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嫁到——百柏桦
时间:2018-12-11 11:09:43

  宿在一旁好奇的问道,“主上,您觉得西凉人会不会真的用百姓来交易?”
  纪伏寿抿了一口茶,语气幽幽,“谁知道呢,静等消息便是。”
  再说纪思博这边,他一回到营中,就往冯浩的营帐方向走,走到一半,突然拍了拍脑袋,他差点忘记冯浩有多厌恶他了,他自己贸然去问,冯浩未必肯告诉他。
  “思博,你站在这儿一动不动作甚?”梁镇海不解的问道。
  抬头一看,他便看到梁镇海和关锐锋正站在一起,立时面露喜色,“梁将军,关将军,末将正好有事,想要求见主帅,不知您二位方不方便,陪着末将走一趟?”
  梁镇海一口就应了,“正好无事,应你所言,陪你走一趟。”
  关锐锋也好奇纪思博的意图,一言不发的跟着一起去。
  等见到鲁国公之后,纪思博就语速极快的说道:“主帅,昨日末将提出来在粮食里动手脚的提议,末将回去之后又深思了许久,才想起个中很是不妥。
  那粮食若是到了西凉人手中,火头军煮饭之前必定会淘米,药粉很容易被水洗掉。所以末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在粗盐里动手脚更好,西凉人总不可能还把盐给洗了吧?
  所以还请主帅召唤冯将军,向他询问一下,腾骧军在定襄城里,可有留下粗盐?若是真的有留下,那数量又是多少?”
  鲁国公神色一凛,就连梁镇海和关锐锋都重视起来,因他们都是远庖厨的人,还真的没想到淘米这一点,差点就误了大事。
  鲁国公深深的看了一眼纪思博,朝外头叫唤了一声,“来人,去请冯将军过来。”
  等冯浩匆匆来到,鲁国公兜头便问,“腾骧军除了将军饷留在定襄城之外,粗盐有没有留下?”
 
第235章 定襄城情况
 
    冯浩微微一怔忪,而后不假思索的回道:“没有粗盐留下。”
    盐一向是朝廷管辖,每隔半个月腾骧军才会找榷货司申拨,榷货司那边才会拨下来给腾骧军,但每次的数量都不多,也就只够五万腾骧军用半个月。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拿粗盐暗中私卖。
    西凉大军来之前,腾骧军的粗盐快要用完了,正跟榷货司那边打了招呼,结果榷货司的粗盐还没有下来,西凉大军就驻守在定襄城了。
    因此冯浩可以十分肯定,腾骧军没有留下多少粗盐。
    冯浩才回答完,就见鲁国公等人齐齐神色松动,又见纪思博不知怎的也在,皱眉不解的问道:“主帅,不知你找我问粗盐是为何?”
    鲁国公看了一眼纪思博,便开口道:“是游骑将军来找我,与我说起昨天他提起的在粮食上动手脚的事,这里头有不妥的地方,在粮食上动手脚行不通。”
    冯浩听罢,便要冷哼一声,他就说这种毛头小子想出来的计谋不可能会实现。
    结果又听鲁国公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想要把粮食换成粗盐,这样一来,动手脚就没有问题了。”
    冯浩一滞,到嘴的冷哼终究是吞了回去。
    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的吕添和凌鑫的声音,不等亲卫通传,鲁国公就朝外头叫唤了一声,“吕将军、凌将军,进来吧。”
    吕添二人进来,看到梁镇海几人在,微一诧异,又想起正事,将自己手上拿着的一叠纸递给鲁国公,“主帅,已经排查过百姓了,也逐一问过他们关于定襄城的事了,情况都写在这里。”
    鲁国公一页一页认真的看着。
    “如今西凉大军就驻扎在腾骧军之前所在的营地里。”
    吕添负责询问百姓关于定襄城的事,这些情况他早已了然于胸,在鲁国公看着那些记载时,他便捡了一些重点情况讲述。
    那片营地,之前是燕山军留下的,当年燕山军驻守在北疆,人数也有将近三十万人,所以那片营地空旷的很,驻扎西凉二十万大军不是问题。
    “百姓说,一开始的时候,西凉大军没有对定襄城里的粮食铺子动手,只是守着城门不让进出,也没管百姓。有好些个有识之士,暗地里偷偷与粮食铺子的东家商量,几乎城里每家每户都分到了粮食。”
    吕添说到这里,不得不感慨,“定襄城的百姓,倒是团结得很,那几个粮食铺子的东家更是仗义,据说分文不收,就把粮食分给百姓了。”
    梁镇海目光冰冷的看了一眼冯浩,语气凝重,“城已破,他们没有守军保护,可不就得自己想法子保护自己了?”
    他是燕山军的将领,在定襄城驻守多年,对定襄城百姓感情深厚,早前第一次攻城,他亲自带着士兵杀了百姓时,心都在滴血,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举刀向自己守护的人。
    他更清楚定襄城百姓对西凉人的憎恨,那是世代积累下来的血仇,如果当初冯浩没退走,百姓必会如同二十年前帮着燕山军死守定襄城一样,不到最后一步,他们都会帮守军到底。
    所以当纪思博提出西凉大军有可能用百姓来交易时,梁镇海是所有人里面最乐意的。
    在这件事上冯浩理屈,不敢招惹梁镇海,一言不发的撇过头。
    吕添见两人没吵起来,便又继续道,“除此之外,定襄城里唯一一家卖粗盐的铺子,也偷偷将粗盐分给了百姓,没有留下丝毫。”
    梁镇海哈哈大笑,“好样的!”
    就连关瑞锋、纪思博二人也面露舒缓之意,让吕添和凌鑫两个不明就里的人满头雾水。
    但鲁国公面色却凝重的很,仍然低头看着那些记载。
    吕添见鲁国公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得继续道:“但是百姓说,就在五天前,西凉大军挨家挨户的搜查百姓家里,将他们家里的粗盐都搜走了。”
    梁镇海脸上的笑容僵住,渐渐收敛起来,纪思博和关瑞锋两人也面色凝重。
    吕添皱了皱眉,直觉这里头的“粗盐”有古怪,想着等一下要问问主帅到底是何故。
    梁镇海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那不知西凉大军搜走的粗盐有多少?”
    吕添摇摇头,“百姓不知。但诸君也知晓,要卖粗盐,必须要去榷货司那边拿到盐引子,且定襄城是边疆之地,历来榷货司就算放盐引子,也不会放太多给定襄城那边的盐商,再加上定襄城困城一个多月,盐铺子里的粗盐分给城里所有百姓吃用,有所剩也不会太多。”
    梁镇海长吁一口气,既然不会太多,那西凉大军缺盐的话,很快就会想法子找粗盐了吧?
    吕添又道:“听百姓说,他们被困在城里,不敢外出,整日里只能躲在家中,有腌制的酱菜还好,还有酱菜就着送稀粥喝,如果家里没有酱菜或者酱菜吃完了,就只能每天吃稀粥了。这城里的肉食,全都没有了,俱在西凉大军营地中。”
    纪思博听着,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两次看那些百姓,都是虚弱的样子,原来他们有粮食入肚,却许久没有吃过肉。
    “除此之外,定襄城里的九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女子,都被西凉大军强行掳走了。”
    吕添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很不好,很显然他明白西凉人将这些女子掳走是做什么。
    梁镇海声音像含着冰碴子,冷飕飕的,“连九岁的幼童都不放过?简直是畜生!”
    吕添神色带着一丝沉痛,“据说靠近营地的百姓,天天都能听到营地里传来女子的惨叫声。有些躲在家中的百姓,还能看到西凉人每隔几天就会骂骂咧咧的从里头抬出几具尸体,随手就抛在了城外,看身影,有幼童,也有年轻女子。家里有女人被掳走的,只能祈祷她们能活着,不要成为埋骨在城外的尸骸。”
    梁镇海猛地转过身,使尽了全力,一拳就往冯浩脸上揍去,几颗牙齿从冯浩嘴里飞出,冯浩也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差点爬不起来,“你他娘的不是人干事!”
 
 
第236章 京城波澜
 
    冯浩头晕目眩,万万没有料到梁镇海会突然发难,这一拳被打得措手不及,整个头部都痛得厉害,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景象,还有重影。
    可梁镇海怒火冲天,根本就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紧随其后就上前两步,抓起倒地的冯浩,那硕大的拳头又往的他肚子上招呼。
    “啊——”
    惨叫声迟迟响起,冯浩整个人像只虾子一样弓起身,抱着肚子哀嚎,眼泪都被打出来了。
    这时候,营帐内的众人才反应过来,最近的吕添和凌鑫齐齐动手,一人一边使力将梁镇海拉开。
    梁镇海挣扎着,看着趴在地上惨叫的冯浩,目光就像装满了寒冰,更像看一个死人一般。
    梁镇海也不叫,只是用力挣扎,吕添两人差点没拦住他,还是鲁国公出声喝止,“够了!适可而止!”
    鲁国公目中带着明显的警告,他能理解梁镇海的愤怒,但总不能打杀了冯浩,打了两拳出了气就好了。
    鲁国公气势凌然,目光摄人,梁镇海深深的吐了口浊气,才渐渐平静下来。
    见他恢复理智,吕添和凌鑫两人松开手,却戒备着,怕他会再次突然发难。
    至于仍然趴在地上哀嚎的冯浩,在这一刻,并没有人关切。
    冯浩缓了好久,捂着肚子艰难的爬起来,踉踉跄跄的站着,摸着嘴角的血迹,“主帅,梁镇海军中殴打同袍,这是犯了军纪……”
    鲁国公不耐烦的拍了一下桌子,“你也够了!他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有数,你是不是还想让我仗责他三十大板?如果你能与他一样勇猛,能打先锋,那我就命人仗打他三十大板!”
    冯浩呼吸一滞,再看其他人看着他的目光沉沉,心底一凉,明白今日这顿打是讨不回来了。
    他冷笑一声,摇摇晃晃的往外走,“末将身体不适,要去找军医看看,先行告退了。”
    等冯浩离去,其他人也没耽搁,继续说起正事。
    鲁国公将纪思博找他的缘故与吕添和凌鑫说了,二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先前如此关注定襄城粗盐的事,看着纪思博的目光带有深意。
    “如今就等等看,西凉大军那边的动静了。”鲁国公沉吟。
    可惜的是,他们没等来西凉人的动静,反倒是北疆又下雪了,天一下子冷了许多,许多不适应的士兵都生了冻疮,手脚发痒得厉害,还有许多人感染了风寒,营地里开始每天熬煮姜汤,鲁国公下令士兵每天都要早晚喝三碗姜汤抵御寒冷。
    大雪纷飞,就连操练都受到了影响。
    纪思博被派去带着士兵守城墙,他穿着甲胄亲自在城墙上来回巡逻,时不时就会眺望定襄城的方向。他手上还有一把鲁国公给的千里眼,用它能清晰的看到定襄城城墙的动静。
    模糊之间,他看到定襄城城墙上有人影晃动,立时就拿起千里眼观察起来。
    好半响之后,他放下千里眼,招来一名士兵,低声道:“去禀告主帅,就说西凉人在城墙上浇水铸冰墙了。”
    士兵匆匆离去,很快鲁国公就带着梁镇海等人过来,从纪思博手上接过千里眼观察,见果然如纪思博说的那样,鲁国公沉吟着道:“我们也浇水铸冰墙。”
    他也怕万一西凉大军趁此机会攻过来,战力严重下降的士兵不是西凉人的对手。
    于是纪思博便又带着士兵开始不停的浇水铸冰墙。
    在双方都暂时平静之际,京城却泛起了阵阵涟漪。
    齐成帝年纪大了,病去如抽丝,且他本就有中风的先兆,院判用药也不敢太急,只能慢慢的将养着他的龙体。
    三个皇子也果真轮流着来伺候齐成帝,每个人都亲力亲为,喂药、按摩、就连齐成帝要出恭,也会抱着他去,亲自伺候,一众太监在一旁,甚至都不能插手。
    宫中很快就传出三个皇子至善至孝的名声,民间对三个皇子大加赞赏。
    百行以孝为先,在百姓眼里,一个人如果是孝子,他肯定是个纯善之人。
    而其中原就名声最响亮的三皇子李崇,声望更是如日中天,甚至还因为这件事,就连冯浩退守马邑城的过错,也从他身上洗清。
    士人再谈论北疆战事时,都会为李崇辩解:“冯将军虽然曾经是宣平侯的属下,却不是三皇子的属下,冯将军之过错,如何能归咎到三皇子的头上?”
    “没错,正是这个理,难道天底下犯了事的官员,是圣上之过?非也,明明是那些犯官自己辜负了圣上的厚望。”
    “是啊,冯将军不仅辜负了宣平侯的厚望,也辜负了圣上和百姓对他的厚望。”
    当李崇从靖先生那里得知如今市井和士林对他的看法,非常满意的对靖先生道:“还是靖先生手段高明,嘱咐本宫找机会伺疾,还要本宫亲力亲为,再使人从宫里传出流言之后,本宫因冯浩之过带来的名声有损全然止住不说,声望还越发的高了。”
    当初定襄城失守,李崇被冯浩弄得灰头灰脸的,朝臣中也对他多有意见,没办法,谁让冯浩在外人看来是他这一系的,冯浩的过失,便直接连累了他。
    那时候他又气又急,只能躲在府里避风头,不想宫中传出父皇抱恙的消息后,他要进宫探望父皇,却被匆匆赶来的靖先生拦住,才有了在宫中他提出要亲自伺疾的话头。
    只是李崇有些不忿,明明亲力亲为伺候父皇,是他先做的,李固和李泽也跟着他学,结果如今孝子的名声不独是他,就连那两人都有份,他便很不高兴。
    靖先生谦虚的道:“能为殿下分忧,是我的本分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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