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帝都早有计划,现在只不过是提前而已,借口随手拈来,不辜负老师生前遗愿,进京求学,备战来年艺考。
淳朴的云海周兰英对宫如玉感恩戴德。在他们朴素的观念里,老师是崇高而可敬的人,尤其她对自己女儿这么尽心提拔,帮女儿铺垫今后的人生道路,怎么能不尽心照办并努力回报?
抱着这样积极的念想,他们才对女儿秋节不回家团聚,而选择陪伴病危的老师毫无怨言,还体贴地送来多多的节礼,再三探望。
来帝都很顺利,云相思本打算疏远魏安然一阵子,冷静下过于炽热不太受控制的情感,慢慢整理出未来俩人合适的相处模式。
没办法,哪怕她重生一世,于情感一道还是个崭新粉嫩的新手,前世又压抑惯了,此刻突然迸发出这样汹涌的情感,加魏安然凶猛进逼,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惶然无措了。
她承认她是没胆子地缩了,不过无伤大雅啊。
她被弄伤了,生气,进而冷战,这不是顺理成章的嘛。魏安然那家伙不也配合地忙他自己的事业去了?怎么才一会儿工夫,神出鬼没地蹦她面前,吹皱一湖春水?
好吧,她被赖香玲催了几回稿子,风花雪月写得脑子糊涂了,可并不代表她是非不分。
云相思捏着手套下的指尖,捏得很用力,感受着那股微微迟钝的痛意,心里发着狠:不管前身还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手,她都坚决不允许被外人操纵了自己!
不管是身体,还是意识,还是生活!
哪怕是魏安然!
“到了,下车。”
魏安然适时开口,瞥一眼她眼里的决然,好笑地垂下睫毛,打开车后门拿行李箱。
媳妇还炸毛呢?晚好好安抚她,一定要纠正给她留下的不好印象。
他有好好学习技巧,杨靖之那小子懂得可真不少,是话里话外发酸,也没耽误杨靖之超乎寻常地热情传授知识经验。
魏安然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记忆里最深刻的那段话是,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地。女人是口是心非,不按时交公粮,她们还要疑心丈夫是不是有外遇,不要大意地展露雄风没错的。
云相思一向娇气,脸皮又薄,她肯定是害羞不自在。
魏安然想起媳妇在床楚楚可怜的娇态,心里一热,觉得血液有些不受控制要加速的样子。
他赶紧轻咳一声,抿紧嘴角,按捺下蠢蠢欲动的心思。
“喝水。”
拿钥匙打开门,魏安然自然地充当主人角色,给云相思让座倒水,他将行李箱拎到客房放好。
他很快出来,走到厨房准备做饭。
“你休息一下,我做好饭,咱们去医院看宫少。”
云相思抱着水杯,放松地坐进沙发里,这才有心思打量起房间。
这是一座独门独户的小院,盖了三层的小楼,进门前只草草打量几眼。雕花的铁门进来是种满花木的院子,白色的小楼挺气派,透着一股洋气。
房间里的布置跟宫千守的喜好相同。大块的地毯,成套的真皮沙发,繁复的水晶吊灯,精巧的壁灯样样不缺;超大屏幕的电视机旁边,是成套的家庭影院设备,后面墙壁跟其他三面不同,没有贴精致的壁纸,只是留着雪白的粉墙,头悬挂着投影屏幕。
摆设布置很奢华很现代,也很张扬。
怪不得惹了别人的眼。
云相思目光落在音响醒目摆着的镜框,默默注视着里头熟悉的照片。
宫千守牵着妹妹的手,被母亲揽在跟前,冲着镜头腼腆幸福地笑着。
另一边的镜框里,则是放大的宫慎思夫妻俩的黑白结婚照片,看着都有年头了,服装发式都很古早,人却是永恒的年轻美好。
云相思默默叹口气,起身拿起电话,拨给爹妈。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来,传来周兰英急切的问候。
云相思报了平安,犹豫一下,提了魏安然过来接车的事。
周兰英笑呵呵地主动吐口,说魏安然过去问,她告诉了他。
周兰英语气里满是得意,对女婿的表现满意到不行。
“闺女,你是没见着,当时安子那脸慌张的,一点都不像是要当首长的人。他对你可真心,说是马飞过去接你,怕你一个人出门走丢了。”
云相思抿抿嘴,彻底明白过来,心里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一股甜蜜滋味。
她微微有些懊恼,只当是情绪又失控,担心被那个精明的男人瞧出端倪,跟她妈闲聊两句,赶紧撂下电话。
脸还有些热,她起身去了洗手间。
宫家的洗手间堪她后世的家,洗衣机热水器浴池等全套洗浴设备应有尽有,打理得一尘不染。
云相思欣喜地跑出去,拿出自己的换洗衣裳,先冲过去洗了个热水澡。
泡着热水,云相思舒服地呻吟一声,全身每一处毛孔都熨帖地张开,驱走旅途的疲惫。
浴室门无声开启又合,她猛地睁开眼,警觉地对面前突然出现的人影。
“我帮你搓背。”
魏安然极其自然地走近,撸起衣袖,摘下腕表装进衣兜。
☆、第446章 豁然开朗
第446章 豁然开朗
第446章 豁然开朗
云相思浑身不受控制地红了!
哪怕她瞪着一双气势十足的圆眼,却还是因为双臂环胸,似是防护似是示弱的姿势而大打折扣。
“你不是做饭吗?快去吧,医院那边等你送饭呢。我自己洗行。”
魏安然缓步前,步伐透着他惯有的坚定。不达目标不罢休,这是每一个成功男人必须具备的优秀品质。
“米饭煮了,菜也下锅闷着,汤更需要工夫。”
言下之意,他没什么可忙的,帮她洗澡是头等大事。
云相思别扭地看他,或许是热水兑多了,热气熏得她脑子有些发昏,反应慢了许多,连舌头都有些迟钝不好使。
“我泡一会儿,别吵我。”
她尽量摆出气势,睥睨地望他,高难度动作差点累坏她的小脖子。
明显的逐客之意理所当然地被魏安然忽视了。
“我帮你按摩。你不是总哭着说身难受?”
魏安然不为所动,靠近浴池边,伸手入水,坚定地扶她泛着漂亮粉红色的身体。
云相思敏感地一缩,嘴里不小心溢出一声低吟。
她懊恼地咬住嘴唇,不想理人,连自己都不想理。
太不对劲了!她不想在应对魏安然的同时,还要应对不对劲的自己,太累。
不是那档子事嘛,又不是没做过,他想的话,随他好了。她总不会第一次还疼吧?
云相思脸如火烧,赶紧想些正经借口。
再说了,马到晚饭时间,她不信他会放纵到疏忽医院里嗷嗷待哺的病人。
云相思扭过一张血红的脸,保持着最高沉默,连眼睛都闭,长长的睫毛不住轻颤着。
魏安然瞧着美人儿弱不禁风,似是任君采撷的娇美模样,气血涌,鼻子是一热!
他皱眉,伸手重重按下穴道,止住想要流鼻血的冲动。
很艰难。
他不得不将视线艰难地移开。
对着亲媳妇流鼻血,这事儿哪怕叫亲媳妇知道,也够他没脸的了。
魏安然无奈地闭眼,大掌倒是老实地给她按摩揉捏了。
他对云相思的身体每一丝肌理都了如指掌,闭着眼并不妨碍他的动作。
可因为太了如指掌了。
所以即使他闭着眼,手指所至之处,那刻入他脑海的美景便自动反应过来。
哗啦一声,他猛地抬起手,大步冲出去。
“手都要泡皱了,快出来,我给你吹头发。”
声音未落,浴室门砰地一声关,徒留睁着一只惊愕大眼的云相思。
这男人又抽什么风?
她再睁开另一只眼,莫名其妙地看看紧闭的门,又低头看看自己。
没不对啊,还是他馋的不行的身子。
那是他不对劲了。
云相思缓缓弯起眸子,得意地笑了。
想清楚男人仓皇逃开的理由,她纠结忐忑的心蓦地踏实下来。
管它什么意念真情的,事实是她喜欢魏安然,很在意他;既然她对他也有相当的影响力,俩人势均力敌,那还纠结什么?
看对眼了,好好过日子吧。
想通了的云相思心情大好,哼着不成调的歌儿,享受地洗澡。
她并未发觉,现在的她并未再纠结之前十分在意的那件事:魏安然喜欢的到底是他“媳妇”这个角色,还是她云相思本人。她甚至没有再吃前身莫须有的干醋。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哪怕在情爱方面没经验,直觉还是在的,尤其在她额外渴爱的人身。
跟魏安然相处这么些日子,他对她好,迷恋她,包容她甚至训斥她,确实都源于她是他的妻子。
可他妻子是她云相思,现在的云相思!基本这辈子很难改变了,这是军婚的保障,挺好的。
所以有什么可纠结的?
现在要想的,还是抵制他对她过于强大的影响力。
还得逆袭啊。
好在还有成功的希望。他这不前脚跟后脚地追到帝都来了?
云相思皱下鼻子,对着空气做个鬼脸,愉快地冲干净身体,换好一身干净的衣服,擦着头发出来。
她不敢多耽搁。万一魏安然又冲进来,嘴馋得想巴着她这样那样怎么办?
做都做过了,她不至于不配合他。问题是刚到别人家里,还是别挑战浴室这样不道德的场所了。
云相思搬出一套一套的大道理,给自己做足心理建设,微红着脸,镇定地扬声问:“电吹风在哪?”
魏安然声音从客房出来:“过来。”
云相思迟疑一下,低头扫一眼整齐的衣裳,微微提着心,溜溜达达地过去。
一进门,正好看见魏安然整理到她单独放着的贴身小衣服。
小小的布料在他白皙的大掌更加小巧而鲜艳,云相思一口气喘不来,急得冲过去抢。
“你干嘛啦。”
魏安然轻易躲开她的扑抓,四两拨千斤地将她按坐到床边。
“整理行李。”
他挑眉,说着显而易见的答案,手那块小巧布料放到抽屉里,整整齐齐地摆好,另外半壁江山则是颜色有些单调,体积也稍大一些的男士系列。
不用猜,那些男士系列的主人必然是魏安然。
魏安然又拿起另一件浅粉色的绵柔小衣,长指灵巧地三两下叠好,托着归置进抽屉,同时还漫不经心地点评一句:“棉的舒服,浅粉色的看着干净。以后多买这样的。”
说着,手里已经勾起一条浅绿色的,他熟门熟路地叠好,眉头轻蹙着,似乎有些迟疑。
“等以后在咱家,可以穿薄的红的,嗯,结婚那天也要穿全红的。”
云相思傻傻地听着,眼睛都不会眨了。
她呆呆看着他浑若无事的动作,那些话进了她耳朵,在脑子里转了几圈,愣是没弄懂话里的意思。
不,是她本能地抗拒这样毁形象的话出自魏安然的嘴!
魏安然应该是木讷的,不解风情的,审美单调落后的,霸道不讲道理的,咳,跑题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魏安然不该像个闺蜜似的,跟她讨论这样私密的话题!太惊悚了!
云相思半天回不过神,魏安然也没指望她回答。
他瞟一眼她脸消之不去的红云,垂下睫毛,掩去眼底的笑意。
他家媳妇又害羞了。
她不知道她这样傻乎乎瞪圆一双眼,半张着小嘴的模样多可爱,多勾人!叫他很想狠狠亲去!
魏安然抬手揉揉发热的鼻子,认命地低头继续整理媳妇的行李箱。
亲什么的,等晚的吧。
☆、第447章 深沉的背景
第447章 深沉的背景
第447章 深沉的背景
不多的几件行李很快整理完。 魏安然那抹布擦擦行李箱,套箱子里附带的大塑料袋,把箱子放进空着的衣柜里,随手关柜门。
“我洗洗手。”
他交代一声,进了客房内设的小卫生间。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云相思恍惚地眨眨眼,动动手里举着的毛巾,机械地继续擦着湿发。
魏安然很快出来,手里拿着电吹风,插电,笨拙地试着给她吹干头发。
头发被细细拨动,暖风吹来,先传来一股凉气,慢慢地温暖起来。
云相思更加放松,在电吹风的轰鸣声,舒适地眯起眼。
明明这样轰闹,她却满心静谧。
她不自觉地张口打个呵欠,回想起遥远的记忆。
春日午后,她趴在奶奶膝头,奶奶拿篦子一下下篦着她黄瘦的头发,念叨着生发娘娘保佑她家思思长一头好头发。
春日的阳光暖暖地投在她背,敞开的堂屋门吹来暖洋洋的春风。
脚边大大的纸箱里,十五只小黄鸡叽叽喳喳地叫唤着,不时啄啄纸箱子,发出几声通通声;空气里弥漫着煮熟的玉米面做成的鸡食的淡淡香味儿……
“累了?”
魏安然一手轻柔拨着她半干的长发,一手晃着吹风机,不叫灼热的热气对着一个地方吹,怕烫伤她的头皮。
“嗯。”
云相思从鼻子里哼哼出一声,小脸趴在他右膝头,抱着不放了。
魏安然摸摸还带着湿意的长发,继续轰隆隆地吹。
“宫伯伯知道你过来,咱们先去医院看一眼再回来睡。”
他放低了声音,也不知道想叫她听见还是听不见。
云相思没搭腔,贪恋地抱着他膝头,一动不动。
魏安然看着她乖巧的模样,心里痒痒得不行,撩起一束长发,凑近嘴边吻了吻,眉目舒展,整个人放松下来,像室内一般温暖。
“这里还有专门烧锅炉的,一天24小时不间歇地烧,住起来确实舒服,是费时费力的。”
他随口闲聊着,手里的电吹风越发使得得心应手。
“猫眼胡同那边的蜂窝煤,我转卖给冯大爷了,房租付那么久,没人住怕把水管子冻裂了,叫冯大爷照看着吧。岳父岳母他们进城也有个落脚的地儿。”
“夜校那边,我跟管阿姨打过招呼,房子也先空着,钥匙给了杨靖之,不会带不三不四的人回去住。”
说着,他到底忍不住问:“那边的电视洗衣机什么的,你问过宫少没有,怎么处理?”
云相思懒洋洋地哼唧一声。
“问过了,他不要,嫌运费贵。”
魏安然皱眉,显然不赞成这样轻飘飘的说法。
“这不是小东西,不能随便处置。算了,一会儿我跟宫伯伯提吧,不行咱们出钱顶下来,送给岳父岳母用也好。”
云相思有了点兴趣,缓缓睁开眼。
“你还有钱?”
魏安然抖抖她吹得八九成干的长发,关了电吹风,拿梳子慢慢地一下下梳着。
“没。不过办正事的话,想借还是容易的。”
他大大方方地谈借钱,还说为了办给岳父岳母买家电的正事,逗得云相思噗嗤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