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嫁到——百柏桦
时间:2018-12-11 11:09:43

 
    纪琼枝抿唇一笑,既然弟弟喜欢,当然要帮着他。
 
    到了前院,远远就见周氏站在院子门口等着,见到纪伏寿他们陪着一个没见过的姑娘走近,眼睛一亮,细细打量,这第一印象,就对萧凡松很有好感。
 
    “这位就是萧姑娘吧?”周氏含笑迎了几步,温和的说道。
 
    萧凡松看到周氏,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伯母好。”
 
    周氏连连点头,“好好好,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今日得以相见,来,这是伯母给你的见面礼,莫要嫌弃。”
 
    周氏从自己手腕上退下一只赤金缠丝手镯,不由分说就戴在萧凡松手上,末了还满意的点头,“真好看,趁得很。”
 
    周氏没有松开萧凡松的手,直接抓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屋里走,那热情的态度,直接就看不到纪伏寿三人了。
 
    纪琼枝非常小声的嘀咕,“阿娘怎么这般热情?人家还是第一次上门做客呢,太热情了,会不会让萧姐姐觉得黄鼠狼拜年啊?”
 
    纪伏寿失笑,缓缓摇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不会,我看得真切,凡松没有抗拒。”
 
    她满含深意的看着纪思博,低声道,“思博,兴许能不能让凡松答应嫁给你,希望在你娘身上呢。”
 
    方才当周氏给萧凡松戴手镯,又拉着她的手亲昵的说话时,她分明从萧凡松的眼中看到一抹怀念。
 
    周氏是个很好的母亲,而萧凡松自幼失母,可能也是因为从周氏身上感受母亲的亲昵和温柔,萧凡松才没有拒绝。
 
    纪思博眼一亮,目露欣喜。
 
第319章 心头刺
 
    等纪伏寿三人走进大厅,就看到周氏和萧凡松相谈甚欢。
 
    “南疆那边的气候如何?”周氏倍感兴趣的问道。
 
    萧凡松十分耐心的回答,“与京城大有不同,约莫一年只有三个季节,开了春,大概过一个月,天气就开始炎热起来了,这会儿京城的天气都比南疆那边凉快不少。
 
    一直到十月,天气就会变冷,这中间少了一个秋季,不过南疆的冬季比京城的还冷,那冷会浸入骨子里,让人浑身颤抖。”
 
    周氏没出过京城,实在是体会不到还有哪种冷会比京城还冷,她可是听说了,南疆不下雪,不下雪,还能比下雪的京城冷?
 
    周氏脸上的神情就露出了好奇,“真想去见识一下呢。”
 
    萧凡松缓缓摇头,“伯母,北方的人去了南疆,会受不住的,夏季太热,冬季太冷,不似京城,冬季还能泡温泉暖和身子。”
 
    如今南疆还是流放之地,若非在南疆土生土长,甚少会有人想去南疆。
 
    周氏笑了笑,没有再接这个话题,又捡了其他的话题继续与萧凡松聊天。
 
    短短半个时辰,就是纪思博都对南疆熟悉了不少,而周氏对萧凡松的称呼,也变成了“凡儿”,亲昵的很。
 
    纪琼枝很喜欢看游记,对京城之外的天地都十分向往,能从萧凡松口中得知南疆的风景特色,坐在一旁凝神静听,兴致勃勃的很。
 
    周氏半途还离开去了厨房,亲自下厨,“凡儿,这些菜都是伯母亲手做的,你尝尝味道如何,你很久没吃京城这边的菜了吧,就当尝尝鲜了。”
 
    萧凡松以前在南疆,也听过连叔他们的建议,与当地的高门大户小姐结交,虽则那些人对她也很热情,但那种热情带着一种巴结和讨好,不像周氏,是一种很自然的亲昵,她能拒绝讨好巴结,却无法拒绝这种平淡中带着温情的好。
 
    一顿饭下来,周氏在萧凡松离去之前执着她的手,温和的说道,“我听阿寿说你身边也没个年长的女性长辈照顾你,伯母在家闲得很,空闲了,记得多上门看看伯母。”
 
    周氏还一直将萧凡松送到了门口,看她骑上马才回府。
 
    等纪家的大门一被关上,纪琼枝就腻到周氏身边,挽着她的手摇了摇,“阿娘,你觉得萧姐姐为人如何?”
 
    旁边的纪思博紧张的看着周氏,亦步亦趋的跟着。
 
    周氏微微叹息,纪思博心一凉,就听到亲娘用着心疼赞赏的语气说道,“两岁就丧了母,就算一直待在南疆那种荒芜之地,没想到该有的大家闺秀的礼仪都没缺,相反还十分出色,且她对待长辈的耐心十足,我问了她这么多问题,从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周氏亲昵的点了点纪琼枝的脑门,笑骂了一句,“有时候就算是你,都嫌弃阿娘唠叨呢。阿娘年纪大了,可不就喜欢唠叨?哼,日后你不喜欢听阿娘唠叨,有的是人喜欢听。”
 
    纪思博按捺不住欢喜,面上带了出来,低低的欢呼一声,“阿娘,你这般说,是不是同意我娶萧姑娘?”
 
    周氏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我同意了有什么用,凡儿都不晓得喜不喜欢你呢,别真的像你姑姑说得那样,剃头挑子一头热,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纪思博也没沮丧,仍然笑嘻嘻的,“只要爹娘不反对,我就有信心。”
 
    等他们四个人回到前院,一直对萧凡松说的‘外出办事’的纪鸿卓正坐在那儿喝茶,见他们回来,放下茶杯问道,“夫人,你怎么看?”
 
    周氏含笑说道,“是个好孩子。”
 
    十几年的夫妻了,纪鸿卓看得出来老妻对萧凡松很满意,他作为公爹,与儿媳妇见面的机会不多,只要老妻满意,儿子喜欢,他对这门亲事就不会反对。
 
    “那你多叫那孩子上门做客,等熟稔了,再探探她口风。”纪鸿卓皱了皱眉,“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可惜她爹娘又过身了,不然夫人探萧夫人的口风,也比从萧姑娘口中探口风好,姑娘家都脸皮子薄,唐突了不好。”
 
    周氏又叹息,“老爷考虑的周全,就是苦了那孩子。我方才执着她双手,一下子就感受到手上的老茧,想来这些年练武很辛苦吧,更不用说以一介女流的身份,执掌一军。”
 
    因纪伏寿也练武,且身上武艺不俗,周氏对同样练武的萧凡松没有任何反感之处,相反还十分心疼她,一个姑娘家,能做到这种事,背后还不知道流了多少辛酸泪呢。
 
    纪思博心情大好,坐在一旁傻乐呵,笑得牙齿都露了出来,把纪鸿卓和周氏看得好气又好笑。
 
    周氏存了心思要替儿子娶萧凡松的心思,就隔一两天派人去请萧凡松上门做客,每次萧凡松来,周氏都会亲自下厨,还很贴心的做了不少萧凡松言谈之中不经意说过的想吃的菜肴。
 
    萧凡松吃着这些曾在阿爹口中提过,‘你娘做得这道珍珠豆腐丸子很好吃,阿爹都很久没吃过这道菜了’的菜肴,心中一股暖流在心中缓缓流淌。
 
    萧凡松也越发将周氏当成可敬可亲的长辈,时常能从她的神态言行中感受到母亲的温暖。
 
    就这样过了将近一个半月,萧凡松又一次应邀上门时,纪伏寿抢先在周氏之前拦下了萧凡松,“阿松,你与我来,我有事想要问你。”
 
    周氏便知纪伏寿是有要事,十分识趣的带着纪琼枝去了厨房,留下纪思博作陪。
 
    “阿松,你说你回京述职,算上我第一次见你回京的日子,如今你在京城逗留快两个月了。”纪伏寿神色十分凝重,“什么述职,需要让一个镇守南疆的统将逗留如此久?你是不是得罪了皇帝?”
 
    萧凡松神色一肃,她深知纪伏寿不是一般人,随也没有瞒着她,微微颔首,“当初皇帝册封我做将军,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两年过去了,可能他是想要拔掉我这根心头刺了。”
 
    纪思博顿时微微变了神色。
 
    纪伏寿眯了眯眼,淡声道:“拔掉你这根心头刺?他就不怕南疆有失?”
 
第320章 南疆往事【为Sophia姊加更】
 
    萧凡松坐在凉亭里,见此处地势开阔,就算有人来也能一眼看到,沉吟了片刻,抬头看着纪伏寿和纪思博,声音低沉,“你们只知道当初我被册封为大齐第一个女将军,却不知这里头……是武骧军与皇帝的博弈。”
 
    纪伏寿拧了拧眉,同样坐在她对面,“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萧凡松面无表情,站着的纪思博却发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背青筋隐隐透露出来,他有些难受,紧绷着唇角。
 
    “都说是我父亲因伤病过世,我临危受命接管武骧军,带着武骧军镇守南疆,击退来袭的南越人。”
 
    “呵……”
 
    萧凡松冷冷的笑了笑,笑容嘲讽,“我父亲身上虽然有伤病,但多年来在大夫的调养之下,怎么会突然因伤病过世?他还说过,要看着我出嫁,看着我生儿育女,等外孙出生之后,他会像教导我一样,亲手教导他,如果是女孩儿,就将她宠在手心里……”
 
    萧凡松微微垂眸,遮掩住眼中的红意,纪伏寿和纪思博都猜到恐怕萧将军的死别有内情,体贴的当自己没看到她红了眼。
 
    纪思博看着她长长睫毛下那一片阴影,伸手捂了捂左心房,脸色有些茫然,头一次觉得心口钝痛。
 
    萧凡松眨了眨眼,再抬头,眼里的红意已经被逼退,“南疆地处偏僻,道路崎岖,是个烟瘴之地,常作为流放的地方,大齐的朝臣没有一个想去南疆当官的。
 
    去南疆当官,不是得罪了人,就是没有背景,总而言之,去了南疆想要再起复,无异于天方夜谭,更因为南疆百姓多为流放罪人的后代,南疆的地方官对他们素来厌恶轻蔑,对民生百姓多有轻怠,得过且过,南疆百姓同样对他们甚有不满。
 
    一直以来,武骧军都镇守南疆,我父亲统领武骧军,不说有功,却从未让南越人越池半步边境。我父亲多年在南疆,早已将自己视为半个南疆人,他总想着能否让南疆的百姓过得更好一点。
 
    南疆的田地和气候非常适合一年两熟的稻谷种植,虽则经过了南疆百姓自己的摸索,能种植出一年两熟的稻谷,但那些稻谷的成色不及南越人多矣。
 
    你们也知道,连南疆都被视为烟瘴之地,更不用说南越。一直以来,在很多人眼里,南越就是蛮荒之地,甚至很久以前的南疆百姓也是这么看待南越的,大齐其他地方的人瞧不起南疆百姓,而南疆百姓则瞧不起南越人,不可避免的,双方时常有冲突,这冲突从大齐开国延续至今。
 
    但就是这么一个蛮荒之地,却种出了一年两熟的稻谷,那稻谷饱满成色又好,煮出来的米饭还有一股米香,与南疆百姓种出来的稻谷当真是天渊之别。
 
    可因为双方之间多年来的矛盾,南越人不会让自己的稻谷流落到南疆,南疆百姓也不会让绸缎、铁器等等流落到南越。
 
    也是因此,南疆百姓想偷偷用南越稻谷当做谷种,用来种植也没有办法得到。这也便罢了,索性南疆人烟稀少,土地广袤,凭着一年两熟的稻谷,不愁吃的。
 
    可不知为何,从十一二年前开始,种植出来的稻谷干瘪,收成从原来的一亩一石半变成了一石又二斗,最让人恐慌的,是第二年又从亩产一石二斗降低到了亩产一石。
 
    后来才知道,地里已经不能继续一年两熟了,如若不然每过一年,稻谷会越来越少。如果一年一熟,还能保持亩产一石,再种植一些其他作物,好好养养田地,过了七八年,还能继续一年两熟。
 
    说到这里,萧凡松顿了顿,闭了闭眼,艰涩的开口,“你们知不知道,因为南疆能一年两熟,所以朝廷对南疆是收两次赋税?”
 
    纪伏寿长叹一声,“知道,其他地方一年一熟的,只会收一次赋税,但南疆会收两次。我曾经去过北疆,北疆的老百姓知晓南疆稻谷一年两熟,都羡慕得很,说是就算交两次赋税,家里一年到头也能填饱肚子。”
 
    萧凡松抿了抿唇,一片凝重之色,“南疆的地方官别的事不上心,倒是收赋税的时候,十分严苛,不肯让赋税少了一份半点。
 
    亩产减少,却又要交两次赋税,这对百姓来说,一下子就变成了沉重的负担,从家里余粮甚足,变成将将够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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