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显偏头看她:“你想去吗?”
“我怎么走得开。”舒慈摇头,“这宫里这么多杂事,还有两个小的两个大的,我岂能轻易离开。”
骆显叹气:“这便是朕头疼的地方了。”
她又走不开,若是他这一去至少得两三个月,相思难熬啊。
舒慈笑着凑到他耳边,轻骂:“昏君!”
“妖姬!”他回得也快。
舒慈搂着他的脖子,两人一块儿倒在床上。
“今日怎么这么热情?”骆显趴在她的上方,撑着胳膊问道。
舒慈双腿一盘,缠上了他的腰:“今日见着我那小妹妹,长得好看极了。”
“才过百天,就看得出好看了?”他不信。
“胖嘟嘟的,脸蛋儿跟红苹果一样。”她继续说。
骆显嘴角上扬:“听你的语气,是羡慕人家的闺女……还是羡慕她的红脸蛋儿?”
她用力一勾,将他往自己的方向移了寸许。
“做什么?”他嗓音一沉。
呼——
一阵掌风刮过,殿内的烛火尽熄。
“妖精出洞了,害怕吗……”她吹了一口气,喷在他的颈窝。
他抱着怀里的人翻身躺平:“千万别客气。”
***
虽然对她们母子念念不舍,但一个帝王的职责让他不能尽情的沉溺于家的温暖。
一开春,骆显便带着巡视黄河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起初两个小子是兴奋能光明正大的睡了大床,日日和母亲待在一块儿。可时间一久了,他们却忍不住开始想念那个高大威猛的身影了。
“母后,父皇什么时候能回来?”太子躺在床上,旁边的小葡萄已经睡着了,但他还是不能入眠。
舒慈放开书,侧头问:“你想他了?”
“嗯。”有点儿委屈的声音。
舒慈一笑:“不是经常在写信吗?”
“可见不着他。”太子的声音有些低落。
舒慈躺下,伸手:“过来,到我怀里来。”
太子翻身坐起,将睡在中间的小葡萄往自己的方向移了移,然后自己睡在了他刚刚的位置上。
被移动的小葡萄毫无察觉:“呼呼呼……”
移到了母亲的怀里,太子抱住她的脖子,有些难受:“母后,我想父皇了……”
自从他出生起,他就没有这么长时间的和父亲分离过。虽然他有时候很严厉,对他很凶,要求很严苛,但此刻他仍旧忍不住思念他。
“母后,父皇是不是忘了我们了?”他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舒慈拍了拍他的背,叹气:“他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知道,巡视黄河。”
“对啊,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哭?小心被小葡萄听到后笑话你。”舒慈开玩笑。
“我怕他不回来了,他会不会不要我们?”他蹙眉,满是担忧。和上书房里的同窗玩儿久了既然也听说过他们家里的故事,有宠妾灭妻的,有喜欢庶子不爱嫡子的,还有一心想把爵位传给小妾的孩子的,数不胜数……他懵懵懂懂,却也知晓了这世间大多的人家不是像他们这样和和美美的。
“怎么会?”舒慈轻笑,吻了吻儿子的脸蛋儿,放柔了声音,“你还记得吗,上一次你生病了,是谁陪了你整宿,给你喂药还给你讲故事?”
“是父皇……”
“你不小心从乾清宫的台阶上摔下去了,是谁第一时间把你抱起来哄你的?”
“也是父皇……”
“你默不出《出师表》,是谁陪你一段一段的背了个半时辰,最终一字不差地写出来的呢?”
“母后你别说了,你这样一说我更想他了!”太子往舒慈的怀里蹭了蹭,平常都是小葡萄的撒娇手段,此刻他终于忍不住效仿了起来。
“你看,他这么爱你,怎么可能会忘了你不要你呢?”舒慈温柔的说道。
“嗯……”小太子点头,“父皇他会回来的。”
“禹儿……”
“嗯?”
“睡吧。”
如果此刻要求他坚强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一些,虽然他以后要扛起的重担超乎常人,但实在没必要在他这么小的时候就如此严苛。
她想,不是所有成功的帝王都是在铁血教育里走出来的,若都是,她也要开创先河,让她的儿子不必活得那么艰难辛苦。
正在舒慈百感交集的时候,旁边的小被子有了动静,是小葡萄坐了起来。
“小葡萄?”舒慈惊讶地喊道。
小葡萄揉了揉眼睛,带着哭声:“要尿尿,憋不住了……”
太子:“……”
舒慈:“……”
两个月后,皇帝回朝,最高兴地莫过于两个小的了。
“皇兄,你终于回来了,好想你!”乐畅率先说道。
太子和小葡萄:“……”
“皇兄,我去给你端杯茶,你歇歇!”
太子和小葡萄:“……”
“皇兄,你这一路上有发生什么好玩儿的故事吗?可以给我讲讲吗?”
太子和小葡萄:“……”
“生气。”小葡萄撅嘴,不喜欢姐姐抢了他的话。
太子点头:“第一次发现大姐好讨厌。”
男孩儿有时候输在嘴拙,一不留神就会在父母面前落后姐妹们一步,但他们的孺慕之情却丝毫没有比女孩儿少半分。即使没有用言语来表达,但在接下里的半个月里骆显还是受到了不一样的热情对待,两个小的像是跟屁虫一样,不再追着舒慈反而开始追着他。
骆显感叹:“以前还是在他们面前晃得太频繁了,远香近臭啊。”
舒慈拿着一本账簿翻看,冷笑:“瞧把你贱的!”
骆显侧头看她:“看你,嫉妒了吧。”
舒慈懒得搭理他,更不想告诉他,他前脚离开后脚她就被太医诊出了身孕。
选在什么时间说呢?
“爱妃,好不容易摆脱了两个小子,春宵苦短啊……”晚上,沐浴完后他爬上了床,搂着她的腰往她身上贴去。
她翻过身,伸出食指按在他的唇上,微微一笑精光乍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下一百,赌妹妹。
小葡萄:下一百,赌妹妹。
太子:咱们选一样的怎么分出胜负?
小葡萄:不要胜负,要妹妹!
第119章 帝后日常(下)
“陆尚书的女儿?”
“是, 皇上去寿康宫接二殿下回来的途中经过了御花园,正巧陆尚书的女儿从郑淑妃娘娘的宫里出来, 打上了照面。”
“这种小事, 也值得跟本宫汇报一声?”舒慈往后一靠,将右手搭在扶手上, 整个人慵懒又贵气, 仿佛是画儿上坐在莲花池旁边的仙子似的,旁人不敢多看一眼。
王喜道:“娘娘, 您仔细想想啊,平常人是那么容易碰得着陛下的吗?这其中有多少人当了耳报神, 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的行踪, 陆姑娘见着了陛下不要紧, 要紧的是有些人可没把娘娘放在眼里。从郑淑妃娘娘的宫里到宫门口,最近的一条路可不是走御花园。”
舒慈捡起果盘里的枣子扔了过去,正中王喜的脑门儿。
“哎哟!”
“扇阴风点鬼火, 这就是本宫教出来的人!”
“娘娘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奴才就是掉了脑袋也赔不了啊。”王喜上前, 跪在舒慈的面前,他是伺候舒慈的老人儿了,从坤元殿到西宫再到坤宁宫, 这宫里自从紫婵和紫鹃走了后,他就是元老级的人物了,自然在舒慈面前有几分脸面,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顾忌。
此时见着舒慈浑然不把其他女人接近皇上放在心上, 不免替她着急了起来。他是阉人,不懂什么情情爱爱的,只知道爱情这东西朝不保夕,什么时候来说不准,走的时候也不打一声招呼,最要紧的还是把自己的位置给保住才是。
“娘娘,您现在正怀着身孕,打着钻空子心思的人多着呢!”王喜往前跪了两步,凑到舒慈的面前,“您是宫里主子娘娘,若是从您手指缝儿里漏出一点儿恩宠来就够旁人享用不尽的了,这可不惹人眼红吗!”
舒慈挑眉:“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让本宫防着皇上?”
“奴才不敢。”王喜腆笑,“要让皇上知道奴才在这里挑唆您和皇上的感情,可不得把奴才拉下去打死扔乱葬岗去!”
“那你就直说吧。”
“让奴才去查查这陆姑娘,奴才担心这后面有人憋着什么坏呢。”
舒慈抬了抬下巴:“准了。”
“谢娘娘恩准!”
虽然王喜说得煞有介事,但舒慈打心眼里没有当回事儿,他爱神叨叨地就去吧,左右不是什么坏事儿,免得他跟自己在这儿瞎磨叽。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查还真让他查出点儿事儿出来了。
乾清宫,骆显正和户部吏部两位尚书议完事就听见李江进来通禀,说皇后来了。
舒慈站在养心殿门口,极其打眼,两位尚书从里面出来,见她笑眯眯地看过来,赶紧见礼。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两位大人走好。”她扶着腰,微微一笑。
两位尚书拱手,缓缓退下。
骆显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她心情颇好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想必是今日天气好,你也有时间过来看朕了?”
舒慈一伸手,旁边的青柠赶紧搭手扶着她往里面去。
路过骆显的身边,她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
骆显:“……”
“坤宁宫出了什么事吗?”骆显问一旁的李江。
“回皇上,没有啊。”李江一直十分关注坤宁宫,若是有什么风声,他一定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
舒慈踱步到了御案面前,动手翻了翻折子,然后抬头问:“不是说有秀女的画像吗?藏起来了?”
骆显愣了一下,转头看李江。
“皇上茗茶,奴才冤枉啊!”李江扑腾一声,立刻下跪磕头。
“哼……”舒慈轻哼了一声,微微弯腰,想伸手拿画筒子里的画卷,骆显大步上前扶起她,“朕来,朕来。”
舒慈直起腰,看着骆显把画筒子里的画卷一一搬上了书案。
“打开看看,让本宫也鉴赏鉴赏,看里面是否有入得了皇上的眼的人。”她稍稍抬了抬下巴。
骆显瞪了一眼李江,后者委屈地摇头,示意绝对不是自己走漏了风声。
“站着累,朕扶着你坐着看吧。”骆显殷勤地说道。
舒慈拒绝:“站着看得更清楚,整日坐着也累了,就这么看。”
骆显无奈:“你这样……歆儿,朕对你绝无二心,你别老防备着朕。”
“我防备你了?”舒慈挑眉看他,“你要选妃,起码得让我这个正宫娘娘看看吧?这种要求,很过分?”
“娘娘,皇上绝对没有要选妃的意思,您一定是误会他了!”李江跪着说道。
“闭嘴,你们主仆,一丘之貉!”舒慈竖眉瞪眼,李江顿时垂了脑袋,不敢再多言。
“这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不想活了是不是!”骆显有些生气了。
“难道皇上没有选妃的意思?”舒慈侧头看他。
“朕的确是准备小选……”
舒慈一个眼神看过去,凌厉又冷漠,让他舌头顿时像被风闪了一下,差点儿不会说话。
“你听朕说,朕选这些秀女不是为自己,而是给宗亲准备的。”骆显握住她的手,“你别听风就是雨,朕对你忠贞不二,你要是听着点儿苗苗就来怀疑朕,这对朕也太不信任了。”
舒慈眼神稍缓,瞥了一眼李江:“你主子说的可是真的?”
“对对对,皇上就是如此打算的,您千万别误会!”李江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们主仆刚刚打什么哑谜,这是怕本宫知道的事儿吗?”舒慈冷哼。
“皇上是不想您多思多虑,您怀着皇子多有不便,皇上是想让您安心养胎,这些琐碎的事儿就不劳您费心了。”这下李江松了口气,有空多说几句来拍马屁了。
可他的好话没有换来骆显的半分好脸,反而是被瞪了一下,这是有人觉得他多嘴多舌了。
舒慈撇嘴,瞟旁边的人:“鬼鬼祟祟的,反而引人怀疑。”
骆显上前揽住她的肩膀,道:“你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朕是担心你费神,所以不愿让你知晓这些琐事。哪里知道还有人敢在你面前嚼舌根,还让你亲自过来一趟。”
“下次再让朕知道有人拿这些琐事烦你,看朕不让人打烂他的嘴!”说着,他扫了一眼跟着舒慈来的人,以示警告。
“呵!”
一听见她发出这种意味不明的笑,骆显就忍不住紧张。
“你们都下去吧,没事儿了。”舒慈说道。
“是,奴才告退。”
骆显皱眉:“皇后,朕怎么觉得你阴阳怪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