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思笑眯眯地看着自在得了炕头的高建春,对这位看似普通的派出所所长印象不错。
凭她的直觉,这位可不是普通民警。他身有一种她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她看过的那些侦探电影里头被过度夸张了神探的某些特质,却更为隐晦,也更平淡真实。
云相思感兴趣地细细观察他,不管他是不是神探,这样一位年过年,却已经写满一脸沧桑,偏偏眼神却明亮污垢,既敏锐又低调的人物,也是值得她细细品味一番的。
高建春接过酒盅,云江山亲自给他满,他跟大家走了一个,这才夹起一筷子韭菜炒鸡蛋,大力夸赞。
“可有日子没吃这么新鲜的韭菜了啊,你们这日子可以啊。”
云海乐呵呵地笑,周兰英自得地太高下巴。
“如果没有你们日夜辛勤守卫,打击敌人保护我们,我们算有全身的本事,没有太平安生日子过,那也都是白瞎!”
云相思眼皮子抽抽一下,对云江山挤左眼的小动作,哭笑不得地埋头吃菜,不忍目睹其他人的脸色。
云河响亮地接口。
“弟妹说得是正理儿。这日子好过了,不能忘本,忆苦思甜,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这回我们红豆受了点委屈,可是换来咱们更安生的日子,那这委屈受得值!”
“还要多谢公安同志的辛苦,来,我代表我们家谢谢你们,先干为敬。”
云河仰脖干了一杯,高建春虽然一脸莫名,但眼瞅着云海几个全都利索地干了,也赶紧跟着仰脖灌下一盅白酒,被辣得眯起眼睛,黑红的脸有些泛红。
“乡亲们还是这么朴实热情,我们受之有愧,其实都是应当应分的。军民鱼水情,不说了,都在酒里。”
高建春端起酒瓶一一给大家满,领头干了一盅,一双总是半眯半张的眼瞪得溜圆,亮光惊人。
“要说这次的案子,那真的有说道。本来我也不该多说,可你们也算当事人,我也要给你们一个交代。”
他又吃口韭菜,声音压低,瞥了静静坐着吃菜的云相思一眼,心里暗暗称。
这姑娘还不到20周岁吧?这么沉稳,城府匪浅,怪不得能搭那么多贵人。对象也争气,正营,24岁的正营,不多见吧?
“大年三十晚,出现在你们家的死者,是苏红,你们已经知道了。她怎么从其母赵大美的帮助下,从精神病院逃出的经过,我次也简单跟你们提过。”
“案情十分清楚,赵大美也全都交代了,是有人找她们娘俩,提供的行动计划方案,那人经过确认,是已经复伏法的黄毛,本名王二毛。”
“因为赵大美交代的过程,思路清晰,经精神病院的医生认定,她已经恢复到可以出院的程度。”
高建春顿住,意味深长地看着云相思。
云相思眨眨眼,同样一脸兴趣地回望过去,等待下。
☆、第578章 宝岛将有客至
第578章 宝岛将有客至
第578章 宝岛将有客至
高建春再次讶异她的城府,索性把话挑明白了一点。
“赵大美出来,很快消失不见。她在精神病院里被关那么久,心里难免有怨气,而且唯一的女儿也死了……”
云相思明白地点头,笑意浅浅。原来这位是特意来示警的,这份示好倒是挺难得。
“谢谢。”
她没有明说,直视着高建春充斥着酒意的明亮双眸,见那里似跳跃过火光,知道他也领会到自己的具体谢意,笑着也提醒他一句。
“赵大美娘家现在没什么亲人了吧?他前夫苏建民听说再婚了,找的是个外地二婚女人,如果高所长有兴趣的话,不如查一下他的行踪,给个提醒也好。”
云相思笑得清浅,意态闲适。
“毕竟她是从那地方出来的,算是个正常人,也被别人带疯了吧。”
高建春眼皮子一跳,眼神如同出鞘利剑。
这话,意思可不对啊。这姑娘挺机灵的,不会无缘无故露出这样的破绽,难道又是意有所指?
或许他该查查赵大美母女是被谁送进精神病院的,群众举报,嘿,还真是百灵百验的官方套话。
云相思无所谓地吃菜,不再主动搭话。
高建春盯了她两秒,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压下心思,又说起别的事。
“我赶着过来,其实还有件别的事,我一瞧还得着落在你身,干脆赶着过来说说。”
云相思诧异抬眼,还有事儿?难道是张园老婆恶人先告状,搬来救兵想压她一头?
高建春没有忽视她眼的变化,在心里记下,默默注意着她的神色。
“是这样。有位海峡那头的客人,说要回来寻根,自称姓魏,多的信息不肯说。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回来寻根,却一直没找到正地方。”
“级领导挺重视这件事儿,排查过之后,筛选出几个可能性较大的地方,其一个是咱村。咱村魏姓的只剩下魏国平魏国柱两家,当然还有魏安然。”
高建春把知道的情况详细叙述一遍,提出级的要求。
“因为涉及某些敏感原因,这次的寻亲活动不能大肆张扬,其的可操作性很值得商榷。我跟魏家人不熟,所以想着拜托给你居转达,没问题吧?”
他又看看身边的云江山,笑得和气。
“至于云村长,那更不是外人,到时候还得麻烦你组织维持秩序,打打掩护。”
云江山爽快地点头。
“行啊,不说级有交代,看人家这么些年,三番四次不远万里地回来寻根,咱不知道便罢,知道了怎么不得帮一把,爹,叔,你们说是吧?”
云河云海一起点头,只有云河出声。
“是这个理儿。落叶归根,认祖归宗,这都是大事儿,得好好帮帮人家。唉,这些人,咱们现在的日子跟掉进福窝窝里头一样。高所长,感谢你们啊。”
高建春忙谦虚地笑。
“都在酒里,喝!”
云相思一头黑线地看着融洽万分的“军民代表”,琢磨起这件事儿来。
她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个机会。
不可否认,四小龙之一的宝岛经济发展水平,此时确实远远超越这里。
这并没有什么可讳言的。熟知历史发展的她,更清楚再不久的将来,这边又将以如何霸气的姿态,飞速蓬勃发展,成为世界最强国之一,更成为所有国家挤破头想要来捞金的大消费市场。
一时的落后并算不了什么,这才叫逆袭嘛,她喜欢!
她的珺女装,正愁找不到好销路,想辙往外出口挣外汇呢,可又不想改版适应西方人的体型以及审美。一水之隔的宝岛来客,简直是专门送来为她排忧解难的。
云相思越想嘴角翘得越高,被战狼丢了一块酥肉过来,一张油光满满的嘴嘲笑地出口型:吃货。
云相思怡然自得,优雅地将酥肉丢到桌,准备一会儿犒赏看家护院的宝贝狼狗。
战狼这家伙,筷子都用过了,还随便给别人夹菜,不懂教化的野人,咱不跟他一般计较。
周兰英见不得她糟蹋东西,伸筷子要捡,心疼地念叨:“这孩子什么毛病啊,才吃几天干饭,这么多穷讲究。好好的肉给丢掉。”
云相思赶紧抱住她的胳膊撒娇,把她筷子夹着的酥肉抖落桌子。
“妈,我刚才答应给狗狗们留点肉肉吃的,它俩这回受大罪了。我不在家,只有它俩替我守着你们,我当它们是家人看的,这肉我特意留给它们的,你别动。”
周兰英最受不了闺女这一套,被她这样三摇两晃,腻着嗓子甜甜地喊几声妈,那七扭八拐的声调把她的心都给揉成面团了,哪还有不答应的。
“好好好,我闺女最孝顺,天天惦记着妈跟你爹,连俩狗都顺带感激了,妈懂。这块肉是你的心意,妈不抢,妈也替你给它们留一块,叫它们都吃,谁也不抢。”
周兰英笑得开心,嘴里说得大方,下筷子捡肉的时候却怎么都下不了筷子。
徐春妮看着好笑,低声给建议。
“弟妹,瞧你,惯孩子惯成这样。不过红豆这孩子确实好,这话听听多懂事啊,咱当爹妈的不盼着孩子懂事嘛。”
“我看你也别挑了,不还有油底子里头炸糊了的面渣渣嘛,也带着肉味的,捞一勺拌饭喂狗,肯定喷香,不挑挑拣拣扔这么两块肉好?怕还不够俩狗塞牙缝的吧?”
周兰英听着有道理,可还是心疼,嗫嚅着反驳。
“那里头可全浸着油,炒菜用最合适不过。”
“妈,你真是的,叫我大妈我姐她们都看笑话了。又没落进别人肚子里,它们吃得好,身体壮壮的,好好看家护院,我在外头也安心啊。”
云相思无奈地又劝,对不忘本的爹妈是又心疼又暖心。
这样可靠的爹妈,会一直一直对她好的吧,她可是他们这么多年都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以后也不想改变。
战狼看够了好戏,十分满意厚道的云家人对他一手训练出的狼狗的照顾,懒洋洋地插句嘴。
“别给它们吃太油腻的熟食,不如喂它们生肉,省得养废了,一点野性都没,真成只会汪汪叫的看家狗了。”
木清音说
今天拖到这么晚,困,爬走~
☆、第579章 可能不是他们魏家
第579章 可能不是他们魏家
第579章 可能不是他们魏家
战狼这次过来,除了送云相思之外,回程还要接魏国平去魏安然家里住段日子。
这也是魏安然事先商量好的,现在还是农闲,地里没什么活儿,魏国平家里一贫如洗,大门一锁,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魏国平还正忙活他的婚事呢,冷不丁地告诉长辈说不办了,婚事取消了,怎么着也得给老人家一个交代。
魏国平早从云海这听说抓捕行动的信儿,他半点没怀疑,是听说魏安然受伤有些不放心。
魏安然这个大侄子跟他虽说快出五服,打小也没亲近过,不过见着一回爷俩都觉着投缘。
魏安然媳妇也好,都明白说出要给他养老的话。
魏国平倒不单单是因着这个指望,才赶着跟侄子热乎。村里的老光棍孤老头儿又不只他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清净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他是真心喜欢魏安然这个当兵的侄子,喜欢他身的这股劲儿,像他们老魏家的种,像他爹魏国梁,也像他魏国平。
可这孩子命也苦,打小亲缘薄,剩下个嫡嫡亲的大伯一家,还是个不着调的。
不提也罢,反正也断了关系了。
现在孩子受伤,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照料,他一把老骨头了,还攥着侄子给的办婚事用的那么大大笔钱,他不过去帮把手,叫魏安然一个人硬扛着?
不像话。
魏国平紧催着,才盼来魏安然接他进城的信儿。
这些天他攥着那么大一笔钱,晚睡觉都把菜刀放在枕头底,没少担惊受怕。
可是好了。
魏国平木着脸,到插着房门,从炕洞底下挖出埋得挺深的小包袱,拍打拍打土,打开看看里头的塑料袋。
好几层塑料袋严严实实捆着,看不清里头的东西。
魏国平看着绳结没变样,放心地往怀里一揣,紧了紧系着大棉袄的草绳腰带,又套一件满是补丁的褂子遮挡,赶紧地将土回填,把挖出的洞填平,憋着劲儿轻轻将大石板缓缓地移回去。
沉闷地砰一声,厚重的大石板落回原位,激起一阵灰土。
魏国平吐出口气,顾不别的,赶紧将破席子卷一放,把少了一层黄土的炕面挡住,拿起烧炕的小笤帚扫了一回,把浆洗得干净发硬的旧炕被也铺了去。
炕底下是烟道,方便取暖。可少了黄土封住,肯定跑烟。
魏国平想了想,还是将炕被席子又掀起,和黄土,把炕面重新抹一遍。
他不在家,炕没人睡,正好晾干,等他回来能现住。
魏国平是把干活的好手,拖着微瘸的右腿,沉默地干活。
云相思跑过来叫门,他正在收尾。
“等着。”他扬声吼了一嗓子,把最后一点炕面抹平,满意地打量平整的炕面,趿拉鞋出来,舀起凉水冲了手的黄泥,甩了甩水珠,往大棉袄蹭了把,过去打开门栓。
“来了。”
“大爷。”云相思照旧包得只剩下眼睛,笑眯眯地望着他。“您忙啥呢?”
魏国平招呼她进家,没关门。
“炕里跑烟,趁着天儿不错,修了修。”
云相思哦了一声,笨拙地跟他进屋。
“在外头坐坐吧,里头全是土,弄脏你衣裳。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家里没生火,冻着你。”
他手背碰碰怀里硬硬的油纸包,接着问:“是不是要走?我换件衣裳能出发。”
云相思打量他雪洞似的家,有些犹豫,很快叫住他。
“大爷,先不忙,我有点事问您。”
她拔掉手套,又扒开被她妈系得瓷实的围巾,这才勉强露出鼻子嘴巴,可下巴还淹没在厚厚堆叠的围巾里出不来。
“今儿镇派出所的高所长来说,有个海峡那头的人要过来寻根,姓魏,也没说哪天过来,恐怕是最近。”
她看着魏国平吃惊的神色,喘口气又笑着说下去。
“魏安然跟魏国柱他们一家都在城里,大爷过去正好,省得人家两头跑。我是想问问您,这事儿有没有谱啊。”
她可是打着跟来客套近乎的主意,多掌握情报多一点主动权。
魏国平扣好魏安然送他的军大氅,皱着眉头寻思。
“这事儿不好说。那年头兵荒马乱的,亲人失去联络也不算稀。我们老魏家兄弟不算多,从军的不少,这几年也都慢慢有了准信儿,基本都牺牲了。”
“这样啊。”云相思也不算太失望。
毕竟这位客人有着政府方面的帮助,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寻到亲人,本来说明这事儿挺玄乎的。
不过这并不阻碍她拜访这位客人是不?
云相思眼珠子转转,把围巾往一拉,瓮声瓮气地喊魏国平走。
“大爷咱们走吧,你这家真冷得慌,先去我家吃点饭热乎热乎。”
魏国平也不跟她客气,毕竟云海一家子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待他很客气,当成亲家一样亲亲热热的,他也没把自己当外人,有空去云家棚里帮忙干点活儿,处得极其不错的。
“行,你慢点走。”
云相思叽叽喳喳逗魏国平给她讲战斗故事,不避讳地问他腿受伤的具体经过,说要当写作素材。
因为魏安然那当兵瘾的家伙,非要她写抗日题材的剧本,她总得积累素材,不能太离谱。
“安子这主意正!不能忘本啊!先烈们用血汗打下来的太平日子,得牢记他们的英勇事迹,一代一代传下去。”
云相思已经很明白怎样继续这样有些沉重的话题。
“对!居安思危,魏安然一直这样教育我的。您快跟我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