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孙女是晚辈,不好掺和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事。”
许静将锅甩了回去。
什么不掺和,都是说给老伯爷听的,她早就插了一脚,和离还是她提出来的。
老伯爷这下眉头皱的更紧了。
看来这嫡孙女也是站在杨氏那一边。
杨氏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伯爷,明人不说暗话,我在建安伯府的十多年过的什么日子,彼此心里都有数,有些事过去了,我不会再提,也请伯爷不要再阻止我离开。”
老伯爷顿了顿,最后叹了口气。
“罢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再掺和,不过我今天请了一位民间有名的神医过来,不如让他给你诊断一番再离开。”
心里却暗暗庆幸自己未雨绸缪,一大早就去将这位神医请了过来。
杨氏只是淡淡一笑,似乎看透了老伯爷的算盘,直接拒绝了。
“多谢伯爷的好意,不用了。”
老伯爷眼中一阵失望。
看来杨氏真的对建安伯府一点情意都没有,这可不是好现象。
许静倒是有些惊讶。
没想到老伯爷会请到神医。
更没想到母亲会拒绝。
“祖父,我们该离开了。”许静不想再继续聊下去,她有满肚子的疑问想问母亲。
老伯爷点点头,看向许静的眼神带了一丝慈爱之色:“静丫头,建安伯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如果在外面受了委屈,告诉祖父,祖父定会为你做主。”
许静含笑的点头。
她当然不会找老伯爷做主,等她的药馆开起来,自会有人当她的靠山。
许静搀扶着母亲一起上了马车。
一行人带着两大车的行李离开了建安伯府。
马车里,车厢宽敞舒适,许静先让母亲靠在软枕上,然后动作优雅的给母亲倒了一杯特制的养生茶递到她面前。
“母亲,这是我制作的养生茶,滋养身体特别有效果。”
杨氏喝了一口养生茶,双眼一亮,口感不错,余味悠长,不一会,她就感觉到腹部微微发热,疲态一扫而光,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这养生茶很好。”
许静微微一笑:“母亲喜欢就好,等我的药馆开起来,我就卖一些养生茶。”
“静儿,你要开药馆?”杨氏讶然。
许静点点头,自信的说道:“我学了这么多年医术,如今小有所成,特别是在制药方面,母亲应该深有体会,正好开药馆卖一些我亲自制作的药剂。”
杨氏一听,想到了洗髓药剂,这药剂太神奇了,看来静儿不是一时冲动,是真的有信心,只是凡事不能一蹴而就。
杨氏决定先给女儿说清楚,免得到时落差太大,打击了信心。
“酒香也怕巷子深,药馆不是那么好开的,静儿你最好有个心里准备。”
许静心里暖暖的,她笑着道:“嗯,我知道,母亲放心,我心里已有章程。”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一群蛀虫清理掉。”
许静眯了眯眼,眼中闪过几缕寒光。
杨氏闻言眼神一沉,赞同的点头:“确实该清理了,以前咱们母女有心无力,现在无须再放纵,十多年了,他们恐怕忘了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许静得到了母亲的支持,心情颇好,不过想到母亲对老伯爷的态度,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母亲,你对祖父的态度比对父亲冷淡,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杨氏轻叹一声,女儿果然察觉到了,她抿了一口养生茶,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的将当年自己为了让老伯爷护着她们母女所付出的代价说了出来。
许静听完,手握得死紧,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愤怒。
怪不得老伯爷会出面护她们母女。
说是护,其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不足以让她许静对她感激,她感激的是老伯爷十多年如一日的用珍贵药材给母亲吊命。
没想到真相如此的残酷。
那些珍贵的药材,全都是母亲自己的嫁妆,只是没有写入嫁妆单子而已。
京城上层圈子的人都知道建安伯府的后院乌烟瘴气,没规矩,但大家对老伯爷的观感还是不错的,毕竟舍得用珍贵药材给重病的儿媳妇吊命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还一做就十六年,因此建安伯府的名声好坏参半。
现在许静却从母亲这里得知了真相。
原来老伯爷的好名声是用母亲自己的药材换来的。
许静对老伯爷的好感一下子降到了谷底。
“母亲,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些事?”
许静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后不解的看向母亲。
“这是我和老伯爷的交易。”
杨氏不说的原因,其实是不想女儿和建安伯府生嫌隙,她知道自己熬不了多久,等她去了后,女儿能依靠的只有建安伯府。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是,谁也料不到,世事如棋局局新。
隐瞒了十多年的事,终于揭了开来。
“母亲,那些交易出去的嫁妆是不是拿不回来了?”
许静心有不甘,真是太憋屈了,她们母女之所以身体病弱,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许老夫人和沈氏这两姑侄,她不信老伯爷不知情,但他却选择放纵。
还要母亲拿出大量珍贵的嫁妆才庇护她们。
一想到自己之前还对老伯爷心怀感激,许静心里就膈应到不行。
但没写到嫁妆清单的东西,无凭无证,想要拿回来,容易被倒打一把。
“我其实有两份嫁妆单子,一份是明面上的,一份是暗地里的。”杨氏笑了笑,她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当年出嫁的时候,母亲怕她的嫁妆太过打眼,便弄了两份嫁妆清单。
没想到还有用上的一天。
第15章
许静笑了。
有凭证就好。
两份嫁妆清单,可惜还不到算账的时候,许静将其深深的记在心中,她相信,老伯爷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总有一天会求到她头上。
那时才是清算的好时机。
现在的话,想要回来,比登天还难。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终于抵达了西街十六号。
搀扶着母亲下马车的许静突然发现自己的宅院没有牌匾,她叫来出门迎接他们的许一管家,将此事交给了他。
“小姐,请问牌匾上刻什么字?”许一见小姐似乎忘了牌匾刻字的事,连忙提醒。
许静看向母亲杨氏,征求她的意见,杨氏沉吟了一会,道:“就叫许府吧。”
女儿买下来的宅院,叫许府更好,这宅院的位置很好,周围都是达官贵人的府邸,杨氏满意极了,寻思着女儿应该花了不少银子。
“我听母亲的。”许静点点头,然后向许一他们介绍道。
“许一,这位是我的母亲,以后就是许府的夫人,你们的第二位主子。”
许一等人恭敬的喊了一声:“夫人!”
接下来,就是搬运行李,本来许静想和母亲一起住正院,屋子都收拾好了,杨氏拒绝了,她喜欢另外一个种了一片竹林的院子。
这个院子和正院相邻。
清幽雅静,夏风吹拂,竹林哗哗作响,别有一番滋味。
许静见母亲喜欢,便没有再劝。
安置好后,众人的肚子饿得咕咕叫,许静连忙叫管家开饭。
膳食很精致,味道极好。
杨氏尝过后,颇为惊讶,她没想到女儿买回来的下人,厨艺如此出色。
捡到宝了。
两人都是享受过顶级美味的人,只是微微有些惊讶罢了,杨氏未出嫁前家世好又受宠,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许静上辈子也是大家族的子弟,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因此都十分淡然。
一旁服侍的李妈妈和倚翠两人没觉得什么不对。
许一就奇怪了。
许三的厨艺是金吾卫中最出色的,他曾跟御厨学过厨艺还出师了,连皇帝都赞过他做的膳食美味。
昨晚是食材太少,今天他特意大展身手,使劲浑身解数做出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膳食。
连他看了都食指大动。
如果仅仅是夫人,他们还不惊讶,杨家曾是钟鸣鼎食之家,杨氏自小受宠,锦衣玉食,什么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没有吃过。
但小姐不一样。
虽说是建安伯府的嫡出大小姐,但她的待遇却十分一般,出嫁后,待遇也没好多少,看着小姐淡定优雅的用膳。
许一有点郁闷,不过许三应该更郁闷。
小姐太淡定了。
母女二人其乐融融的用过膳,杨氏喝着女儿特制的滋养身体的养生茶,眉目柔和的看着许静献宝似的拿出了极品美容膏,像一个小孩子般的炫耀自己的成绩。
“母亲,这是我制作的极品美容膏,效果非常棒,还用两瓶极品美容膏买下了这座宅院,没花一分银子。”
杨氏瞠目结舌,有点不敢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宅院她已经看过了,心里盘算了一下,没有百万两白银都拿不下来。
女儿却用两瓶自己制作的极品美容膏买了下来。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静儿,你说用两瓶极品美容膏买下了这座宅院?”杨氏忍不住再确认一下。
“是啊,没想到对方这么识货。”许静略过了对方向她推销宅院,还特意压低了价钱的事。
不想让母亲多心。
一旁的倚翠低垂着头,她这回不敢乱说话了。
杨氏:“……”女儿的运气未免太好了。
惊喜太大,她得缓缓。
李妈妈也被震到了。
唯有没有离开又知晓内幕的许一嘴角抽了抽,这事金吾卫亲近的人都知道,老大的宅院被李铭大人用两瓶极品美容膏贱卖了。
偏偏老大竟然没有生气。
许一想,如果可以,老大怕是想直接将宅院送给许小姐。
杨氏惊讶过后,就淡定了,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只是她相信女儿,不愿深究,开始问起了女儿的近况。
许静一一回答。
杨氏眼眶微红,连连道:“离开南阳候府也好。”
南阳候夫人表明了不喜女儿,强留下来,只怕会落到她一样的下场。
这一点,她是赞同女儿的。
只是被休弃的理由,杨氏意难平,心底十分介意。
这一点,许静也很无奈。
一切都因她不够强大,没有强硬的娘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不然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母女俩又说了一些话,眼看杨氏累了,许静便叫李妈妈搀扶杨氏回院子休息,许六和许七很有眼色的跟了上去。
接下来,许静便开始处理陈年旧事,她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名单交给许一,让他调查这些铺子和庄子的掌柜以及管事人员。
许一恭敬的接了过来。
其实上面名单上的人,金吾卫的人早就查的一清二楚,证据都收集好了,只等小姐发话,不过,不能这么快就交出去。
卫府
夕阳西下。
卫西陵收到了许一传来的消息,立即放下了手中的卷宗,翻看了一下送来的资料和上面的名单,毫无波澜的眼神动了一下。
“李铭,将之前收集的证据给许小姐送过去。”
李铭:“……好。”
然后李铭不怕死的问了一句:“老大,你和许小姐有过交集吗?”
这话在心里憋了好久,今天终于问了出来。
卫西陵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身上的冷郁气息散去不少,他面无表情的点头:“嗯,在六年前。”
六年前……
李铭猛地想到了许小姐的调查资料,许小姐在十岁那年曾去寺庙为生母祈福。
但上面并没有老大啊。
“可是,她忘了!”卫西陵突兀的出声,浑身的气息又冷了下来。
李铭嘴角抽了一下,他总算知道今天老大为何一直盯着许小姐不说话了,想了想,找到一个十分靠谱的理由。
“……老大,会不会是你变化太大,许小姐认不出来?”
卫西陵一怔。
会是这样吗?
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当年他被继母派来的人追杀,好不容易逃离,浑身上下都是伤口和血污,披头散发的,狼狈至极。
如果,没有遇上许静,当时命悬一线的他,早就不在了。
也许许静真的没看清他的样子。
并不是忘了他。
卫西陵心底的抑郁散去,面瘫着一张俊美的脸解释。
“不是认不出来,是她没法看清我的样子。”
李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有个性格古怪的老大,他心好累。
“嗯!”卫西陵肯定的点头。
李铭:“……”
“老大,沈氏中了许小姐的脱发粉,三天后,头发应该差不多都掉光了,到时沈氏应该会发狂。”
“还有南阳候府的沐微微小姐奇怪的病状,应该也是许小姐的杰作。”
“许小姐真厉害。”
说起这个,李铭对许小姐制作的药粉生出了极大的兴趣。
听说许小姐要开药馆。
等许小姐的药馆开起来,他一定要去捧场。
“嗯,她很厉害。”卫西陵眼中闪过一抹光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的弧度。
李铭:“……”
老大这个笑容真吓人。
可是他没胆子说出来。
老大早年的遭遇太悲惨了,也许早忘了怎么笑,这么多年,他没见过老大笑过,每天都是一副面瘫阴郁的模样。
幸好老大长的俊美,看起来还算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