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竹马宠上天——张七蒲
时间:2018-01-13 15:36:14

  她虽然看不懂条条框框里各种指标,但是她认识报告上的字,小小的藏在最后,却一下闯入她的眼帘。
  
  她惊骇地难以吐出半个字,胸腔开始阵痛,像是被一击重拳狠狠地锤了上去。
  
  江若尘抽走陆悠手上的纸,“别告诉许露。”说着,他慌忙地将报告塞进了包里,走得很快。
  
  走到中心门口,江若尘不动了。扶着墙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了半天都未点上,最后他放弃了,将烟盒连带着打火机一起摔进垃圾桶,狠狠地踹了一脚,“妈的。”
  *
  陆妈妈打电话给霍邈,说陆悠到现在手机都是关机。她在朝阳区,一时半会赶不到东城。
  
  她知道霍邈和陆悠住在一幢楼,特地打电话请霍邈若是能看到陆悠,一定要打回给她。
  
  霍邈在和师傅下棋,一局棋未下完,就起身,“老师抱歉,临时有事。”
  
  师傅落下白子,点点头。他鲜少看到下棋不专心的霍邈,霍邈不解释,他也知道这件事和谁有关。
  
  四月的帝都气温渐渐回升,枯了一季的道路大树又长满了叶子,只是偶尔不知哪里的妖风刮来,还是会感到一阵穿过骨缝的寒冷。
  
  晚上,街上依旧灯火通明。到中心,却宛若从尘世回到乡野,寂静且透着一丝荒凉。
  
  选手差不多走光了,中心的灯也熄了一大半。霍邈知道陆悠不会走离这个地方多远,她是路痴,不敢轻易尝试新的、她不认识的路。
  
  在中心后山的长台阶上,霍邈看到了陆悠。她坐在台阶上,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延到霍邈的脚下。
  
  他没有喊陆悠,而是从最底层的台阶开始,一级一级地走了上去。走到她的面前,霍邈半蹲下。
  
  陆悠啜了一口啤酒,“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难得忧伤,语调和四周的气温一般的料峭。
  
  霍邈未回答,身体前倾抱住她。他的帽子上有一圈绒毛,刺着她的脸,暖暖的,痒痒的。
  
  她头埋在霍邈的肩,半会霍邈就感到他的肩头湿湿的,溢着泪。
  
  陆悠哭的时候,想通了很多事。比如为什么江若尘会突然找她聊奥运的事,又比如为什么江若尘会一直拒绝许露。
  
  霍邈一直半蹲着抱住她,就像有人突然在她的怀里塞了一团软软的靠枕。
  
  末了,她停了下来。在霍邈的肩头蹭了蹭,蹭上自己大半的鼻涕和眼泪。
  
  霍邈没有问原因,而是睁着那双闪闪的眼睛对着她,“晚上想吃什么?”
  
  她喝光手上的啤酒,扑哧又圈住霍邈的脖子,“吃肘子,糖醋的。”
  *
  如果一个人背负着一个不可以说的秘密,是件很痛苦的事。特别是对于陆悠,许露这个月不用拍戏,陆悠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她。
  
  许露拉着陆悠买包的时候,陆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柜台上摆着的一排包包。
  
  许露一眼看出陆悠的小心思,“陆选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啊。”陆悠摇头。
  
  “霍邈亲你了?”许露试探。
  “你怎么知道?”几秒后某人改口,“没有啊。”
  
  许露欧了一声,“陆悠,说好的姐妹情深呢?这件事都不告诉我。”
  
  陆悠挑了一款包去结账,许大明星就跟在后面追问,“时间、地点、谁先主动?”
  
  陆悠:“大小姐,你不去八卦社可惜了。”
  
  “切。”许露戴上墨镜,“我这不是对陆选手表示一下来自娘家人的关爱嘛。”
  
  “还有你获得了奥运资格”许露揽过陆悠的胳膊,“我还没请你吃饭呢。”她挑挑眉,“要不你让若尘哥出来,我请你们一起吃饭。”
  
  “江叔叔他,最近很忙。”陆悠回许露。
  “忙什么?”
  “就……比赛。”她绞尽脑汁地想理由,“世锦赛,全国大学生运动会……”
  
  “正好我最近有大把的时间。”许露眉眼弯弯,“什么比赛,有没有家属票?”
  
  “露露,有没有其他人追你?”陆悠问。
  “有啊。”许露伸出十根指头仔细地数一数,“王掰蒜,潘石头……”
  
  陆悠等许露数完,“要不你考虑一下他们?”
  许露收回十指,对上陆悠的眼睛,“那你会不会考虑除了小邈以外的人?”
  
  陆悠下意识摇头。
  
  “我也不会呀。”她用自己的强盗逻辑说服陆悠。
  
  陆悠不说话了,将包包塞进袋子按了车钥匙。许露坐到副驾驶,再次问陆悠,“悠悠,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陆悠手握住方向盘,“如果江叔叔,生病了怎么办?”她说,“很重很重的病。”
  
  许露的笑容凝滞在脸上,“陆悠,这一点都不好笑。”
  *
  陆悠没想到许露这么执着,发誓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悠拦不住她,就随她去了。
  
  四月末,霍邈的围甲联赛开始。陆爸陆妈生意恰好不忙,听说是赛会制,第一场在重庆,就接着给霍邈加油助威的理由,顺带还喊着没在训练期的陆悠一起去。
  
  在家里昏睡的陆悠还没见到早上的太阳,就被陆妈七手八脚地拽到车上。她撕了块面膜敷着,一扭头看到后面坐着霍邈。
  
  霍邈低头翻着手上书,看到陆悠那张黑色的面膜对着自己,未忍住笑出了声,他指尖点在陆悠的额头,“面膜要掉了。”
  
  陆悠拍拍自己的脸,“小喵,比赛加油。”陆爸爸在座驾上喊了句,“叔叔会一直在下面给你加油的。”
  
  “爸,又不是看足球比赛。”陆悠凑到爸爸的旁边,“你在心底加油就好了。”
  
  一会,陆妈妈拎着包上车,给霍邈塞了一块大糕,“让阿姨刚买的,吃了吉祥。”
  
  霍邈双手接过,“谢谢阿姨。”
  
  “这是步步糕。”陆妈妈笑着,“陆悠高考的时候,我就买了好多斤。”
  
  陆悠在前座哼了一声,“所以我没考上。”
  
  陆妈妈微笑扭过陆悠的脸,“小邈和你不一样。”
  
  到了重庆,重庆的朋友过来接他们。见到霍邈,朋友叔叔讶异了一声,“这是霍邈九段吧。”说着,他握住霍邈的手。
  
  霍邈点头,始终带着笑。朋友叔叔打趣,“老陆有福,女儿是冠军,女婿也是冠军。”
  
  陆悠正准备摆手解释,陆爸爸先在一旁傻笑,“过奖过奖,哈哈哈。”
  
  会场离机场不算远,朋友叔叔开了一会就到了。陆妈妈非要陆悠穿什么母女装,说是旅游拍照给小姐妹看会被羡慕。陆悠被逼无奈套着丑丑的粉红卫衣,靠着霍邈,“小喵,你看我妈。”
  
  “来来来”陆妈妈拿出相机,“小邈给阿姨和悠悠拍一张”说完拿出自己的丝巾。
  
  霍邈忍着笑接过相机,正要按下去。背后倏然有人唤了他一声,“小邈?”
  
  他回头,看到自己的父亲。父亲身边站着自己生母伊藤和田村。
  
  真像一家三口。
  
  田村探头看了一眼陆悠,“霍邈,好巧。”
 
 
32、晋江独发 ...
  霍邈没有回他, 倒是后面的陆妈陆爸看到了。他们站到霍邈的身后,看着叫住霍邈的那个中年男人。
  
  思考很久, 他想到了。是霍邈的父亲。
  
  霍父干咳了一声, 略显尴尬, “小邈,好久不见。”父亲伸出一只手,悬在了半空。良久, 是陆爸爸接了过去, “霍先生, 好久不见。”
  
  霍父顿了一下, 目光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个人。
  
  “我们陪小邈来参加比赛。”陆爸爸笑吟吟,仿佛他们是一家人。霍父看着霍邈, 抽回手。
  
  霍邈的脸上始终没有半点的波澜, 他随着陆悠进门,擦过田村的肩。田村玩味地挑眉,用日语问自己的母亲, “怎么不和小邈打声招呼, 你不是,很想他吗?”
  
  伊藤肃着脸, 那双上勾的媚眼瞪着田村,“别闹。”说完踩着高跟鞋跟着人群走进了会场。
  *
  第三轮,霍邈上场。田村坐在台下面看着,他找的位置不错,就在陆悠的身旁。
  
  陆悠看到田村的时候, 怔了一会。田村认识她,六年前在日本陪着霍邈的那个姑娘。他勾着笑,冲陆悠眨眨眼。
  
  等比赛开始,他的注意力便全然聚集在了棋盘上。这几年,霍邈的棋风大变,尤擅长快棋,且落子奇崛,让人无法捉摸。
  
  对手是韩国的朴太恒九段,代表泰来神江苏队。他棋风保守,步步为营,于是很快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时间不出一小时,场上的局势基本已定。田村靠着椅背,坐姿不羁。他偏头凝睇着陆悠,待陆悠察觉到田村在看她时,田村的笑容便更加的肆无忌惮。
  
  他朝陆悠身侧靠了靠,用日文说:“小邈和我喜欢的女人类型,原来是一样的。”
  
  陆悠冷眼看他,几秒后,收回目光。
  
  这场棋,霍邈赢得很轻松。拿下这场比赛杭州队更是遥遥领先。下半场,霍邈跟着俱乐部其他成员参加会议。陆悠随着散场的棋迷走出了会场。
  
  人很多,陆悠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了安全通道。安全通道昏暗漆黑,踏出一步都能听到清脆的响声。
  
  原本楼道里的脚步声只有陆悠一人的,很快,陆悠又听到身后多了男人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到二楼的楼梯拐角站着田村。
  
  田村和霍邈长得非常相似,甚至除了气质其他都宛若一人。他穿着早春的花衬衫,嘴角抿着一抹轻佻的笑。
  
  陆悠听聂老师提起过田村。他是霍父和伊藤,霍邈生母的离婚前的第一个孩子,离婚时,田村判给了伊藤,霍邈判给了霍家。
  
  伊藤和霍父离婚时,田村和霍邈都很小。他们在两个不同家庭环境下长大,便有了迥然的性格。
  
  田村下楼,手指从落漆的墙面一路下滑,最终停在了陆悠的身侧。“过几天,我就和你的小男友比赛了。”他原来会说中文,只不过带着浓浓的口音,蹩脚又生涩。
  
  陆悠停下脚步,抬眼,突兀地笑了笑,“所以?”
  “所以,我很期待看到霍邈输的样子。”他说,“是不是还和六年前一样,靠在你身上偷哭。”
  
  他侧身,身高压制着陆悠,湿漉的鼻息洒在陆悠的脖颈,“有时候,真的很嫉妒小邈。”
  
  他噙着笑说完,下一秒,就被陆悠一个反手钳压在老墙上,陆悠揪着他的领子,一只胳膊横在他的脖间。她盯着田村,像在拳击场上锁定对手那般。
  
  “霍邈”她踮脚,一字一顿,“绝不会输给你。”
  
  田村勾勾唇,举起双手,“ごめん(抱歉)。”
  
  陆悠松开手臂,回头出了安全通道。田村揉揉后颈,笑意渐浓。
  
  陆选手,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
  杭州队包下三元酒店整层提供给选手们租住,开完会,霍邈便回了酒店房间准备明天的比赛。
  
  房间很安静,三面玻璃落地窗隔断酒店和灯火璀璨的街巷。霍邈站在窗前,用白笔在窗上复盘今早和朴棋手的比赛。
  
  “212。”他圈了一个空心圆,笔头在玻璃挡板上顿住。玻璃被外界五光十色的灯笼着,棋盘后他看到自己的剪影浮在那面窗上。
  
  这次比赛,他确实出现了一些没必要的失误。若不是这些,他早该困住朴太恒。
  
  212步,他是失误了。他走这步棋的时候,在对面荧幕上瞥见了台下的田村和陆悠,他坐在悠悠姐的身边,一脸的轻浮。
  
  白色的墨迹在玻璃窗上渐渐地蔓延开,空心的白子黏上211的那颗黑子。
  
  他用纸擦了,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良久,他发了一条消息给陆悠:
  
  【悠悠姐,想你了。】
  
  而后他将手机扔在床上,继续仰头去看玻璃窗上密密麻麻交错的黑白棋。
  
  他想如果用过去父亲传授给自己的棋法走,他能几步就走到关子阶段。
  
  很久后,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一个清越的声音。他怔了怔,转身,看到陆悠提着一袋吃的立在他身后。脸上载着笑容,像极了今天早上晒人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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