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默默地给了锦瑟一个赞许的眼神,趁机拉着青青的手道:“这几年来你隔三差五就进宫陪哀家说话解闷,在哀家心里,你就是哀家的亲孙女。今日你和太子认了兄妹,不如咱俩也认做祖孙,往后你就哀家叫我皇祖母吧。”
青青顿时愣住了,管太子叫哥哥是私下里混叫的,可以当做玩笑,可是太后这皇祖母若是认了,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吧。
似乎看出了青青的顾虑,太后搂着她说道:“蜀王谋反一事多亏了你机灵,你可是咱大光朝的功臣,等蜀王的案子尘埃落定以后,哀家就叫皇上封你做公主认你做义女,到时候你就能正大光明地叫哀家皇祖母了。”
青青一脸惊吓:“太后娘娘这可使不得,这皇室公主可不是乱封的,再者说蜀王谋反的案子我也没出多大力呀。”
“怎么没有?”太后固执地说:“这么些年往四川派去那么多官员,多半都和蜀王打过交道,哪个看出蜀王谋反端倪来了?还不是因为你聪慧机灵,这才让四川的百姓免遭战火的洗礼,你可是咱大光朝的功臣,怎么封不了公主?”
“太后娘娘!”青青认真地看着她:“古往今来,这公主或者是皇上的亲生女儿或者是宗室女子得以册封方为公主,嘉懿并没有皇室血脉,仅为此缘由就封为公主,只怕天下人会议论的。”
太后气鼓鼓的扭过头:“哀家就想认你当孙女。”青青看着忽然像小孩子一样的太后,有些无奈地替她锤了锤腿,软言软语地哄道:“那我给您当干孙女,私下里叫您当皇祖母好不好?”
太后一听就笑了,立马转过头来,满脸期待地看着青青:“那你叫给哀家听听!”
“皇祖母。”青青甜甜的叫了一声,太后立马就笑了,把青青搂在怀里,亲热地说道:“再叫一声。”
“我的好皇祖母,天都快黑了,咱们该用饭了。”青青娇俏地笑道。
太后看了眼天色,忍不住笑道:“可不是,我都忘了这事,嘉懿饿了吧?锦瑟,叫人传膳吧。”
太后晚上向来不多用,怕克化不动夜里不舒坦,因此晚上的膳食多以清淡的素食为主。可宫里为了要让御膳好吃,纵使是一样简简单单的小白菜也都是用熬煮了一天以上的鸡汤做底料,因此味道十分鲜美。
青青吃东西瞧着格外香甜,此时她盛了一碗特意叫御膳房做的煨肉面在吃,太后见她吃得两腮鼓鼓,顿时也有些馋了,吩咐道:“给我也盛一点尝尝。”
锦瑟笑着舀了小半碗放在鸡汤里的银丝面出来,又放了一勺浇头,拌匀了放在太后跟前。太后挑起几个面条放进嘴里。面条爽滑筋道,肉丁浓香软烂,切碎的鲜菌更将味道提到了极致。太后吃了小半碗,居然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似乎有点想再吃半碗的意思。
锦瑟忙劝道:“娘娘晚上素来只喝半碗粥的,若吃多了只怕晚上肠胃会不适,若是娘娘喜欢这口,明天早上再让御膳房做一份可好?”
太后点了点头:“也好,你瞧哀家年纪越大倒越贪嘴了。”
锦瑟忙说:“那是因为郡主吃饭瞧着太香甜了,太后每回同郡主一起用饭都会多吃一些。”
青青闻言抬头看着太后,因嘴里刚吃了一口肉面,所以两腮都鼓鼓的,小嘴一动一动宛如一只可爱的小松鼠。瞧见青青的样子,太后顿时忍不住笑了:“你瞧瞧她的模样,多招人喜欢这样可人的孩子,怪不得谁见了都忍不住疼她。”
有太后的一个劲儿的夸赞,青青一不小心吃的有点多,太后最后没忍住终于又吃了半碗面条,饭后两人略休息了片刻,青青掏出随身携带的消食丸递给太后一丸,自己也吃了一粒。
原本太后用的药都要太医院的院正和几名太医共同把脉商量脉案后方才一起写方子。青青并不是宫里长大的,因此也不知道这些。这消食丸是医道长的方子,青青自己配的药丸,平日吃的多了便吃一粒,从来也没出现过积食的情况。
锦瑟看到青青给了太后一粒药丸,顿时有些束手无策,不知要怎么提醒郡主这不合规矩。倒是太后不以为意,还不等锦瑟说什么,便把药丸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吃完以后,还咂了咂嘴:“有股子山渣的味道。”
青青正拿茶水漱口,闻言笑道:“放了些山楂在里头,一个是有健脾消食的用处,再一个味道也不那么涩口。”
两人吃了消食丸也没坐着,围着福寿宫转了几圈,等再坐下来的时候太后惊奇的发现之前的饱腹涨肚的感觉都消失不见了,不禁连连赞许道:“嘉懿这个方子好,明日传太医来,你写给她们瞧瞧,日常叫他们也做些出来备着,我这年纪大了就容易积食。”
青青连忙答应了,又瞧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估摸着太后要就寝了,便起身告退。太后摆了摆手:“下午睡的精神,晚上只怕睡不了那么早,你今晚就同我一个床上睡,咱俩说话。”
“啊?”青青傻愣愣地看着太后:“我怎么能在您的床上睡呢?这不合规矩吧。”
“傻丫头,规矩是人定的。”太后戳了她脑门一下:“我就是这宫里最大的规矩,我说行就行。再者说了,你不是都认我当祖母了嘛,还有什么好见外的。”青青想了想,这么说好像没什么毛病。
当天晚上太后和青青在一张床上睡下,太后问起青青小时候的事情。青青捡那有趣的就说了起来。太后是豪门贵胄的嫡长女,幼年连庄子都没去过,更别提青青嘴里的村里了,因此听的津津有味,又有点心疼青青小时候不算富裕的生活。
俩人这一聊,就说到了三更,还是锦瑟给青青倒茶时,趁机劝慰了几句,俩人才停止了聊天,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东宫里,太子心情十分雀跃,晚上歇在太子妃宫里,一个劲儿说他认的新妹妹懿德郡主的事。太子妃住在宫里,这些年也和青青打过不少照面,自然知道太后娘娘对这个郡主很是喜爱。可两人毕竟交集少,因此也没将她放在心上,不过是日常说笑几句,并不算捻熟。
直到太子兴冲冲地回来,说在太后做主让他认了懿德郡主做妹妹,太子妃这才重视起懿德郡主来,虽然心里十分疑惑,可她既不想拂了太后的面子,也不想为此惹太子不快,因此马上笑道:“这可是喜事。”
“可不是。”太子长舒了一口气,躺在枕上眼神怀念:“她同母后长的有几分相像,我见了她就觉得是母后给我送来的亲生妹妹一样,喜欢的不得了。你这个做嫂子的,往后和好好可她相处,她姐姐离的远,几个堂妹年纪又小,只怕没什么能说话的知心人,往后你们多多来往才是。”
太子妃笑道:“我肯定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疼,其实殿下和郡主颇有缘分,您曾和郡主的父亲徐大人一起治理水患、又和郡主的夫婿朱将军一起到云南杀敌,这朝中大臣,哪家都不如郡主家和咱们关系密切,我得好好准备准备给妹妹的见面礼才是。”
听闻青青爱好,太子妃开了太子的私库,选了两幅知名的古画装在匣子里准备送给青青。太子看了礼仍说有些简薄了,又添上两件珍惜难得的砚台,这才罢了。
早上起来,太子急的连饭也不吃,匆匆洗漱后就便带着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去了福寿宫,只说要去同太后、郡主一起用饭。
可他不知道昨晚太后和青青同枕而眠,两个人说了不少悄悄话,一直快到三更天方才睡着。因此早上俩人谁也没醒,锦瑟悄悄进去瞧了几次,见太后睡的香甜,也不敢惊动,连洒扫院子的小宫女们都喝住了,怕她们扰了太后的睡眠。
太子一家来的时候,还未开口,锦瑟就拼命的摆手不叫他们说话,转身把他们带到闲置的另一侧偏殿去休息。
关了门,看着太子、太子妃不解的神情,锦瑟嬷嬷忙解释道:“昨晚上太后和郡主说话到三更才睡着,这时候两人还没起呢。殿下也知道,太后娘娘一直浅眠,晚上睡睡醒醒也就能歇两个多时辰。这几年来,她老人家可是头一回一晚上睡这么沉,因此都不敢惊动她。”
太子每回来太后宫里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皇祖母昨晚睡的可好?”,因此十分了解太后的情形,便摆了摆手道:“叫皇祖母好好睡觉,我们在这里侯着就是。”
看着这时辰,就见几个小皇孙的样子,锦瑟嬷嬷猜到他们定是空着肚子来的,便轻声问道:“也不知娘娘何时起来,不如我先给殿下传膳。”
太子叹了口气:“本来还想陪皇祖母一起用饭呢。”摸了摸大儿子的脑袋:“也罢,晌午再一起吃吧。”
大儿子抬起头望着太子一脸雀跃:“父亲,我们今日都在福寿宫陪皇曾祖母吗?”
太子笑着点了点头:“还有你们的皇姑姑。”
镇国公府,朱子裕穿上新的衣裳,将发髻梳的油光水滑,给老夫人请了安后就急匆匆地叫天莫牵马。
天莫一头雾水:“这么早三爷要去哪儿?”
朱子裕白了他一眼:“当然是去宫门口,接我媳妇回家啊!”
第121章 总有坏人想拐我媳妇
天莫抬头看了眼东方刚刚升起的太阳, 又瞅了眼小厮刚刚提回来的食盒,内心十分挣扎:“少爷, 要不你带玄莫去就得了, 我还没吃饭呢。”
素来被天莫嫌弃缺心眼的玄莫难得机灵了一回,顿时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我也没吃饭, 要不三爷你自己去得了。”
朱子裕顿时火冒三丈, 从袖口里摸出两粒金瓜子就朝二人射去:“少罗嗦,赶紧去牵马, 等我接到我媳妇后要坐马车里,你俩得帮我把马牵回来。”
天莫手脚麻利躲闪的快, 微微一个侧身一伸手就将金瓜子抓到手里, 玄莫正回头看小厮摆饭呢, 一没留神后脑勺被打了个正着,顿时鼓起了一个包。
摸了摸脑袋,玄莫有些不乐意了:“少爷, 咋能冲着头打呢?要是我一回头打脸上不就毁容了?要是我没回头,本就给我打傻了?”
朱子裕登时竖起了眼睛:“说的好像你不傻似的?还不麻溜的, 是不是想再挨一下子?”
玄莫顿时怂了,一溜烟往马厩跑去:“我给少爷牵马来。”
天莫屁颠屁颠端出来一盘子羊肉包子,递到朱子裕面前:“少爷, 要不咱先垫垫肚子。”朱子裕此时恨不得立马奔到宫门口接青青回家,哪有心思吃包子,瞥了他一眼,道:“你赶紧吃, 别耽误出门。”
天莫应了一声,拳头大的包子三口一个,一会就下去半盘子,等玄莫带着小厮牵了三匹马过来的时候,天莫已吃饱喝足了,把剩下的拿油纸一包,翻身上马以后抛给玄莫,玄莫感激的朝天莫露出了大白牙。
京城的街道上马跑不快,玄莫索性连缰绳都不拿了,两腿夹着马腹一手拿着包子一手往嘴里塞,等快到宫门口的时候他这包子也吃完了,掏出媳妇更装的干净手帕抹了抹嘴,这才摸起缰绳来。
朱子裕今天也不面圣,因此并未进宫,只站在宫门外等着。天莫四下里望了望,忍不住劝道:“少爷,我估摸着少奶奶怎么也得用了早饭才出来,咱来的是不是有点早?不如您先到个小店坐一坐,喝上碗馄饨,我帮您在这瞧着?”
朱子裕摸了摸肚子,摇了摇头:“也不算饿,宫里用膳早,估摸着这会也该吃完了。”
俩人正说着,沈太傅进宫面圣,见到朱子裕站在宫门口,不禁笑着问道:“子裕,怎么站在这里?可是皇上召见?”
朱子裕笑着行了礼,道:“沈伯父早!”又说:“不是皇上召见,昨日嘉懿回来后还未回家就被拉进了宫里,太后娘娘打发人说今天再把人送回来,我这不来接嘉懿回家。”
沈太傅笑着捋着胡子摇了摇头:“年轻小夫妻感情就是好,行了,那你就在这等着,皇上还等着我呢。”
沈太傅一摇三晃地去了御书房,皇上召他是讨论川盐改革之事,原本打算着是加一层卤水税,但此时蜀王事件许多盐商牵扯在内,川盐已受重创,若是再加税只怕让川南盐业难以发展。
犯事的盐商都是抄家杀头之罪,手里的盐井自然都到了盛德皇帝手里,能在川南盐业分得这么大一杯羹,他的目光自然不在盐税上了。除了和太傅商议将收缴的盐井租给当地的盐商外,还准备增加川南售盐范围,以此促进川盐大力发展。
沈太傅进来行了大礼,盛德皇帝便叫他上前看大光朝的地图,太傅一看皇上指的是四川一带,便笑道:“这个子裕最熟悉了,正巧他在宫门口,不如皇上叫他进来问问。”
盛德皇帝闻言挑了挑眉:“不是给他放了几日假在家休息吗?跑宫门口来干嘛?”
沈太傅无语地看着皇上:“不是说郡主在宫里嘛,他来接他媳妇回家。”
“他倒是挺闲。”盛德皇帝冷笑一声,随即吩咐安明达:“叫朱子裕进宫。”
朱子裕正在宫外伸着脖子往里瞅呢,就见一个太监连跑带颠的出来,行了礼笑呵呵地道:“朱大人,皇上叫您到御书房见驾。”
朱子裕顿时懵了:“我这等着接媳妇呢!”
太监抹了把汗,连连作揖道:“朱大人哟,皇上的口谕您可不能不遵,快跟小的走吧。”
朱子裕十分无奈,看了眼天莫道:“等少奶奶出来赶紧拉家去,别在宫门口等着,万一里头知道了再给叫进去就麻烦了。”天莫连连应声,目带着同情目送朱子裕进了皇宫。
给盛德皇帝行了大礼,朱子裕趁着起身的功夫给了沈太傅一个埋怨的眼神。沈太傅捋着胡子呵呵的笑,佯装没看见。
“子裕,你在四川也呆了几个月,你来给我说说川南盐商贩盐的途径。”
朱子裕虽没关注过这一块,但也听徐鸿达和沈雪峰两个讨论过,便依葫芦壶瓢说了个大概。盛德皇帝也没指望他说的多么详尽,知道个大概心里有雏形就成了,具体的叫徐鸿达上个加急折子就成了。
将地图卷起来交给安明达收好,盛德皇帝乐呵呵地看了眼朱子裕:“是不是放假了挺闲所以没事在宫门口晃悠。”
朱子裕一脸冤枉:“这不是太后娘娘打发人说今天叫郡主回家出宫嘛,我赶着来接。”
“几辈子没娶过媳妇嘛,一天不见就想的慌?”盛德皇帝冷笑着看着他:“太后多久没见嘉懿了,你不知道太后想她吗?留她在宫里呆一天你有什么舍不得的?”朱子裕委屈地看着盛德皇帝,心里默默地念叨:我也想我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