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哼一声,一把捞起她往客房冲。
“别,大白天的,别这样。”
云相思微微喘息着,阻止得并不很坚决。
偷得浮生半日闲,这样的事情本来也是无法避免的。她很怕再拒绝这男人几次,反弹得会更激烈!
魏安然回应她的只是狂烈的吻,还有仿佛跟敌人搏杀一般的狂猛动作。
“慢点,唔。”
显然,男人此时并不想听任何不合心意的话语,粗暴地以吻封缄。
一场狂风骤雨之后,落红凄凉残破。
云相思眼皮颤了颤,只觉得浑身没一处舒坦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悲愤地在心里大吼,恨不得给那个精力旺盛又不知餍足的男人喂一副药,叫他再也不能欺负她的药!
她云相思难道摆脱不了浑身无力,只能瘫在床做床板的命运吗!
那她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她真的受够了!
“啊!”魏安然你这个混蛋!畜生!住手!
可惜后面的话全被抖散,只留下一个与她所期望的气势十足相距甚远的柔弱轻啊,不但没有给身后恶狼一般的男人任何震慑,反而如同加油助威一般!
云相思刚刚清明的心思很快被摇散,皱着眉眼,只剩下晕眩喘息的份儿。
等到云相思彻底清醒,费力地睁开干涩的眼皮,屋内一片光亮。
她呻吟一声,不会自欺欺人地认为,现在还是之前清醒着的那个下午。
她这个午觉睡的时间可不短。
肚子咕噜叫一声,她心急火燎地起床,浑身的关节像是老旧生锈的机器般,仿佛能听见卡巴卡巴的骨头摩擦声。
挤干了的毛巾?梅干菜?被卡车碾过?
不,这些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凄惨感受。
云相思腿软地扶着床,偏偏手也没劲,顺着地心引力的方向往下倒。
跌坐在棉拖鞋,倒也没有很疼,疼的是她的自尊。
好吧,没有这么矫情。
她不疼,她只是很火大!
可云相思现在没有工夫发火。
她挣扎地起来,披厚睡衣,穿拖鞋,火烧屁股一般冲进卫生间。
解放的感觉太棒了!
云相思舒出一口长气,无意带出一声不算响亮的口哨声。
她在马桶多坐了半分钟,这才慢吞吞地起来收拾自己。
减负之后,肚子叫得更欢。她到底饿了几天啊?
家里很安静,魏安然应该没在,不然不会听不见她的动静。
云相思想起造成她如今凄惨模样的罪魁祸首,恨得牙痒痒的。
他居然要留在帝都大学!
她不想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追着她而来的,可又不能自欺欺人地半点不这么想。
云相思痛定思痛,做下沉重的决定。
她走!
绝不能叫自己再次陷入与床为伴的噩梦!
云相思拿出全部行动力,体力被榨干,她索性连行李箱也不拿,背随身小皮包,买了火车票逃之夭夭。
行李箱留下,还可以迷惑魏安然那混蛋。
云相思面无表情地挤在嘈杂的车厢里坐着,腰酸背痛的,再也没有来时候看山看水的闲情逸致。
卧铺不好买,她又不想惊动别人托关系,只能先凑合一会儿,看能不能补一张卧铺票了。
可应了那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趟车乘客特别满,别说卧铺票了,连硬座票都卖没了!她的座位还是付出双倍价钱买的黄牛票!
云相思郁郁看着窗外缓缓驶过的景色,默默磨着牙。
明天居然已经是小年,难怪回家的人这么多!
明天竟然要是小年了!魏安然那混蛋欺负了她三天!
云相思再次扯扯围巾,将下巴往下埋了埋。
这男人越来越疯了,在她身胡乱啃吸,那么多痕迹叫人看见怎么办!
云相思越想越恼,一直没休息好,随着火车不规律的晃动,她靠着椅背,缓缓沉入梦乡。
睡睡醒醒的,时间过得也快。
火车环境不好,车厢里又陆续来许多没票的乘客,将过道也占满了。
云相思没什么胃口,胡乱啃了半个苹果,扔在茶桌,继续靠着座椅昏睡。
周围一片嘈杂声,嗡嗡嗡地吵个不停。
云相思迷糊,突然感觉手里的皮包有些不对劲的轻微扯动。
她蓦然惊醒,却没有睁开眼,还保持着昏睡的姿态,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火车形形色色人太多,又太拥挤,可是她坐在里头靠窗座位,敢对她下手的,肯定不是一般小毛贼,极有可能是盗窃集团。
云相思直觉想起后世那部有名的电影,默默叹息一声。
这个时代的火车监管力度不强,可以说是四处漏风,逃票的不计其数,胆大的随便扒火车的更常见,不查身份,不查行李。
她微微震下胳膊,飞刀滑入手。
☆、第467章 高手处处在
第467章 高手处处在
第467章 高手处处在
细微的咔嚓声传入耳,伴随着咂吸汁水的吧唧嘴声音,近在咫尺。
云相思诧异地睁开眼,对面前正狼吞虎咽啃着她吃剩下半个苹果的小男孩。
那黢黑的手指,沾染着果汁,将洁白的果肉也染得污了,却被他还不在意地大口吃进嘴里。不几秒的工夫,他手里只剩下一个果把子。
他眯起眼,贪婪地望着她座位底下放着的塑料袋子。那种渴望那么露骨,却强行克制着,没有主动伸手去拿。
他见云相思看过来,冲她龇牙一笑,露出满嘴大黄牙。
没等云相思做出表情,她身边的人顺着火车的颠簸,猛地冲她挤过来,手里的包微微一震,然后是一轻。
如果不是她五感过人,又早早留心,恐怕也不能从突生的慌乱嘈杂注意到这样的小细节。
“别动。”
她指尖露出一点飞刀刃,压在那想收回的手腕。
低低的两个字像是一颗手雷,突然在座位间炸响。
那只手的主人呆住了,边几个看不出任何关系的乘客也全都呆住了。
偷吃苹果的男孩子眼珠子机灵转一圈,拔腿往外挤。
“让一让,尿急。”
云相思也不理他,匕首又往下轻轻压了一下,那只手很稳,一动不动地,等她将左手放到下面,那只手识时务地松开,钱夹和刀片掉进她手里。
“我的包被划破了,赔钱。”
云相思声音不高,天经地义的语气。
尖头尖脑的青年更傻了,下意识地望向对面的富态年人。
年人挺挺肚子,坐得更加舒服些,像是从这突发的情况出回过神,摆出一副自扫门前雪的姿态。
倒是他身边浓妆艳抹的妖娆美女轻哼一声,涂得血红的指甲啪地点燃打火机,给男人点一支烟,她自己也跟着吞云吐雾,烟雾瞬间弥漫,模糊了他们俩的表情。
云相思懒得讨价还价,又压了压匕首,锋锐的刀刃划破青年的皮肤。
青年紧张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左手迅速掏向自己衣兜,衣裤子口袋都摸遍,痛快地交出揉搓得皱皱巴巴的一团票子。
“大姐,我身这么点了,请您喝茶。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
青年说话满嘴痞气,是云相思从来没有听过的。
她有趣地盯着他多看了两眼,这是宫如玉这个好老师给她养成的好习惯,观察生活。
“没宰过别的肥羊?我这包可是心爱之物。”
青年余光又瞄了对面吞云吐雾的俩人一眼,苦哈哈地哭穷。
“大姐,误会,真是误会。我真不是坏人。生活所迫嘛,头一次伸手失手了,这是老天爷见不得我入错行,警示我要做好人呢。您一瞧有派,心善,大人大量,给我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吧。”
云相思挑起眉头。
“头次作案?这半小时的头次吧?”
她有意逗着他说话,欣赏着他娴熟的装可怜表情。这才叫干一行爱一行,不提别的,青年这表情这嘴皮子,绝对不她这个专门拜师学过的差。
“大姐您误会,真的误会了!要不是我家里实在困难,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谁不乐意吃口安心饭呢。您饶了我吧,我把身的钱都赔给您了,这些可是我回老家,准备给我娘看病的钱。”
青年一脸的百口莫辩,急切委屈无奈,恰到好处。
“唉,反正这点钱也够不大用,我娘的病还是没指望,都赔给您吧。我希望您能消消气,别声张,我老娘病得太重,等着我回家过年呢。也不知道她还能看我几眼。”
青年举起袖子抹眼泪,男人无声的流泪,看得人心酸难言。
云相思不为所动,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
她缓缓移开手,手指一弹,飞刀贴着皮肤滑进臂刀囊,无声无息无风无形。
“听起来,你还是个孝子,情有可原对吧。”
她的语气没什么起伏,配合着微翘的嘴角,怎么看也充满了嘲讽。
青年往外挪动身子,给她空出大半座位,看着俩人间都快能再挤进一个人来。
过道里正挤得站不住的年妇女眼睛一亮,奋起全身力气,扒拉着身边人挤出来,一屁股塞进空档里,看着面前茶桌的钱,惊喜地伸手去拿。
“哎哟,这谁的钱掉了,这么不小心,我帮着理理。看看,钱这样的好东西都祸害成啥样了,多埋汰了,我给压展了。”
说着她急忙将几张大面额的纸币塞进屁股下坐着,又忙忙地去抢剩余的钱钞。
云相思当真是哭笑不得。
她虽然瘦,但是两人的座位,间硬生生地挤进这么一位肥胖的妇女,她可真有些受不了。尤其妇女身气味还不怎么好闻。
“大嫂,你挤到我了。”
她客气地提醒,没有提钱的事。
周围人有被惊动的,嫉妒地看着刚才还同样挤着没处下脚的妇女有了座位,马不死心地伸长脖子四下张望,希望自己也有这样的好运,像是一群觅食的鹅。
边的青年可没云相思这么好说话。
他也瘦,但是被这妇女一挤,半个屁股悬空,又被过道更满的乘客夹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起开!这里没有你的座位!”
他阴狠地瞪着一心钻到钱眼里的妇女,流着血丝的手腕下,五根鸡爪子似的手指神经质地痉挛着。
妇女确实钻到钱眼里头。遇见捡钱的大好事,生死都能置之度外,哪里会听这样一只弱鸡的嚷叫。
“小伙子,你说你病了,我看你像是快不行了,好心让座位借你歇歇,可没说这座位给你了。看见没,我钱都落这了,我是我的,我的钱,我的座位。人哪,不能这么没良心。”
妇女调门拔得高高的,像是刻意说给周围人听,而她自己更是一副深信不疑的姿态,仿佛她说的是事实。
云相思叹为观止!
这大嫂可以的!
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评书,说话总喜欢拽点词儿的青年境界深!
这才叫表演的终极境界!我信,所以你们也要信!
三人行必有我师,古人诚不欺我!
☆、第468章 按兵不动
第468章 按兵不动
第468章 按兵不动
“咳咳咳。 ”一直躲在烟雾后头看戏的美艳女人被呛得咳嗽,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个女人家,描眉毛画眼睛的,嘴唇涂得跟吃了死耗子似的,还学着男人抽烟!一看不是什么正经人!”
大嫂迅速捡起几枚几分硬币,紧紧攥在手里,嫌弃地抬头看一眼对面显出真容的女人。
“我说,你不会有肺病吧?我天!是不是肺结核?那可是痨病!没治还传染!你有这个病怎么还能出门祸害人呢?警察!警察同志!这里有坏人!”
大嫂说着说着扯着嗓子嚷起来,起身的同时,两手灵活地往屁股底下一捞,把钱全部攥到手里,站起来想往外挤,脸摆出一副惊恐至极的表情,像是躲晦气。
“瞎嚷嚷什么!谁有那不干不净的病了!再敢胡咧咧,姑奶奶叫你好看!把钱放下!那是你的吗?也不怕拿着咬手!”
美艳女人声音狠厉带着一股抹不去的娇嗲,站起来后,顶着一头蓬松的大波浪,生生高出胖大嫂一个头!
胖大嫂一看是个要钱不要命的,见有人要跟她抢钱,怎么肯干!
胖大嫂也瞪起一双眼珠子,毫不示弱地呸她一口!
“闭你的臭嘴吧!吐沫星子里头都带病,还敢当着这么多人面传播病菌,你肺烂了,心也烂了?烂货!滚一边去!”
她抬脚狠狠踹了拦路的青年的小腿,吐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看你瘦得骨头架子的磕碜样,不会早被她传染了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娘遇你们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还不让开!真想把我们都给传染病了才甘心啊?什么人啊!真该抓你们去坐牢,枪毙!”
胖女人的彪悍出乎青年的意料。他不是什么善茬,美艳女人更不好惹,可难为难为在这胖女人口口声声栽赃他们有传染病!
几次三番地造谣叫骂,边的人本来不明白情况,被煽动得都害怕起来。
这种时候,他也不好解释,解释了别人也未必信!
这个该死的女人!
青年捂着疼痛的小腿,咬牙瞪着胖女人扭着屁股大摇大摆挤出过道,不甘心地回头看对面的年男人。
“叔。”
富态男人抬脚捻灭烟头,平静地看着对面看好戏的云相思。
“小姐胆识过人,可否小姐贵姓?”
云相思瞥他一眼,挥手在眼前摆了摆,挥散浓郁的烟气。
“萍水相逢,何必动问。”
男人笑笑,和蔼如弥勒。
“哈哈,小姐好气度。”
云相思摆明不想跟他应酬,他打个哈哈,有眼色地住口,转头接过美艳女人递过来的纸牌,俩人打情骂俏地玩了起来。
青年摆出一副感兴趣的姿态,半途加入进去,三人玩得十分投机。
云相思谢绝三人邀请,也懒得继续看得意洋洋自以为占了大便宜,殊不知已经惹大麻烦的胖女人,看看自己被划破一道大口子的皮包,懊恼地又瞪了青年一眼。
美艳女人有眼色地娇笑一声,把自己随身的黑色小坤包倒空,豪爽地递过来。
“妹妹,看你随身也没带什么大行李,路不方便,姐姐这包送你用吧,别嫌弃。”
云相思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接过皮包,连谢谢都没说。
这三人是一伙儿的,赔她个皮包理所应当。
至于刚才所谓赔偿她皮包的那些钱,被胖女人拿走,下车前肯定会被人群滑溜得像只泥鳅的脏少年再摸回来。他们不过是左手倒右手,她的损失却不能不计较的。
云相思慢条斯理地把钱包钥匙等随身物品倒腾到黑色皮包里,拎着起身。
“我出去洗个手,帮我看着点座位。”
青年攥着一手好牌,心情极好地收腿让路,满嘴答应着。
“妹妹等等我,咱们一起去。”
美艳女人丢下牌,风情万种地跟着起身,看样子还想要挽她的胳膊,在她似笑非笑的目光,讪讪收回手,拨动一把大波浪长发,安分地跟在她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