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验尸格目录——龙七潜
时间:2018-12-13 09:52:48

 
    “所以庞谦没嫌疑了?”祁言指着自己的眼睛,“那我那夜看到的是谁?真的是一个男人,穿的是庞谦官服!”
 
    那就是有人冒充喽?
 
    可谁能拿到庞谦官服?
 
    温元思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但有一件事,他很怀疑:“卢家管家鲁忠,有些不对劲。他应该知道很多,但嘴特别严,一句都不外露,不管我提到谁,他面色都未有变化,除了甘氏。”
 
    “提到甘氏时,他突然很警觉。”
 
    祁言瞪眼:“难道他知道当年的事?甘氏要胁卢光宗——”
 
    赵挚眯眼思索:“若如此,他应该也知道卢光宗的秘密,比如钱藏在哪儿,暗里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能维持这么好的官声。”
 
    “其实鲁忠来到卢家”宋采唐指尖轻点桌面,“成为卢光宗最信任的管家这件事,也透着不寻常。”
 
    她将园子里卢慎关于鲁忠的话缓缓说出,重点是鲁忠出现的时机,家人死绝,从未归过乡的细节。可从来没有人注意过这件事,也没人问过。
 
    也就是说,在卢家,鲁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有没有撒谎,是不是有其它目的,没有人知道。
 
    赵挚看向宋采唐,目光幽深黑亮,如夜空的星:“我会查他。”
 
    宋采唐点了点头:“那你呢,有什么收获,你还没说。”
 
    赵挚从袖间抖出一样东西:“我找到了这个。”
 
    祁言反应快,一把抓过来,放在桌上让大家一起看。
 
    是块石头。
 
    长条形,一端打磨的很光滑,另一端像是雕了个什么东西,雕工太丑,哪哪都不好看,连是个什么东西都看不出来。
 
    做工不行,石头质料更不行,怎么看都是不值钱的山石,没什么用。
 
    这东西哪来的?
 
    众人齐齐看向赵挚。
 
    “这是刘掌柜刘贵,藏了很久的,从卢光宗身上偷来的东西。”
 
    多亏曹璋相胁,刘贵心里有鬼,担心东西丢了,赶过去查看,被赵挚逮了个正着。
 
    “刘贵经不住我吓,招了。”
 
    赵挚声音清清淡淡:“用来威胁卢光宗的倚仗,是他亲眼看到过卢光宗收受贿赂,卢光宗为了名誉,也不愿意事情传出。这枚石块,是他有心跟踪卢光宗时,卢光宗不小心掉下来,他捡起收藏了。”
 
    “他不知这石块是什么,但他知道,这石块非常重要,因为卢光宗接下来的表现很紧张,找的很仔细,却避着人,不欲旁人知道。”
 
    赵挚冷笑:“有了目击秘密,再加上这石块,刘贵自觉十拿九稳,计划周全,可他还没找上卢光宗细谈,卢光宗就先是失踪,后来直接身死。”
 
    刘贵的供词,不一定完全为真,比如他要是本案凶手,肯定不会交待是自己干的,但这石块的事,他并没有撒谎。
 
    这一点,赵挚可以确定。
 
    宋采唐想起之前天华寺的案子,嘴硬的不行的安朋义,一过赵挚的手,立码乖顺,问什么答什么
 
    赵挚该不会对刘掌柜也使什么手段了吧?
 
    赵挚见宋采唐表情变化,挑了下眉,唇角勾出个意味深长的笑,连眼神都悠远了起来。
 
    宋采唐心中一动。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并且承认了!
 
    “目前不知这石块是什么东西,但肯定有用。”
 
    赵挚这句话,众人是认可的。
 
    能让卢光宗本人紧张的东西,肯定是一般,再不值钱,也有用处。
 
    温元思想了想:“我会再去卢家,查查看有没有暗室暗格。”
 
    几人就案件细节讨论了许多。
 
    目前有几个方向很值得注意,比如卢光宗的为官,名声。
 
    诋毁的话只有庞谦说,算不得什么,现在人已死,很多秘密不会下意识守,大家对起来,可能会掀出很多卢光宗积年旧事,受贿,讹钱,杀人,栽赃,各种各样可能都有。
 
    名誉反转起来,是很可怕的,卢光宗之前官声那么好,真相出来,骂他的人一定很多。
 
    想想之前,卢光宗尸体发现时,百姓们都面带悲悯,还商量着到卢府门前烧香磕头,现在么
 
    接下来卢家人的日子,应该不太好过。
 
    牛兴祖的案子被牵出,虽真相未露,也非本案破解关键,但多了更多延展性,陈年事拉出来一堆,让大家对卢光宗认识更深。
 
    宋采唐甚至有种感觉,哪怕她没因意外找到牛兴祖尸体,牛兴祖的存在,也仍会在卢光宗中案中展现。
 
    卢光宗不是好官,有很多秘密,一层层扒下,印象中往日微笑的脸竟都变的深不可测了起来。
 
    “我种感觉”
 
    宋采唐微微侧头,指尖无意识滑过杯沿,长眉微蹙:“我们好像在被人牵着鼻走子。”
 
    经历的这些事,就像有人想要曝光卢光宗真面目,想要这一切真相大白似的。
 
    她这话说的轻淡,音量也不大,却在三个男人心里砸出了相当大的波涛。
 
    如果这一切是有人计划操纵,那他们岂不都被蒙在鼓里了?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一定一直在旁观看。
 
    是有人顺势为之,还是一切都是凶手自己一个人干的?
 
    宋采唐感觉气氛略有些紧张,眉眼舒展,微笑开来:“也是我瞎猜,没任何根据,咱们还是看具体线索吧。”她看向赵挚,“我的书和图,你好像带来了?”
 
    赵挚颌首,将带着的书和图纸拿出来,放在桌上。
 
    “宋采唐,说说吧,你的收获。”
 
    宋采唐起身,站在图纸前:“囚禁卢光宗,致使他失踪的人,我有个大胆推测。”
 
    祁言“哇”了一声,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兴奋追问:“谁!是谁!”
 
    温元思看着宋采唐,手指微捻,似在思索。
 
    赵挚立刻明白了,双眸微眯,吐出两个字:“卢慎。”
 
    “卢慎!”
 
    宋采唐几乎和赵挚同时说出同一个名字,声音十分齐整。
 
    二人不免转头对视,目光有隐隐流光。
 
    宋采唐很快转开,说自己的推测:“我同卢慎的谈话中,他不时流露出羞愧感,负罪感,他对卢光宗有怨念,很深,可又有很多后悔,甚至各种想倾吐,想释放纾解,或者爆发的欲|望”
 
    “他处于父权的压力之下,想要证明自己,对作官执念很深,偏偏就有这么一个机会,只要付出些金钱,就能得到更高一层的进步机会,他很渴望,可卢光宗不给。”
 
    “他努力无用,心起偏执,既然能把卢光宗的书房翻了,绑了卢光宗,让他失踪也不是干不出来。”
 
    宋采唐分析完,说起卢光宗当日特点,尤其是鞋子:“卢光宗走了很长的路,鞋底磨损很多,显然,这个地方有点远。而凭他一人之力,不用车马,脚走可归,这个距离,又不会太远,所以我推测——”她纤纤素指圈了下栾泽周边山脉,“囚禁他的地方,不是在山上,就是在山边。”
 
    “他脚下泥土略略发红,县志上记载,是西边云山独有的特点。”
 
    “卢家上下为官,正规收入不算少,不能算穷,除了明面上的宅子别院,定还有私宅,我只问到这几个——”
 
    宋采唐眉眼清亮,声音振奋,周身似萦绕着一股清慧微光,耀人双目,让人看的移不开眼。
 
    她纤纤素指在地图上连点数处,尤其在西边的,加大力度着重点了点:“但这些肯定不够,还有卢慎得用的下人,信得过的朋友,都需要查查。”
 
    她视线一一滑过在场三人,目光灼灼:“若我猜测不错,一定会有收获!”
 
    随着她话音落下,祁言兴奋至极,像打了鸡血似的,腾的蹿了起来:“没错,一定有收获!”
 
    片刻后,赵挚指节敲了敲桌面:“卢慎既然没直接承认,就是不愿事情暴露,不能打草惊蛇”
 
    “外面的事,我来。”
 
    没有证据,不能随便抓人,有了证据,犯人就得乖乖的听话!
 
    他眼梢微翘,勾出一抹邪邪笑纹,侧脸映着夕阳,一面是贵公子的清冷优雅,一面是恶魔的疏寂森寒。
 
    赵挚是英俊的,也是危险的。
 
    宋采唐却不怕,她迎上赵挚目光,下巴微抬,笑靥溶在夕阳里,灿灿有光:“这里,交给我!”
 
  
 
正文 102.赵挚的主意
 
    清茶为伴, 夕阳余晖相佐,小小雅间里,宋采唐, 赵挚, 温元思,祁言四人就案情展开讨论, 颇有所得。
 
    只是时间持续太久, 晚饭只有一起吃了。
 
    气氛不知道为什么,宋采唐总觉得有点假, 真诚度比起破案差的很远,再次感慨官场难混。
 
    好在她追求不高, 无心改变世界格局,弄个女官当当,她只要能一展所长,有机会验尸破案, 替死者说话就行。
 
    清心楼的佛跳墙果然不错, 软嫩柔润,齿颊留香。
 
    宋采唐吃的眉眼弯弯, 专心致志,渐渐忽略了周边说各种套话,各种敬酒的三个人。
 
    赵挚目光掠过宋采唐不曾空下的碗碟, 伸手推侧边的菜——
 
    温元思快了一步。
 
    不但快, 还了无痕迹, 非常自然, 把菜推到宋采唐面前的动作仿佛做了无数遍一样。
 
    宋采唐有所察觉,侧头对温元思笑了下。
 
    唇角弯弯,下巴精致,十分温柔。
 
    温元思点点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端起酒盏,继续和祁言吹牛。
 
    说是吹牛,实则他一如既往,神色声音都是淡雅轻缓,没一点失态,反倒是祁言,被他撩的越来越兴奋,敲筷子拍桌子,脸红脖子粗,就差站凳上子说书抖威风了。
 
    完全忘了在宋采唐面前表现的欲|望,连夸宋采唐好看都分不出时间。
 
    个傻子。
 
    手悬在半空,被别人截胡,哪怕‘别人’表现的很自然,仿佛没看到,但这种情况,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毕竟别人只是‘仿佛’没有看到。
 
    你想干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赵挚却一点不尴尬,懒洋洋的把手收回来,动作舒缓自然,也好像做过千万次一样。
 
    他甚至还挑起唇角,看向温元思。
 
    “温通判酒量似乎不错,我从边关回来,还没遇到个对脾气的酒友——”赵挚手执酒盏,朝温元思晃了晃,“不知温通判可愿一醉?”
 
    温元思动作一顿,眸底掠过一丝讶色。
 
    只片刻,他就笑了,举起酒盏:“观察使大人抬爱,下官怎敢不愿?下官倍感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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