周的风景。
小山坡上果真有果树,只见小孩拳头大小的桔子挂在枝头,青色的皮透着一点点黄,看得人口水直吞。
萧安澜看了看四周,忽然对俞宛如嘘了一声,“媳妇儿,你在这等我一下。”
俞宛如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做什么,就见他蹑手蹑脚的走到桔子树下,飞快的抬手抓了两个下来。
俞宛如看得目瞪口呆,“你,你这是
……”
萧安澜笑眯眯道:“小时候就想这么做了,只是那会儿个头太矮,摘不到。”
俞宛如小声道:“你怎么能偷人家的东西?”
“这怎么叫偷?这是咱们家的地,长在咱们家地上的果树,当然是咱们家的果树。”
“可是,这、这不是村里人种的吗?
”
“嘘——”萧安澜道,“媳妇儿你小声点,快过来。”他蹲在树下,跟个老农民一样。
俞宛如原本问心无愧,见他如此行事,也有了一种同流合污的心虚之感,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蹲在他身旁。
萧安澜三两下把橘子皮剥了,递给她一半,“来,尝尝看。”
俞宛如迟疑着接过,看着那不怎么黄的果肉,嘴里口水更加泛滥。
萧安澜催促道:“快吃呀,肯定好吃,我看准了最黄的摘的。”
俞宛如咽了咽口水,掰下一瓣送进嘴里,咬下的那一瞬间,酸涩的汁液溅满了整个口腔,酸得她牙都要倒了。
萧安澜期待的看着她,“怎么样,好吃吧?”
俞宛如艰难的咽下,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好吃,很甜。”
“我就说嘛。”萧安澜得意道,将手中剩下的一大半橘子整个丢进嘴里去,“相公的眼光,怎么会——”
他话到一半,整个人僵住不动,脸色扭曲成一张苦瓜脸。
俞宛如憋得辛苦,终于憋不住,一下坐倒在地上,笑得直揉肚子。
萧安澜哇的一声就把橘子吐出来,又呸呸呸吐了好多口口水,露出舌头,跟一条热得受不了的小狗狗似的。
俞宛如笑得东倒西歪,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萧安澜担心她摔倒,伸手揽住了,委屈巴巴道:“媳妇儿,你怎么骗我?
”
俞宛如揉了揉笑得发酸的脸颊,说道:“没骗你,我真觉得好吃呢。”没说完,又扑哧笑了。
萧安澜郁闷地皱了皱眉头,小时候看他们狼吞虎咽,还以为很好吃呢,没想到这么酸。
“是谁说偷来的东西最好,我看着比城里卖的难吃多了。”
俞宛如摸了摸他下撇的嘴角,说道:“这下该长教训了吧?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干坏事,偷人家的东西。”
萧安澜将手头另一个橘子丢掉,回头看她,道:“媳妇儿,我发现你越来越坏了,现在都敢捉弄我了。”
俞宛如扬了扬下巴,“还不都是你的功劳。谁刚才说的,相公给我的不止厚脸皮而已?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的坏,还不足相公你的万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