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啊。
陈焕之站起来用力蹦跶了两组，觉得自己状态满满，就请示看台上坐着的刘鑫源，“我们先试跑一组？”
刘鑫源正跟旁边相熟的教练说话，听声音回头看见她俩，“热身完了？”
“嗯，完了。”
“去跑吧，悠着点，”刘鑫源又特别叮嘱吕瑞嘉，“你别被陈焕之带的跑太开了，这会儿让身体热起来就行，看个状态，下午再做大强度的专项热身。”
两人应声去场边了，因为只是预热，她们也没换钉鞋也没脱外套，连个跑道也没有当然也就没起跑器，只是场边找个差不多100米左右的空地，蹲地上自己喊“预备开始”直接跑而已。
她们常年练着100米，对于这个特定的距离和速度都有感觉，不用教练计时报时，自己跑着就能感觉到自己的速度大概能跑多少，状态怎么样。
而看台上的两个教练也一样。
跟刘鑫源聊天的教练姓黄，他是贵省田径队教练，也是教短跑的，但是热身的短跑队员还没过来，他是提前来替另一个教练看着3000米预赛的，这会儿看到两个姑娘要去跑两下，也饶有兴趣地站起来扶住看台的栏杆看着，“老刘，这两个哪个是你重点培养的？”
刘鑫源还想打个掩护，“你是知道的，我们江省的田径跟你们没法比嘛，我这里是好苗子，到你那儿就轮不上了。”
黄教练笑着指他，“瞎说，以前没见你连个中学生比赛预赛热身都大早晨跟着来，不都叫别人替你来看着吗？”
刘鑫源打个哈哈，“跑出成绩再说。你那儿现在怎么样？”
一提起这个黄教练就来劲，“哎我感觉我们云贵大山里出来的简直天生就要跑步的，我跟你说这次有两个……”他说着突然眼角闪过去一个身影，短跑教练的本能让他一瞬间判断出这个身影的大概速度，“诶？这个……”
黄教练顾不上说话扭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陈焕之最后二十米冲刺，嘴上问，“这个就是你这次带的？”
刘鑫源下巴都快上天了，还要故作谦虚一下，“是，就是还没参加过比赛，也没什么经验，年纪又小，一点成绩也没有的，大比赛也不敢让她上。”
黄教练终于拨冗看了他一眼，鄙视的目光几乎要把他射穿，“老刘你这个人呀，说什么好。能跑多少？”
关系再好，该隐藏情报的时候也得隐藏情报，刘鑫源保守地说，“状态好的时候11秒8几吧。”
“屁，刚才那最后二十米就不像11秒8几。不说算了，”黄教练看着冲过终点线的陈焕之，不由得感叹道，“国内的女子短跑终于又有够劲的新鲜血液了。”
而当下午陈焕之在预赛中冲线的那一刻，当场边巨大的电子显示屏打出11秒68的瞬间，满场哗然，不光是等在场边的各项目运动员和教练们有着同样疑问和感叹，连场边不多的观众们也是一阵惊呼：观众们大部分是本地选手亲友团，也许不关心这个项目的并不知道女子100米现在的顶尖运动员是个什么水平，但是他们都能看到跑第一的小姑娘甩了第二名五六米，显示屏上的时间也比第二名快了足有半秒啊。
刘鑫源也是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假作淡定地和其他教练打哈哈。
虽然早就在训练中看过陈焕之的水平，可是当她真的站在赛道上开始比赛的时候，他还是无比紧张。比赛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也许她太紧张两次抢跑犯规罚下，也许她突然摔倒，在运动场上，大热倒灶的事情从来没少过。没到冲过终点线的瞬间，刘鑫源的心始终是高高地吊着，而现在，他终于可以把这颗心放下了。
而这时，使现场观众又是一阵哗然的大屏幕上放出的补充信息，刘鑫源也就淡定以对了：
陈焕之打破了自1993年以来的全国中学生运动会女子100米赛会纪录。
第22章 破了又破
陈焕之在观众们又一阵哗然响起时，还没抬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又听到了系统久违的声音：“打破全国中学生运动会女子100米赛会纪录，奖励技能点1。”
这也罢了，陈焕之现在技能点只有多的，前几天才刚刚把敏捷提高到17，终于符合了学习初级快速反应的条件，用了一个技能点学了，再直接用7840经验提升到7级。
陈焕之一边往选手通道走，一边翻看着系统记录，第二条赫然是：完成全国运动会初赛一场，青少年级别，经验值7500。
哇哦。
陈焕之继续往前翻，确定了自己在高中运动会上的决赛经验是初赛十倍，这么说，等她后天跑完决赛，岂不是立刻就有75000经验值？而且她还会得冠军。
“陈焕之！”
上一组已经比完的吕瑞嘉从运动员通道中冲出，飞扑过来的身体比她的声音还早到达，她似乎忘了自己是个1米7多的大高个，整个人泰山压顶一般扑面而来，陈焕之差点被整个盖在地上，她后退了好几步才艰难地挺住，然后把吕瑞嘉从自己身上卸下放在一边，抚着胸口，“差点被你压死……”
“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吕瑞嘉说着话的时候都没耽误笑出满嘴大白牙，她用力地拍打着陈焕之的肩膀，“高兴点，看啊，所有观众都在为你欢呼呢！为你！”
陈焕之一愣，她抬头看向看台。
这比赛实在级别不高水平良莠不齐，到了决赛或者还可一观，但初赛几乎没有野生的观众，全是选手的亲友、粤省各界人士赠出去的赠票等等，但即使是这些立场一点都不客观的观众，这个时候也在用力地鼓掌，正好在她前方这个方向的见她抬头，纷纷从看台上站了起来还向她挥手，陈焕之也不由得回以挥手致意。
然后整个体育场的声音更热烈了。
明明只有一两千人、而且大部分是选手和教练的体育场中，硬是叫这些观众营造出了大赛般热烈的气氛。
这也许就是体育的魅力，当原本置身事外的观众们看着场内的运动员们飞奔的身影、贲起的肌肉、过度用力而狰狞的表情，他们就会被别人正在拼命努力着这件事而感动。而当一个记录被打破、一个新的极限出现的时候，不管是否懂得其中的奥妙，每个人也都会不由自主地为破纪录这件事本身而心醉神迷。
陈焕之侧耳听了一会儿，她不由得笑起来，“他们在叫我的名字。”
“当然啦。”吕瑞嘉大声说，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看大屏幕上，她的名字后面跟着硕大的11’’68，“新的记录，虽然只是个中学生运动会……”她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那也能吹好几个月了吧。”
陈焕之终于把心神从系统上挪开，开始专心地享受这赛后的美妙氛围。
这享受还包括刘鑫源献宝一样把她带给几个教练看，听他们变着法的夸，然后刘鑫源也用不同的方法将“16岁、正规训练4个月”这两个主要吹点一再重复。直到赛场组委会的人来叫陈焕之过去验尿。
“挺严格的嘛，一个中学生运动会都挨个验啊？”陈焕之虽然早知道做运动员肯定有这么一天，但是想想要在别人的目光下小便……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
“破纪录和前三名才验。你等着，我去找队医过来陪你一起去。”刘鑫源匆匆忙忙地回答了一句就跑去找队医了，他当然早知道规矩，但是之前也是一时兴奋忘记了。
根据规定验尿的时候除了反兴奋剂委员会派驻在这里的检验人员，还需要由参赛运动员的所属单位再派一个人陪同，整个尿液取样的过程都不能离开两人的视线。而相应的，在尿液分装直至送到反兴奋剂委员会办公室封装的过程也全程不能离开运动员和参赛单位陪同人员的视线，运动员如果还需要参加项目可以先走，但参赛单位人员必须全程跟着直至尿样封装完毕。
如果教练员和运动员是同性，那当然是教练员陪同比较好，运动员的信任度也高，但如果是异性，则一般会找队医、领队官员之类的过来，原则就是谁有空找谁，而且要运动员同意的人员。
而且因为中学生运动会是限制年龄的，所以还得拍手腕的X光片测骨龄是否超龄，但是这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倒是并不着急，只要运动会结束后统一去定点的医院拍了就行。
等队医过来的时候，陈焕之和检验员相对无言了片刻，那个年轻的检验员先笑了起来，她主动伸出手，“还没恭喜你呢。”
陈焕之也放松了，她也伸手握住，“谢谢。”
“别紧张，一般都没问题的。”检验员知道年轻运动员往往羞涩又不自信，现在紧张点没事，一会儿到了检验室半个小时便不出来的都有的是，先安抚她说，“这个级别的运动会很少查出来问题。”
陈焕之好奇道，“还真有人吃药刷个中学生运动会啊？反正都吃了，干嘛不刷个级别更高的呢？”
检验员又笑了，她经常遇到这样天真的问题，“你把兴奋剂想象的太神奇了，不是吃两粒药或者打一针就立马变成马里昂·琼斯了，只不过是在本身的能力基础上进步一点点而已，但是这一点点可能就意味着自身的极限，不吃药就突破不了。而且兴奋剂对身体的破坏很大的，不是身体特别强壮的人，一般打一针没等兴奋就先口吐白沫进医院了。”
陈焕之听她说的有趣，也起了兴趣，“那你查出来过服兴奋剂的吗？他们明知道自己吃药了，难道还乖乖被查？”
检验员摊手，“侥幸心理呗。不过我查出来的基本都是误服的，什么吃了外面的猪肉有瘦肉精啊，养殖淡水鱼的农药残留啊，感冒了吃了药之类的，这些查出来都是违禁成分。你最近没在外面吃过饭吧？”
“没有。”陈焕之此前一直以为省田径队食堂里不供应猪肉是因为猪肉脂肪含量高呢，原来瘦肉精也是禁药。她天真地觉得，这样也对，既然能给猪增加瘦肉，那当然也能给人增加肌肉，肌肉多了自然力量比较大。
正好刘鑫源领着队医过来，她们三个就一起去了后场检验室，然后陈焕之很尴尬地发现，她真的……做不到。
“别紧张，你就当我们不存在。”队医还在一边不断地鼓励她。
问题是她们就是存在啊，而且还两双大眼睛一起盯着她嘘嘘，还不能叫她们先别看，这谁能嘘出来啊！
陈焕之提上裤子，“那什么，我先出去喝点水行吗？”
检验员很体谅，她也是见得多了，“没问题，跟我来。”
她们刚出检验室，就听见场边再次欢呼哗然而起，陈焕之忍不住停下张望，现在正在进行的项目有好几个，这是又怎么了？
没过多久就听见场边的广播播报，“预赛第四组第一名，苏圆圆，11秒66。”
陈焕之和检验员面面相觑，过了半晌，陈焕之问，“那我还需要验吗？”
验还是要验的，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记录一共保持了二十分钟就被破，陈焕之这下子压力也没了，分分钟嘘好取样分装。
送去检验室的路上，陈焕之还没怎么样，检验员倒是唉声叹气可惜的不得了。
“这记录都保持了十二年啦，怎么今天这样。”
回去了找到教练，刘鑫源也安慰她，“别紧张，是有点可惜不过咱们成绩摆在这里不怕的。苏圆圆她纯粹是过来瞎胡闹，一个入选过国青队的人来刷中学生运动会，丢不丢人！而且她今年都18周了，怎么也得去个青年田径锦标赛吧。”
陈焕之也不在意，她反过来安慰教练说，“没事儿，这规矩摆在这儿人家没超龄凭什么不能来呀，我不也是打算过来虐菜的嘛，只不过两个人打算撞一块儿了。而且，”她笑了笑，“教练不是说，初赛的时候收着点跑，别用尽全力吗？”
第23章 土豪陈
别管陈焕之说的是实话还是吹下了牛皮，刘鑫源都反过来被她安抚住了。他欣慰地看着这个孩子，站在场边，穿着统一发放的灰粉拼接运动服，扎着马尾戴着发带，形象与其他小运动员毫无二致，但她背脊挺直面带微笑的样子，甚至带着一种成年人、或者说成功人士所特有的自制的矜持。
怎么说呢？
瞬间觉得她之前的骄傲、顽固、无组织无纪律都可以原谅了。
平常看她自己的主意一套一套的当然烦，但现在看，也只有这么有主意的孩子，才能在自己创下新的赛会纪录二十分钟就被破掉后，不但不惊慌，还能反过来安慰教练。
他以往所喜欢的那种听话的老实孩子，当然也很好，但是像这种时候，大概没办法这么快冷静下来，说不定还会心态变化大失水准呢。
也是各有各的省心吧。
刘鑫源点点头，“你自己知道就好，你去看台上坐会儿吧，等会儿其他项目完了一起回去。”
陈焕之本来就很有信心，正如她所说，初赛她是收着跑的，虽然今天还是有点兴奋过头略没收住，但后天的比赛她也有信心把自己的成绩更提一步，唯一所担心的不过是苏圆圆是否也是按照惯例在初赛里放了水的？
不过当她坐在看台上闲着没事干东看看西看看也没什么好看，干脆打开系统的时候，这一点点担心也不存在了。
因为打破赛会纪录的经验也发放了。
那经验多得让她数了好几遍0。
正如校运会时打破赛会纪录给了5000经验，1技能点，这次打破纪录后继1技能点后，又发放了37.5万经验值。
没错，陈焕之特地数了两遍，都是三个0，一共是375000经验值。
这个数字让每天辛辛苦苦训练着挣100点经验值的陈焕之有一种工薪底层突然中了彩票的感觉，一边是惊喜一边是忿忿：那我平时那么努力训练算什么？
心算过后还掏出手机计算确认后，陈焕之终于确定是这样的，校运动会初赛出场费100，决赛出场费1000，第一名10000，打破纪录5000。而这次全国运动会初赛出场费7500，打破纪录等于7500X50，很合理。
所以每次比赛以初赛的出场费为基准数，决赛出场费是10倍，第一名100倍，打破赛会纪录50倍这样。
那全国纪录呢？世界记录呢？
未知数，毕竟系统不能哪里不会点哪里，而她也还没有打破这些纪录的实力。
看来这个系统信奉的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变种。毕竟没有足够实力的人即使参加比赛也就得个初赛出场费、最多决赛出场费就可以下台了，后面数十倍、百倍的经验值都与实力不足的人无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