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侍妾(重生)——玥玥欲试
时间:2018-12-19 09:51:48

  夜风吹入屋中,吹起了他衣服的一角,吹动了他如瀑布般泻下的墨发。
  他转眸望向少女躺着的床,看着随风轻飘,微动的纱幔,眼前恍惚便浮现了那日初见,少女紧握双手,垂头垂眸时的可人神态与那抬眸之间的刹那惊鸿。
  心中堵的慌。
  不知在那呆了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缓步回了寝居。
  夜晚,颜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少女的一颦一笑在他眼前萦萦绕绕,怎么也挥之不去。他强行斩断思绪,心绪,但意识依旧极是清醒。
  “苏萋萋……”
  他口中喃喃唤了一句,那夜无论如何,他也没睡着。
  第二日一早,他叫来了和顺。
  和顺躬身侯立一旁,“殿下。”
  颜绍起身,“传孤旨意,将太子妃打入青冥宫。”
  “殿下……!”
  那青冥宫便是一处冷宫了。太子如此做等同于是废了太子妃,幽禁了太子妃啊。
  和顺听罢立时跪了下去。
  “殿下三思啊!”
  颜绍冷然转眸。那和顺见了立时一个激灵,极是艰难地回道:“……是。”
  太监话音刚落但听门外霍然响起一位女子的声音。
  “皇儿胡闹!”
 
 
第六十一章 
  那女子端丽冠绝, 云鬓高挽, 头戴龙凤珠翠冠, 一袭黄色流彩云锦裙蜿蜒委地,生的国色天香,风姿绰约, 此人正是当今皇后,颜绍生母。
  皇后进了房中, 瞧着儿子,秀眉微蹙, 面露责怪, 更尽显无奈。
  “皇儿在说什么?”
  颜绍躬身行礼,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上前拉住了他的手,盯着儿子看着, 而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满道:“本宫还以为本宫的儿子发烧了呢!不就是死了个小侍妾么!皇儿若是真的觉得心中不舒服, 厚葬了她便是了。至于就要幽禁太子妃?幽禁太子妃等同于废妃,那不是笑话么?此事皇儿做错了, 孩子平平安安的,皇儿还彻查什么?母后叫你即刻下令, 把太子妃放出来。”
  颜绍瞧着她,听罢转身, 负手在后, 冷然道:“恕儿臣不能从命。”
  “你!”
  皇后见了听了又气又怒, 又极是意外,  “皇儿疯了?!”
  颜绍淡然道:“儿臣很清醒。”
  “清醒?皇儿这叫清醒?本宫问你,太子妃犯了什么错,你非要幽禁她?”
  颜绍转眸,正色,“太子妃不顾苏侍妾母子安危对其下药强行催生,而后又胆敢妄图在孤眼皮底下杀人灭口,孤幽禁了她已经给足了她面子,也给足了姜家面子!母后能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是母后宽容,儿臣断然容不得!”
  “皇儿!”皇后闻言只觉更气了。“那郑太医已经说了那小侍妾是死于突发厥心痛,与太子妃何干……?”
  颜绍打断道:“母后既然问过了郑太医,那便该什么都知道了,也该知道那医女水绿是谁的人?在她身上又发现了什么?儿臣将她杀了,从她腹中挖出了被她吞下了的药,也验过了那是什么。太子妃原本企图怎样,剩下的还用儿臣说下去?”
  颜绍斩钉截铁,一副心意已决之态,皇后听了心中甚急甚怒。
  “糊涂!归根结底,皇儿还不是就是因为那小侍妾死了,皇儿怎可……”
  “是,不错。”
  颜绍目光灼灼,盯着母亲。
  是,他承认,他就是因为苏萋萋死了!
  “皇儿!!”
  皇后怒视太子,满心满眼怒火。
  屋中瞬时死一般的静。那侯在珠帘之外的和顺狠狠地闭上了眼睛,急的,怕的要哭了般,心在颤抖。
  母子僵持良久良久,皇后无奈叹息一声,“事情到底是怎样,皇儿总得见见太子妃,听听她说什么吧?”
  颜绍收回了目光。
  “没那个必要,儿臣喜欢自己看到的,不喜欢听人说的。”
  皇后一听更是气的要发疯,但这时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当下肃然向外扬声道,“来人!”
  颜绍背身,不时,但听有人走进,“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殿下!奴拜见殿下……”
  那声音哽咽苍老,颜绍一听便知是那太子妃身边的王嬷嬷。
  王嬷嬷一连磕了三个响头,“殿下,奴自知死一千回一万回也解不了殿下心头之怒,之恨。奴罪该万死,奴任凭殿下处置。但是,但是这一切都与太子妃无关。太子妃是无辜的。太子妃她什么也不知道,一切都是奴做的。那敏心,水绿都是奴的人,太子妃根本就不认识她们。奴办了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儿,还牵连了太子妃,奴罪该万死。奴是看着太子妃日日夜夜盼着殿下,心疼太子妃,奴才……”
  “住口!”
  颜绍从她一进来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他之所以在查案之时关了太子妃也关了那萧侧妃便是要她们闭嘴!任何事情的真相是怎样,只要他想知道,他自会自己查明一切!不需要别人的嘴!
  “拖出去,杖毙!”
  颜绍冷声,淡然下令道。
  那王嬷嬷闭了眼睛,两行泪顺着脸庞流下。
  皇后来到太子身旁,“皇儿听见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皇儿喜欢那苏萋萋,明日本宫就能给皇儿送来十个苏萋萋,但是太子妃,就只能是姜婉!”
  她越说声音越低,一直盯着儿子。
  母子眸光相对,良久良久,颜绍冷着脸,转身离去。
  *****
  清风阁的门被人打开。
  太子妃姜婉眼圈微红,一束阳光照入,她闭起了眼睛,但随之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前来接她的宫女躬身道:“太子妃回宫吧。”她睁开了满是眼泪的双眸,来人不是和顺,放她出来便不是太子的意思。这宫女她认得,是皇后身边的静文姑姑。
  太子妃咽下了眼泪,起身,“多谢姑姑。”
  那静文躬身施礼。
  姜婉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轿撵之前,想说出那句“劳烦姑姑厚葬了她”,但终是憋回泪水,憋回了话语……
  ****
  朝华宫中,玉娥在萧侧妃耳边道着外头的动静。萧侧妃闻言冷哼一声。
  “那又怎样?殿下还会和她相敬如宾么?笑话。”
  玉娥道:“不得太子的喜欢,太子妃便形同虚设。而且,那龙凤儿女也不可能给她抚养便是了。”
  萧侧妃嘴角一动,“那是自然。”
  玉娥谄媚道:“依奴看来啊,必是要给侧妃您的!”
  萧侧妃得意一笑。她也这样觉得。等苏萋萋下了葬,太子就会把孩子给她抚养。
  念及此,萧侧妃蓦地又有些心慌。她沉了脸,颇是不耐地转眸瞥了那宫女一眼,问道:“为今几日了?”
  那玉娥一看主子的表情便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于是算了算答道:“有三天了。”
  萧侧妃眉头一拧,不悦道:“怎地过的这么慢!一个小侍妾而已,一没家室,二没地位的,随便葬了便是了,竟然还停灵七日!”
  萧侧妃心中有气,但当然也自知,小侍妾是不假,没家室也不假,但生了男婴便是立了大功,更何况是龙凤胎!
  她的丧事可大可小,按照位分便小,按照生了孩子便大。
  若是太子妃为她办理后事必然会按照位分办理,更何况太子妃心中有鬼,当然是早葬了早利索。可太子回来就一定会大办。
  萧侧妃急不可耐,关键是不仅是急,总是莫名的很心慌。
  *****
  萋萋的尸首被停放在距孪秀宫不远的青花堂。她躺在一张板床上,从头到脚盖着一张白布,那床四周帷幔相罩,其前停放着一口华贵而高大的棺材。
  灵堂之中烛火微摇,十多名宫女身穿素衣,静立殿中守灵。
  颜绍在永宁殿中,坐在桌前,“哗哗”地倒了一杯酒,端起一饮而尽。
  他斜身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单手扶着额头,剑眉微微蹙起,长睫如扇般打开,但却眯起了眼睛。
  苏萋萋已经死了六天了。颜绍自回了宫之后便几乎没怎么睡过。
  他倒是想睡,但就是睡不着。就算是睡着了也很快地便会醒来。眼见明日苏萋萋便要入殓下葬,颜绍每每想起,心中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之感,一阵一阵地发堵。这种感觉他似乎从未有过,也极其不喜欢。
  好像小时候一次弄丢了他父皇亲手给他做的那个弹弓时的失落感,但又不一样。
  当时他哭了,后来他父皇又给他重新做了一个,然后他便又笑了。那种失落,难过的感觉也便随之消散了。
  但是现在,谁能把那个女人还给他?
  谁能让那个女人醒过来?
  他很想亲亲她,抱抱她,看看她,听她说说话。
  她胆子那么小,他说一句话她都要害怕,他不准她死,她怎么就敢死了呢?
  颜绍不知不觉地便缓缓地起了身,更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那停放这苏萋萋尸体的灵堂。
  秋初,树叶渐黄,几片叶子随风飘零而下,夕阳的余晖撒在垂柳上,越过殿门,在地上投射出道道影子,随风慢慢的摆动。
  床上的纱幔亦是微微动着。
  男人来到床边,隔着时而飘动的轻纱,瞧着白布相盖,躺在床上的少女安宁的模样……
  过了明天,便是这样的她也再也看不到了……
  喉咙一哽,但觉鼻子有些酸,他摇头,哑然而笑,眼前视线竟然有点朦胧。
  荒唐……
  颜绍舒了口气,抬步出了那灵堂,而后大步,径直出了东宫。
  他走的很快,但毫无目标,只道想往哪走便往哪走,然还没走出多远,却霍然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颜绍渐缓了脚步,双眸微眯。
  那人一身墨蓝色官服,袖口和衣领处露着雪白的里衣,长得眉清目秀,正是新科状元,魏家五公子魏央。
  那翰林院正在前宫偏东,确实离东宫颇近。
  那魏央所停之处,不是离宫方向,而是向着东宫方向走了一段。
  虽然不长,但他一步也不该走。
  魏央当然知道一步也不该走,就是连看也不该向那边看。但他没控制住。
  六天了。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困境逼得萋萋要那“七日断魂散“,走如此艰险和如此极端之路。
  但他知道她必是面临了绝境。
  就像那时她将夺回的她姐姐的嫁妆深夜放到了那口棺材中一样。
  她太柔弱,但她很坚强。他相信她。只要是她要他做的,无论是什么,无论多困难,他都会去做,亦会尽全力如她如愿,不让她失望……
  六日前,东宫之中传出她诞下龙凤胎的消息,随之她死去的噩耗也来了。
  魏央相信她。她聪明,坚强。她一定是自己服了那“七日断魂散“制造假象保命,而不是他杀,不是真的死了!
  他相信她。她一定还活着!
  魏央心乱如麻,六日来心始终提着。这日也不知怎地双腿不受控制地向东宫方向走了一段。
  当然他自是没想到能在此看到太子,太子也决无来翰林院的理由。
  颜绍瞧见了他,双眸微微一眯,走了过来。
  “臣魏央拜见太子殿下。“
  颜绍没说话,围着他走了一圈,停在了他的背后,淡淡地道:“那日寺庙,是巧合还是相约?“
 
 
第六十二章 
  魏央闻言心一抖。他以为太子会问他为何朝东宫方向去, 没想到太子竟然重提了旧事。
  毕竟关于此事, 那日太子绑了他回去,关了他五天,都未曾问过他一句话。
  如今怎地……?
  但无论何时何地相问, 魏央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回殿下, 是巧合。”
  颜绍转头看向他,再次问道:“真的?”
  魏央躬身,回的斩钉截铁, “是。”
  颜绍微微眯了眯眼,冷声又道:“帕中有什么?”
  魏央心中一凛,顿时一身冷汗。他自是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又……莫非他发觉了什么?
  魏央想想, 又觉不可能, 那只是一颗药而已,纸包极小, 况且他当时又是背身朝外, 因为担忧, 也一直把药包攥在了手中。他确定绝对不会有人看见。
  少年笃定,念及此,心下略安。魏央面露疑惑, “殿下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帕中……?”
  见颜绍并不解释, 只灼灼目光袭来。
  魏央恍然知觉了般, “哦”了一声, “殿下是说那日寺庙之中苏侍妾掉的帕子?”
  颜绍不语, 仍只冷眸相望。魏央缓缓躬身, 垂首,“回殿下,就是一张帕子而已,其中什么也没有。”
  他答完之后再次抬眸,见太子依旧盯着他。魏央心中虽惊,但面上只有不解,除此之外便是从容。
  良久,魏央只觉左肩一沉,却是颜绍抬手拍到了他的肩上。
  对方微微眯了眯眼睛,转眸松开了他,负手从容离去。
  这一夜不仅是颜绍没睡着,魏央也不曾合过眼。
  第二日,魏央告了假,一早便交代了小厮谁也不见,而后换了衣服,早早地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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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之中,颜绍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但见天亮了。
  这一夜异常的漫长,异常的难熬……
  和顺服侍他穿衣,漱口洗脸后,轻声道:“殿下,吃些东西吧。”
  颜绍缓步来到桌前,垂眸看着那早膳,良久,不耐地瞥开眼睛,“拿走!”
  那和顺一听急坏了,“哎呦殿下,殿下已经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身体要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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