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揽春院果然恶人先告状,居然还能强词夺理,倒打一耙,且不说这回是万万不可能再让揽春院带走晴初,他王衢想通过揽春院一个妓馆替吉达赶走锦衣卫?可没那么容易!
……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且说梁禛于思峰山将青龙会四百余名部众统统捕获,亦抓获了王锵,可谓收获颇丰。然,未能捕获吉达,朱成翊的尾巴都没摸着,这对梁禛来说,任务依然是失败了,他还要继续追踪朱成翊的下落。这几日锦衣卫抓紧审讯王锵,鉴于王锵有过一次被劫狱的经历,这次锦衣卫对他实施的戒备之严,已然堪称最高等级。
这一日,梁禛亲自在审讯室呆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才往守备府中自己的卧室走去。刚进严府后花园,待要穿过花园去往自己的小院,梁禛远远的便看见身着淡紫色纱衣的齐韵扑在严府花园里池塘的栏杆上,朝池塘里张望着什么。
他微微一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快接近齐韵身后时,猛然扑上去,口里“嗷”一声,抱紧那架在石栏杆上的纤腰猛转了一圈。
耳畔传来陌生女子的惊叫,梁禛大惊失色,瞬间便将转至一半的脚步生生止住,绷直胳膊将怀中的女子直直杵在地上,稳稳立住。
他仔细看向立在眼前惊魂未定的年轻女子,她同齐韵一样纤细袅娜,个子也差不离,虽然眉目并不十分相似,但也散发着同齐韵类似的气质,真真也是眉梢眼角皆含情。他惊讶不已,回过神来,先深深向她作了一揖。
“在下梁禛,错认姑娘为他人,冒犯了姑娘,罪该万死!”
“无事,一路上早已有数人唤我为齐姑娘,显见大人的这名红颜知己与我确实有几分相似,梁大人毋需愧疚,菀青并不介意。”静默片刻,耳畔传来陌生女子的回应,似是知晓梁禛心中疑惑,她又补充道,“家父乃云南巡抚骆子圭,严大人今日邀家父来守备府公干,奴家与严家大姑娘乃闺中密友,故而亦来严府玩耍。”
梁禛了然,终于想起昨日严戈曾专程邀他参加今晚的家宴,说是为巡抚大人骆璋举办的,最近云南有些不太平,云南巡抚骆璋要专程进京汇报,途经岳州,因曾与严戈为故交,二人的嫡女亦是好友,故而有此家宴。
这骆璋说来也算得上是“皇亲”,骆璋的夫人蒋三娘是肃王爷的外家表妹。骆璋祖籍便是云南,乃云南丽江一带豪绅,原本就实力雄厚,自娶了蒋三娘,攀上了皇族,便一飞冲天,谋了个兴平侯的爵位。尤其现在肃王爷入主紫禁城,骆璋的行情更是一路看涨。
骆璋仕途顺遂,可子孙福却薄得紧,膝下唯有骆菀青这一个独女,自小便宠若珍宝。骆菀青也不负骆璋所望,聪明伶俐,八面玲珑,深得肃王爷生母蒋太后喜爱。蒋太后曾多次在太-祖面前夸赞骆菀青,并将骆菀青收作了干孙女,给骆菀青谋了一个华英县主的封号。这不骆璋回京述职,也不忘带女儿回京拜见蒋太后。
梁禛昨日还曾满口应下,心道云南指不定乃朱成翊逃窜的方向,正好趁此机会向骆璋讨教一二,今日事多,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梁禛愈发恭谨了,又深深作了一揖,“原是骆家小姐,梁某这厢有礼了,不知姑娘趴在这池边做甚?今晚宴席上,在下再向骆大人与小姐赔罪。”
骆菀青嫣然一笑,“大人多礼了,我在瞧她们摘莲蓬。”言罢她伸手指向池塘。
梁禛顺着她手抬眼望去,果然见三个婢子,一个撑着船蒿,另两个手握数只莲蓬,呆愣愣地望着他们二人。见梁禛看过来,三人慌慌乱的忙见礼,脚下的小船里也散落着数十只莲蓬。
“不知这位齐姑娘是否也会参加严府的家宴,好让菀青也看看这名与我相似的姑娘是何仙人之姿,也让菀青多个好友。”骆菀青笑咪咪的说道。
梁禛心下酸涩,齐韵乃堂堂首辅之女,如今却落到如此畏首畏尾的尴尬境地,连自己都不敢正大光明地将她介绍出去。因齐韵是被自己半夜率部抢回来的,便只能对严戈说,齐韵乃自己府上出逃的家奴,此次公干正好遇见,便要将她捉回去,所以整日都将齐韵关院子里,此次家宴他也是不准备让齐韵参加的。
只如今巡抚大人的千金对齐韵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还专门提出来要见齐韵,自己再断然拒绝,便显得有些不通人情了。既不是人犯,主人相邀不成,连贵客相邀也不应承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梁禛颔首,“齐姑娘如无其它不妥,亦是会去赴宴的,彼时见面还望骆姑娘勿要笑话她粗鄙。”
骆菀青掩面吃吃笑道,“大人过谦,是怕我与严姑娘欺负她麽?大人且放下心罢,我与严小姐皆是和善之人。”
梁禛大囧,“在下非是此意……让姑娘笑话了……”
骆菀青突然觉得让梁禛吃瘪是一件好笑的事情,她莞尔,继续问道,“齐姑娘可是大人的侍妾?”
梁禛尴尬不已,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嘟囔了许久,只得沿用对严戈的那套说辞,“她是……是在下的家奴……”
梁禛只觉眼前这女人老挑他尴尬之处说话,实在难缠的紧,便再次表达了期待晚宴上与骆璋及骆菀青的会面后,快速道个别,转身匆匆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预防针:第一部分女主协助废帝逃难,过程中自贬身份是为了成功送走废帝,一路高歌猛进日后回京怕是得写灭满门了。
为了顺利金蝉脱壳小天使们不要为了女主一时委屈而不甘,本文HE,我也不爱悲剧的,悲剧都属于配角!
为了逻辑合理及完整性,接下来小虐女主一下,毕竟受点委屈不要紧,最后辉煌是实惠!
☆、诉情
走在回房路上, 梁禛开始第一次站在齐韵的立场,认真思考自己对她这种模糊名分的态度会给她带来什么影响。
很明显, 让自己放弃齐韵是绝对办不到的。公然宣称她为自己妾室更是不妥,肃王爷对齐家态度模糊不清,自己尚不可跟肃王爷公开叫板。再者自己从不敢将齐韵视作供自己玩弄的侍妾, 在心里一直都将齐韵视为终身的唯一人选,除了齐韵,他谁都不想娶。
可一直这样模糊不清的对待齐韵,她心里一定委屈极了……
一路这样想着, 他愧疚不已的回到自己住的小院。进得屋, 便看见身着淡紫色比甲的齐韵静静坐在窗边的春榻上缝着一只荷包,娉娉婷婷, 如一株淡雅的丁香花。
他心中柔情一片,同样的紫色,穿在齐韵身上分明比旁人要出彩许多, 自己怎能弄错了人, 果然是忙糊涂了。
他不及齐韵起身迎他, 便奔至春榻,紧挨着齐韵坐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齐韵抬起头想看他, 他却死死将脸贴在自己的脑后,怎么掰都掰不开。
“怎么了?谁人还敢给你委屈不成?”
齐韵哑然失笑,什么时候梁禛也像朱成翊那样学会撒娇了,真是不习惯。
“我今日在外面花园, 误将旁人认作了你……你以后勿要再穿这件衣裳!”
梁禛的声音从后脑勺传来,带着丝丝耍小脾气的意味。
齐韵了然,她嘴角一勾,“你定是对人不恭不敬,而后又觉没脸见人了?”
梁禛默然,将她搂的更紧,齐韵越发觉得好笑起来,她伸出手摸摸他的头,温言软语道:
“认错人而已,奴家又不怪你,人家姑娘定然也不会怪罪于你,相公可劲的害什么臊?无事,无事!”
被她像摸猫毛般的梁禛终于直起身来,他满脸愧疚的望着齐韵,“她是云南巡抚的千金,想邀你参加今日晚间的严府家宴,你若是不愿,我便……”
听得有人邀请自己一同吃饭,齐韵心中暗喜。说实在的,陪着朱成翊逃命如此长时间,她乏累极了,跟着梁禛也不能出门,她的确很渴望能放松放松自己。
“别!别!奴家要去。”齐韵飞快堵住了他的嘴,止住了他想说的话。
“奴家被你关在房间里有多少时日了,相公可曾算过?奴家可是年轻姑娘,又不是动弹不得的老妪,关如此之久,都快发霉了。养只猫猫狗狗尚且需要带出去遛遛弯儿,相公且带奴家也出门透透风呗。”
她一双媚眼亮晶晶,含笑带刺的望着他。梁禛暗忖,长期这样关着她确实也该难受了,只是此女不同于旁人,该如何与旁人介绍齐韵却是一桩难事。
他皱眉,思虑再三,复又拉起齐韵的手,小心翼翼地望着她,“可是……可是我之前与人说道,你是我家奴……”
齐韵哑然,怪不得他如此不愿自己抛头露面,原来是跟人撒了一个没法圆的谎,她咧嘴一笑:
“相公为何不愿如实说出奴家的身份?”
梁禛低着头,喏喏说道,“我不是怕人因为知道你家的事……再胡乱编排咱们嘛……”
言罢,他不等齐韵追问,复又抬起头,急急的说道,“韵儿,我不是想与你家划清界限,只因肃王爷对齐家态度不明,我若高调宣扬你我的关系,恐为肃王爷所诟。将我梁禛一刀斩了,我也没法再护着你了。再者……我梁禛指天为誓,今生定不负齐家二姑娘齐韵,定要娶你为妻。虽当下不能公开你我关系,但待咱们回京,不论王爷如何对待齐家,禛定会全心全力为你及齐家周旋,直至堂堂正正娶你过门。”
他将齐韵的手拖至自己的胸膛上,“我梁禛对韵儿的心天地可鉴!”
齐韵怔怔的看着他,心绪澎湃,梁禛是负责齐家案子的头号关键人物,一开始便是卯足了劲儿来捉拿自己与兄长归案的。如今,他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如此的豪言壮语,彻底将肃王爷安排的任务放到了齐家之后。
回想自己与梁禛的数次交锋,哪一次没有算计过他。从最开始的河间府脱困,到开封府强抢自己为妾,再到现在要娶自己为妻,其中不乏自己有意无意的色-诱-勾-引。每每利用梁禛对自己的爱,肆意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走朱成翊,以他的机敏不会至今还看不透自己的小动作。可是他明知道吃了自己如此多次的亏,依然痴心不改,反而越陷越深,直至如今一腔真心尽付与了自己。
齐韵没来由的心疼不已,第一次为自己对梁禛实施的种种欺骗、利用行为感到愧疚,她与梁禛的感情源自二人多次的争斗,可要是一直利用同一个人的感情达到自己的目的,齐韵再心如顽石也做不到了。
她只手抚上梁禛的脸,认真描绘他多情的眼,挺拔的鼻,柔和的唇……心中的甜蜜冒着泡的往外涌。
“奴家亦心悦相公,感激相公对奴家的包容……”她想向梁禛道歉,为以往自己对他的欺骗与利用,但回数太多,居然不知该从何时说起。
她止住话头,顿了顿,毅然决然的将自己的朱唇朝梁禛的脸颊覆了上去。
梁禛心中瞬时乐开了花,这可是齐韵第一次如此主动,不及齐韵结束这一吻,他一把揽住她的纤腰紧紧固于怀中,变被动为主动,铺天盖地的吻便朝齐韵的脸和唇密密实实的落了下来。
梁禛吻得动情,齐韵渐渐沉沦其中,漫天的眩晕如约而至。也不知是谁的带动,二人呼吸纠缠间,气息渐乱,梁禛的手又开始四处探寻,不知觉间齐韵的外裳已悄然落地,二人也从春榻边滚至春榻上。
自梁禛将齐韵从吉达手中夺回,梁禛连日几乎都在为着捉拿吉达与朱成翊熬夜布局准备,吉达与朱成翊逃脱后,又忙着审讯王锵。二人相处时间很少,难得一处时,时间亦不对盘,不是齐韵正在睡觉便是梁禛还未醒。两人许久未曾如此耳鬓厮磨,再加上今日终于互诉了衷肠,便皆有些急渴。
齐韵已然被梁禛搓揉吮弄得神魂颠倒,她只觉梁禛那诱惑的呼吸,滚烫的气息将自己紧紧包裹,如此让人渴望迷醉。
她沉沉地喘息,只觉双腿间酥-麻愈发难耐,浑身软成了一滩水,只想随着梁禛无处不在的炙热沉沦下去。
感受到他粗砺的指尖滑过,一股奇异的颤栗自他的所过之处闪电般蔓延至全身,齐韵听见一声极致诱惑淫靡的呻-吟。待她反应过来是自己发出的声音时,吓得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一动也不敢动。
这声音却是梁禛最好的催-情-药,他双目赤红,兀自忍耐着焚身的欲-火,一把扯下齐韵塞住檀口的手,伏身至她耳旁,一边嘶哑着声音向她耳朵吹气,“我爱听你这样叫……”
梁禛那嘶哑的声音裹挟着令人心弦过电的气流卷过齐韵的耳朵,又扫过她早已高悬的心房,让她几乎不堪重负。略带薄茧的指尖似有魔性,所过之处强烈的颤栗再度席卷散发,让她无法抑制的发出自己从未听过的呻-吟,她从不知自己居然能发出如此怪异的声音,似乎很难受,又似乎在召唤着梁禛继续。
她被自己的反映吓坏了,但梁禛不让她捂嘴,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正在害怕与紧张最甚时,不知梁禛按住了何处,他那魔性的指尖轻拢慢捻,霎时一波极致的快感如电流过处将她推向顶峰,她惊得一声尖叫,眼前一黑,竟厥了过去……
梁禛惊呆了,望着昏厥过去的齐韵不知所措,他直起赤-裸的身子望了望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下。呆立片刻,他立马伸出那罪魁祸首——自己的手指,凑向齐韵的鼻下,呼吸虽然有点急促,但还算平稳。
梁禛心下略安,复又探向她的脉搏,也看不出什么不妥。直到他翻动齐韵,准备为她套上外裳,唤个大夫来瞧瞧时,他发现齐韵身下的被褥已然湿透。梁禛心下了然,原是太激动了,看来自己不是太急躁吓着齐韵,就是节奏太慢,让她过于激动,自己吓着自己。
梁禛揉揉自己的头,搓搓因持续的情绪大起大落导致酸软的腮帮。平复好心情,便开始替齐韵穿好外裳,将春榻重新收拾整洁,再将齐韵挪到了里间床塌,方抬步走出房门想寻汀烟去唤大夫。
才走出房门,便看见立在院子当中,踯躅着不知该往何处走的汀烟和手脚都不知该放哪里的两名严府侍卫。
“何事?”看着眼前行迹不定,举止猥琐的三人,梁禛不由的火冒三丈,连自己正寻人办事都忘记了,张口便要审讯此三人的动机。
“大……大人……严大人问您……是……是否……忙得妥帖了……家……家宴……便……便要开始……了……”口齿原本伶俐的汀烟望着脸色黑如锅底的梁禛,好容易说完了话。
梁禛皱着眉头终于听明白了,突然想起自己回房是邀请齐韵去赴宴的,齐韵为着赴宴可是高兴极了,心念念要跟着自己去透透气呢,转眼间自己便将人弄晕在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