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南方有些盆地县城,受灾面积大,并且还死伤惨重,她记得新闻播放时,有好几个记者,就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卷走,还记得当时抗洪救灾的部队官兵,全都舍生忘死的在堵缺口,他们扛着沙袋,声力嘶竭在雨中大喊……
那样的场面触目惊心,时过两世,她回忆起98年的新闻联播,都有些心惊肉跳。
随后她想到靳翰钦是军人,宁十九也是军人,蒋科也是军人,此时她能出现在这,就证明他们也曾参加了98年的抗洪救灾,骤然间,许韵有些心揪的窒息。
洪水无情人有情!
正因为有了他们这群舍我其谁的英雄子弟兵,所以这片大地,才能得到安宁,人们也能休生养息的回归祥和。
“宁连长!”
“怎么了?”宁十九停了下来,回头望着许韵。
冬天的星光下,许韵看到宁十九的眼睛,似乎带着湿润,像是触景生情的回忆到了什么。
许韵感动的捂着胸口,调整了下呼吸,收敛了所的情绪,郑重的立正稍息,然后向宁十九行了个最标准的军礼。
她记得,98年的抗洪救灾,全国参与的人数高达800多万,前前后后调动的兵力有433万人次,在天灾面前,无论是官还是民众,都在做殊死搏斗,而一直冲在最前线的,就是最可敬可爱的英雄们……
那一场无情的洪水,夺走了数千人鲜活的生命,其中有灾民,还有无数的英雄……
有的人刚刚喜获麟儿,眨眼之间,哇哇啼哭的孩子就没了父亲。
有的人才刚刚新婚,如胶似漆还没过去,那贴满喜字的新房,就只剩形单影只,茕茕孑立。
那一年,有人新生,有人死去,有人喜极而泣,也有人痛不欲生。
宁十九接受了许韵的军礼,闪着泪光的微笑道:“谢谢你陪我来这。”
许韵笑了笑,无声的摇了摇头,她怎么能不感动,正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若没有他们的舍生忘死,那来的繁荣富强。
就在这时,许韵和宁十九听到大会堂里,突然有人高声念道:“98年的今天,我们在这里举行了追悼会,2000年的今天,我们还在这里思念着你们,正是你们的舍生忘死,才换来我们的平安……”
宁十九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刚好就站在大会堂的入口,许韵听着里面的动静,也跟着走了过去。
一抬眼,就看到大会堂里粉刷一新,明亮的灯光下,坐满了无数的人,站在舞台正中间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少女,她抑扬顿挫的在念着台词,每念一句,都能看到她的泪水在翻滚。
舞台下的最前方,坐着一排的官兵,正中间的那个背影,恰好就是靳翰钦。
许韵恍惚,不由自主的往宁十九后面缩了缩,过了好几分钟,当她感觉靳翰钦不可能会发现她后,她才稳主心神的看向开始唱歌的少女。
少女唱着,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做我自己……
随着歌声,少女慢慢的走下舞台,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鲜花,连同她的小伙伴们,一步一步的走向最前排的官兵。
一身橄榄绿的靳翰钦站了起来,用他挺拔的身姿,突然转过身,然后面对所有的父老乡亲,行了个久久都不落的军礼。
就在他要转身回去,接过少女手中的鲜花时,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宁十九,也看到了宁十九身后的许韵。
四目相对,许韵倒抽了口气,慌乱的赶紧把自己躲在宁十九身后。
在这个庄严而神圣的时刻,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也不可以儿女情长的搅乱心湖,可她就是忍不住的想逃,想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十九道:“走吧,再陪我去个地方。”
许韵慌乱的不敢四处张望,赶紧跟着宁十九走,一直走到江边,看着那清冷而波光粼粼的水面,就见宁十九好像变戏法那样,从口袋里摸出了两瓶二锅头。
“兄弟们,我来看你们了。”
二锅头倒进了水里,那浓烈的酒味弥漫了江边。
“啪啪啪”三声,宁十九又点燃了三支烟,就那么摆放在地上,然后他自己也坐了下来,呢喃道:“快过年了,也不知道你们在那边好不好,但你们放心,我宁十九说过,从今以后,你们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们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会代替你们,照顾他们的。”
许韵默默的听着,感受这挥散不去的战友情,就在这时,宁十九偏了偏头,许韵就感觉到了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惊吓中一回头,就看到了挺拔的靳翰钦。
明明才小半个月不见,但他就是好像瘦了,脸部的线条更加棱角分明,眼神也更加深邃,夜幕下,那眼底的深处,还好像有散不开的歉意和思念。
“丫头!”他低声道,然后扫了眼宁十九,便伸手来拉她,准备带她去另一边说话。
宁十九知道是靳翰钦来了,点了点头,就抽了口烟道:“团长,放我一晚上的假,我想跟兄弟们叙叙旧。”
“好。”人都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许韵知道宁十九在追悼什么,她不好意思打搅,那怕万般不愿,也只好跟着靳翰钦走开。
沿着江边慢慢的往下游走着,她在前,靳翰钦在后,她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
一阵北风刮过,许韵冷的打了个哆嗦,正想停下来,然后告诉靳翰钦,她要回招待所时,突然,身后就多了一道暖风,紧跟着,她就看到绿色的军装,从她的肩膀两边露了出来,眨眼就将她包裹在里面,而她的后背,紧紧的靠着他温暖而宽广的胸膛。
第336章陈述事实
他捏着军装,双手交叉的把她包进衣服里,也包进他的怀抱,当感觉身前小人儿很不老实的想要挣扎时,靳翰钦挑着眉,就索性把人紧紧的禁锢了起来。
“丫头,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许韵知道他说的是俞芝,咬了咬唇,就放弃挣扎的道:“你放开我。”
“不放。”当他傻啊,若是放了,她肯定得跑。
“你要不放,我喊人了。”这话这说出口,许韵就犯窘。
这黑灯瞎火的,还在人迹都没有的江边,喊谁啊?喊鬼么!
“喊吧。”果然,靳翰钦肆无忌惮的耍流氓。
“……”
“丫头,你仔细听好了,我不要求你原谅我妈,那天她确实过份,但你记住,你将来是和我共渡一生,不是跟我妈,不管她说什么,都不能代表我,而我妈她独断独行,中间一定有误会,而我也相信,时间能证明所有的误会。”
因为你的好,只要不是眼瞎心盲的人,都能看得见,这天下最幸运的男人是他,要论高攀二字,也理当是他高攀才对。
听着靳翰钦心平气和的声音,许韵压着余怒,冷静的道:“时间来证明,那这个时间要多久?一年,两年,三年?还是一辈子?二师兄,你不了解女人,女人若真的固执起来,时间根本就证明不了什么,不被祝福的爱情,最后都会崩溃的。”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吧二师兄!最后这句,许韵死死的咬住下唇,不敢说出口。
她不舍啊,但这世事往往就是如此,理相丰满,现实骨感,总会有太多的无奈,就像她,明知现在的家很残破,但还是想竭力的去维护,也明知道苗淑凤心里,最看重的只有许棠,但还是忍不住的想从苗淑凤那里得到多一点的爱。
人,都是作死的。
“给我点时间,我会好好的把问题解决掉。”靳翰钦皱眉。
丫头的想法有点悲观了,从时间上来看,他和她反正也要四年以后才能结婚,他就不信,俞芝真是眼瞎心盲,四年都看不清丫头的本质。
“二师兄,我怕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你要明白,这人心是肉长的,恶语伤人六月寒,心若伤的多了,就会疼了,怕了,倦了,也死了。”
若是俞芝隔三差五的来一次,次次都对她说出那样的话,她能坚持多久?
答案是不知道,她无法保证自己心不动摇,就像现在,她在心里说了无数次分手,只是一直舍不得说出来。
靳翰钦能理解许韵的心情,这些天来,他又何偿不是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我向你保证,我妈要是再来见你,我一定会在你身边,丫头,不要因为阻碍,就轻易的灰心,你和我的事情,我爷爷是支持的,我爸也是支持的,我妈也许只是一时迷了眼,就算她没有迷眼,死活不接受你,那你也不是孤军奋战,你有我,有爷爷,还有我爸,将来你一随军,也不是跟她们在一起过日子。”
许韵头痛的抚额,她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面对那样的俞芝,她真的很害怕。
幸福其实就像一朵娇花,阳光,雨露,养料缺一不可。
爱情就像阳光,幸福之花才能开的艳丽多姿。
朋友的祝福就像雨露,它滋润着花朵,让花开的更加灿烂。
而家人的祝福就是养料,试问这没有养料的花儿,又怎么可能会开花结果?
“二师兄,我其实没那么坚强,我的心很脆弱,而阿姨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误会,她想的可能比我们更长远,比如说,我和你确实门不当户不对,你是高干子弟,我是寒门出生,我哥因为打架打死人,现在还在坐牢,我爸和肖圆圆的丑闻,尽管是有原因的,但的的确确是丑闻,换位想一下,如果我是当婆婆的人,只怕也不会接受这样的亲家。”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但凡是活着的人,谁又不要脸?谁又不好面子?
她不是自黑,也不是自卑,更不是以退为进,而是真的能理解俞芝的反感,但她却不能接受那样的语言暴力。
“丫头,你这是要惹我生气吗?”靳翰钦脸色拉黑。
什么见鬼的门不当户不对,他娶老婆,那是因为他想,更何况要踏踏实实,携手白头的过日子,是眼前这个人。
“我不想惹你生气,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许韵无力的闭了闭眼。
她承认自己在俞芝的打击下,变懦弱了,但不代表她没有自信活的精彩,她只是不相信自己能坚持多久,因为还是那句,人心是肉长的,只要吃五谷杂粮,就会有七情六欲。
靳翰钦生气的把人掰了过来,让许韵面对面的望着他。
“你说的这些事实,那都是不成立的,真正要一起过日子的人是你和我,虽然他们都是长辈,但他们无权干涉我们的生活,别让他们影响到我们……”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刘峰的喊声:“团长,团长!”
靳翰钦皱眉,心沉如铁的深吸了口气,然后把许韵的脑袋压到怀里,回头应了一声:“我在这。”
刘峰大概是跑来的,因此说的气喘吁吁的道:“团长,大家都等你敬酒,政委让我叫你赶紧过去。”
“好,我马上到。”靳翰钦重重的吐了口气。
被强行埋在他胸口的许韵,能听到他沉甸而疲惫的呼吸,再想到他最近忙的脚不沾地,还要因为她和俞芝的关系而揪心,骤然之间,她有些心软了,也心疼他因为忙碌而人渐消瘦。
“我送你回招待所。”他揉了揉丫头的脑袋,当感觉丫头不那么挣扎,而是安静乖巧的没有乱动时,紧绷的心弦瞬间变的柔软。
不远处的刘峰,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团长怀里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