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人的手法,则更倾向于孤注一掷式的暗杀,带着一股她不陌生的死亡气息,像是专业杀手。
云相思心头一动,莫名联想起火车曾经遇到的凶杀案。
凶手那种干脆利落的杀人手段,即使她只是从魏安然等人口听得一鳞半爪,依旧留下深刻印象,此时不期然地浮现心头,叫她难以忽视。
暗器,对了,她还曾经见过另一个擅长使暗器的家伙!韩冬云!是于风晚那伙人!
像是一道灵光劈过,将所有散碎的线索连成线!
哪怕依旧缺乏证据,说起来也有些天马行空,但真的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毕竟,世界哪有那么多巧合不是吗?
自打来到魔都之后,事情层出不穷,或多或少都与她有关。
小心使得万年船,放在平时,云相思也不会放纵自己变成一个被害妄想症患者;可现在不一样!
温语被绑架,危在旦夕,他们却一筹莫展,只能被绑匪牵着鼻子走!
再大胆她也要求证,没路她也要试图劈出条路来!她从来不会坐以待毙,她是不走寻常路的黑客,骨子里从来是叛逆不驯的!
云相思瞥一眼沉着脸飙车的温言,透过他坚定的侧影,能看见车窗玻璃外飞逝而过的街景。
心急如焚的人不止她一个,她不能再优柔寡断。
“师公,你听我说……”
“相思?”
无线电信号一阵错乱,断一瞬后,突然插进一个虚弱又熟悉的声音。
“魏安然……”
云相思轻声呢喃,彷如置身梦境。
“是我。”魏安然轻咳两声,声音模糊不清。
“魏安然你在哪?我要找到于风晚,我怀疑是她的人袭击的我,那个韩冬云!温语的绑架案说不定跟他们有关!还有柳元祁口述的火车杀人案的凶手大胡子,很可能跟他们是一丘之貉,他们贼喊捉贼,故意搅乱我们的视线。”
云相思急切地阐述自己突然间想清楚的一切,时间紧迫,也没有实证,她只能这样干巴巴地诉说自己的揣测。
“慢点说,别急。我听明白了,你放心,我叫靖之找人去查。”
魏安然声音清冷虚弱,伴随着压抑不住的低咳,表明身体状况实在不容乐观。
“好,你叫他们去查,你快去看医生。”
云相思揪着心,内心的猜测被他毫不怀疑地肯定,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如果现在他在她面前,如果没有这些迫在眉睫的难题,她想,她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加深深的吻,毫无保留的。
“嗯,你别担心我,注意安全。戚亮在我也放心。千万别逞强,咳咳。”
魏安然还想要多交代她两句,却咳得呕心呕肺,一发而不可收拾。
旁边传来模糊的劝阻声音,云相思眼前一片模糊,逼开堵住喉咙的莫名之物,艰难发出声音。
“魏安然,我没事,你快去治伤,伤好了赶紧回来,敢忘记我试试!不许废话,执行命令!”
云相思斩钉截铁地下令,脸一片湿凉。
她是任性,逼得他不能安心手术,可她没怎么后悔。
她不怕死,真的。虽然也舍不得魏安然他们受伤乃至牺牲,但是相之下,她更怕被遗忘,被默默遗弃,这才是生不如死!
她宁愿明明白白时时刻刻被惦记,哪怕有伤有痛有遗憾,她也肯陪着一起扛。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说她胆怯也好,任性也罢,前世的经历造了现在的云相思,这是她,骨子里拧巴又激烈叛逆的云相思,被她赖,是幸,也是不幸。
她不后悔,也不容魏安然后悔。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她真没把生死看得太重,只求活得值得。
“是。”
对面传来一声沙哑几乎不可闻的应答,似是带着笑意,仿佛午夜低徊二人耳鬓摩擦时的低语呢喃。
云相思吐出口气,心情松懈下来,放下对讲机。
“温言,相信我,温语一定没事的,一定。”
☆、809.第809章 上钩了
809.第809章 上钩了
浦东码头忙碌而有序。
云相思下车,掂了掂蛇皮袋的分量,手一轻,袋子被温言拿走。
“走吧。”
温言沉着声音,轻松拎着一袋子钱,护在她身侧。
云相思也不迟疑,坦然迈步前行。
这样显眼的大袋子放在垃圾箱后头,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不对劲。显然,如同云相思预想的,这不是一次有效交易,绑匪应该只是在附近冷眼瞧着他们吧。
云相思等人早有预备,附近也有警方的人在监视,他们放下袋子依照绑匪先前的提示匆匆离开。
再三回头,那袋子依旧静静躺在地,像是收拾好的一袋子垃圾。
俊男美女的搭配很是惹人注目,有好心的阿姨追来,指点着他们放下的袋子,提醒他们忘了东西。
云相思略有些无奈,连被绑匪耍了的恼怒感都不曾有,真诚谢过阿姨,说是专程放在那边,很快有人会来取,便拉着一脸冰凝的温言离开。
回到车,温言默默发动车子,却迟迟没有离开。
云相思想劝,语言苍白无力。
“走吧,回去等电话。”
如果不是因为绑匪指定要她亲自来送赎金,云相思压根不想离开电脑前一步!
头一次有些紧张,她光顾着听清绑匪的要求,没时间追踪查找电话信号;只要再给她一次机会,多拖延两秒,她有信心在魔都不算宽广的络里,揪出潜藏在某个犄角旮旯的卑鄙家伙!
云相思抚摸着肚子,泛起些忧郁的情绪。
一孕傻三年,这体会一日深过一日。
一路飙车回来,云相思俩人直奔房间。
“有消息了吗?”
回应他们的是沉默。
云相思振作精神,询问神情紧绷没有半丝悲伤焦急情绪外泄的温瑾瑜。
“温伯伯,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温瑾瑜沉着点头,安抚地拍拍妻子的手,起身带着云相思去隔壁房间。
“我在门口守着,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
他目光复杂地看她,没有多询问什么。
云相思冲他扯扯嘴角,推门而入,随手锁门。
漆黑的房间里响着她熟悉的嗡嗡声。
云相思摸到电灯开关,啪地按下去,光明瞬间盈满房间。
她环顾四周,密闭的窗帘,分不清白天黑夜的灯光,还有桌子三台待机的电脑,某些熟悉的回忆涌心头。
她抿抿嘴,过去坐下,十指连动,迅速熟悉电脑。
这三台电脑的配置相她后世用惯了的笔记本,低了不止一档。但是这难不住黑暗世界曾经称王的云相思。
硬件的改装她不擅长,但是软件设计操作,此时的她认了第二,恐怕还真没人敢称第一。
云相思轻轻扯动嘴角,她以为她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却不知此刻坐到电脑的她,仿佛又变回病床那个病入膏肓的枯瘦女孩,面无表情,不带多少活气儿。
这是她的战场,也是她的主场,她是这个世界里的王!
云相思稳稳坐着,十指如飞,一串串字符想都不想地跃然屏幕,转瞬便被刷掉不见。
一片又一片络被攻破连接,她开疆扩土,王国领地翻倍扩大。
在她的领域内,那些杂乱无章的信号,轻易被她洞悉,像是呼吸一样轻松,像是思想那样自由!
陷阱已经结好,万事俱备,只待猎物门!
电话铃响,吹响战斗号角,云相思精神一振,十指双眼如同最有经验的猎手,从浩淼的络世界里捕捉最肥美的鱼儿!
有了!
锁定位置!
“浦东南路78号!快!”
云相思推门,急促而小声地告知门口身形笔直的温瑾瑜。
旁边等候的温言二话不说,疾步冲下楼,飙车前往。
“戚亮!”
戚亮明白地点头,推开窗户一跃而下,驱车赶。
云相思松口气,冲温瑾瑜点点头,退回房间,锁门继续蹲守追踪。
她看着屏幕不住闪烁的那一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她忽视了。
她眯着眼,努力转动脑筋,一时理不出什么头绪。
信号停止闪烁,通话结束。
云相思将无所得的念头抛在一边,集精神追踪那个电话信号,同时不放过周遭方圆百里的动静。
这对她来说并不算多困难的事情。
再枯燥如同大海捞针一样的事情她都干过不止一次,这又算的了什么?
只希望温言他们行动够快,能赶在绑匪转移之前及时赶到,捉到活口,哪怕一时解救不出温语,至少也有了突破口。
屏幕突然闪了闪,像是水波晃动,虽然只有一瞬,却瞒不过云相思的眼。
反追踪?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她冷冷扯动嘴角,一双大眼死气沉沉地瞪着屏幕,手指不知疲倦地灵活舞动,咬住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放。
W.S,还是钩了。
云相思明白黑客的劣根性。他们有着太强的好心,总喜欢挑衅权威,好斗而自信,从生死一线的刺激,获得一种变态般的成感满足感。
柳元祁,初生牛犊不怕虎,未来的一代黑客天才,准备好夭折在此时了吗?
络世界里追踪与反追踪的角逐,总是无声无息,却惊心动魄!
云相思倚仗着两世经验,费了点工夫,依旧顺利地锁定对方位置。
她冷笑着点了发送。
“喜欢给你的送行礼物吗?”
奢华的房间,柳元祁猛地摔了鼠标,吐出一声国骂!
屏幕亮闪闪的一行红字,恶趣味地做出滴血效果,大白天的也叫人毛骨悚然。
他不甘心地抓过键盘,想尽一切方法,试图破解这个程序,抢救自己的电脑。
这可是他的宝贝,里头有许多秘密,不能有失!
到底是哪路神仙,怎么会这么厉害!
柳元祁阴柔俊美的脸满是暴戾之色,十根白皙修长的指头弹琴一般在键盘飞舞,仿佛在弹着他最喜欢的《野蜂飞舞》!
不行!还是不行!
不能放弃!
他柳元祁是将要称霸黑暗世界的男人,这点挫折打不倒他!
再试试!一定有办法的!
仿佛回应他的自我打气,屏幕血淋淋的大字晃了晃,变成一个大大的Y。
喜欢吗?YES!不容拒绝。
☆、810.第810章 俘获
810.第810章 俘获
砰地一声响,柳元祁骂骂咧咧地怒瞪桌五马分尸的鼠标,突然警觉地望向窗外。
巡逻的人没在位置。
柳元祁心头一惊,顾不得许多,拔下电源线,暴力拆开心爱的电脑,拆除内存等核心部件揣进兜里,抓起抽屉里的新式手枪,闪到门边,凝神戒备。
警报器怎么没响?
这个疑问才浮现心头,柳元祁便想起那个隐身暗的电脑高手。
他恨得咬牙。
还用说吗,一定是那该死的家伙破了他的防御!
该死的,哪来这么一个棘手的家伙!半点规矩不讲!
黑吃黑?那他该去渔村那边凑热闹才对!
该死的,到底是谁!既生瑜何生亮!早知道有这么厉害的家伙在,他会更加谨慎小心,布置得再周密一些!
千金难买早知道,时也命也,可他不会认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一定会东山再起!
枪声密集起来。不时有惨叫响起,夹杂着各国语言的号令,嘈杂而慌乱。
“柳,撤。”
门被敲响,干瘪的俩字透露出主人沉默寡言的性格,也昭示着情况多么危急。
柳元祁定了定神,打开门,跟那人又急又大的步子,不时举枪射击,且战且退。
“其他人呢?”
柳元祁抽空发问,眼神阴郁。
情况他想的还要糟,于风晚这张牌看来不得不提前动用了。
可恶!
柳元祁暗暗咒骂,脑海不可控制地闪烁着那行血淋淋的红字,还有那个嚣张的Y。
前头男人没说话,高大的身体灵活得像是热带雨林的猿猴,沉默得看不出彪悍之气,却出手必伤人,硬生生带着柳元祁闯出去近百米远,眼看着能攻入院子角落停着的不起眼旧汽车了。
火力陡然密集起来,男人拉着柳元祁往旁边滚去,避开这一波强攻,却不可避免地挂了彩。
男人闷哼一声,腮帮子咬得死紧。
“枪了?”
柳元祁躲在他身后,紧张地小声问。
“毒。”
男人艰难地张张嘴,伤口一阵发麻。
他也是个狠的,抓起手里的匕首,往右臂麻木渗血的伤口一削,大片血肉飞溅。
他又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唤醒他模糊的意识。
柳元祁已经撕下一块布条,简单给他包扎。
“走!”
男人抓起他的胳膊,将他护在身后,迅速往车子飞奔!
子弹没有拦阻他的步伐,他一把拽开车门,将柳元祁塞了进去。
“来!”
柳元祁爬到驾驶座,见他一身血,焦急地大喊。
“走!”
男人又是一声低吼,将车门重重甩,宽厚的身体挡住后头射来的密集子弹,整个身体都在震颤,他却硬撑着一口气不肯往下倒。
黑洞洞的枪口无声无息指向柳元祁太阳穴,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同时横在他喉咙前。
柳元祁一动不敢动,缓缓举起双手,手枪掉落驾驶座,发出不算大的一声响。
车门外男人目眦欲裂,张着嘴想要喊,却喷出一股又一股的鲜血,染红了本不太清洁的车窗玻璃。
他手指僵硬地扣动扳机,却已经抬不起不重的机枪,子弹乱飞,打院子里好的白瓷花盆。碎片洒落,盆开得灿烂的大红月季倒地,落红一片。
柳元祁眼睁睁看着男人死不瞑目,来不及愤怒焦急,颈侧一痛,昏了过去。
“队长,你休息下吧,交给我们。”
宁风致利索地将昏迷的柳元祁捆了个结结实实,塞进座位底下,为求保险,还不忘记拿淬了强力密药的暗器扎了他几下,确保他能昏睡个三天三夜醒不过来。
“我没事。走。”
魏安然手枪在手,打起方向盘,油门踩到底,彪悍地朝着前头大门冲了进去!
宁风致顾不再劝,夹起机枪,朝着车窗外扫射。
被改造过的车子冲进楼内,撕开一个口子,后头跟着冲进来不少战士,内外夹击。
白热化的战斗只持续不到十几分钟,便呈现出火力压制的一面倒局面。
几声狗叫传来,魏安然默契地跟宁风致同时朝那边攻了过去。
消灭掉几个负隅顽抗的家伙,枪声突然停了下来,狗叫得越加急促清晰。
魏安然隐藏在墙角,皱眉看着前头挟持着一个女人出来的光头男人。
男人手里的枪紧紧抵住女人太阳穴,他狡猾地将高大的身体缩在女人身后,不住大声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