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果我在,老天爷大概是不会帮忙的!”
己昊说的信誓旦旦,似乎真的认为自己是神明一般。
周隐竹无奈,似笑非笑的看着己昊,“看来国师大人还真的很自信,甚至认为老天会帮你!”
己昊点头,“有些东西,由不得你不信。”
“给你一天时间。”己昊站了起来,依旧和来时般风轻云淡,“去通知玉佩的主人和我相见,我相信第一场的战术,也是他准备的。”
周隐竹想要开口拒绝,可是看着己昊的眼神,却又不知道如何拒绝。
这个人,似看透了他所有的想法一般,将他捏得紧紧的。
“一天?”周隐竹用了很大的力气说,“根本不行!”
己昊本要走出帐篷,在听了这句话后,转身笑,“别人不行,可我知道,你身后的人能在一天内知道!”
己昊说完,便走了出去。
周隐竹目瞪口呆。
若不是第一次和己昊相见,周隐竹都要开始怀疑,己昊是不是见过白从简。
不然,己昊怎么知道,白家养了海东青,用来传信。
紧急的信函,白家从不用信鸽,因为信鸽在长途的奔波中会走丢或者被人捕获,但是鹰却不同,它们没有信鸽那样弱小。只是,像鹰这样野性难驯的动物,并不适合长途送信函,可白家却选择了这么一个方式。
起初,周隐竹觉得白家祖上的那几位,大概是太自信了。
等亲眼见过后,他才明白,有那么一些人,的确是有资本自信。
譬如,白从简。
譬如,己昊。
他咬牙犹豫了一会,才走到长几边上,拿起笔写了起来。
片刻后又唤了曹副将进帐篷,让曹副将亲自将信函送到城内白家的商铺,告诉他们这是红色的紧急信函。
虽然,周隐竹选择了这么做。
但是周隐竹却不知道,这信函是否能在一天内,被送到京城。
而己昊说的的确没错。
还未到十二个时辰,在京城内的白从简便收到了这封信函。
彼时,天色已暗。
十一进屋,将药碗放在白从简身前,轻声说,“小爷,你该用药了。”
自从边境战事起,白从简便难以入眠,收到各地信函的数目,也在逐渐的增加。连萧家那位萧玉轩来白家的次数也逐渐变多,这一切让十一十分担忧。
白从简的身子并不好,尤其是这段时间,脸色愈发的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若不是用上好的药材补气,还有之前萧子鱼瞒着他炮制的药材温养着身子,也不知白从简是否能撑过这段时间。
连慕大夫私下都说,“小爷这是不要命了?大楚乱不乱和他有什么关系,这周楚皇室可曾对得起白家过?十一,你在小爷身边伺候,可别让小爷步了白老爷子的路。”
不喜欢管事的慕大夫叮嘱了很多次,这让十一觉得身上的压力愈发大了。
他劝道,“小爷,今儿不如早些歇息?”
白从简一口气喝完了白瓷碗里的汤药,皱眉,“晚些。”
白从简向来说一不二,十一也不知如何劝慰。
十一皱着眉头从屋内退了出来,他琢磨了一会,才对身边的人说,“你们想办法去萧家,告诉七小姐,说小爷这几日身子不适。”
在一侧的人闻言,“这……合适吗?小爷会不会生气?”
“有什么不合适的?”十一咬牙,“出了事,让小爷责罚我!”
比起被白从简责罚,十一更担心白从简的身子。
但是,白从简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他们的话,对白从简而言其实没有太大的作用。
可萧子鱼不同。
在萧子鱼面前的白从简,连掩盖在面上的假笑,都会祛除的一干二净,性子似乎也是柔软可掌控,和平日的他判若两人。
十一从未见过这样的白从简。
不得不说,从白家传出去的消息,和接到的消息一样速度快。
萧子鱼在听人说了这个事情后,没有多想便立即出了门。
即使这个时候,夜幕已经降临,而两个还未成婚的人,更应该选择避嫌。
等萧子鱼到了白家的时候,白从简正拿着周隐竹写给他的信函发怔,等发觉有人走进屋内时,他本来平静的神情,立即换成了一抹笑,“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萧子鱼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瞧了瞧白从简许久,“怎么几日不见,你的神情差了这么多?”
白从简的病,一直是萧子鱼最担心的事情。
所以在知道白从简不好的时候,她才会如此果断的往白家跑。
白从简笑了笑,“是吗?我自己却觉得精神不错。燕燕你过来,我和你说个事!”
萧子鱼走近,“什么事!”
“你之前问我,为何拿走玉佩!”白从简说,“我没有回答你,是因为不确定,现在,我确定了!”
正文 286:故人
玉质温润且色泽饱满的墨玉,虽然珍贵,但也并不不少见。
萧子鱼曾拿着那枚墨玉玉佩看了无次数,依旧没有发现它和其他玉佩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久而久之,她便也没有多留意这枚玉佩。
直到重生,再次从母亲的手里拿到这枚玉佩,又知晓了母亲和顾家并没有血缘关系后,萧子鱼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被隐瞒了什么。
那些真相,在此时似乎呼之欲出。
“你曾说玄鸟是莱夷族的象征,那么我……”萧子鱼压低了声音,“我母亲的身世,和莱夷族有关吗?”
白从简回应,“是。”
而且,顾氏不止是和莱夷族有关系那么简单。
年轻时候的顾氏,容貌十分的出众,对墨菊更是十分的喜爱,以至于萧四爷为了迎娶顾氏,而丢了大好的前程。有些巧合,或许真的是巧合,可当所有的巧合都联系在一起的时候,那么便不再是巧合。
世上,不会有那么多巧合而言。
“你曾说,顾伯母喜欢墨菊。”白从简想起萧子鱼和自己说过,顾氏会喜欢墨菊,只是因为一副画。而看过画上的墨菊后,便十分的留恋。他慢慢地分析,“墨菊来自莱夷族,是莱夷族皇室里才会饲养的花。”
墨菊不仅珍贵,更是难以伺候,一般的花匠根本不可能照顾好这些娇气的小东西。
在白从简提到皇室的时候,萧子鱼抽了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怎么可能!”
如果她的母亲真的和莱夷族的皇室有关系,这件事又怎么会隐藏了这么多年。
在萧子鱼的记忆里,莱夷族这些年,从未发生过什么大事,除了……当年被大火烧死的那位神女外,便再无其他。
“燕燕,你去准备下吧,你应该会见到故人了。”白从简十分肯定的说。
这位故人,他也许久没见了。
足有两世。
萧子鱼咬着下唇,似乎明白了白从简的话,她在叮嘱白从简好好歇息后,才从白府走了出来,并拒绝了白从简亲自送自己离开。
此时,夜色已浓。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后,和身边的丫鬟说了几句后,才慢慢地歇下了。
这一次,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前世,在她最迷茫的时候,曾去姑苏小住了一段日子。
在从姑苏回来的路上,她遇见了一位年迈的老人。
像是一见如故一般,她居然和这个陌生的老人说起自己的事情。
那个老人穿的并不好,袖口甚至缝了补丁,但是他眉眼里的那股清冷,像极了白从简。或许正因为这份相似,萧子鱼在听闻老人无家可归后,便收留了他。
后来,她才知道老人是靠采药为生,还能炮制一手不错的药材。只要是老人拿出来的药材,哪怕是剧毒的草药,毒性也能被他剔除的干干净净。
萧子鱼兴起,跟他学习炮制药材的方法,这一学……便是许多年。
私下,她也曾问老人,“师父,你的家人呢?”
那位本来精神不错的老人,在听了这句话后,目光变得黯淡,“以前有,可惜都被我弄丢了。”
从此,萧子鱼并没有再问过。
再后来,她和白从简的矛盾日益激化,她不理解白从简的所作所为,更不理解自己这些年为何会在白府,夫妻之间的那点微薄的感情,逐渐的被消磨干净。对于她的质问,白从简也从未解释,但是白家人对她依旧和她来时一样恭谨,没有丝毫怠慢。
连那位一向傲气满满的白家二爷,在见到她的时候,都会低下高高的头颅。
一切,都变得凌乱。
老人的精神不好,而她的心情也差到了极点。
直到有一日清晨,她和往日一样去小院里给老人问安时,久久得不到老人的回复,推门而入。
老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一张纸条,而膝上却掉落着另一张纸条。萧子鱼走近,抬起手抚摸了老人的脉搏,在知道像亲人一般陪伴了自己几年的老人离世后,突然有些崩溃。
老人手里的纸条上写的字,分别是,走和不走。
萧子鱼落泪。
她的父母不在了,而哥哥也没了消息,萧家的人和她本就疏离,她身边除了这位老人,再也没有说话的人。偌大的白府,所有人都对她温和有礼,可又那么疏远,连看她多一眼都像是带着怜悯似的。
萧子鱼觉得有些累,她明白老人手里纸条上的意思。
老人曾想带她走,可是为何没带她走,她不知道,也猜不明白。
等醒来后,萧子鱼双手捂着眼眸,明白了前世为何师父最终不愿意带她离开的原因。
并不是因为师父畏惧白从简,而是师父这个局外人看到了,她的心里是有白从简的。
白从简做的事情,表面无情,而实际上都是为了保护她。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前世看不透,如今却是明了。
其实那会,若是白从简一字一句的解释给她听,她也未必相信白从简说的事实。等这一世亲生经历过以后,她才明白白从简的为难和不安。
她想,她又要和师父碰面了。
一切,因为她重活一世而改变,可又有很多东西,冥冥之中也来到了她的身边。
不到半月,边境再次传来消息。
万启帝看着手里的信函,一双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东夷要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