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好巧(穿越)——七杯酒
时间:2018-01-13 15:39:51

  四宝低低地应了声。
  文官那边好容易带到寻东厂霉头的机会,怎么会轻易放过?才刚到下午就带着人过来搜查了,陆缜就拿了把曲背交椅在院中坐着,司礼监的人按照职位依次站着,陈御史面带得意地拱了拱手:“下官给督主请安。”
  陆缜虽然身上不大爽利,但是面上却看不出分毫来,随意抬了抬手:“闲话少叙,这就开始吧。”
  陈御史暗暗哼了声,目光从沈宁成安等心腹身上掠过,最终落在‘四宝’身上,这些人肯定是要重点搜查的,他转头看了眼御史台和刑部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这才开始挨个搜查起来。
  四宝就藏在自己屋子里,悄悄把窗户纸捅破了一个小洞往外张望,果然如陆缜所料,虽然有些文官不怕死敢得罪东厂,但大多数人还是惜命的,知道这次搜查本就是走个过场,搜的也很是敷衍,只把袖口衣领和胳膊指甲缝看了几眼便作罢——搞得跟她高中检查个人卫生似的。= =
  四宝一边吐槽,一边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眼看着要检查到沈华采假扮的她了,四宝的心又提了起来。
  沈华采寻常连说谎都很少说,这时候却难得显出几分沉稳来,十分镇定地摊开手任由人检查,别说是检查的人了,就连寻常几个跟她要好的朋友都没看出哪里部队来,她瞧得心里更为复杂,轻轻地叹了声,想想真正的原身,又觉着难受,这姐弟俩…哎。
  撇开沈家不说,沈华采其实是个好孩子,倘若两人之间没有那么多事儿,她肯定也愿意帮原身照顾这个弟弟,世事无常啊。
  刑部的人不想得罪东厂,检查也都是敷衍了事,随意在沈华采身上看了几眼就要点头通过,准备检查下一个,陈御史本来冷眼旁观,这时候却忽然抬了抬手,叫了声等等。
  四宝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心里把该死的陈御史抽打了无数遍,这傻逼到底有完没完了!陆缜再怎么厉害也是人不是神仙,这回要是被看出了端倪,他和四宝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陈御史围着沈华采打量几圈,沈华采垂下眼皮,有些不易觉察的紧张,不过很快掩饰过去,扬起脸从容地看向陈御史。
  陈御史凭着多年当御史的直觉,总觉着有些怪异,左右看了他几眼,却没瞧出什么不对来,清了清嗓子问道:“昨晚上你落水之后去了哪里?是怎么回来的?”
  沈华采显然被教导过怎么应答,他举止相貌嗓音都跟四宝有几分相似,不慌不忙地低声答道:“回大人的话,奴才落水之后见到督主也落了水,慌忙冲过去搭救督主,水底本有几个刺客,也被督主击退了,但是当时风高浪急,奴才和督主被吹的偏了地方,没来得及上画舫,于是和督主拼命游到岸边,幸好安公公带着人找了过来,督主和奴才这才得救。”
  陈御史皱眉问道:“你声音怎么变了?”
  沈华采道:“回大人的话,昨日落水之后受了风寒,嗓子哑了。”
  陈御史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干过刑名,问话也问的极有技巧,诸如你几时落水,落水的时候都看见什么了吗,在那边上的岸之类的细枝末节,不过显然东厂这边要更胜一筹,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沈华采还是还有些紧张,后来听他问的问题都是冯琦叮嘱过的,神色也不由得松了几分,对答如流。
  陈御史估摸着是把这个‘四宝’当成了突破口,心有不甘地问道:“昨日你是怎么落水的?”
  沈华采一怔,这个问题冯琦等人没叮嘱过,他回答也不由得顿了下,陈御史找到了突破了,紧着逼问:“昨日你一直跟在陆都督身后,身边的刺客也不算多,你究竟是怎么落水的?”
  陆缜眉目一冷,准备一有不好就叫停,沈华采开始心慌,又想到等着他搭救的四宝,陡然生出一股使命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沉声道:“这个…奴才也记不得了,就记得当时天太黑,画舫又胡乱摇晃,奴才一个没抓住就掉进了水里。”
  陈御史不甘心地问了几个细节,他均都说的模棱两可,要么就推说不记得了或者没留心,陈御史也无可奈何,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了才放人,转头去查其他人了。
  成安沈宁等人更是老手中的老手,滑不留手,他问了半天连根毛都没问出来,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东厂上下终于查验完毕,他硬是连根人毛都没找到,对着陆缜皮笑肉不笑地道:“厂公好手段。”
  陆缜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只垂眸啜了口润肺止咳的雪梨水,不答。
  陈御史被他无视至此,心头火起,他大概是要把作死进行到底了,挺直了脊背道:“既然人查完了,就该搜查屋子物件了,还请厂公见谅。”
  他说着便带人随便向一片屋子走了过来——竟然就是四宝藏身的那片!
 
 
第四十五章 
  四宝在屋里急的抓耳挠腮,她也是急中生智,三两下把身上的外衣脱了又跳上床把被子裹上,只留出一颗脑袋在外面。
  陆缜满目沉郁地看向陈御史,放下手里的茶盏,已经掩不住满脸的厌弃,像是看着一只苍蝇似的看着他:“慢着。”
  陈御史转过身,竟还有那么点不卑不亢的意味,他将下巴微微一抬:“督主有何指教?”
  陆缜表情没多大变化,抖了抖玉青色的衣袍起了身:“人,你随便搜,屋子,你不能进。敢踏入一步,我就断你一条腿,敢走进两步,我就让你今天爬着回去。”
  四宝躺在床上,惊恐脸瞬间变成了星星眼,督主好帅!!!
  陈御史脸色不禁微变:“陆都督难道想抗旨不遵?!”
  陆缜显然懒得再跟他废话,随意看了眼沈宁,后者会意,上前一步冷笑道:“陈御史可真会说笑话,司礼监多少重要的折子典籍你可知晓?几乎每样都是国之大事,你这么多人一窝蜂的进去搜查,倘若把什么重要的账目折子弄丢损坏了,耽搁了朝中要事,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就是把你生生刮成千百片,也赔不起!”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东厂有批红的权利,就是现在司礼监还存放着不少账目折子,若真有个闪失,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就是闹到皇上跟前他们也有道理可讲,不过…
  陆缜微微闭了闭眼,他也不会再给这姓陈的闹到皇上跟前的机会了。
  陈御史面上一紧,仍旧强撑着道:“我们不过是进去随意看看,都督若是不放心,大可使人跟着,我们保证绝不翻动就是了。”若是有的选,他也不想跟东厂闹翻,可惜东厂早上已经下手了,他若是不能搜集些证据出来,就彻底成了待宰羔羊。
  陆缜压根没搭理他,目光从他身后的几个刑部和御史台官员身上掠过:“你们也要跟他一道儿进去?”
  陈御史长了一颗牛胆,又豁出去了准备奋力一搏,旁人可没有这样的胆子和仇怨,他们来蹚这趟浑水都是被逼无奈,可不想缺胳膊少腿地回去,闻言面面相觑一阵,齐齐摇了摇头,共同往后退了几步,当中一人附和道:“都督说的在理,下官不敢擅专,今日已经把该查的都查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陈御史怒瞪着几个不配合的官员,满脸的恨铁不成钢,颤着手指怒骂道:“你们…你们这群无胆鼠辈!有好处了便一窝蜂地涌上来,但凡有些难处了就恨不能把头缩到地底下,早晚被这群阉人宰割干净,真真愚蠢之极!”
  陆缜讥诮地扬了扬唇,连看也不看他,负手立在原地,淡然道:“送客。”
  陈御史拼命一博,便如疯了一般,不顾众人阻拦推门强行闯进去,四宝缩在被子里,心头别别乱跳,陈御史见床上有个人影,大喜过望,扭过头质问道:“陆都督,你不是说东厂的人都在这儿了吗?这个是何人?”
  四宝暗暗祈祷督主能反应过来她想干啥,不然就彻底抓瞎了。
  陆缜面色一戾,他毫不犹豫地走过来,见屋内没人,倒是床上鼓鼓囊囊的凸起一块,心下了然,阴狠之余生出一股想笑的冲动,他硬是忍下了,反应比四宝想的还快:“她不是东厂的人,是咱家的人,想必不碍着御史的事儿吧?”
  他一个眼风扫过去,根本不给陈御史靠近床的机会,漠然道:“看来咱家的话陈御史是没有放在心里了。”
  陈御史面色一沉,本还想着绝地反击,这时候几个番子一拥而上将他摁住,陆缜说到做到,说让他爬着回去就让他爬着回去,直接命人把他拖到刑房打碎了两个膝盖骨,这辈子是别想再站起来了。
  陈御史被人扔了出来,陆缜让番子请众人回去,眼看着陈御史这个最不怕死的都被敲断了两条腿,还有哪个敢闹腾?灰溜溜地回了刑部,东厂那边又在包括陈御史在内的几个文官家里搜出好些不当的物件,人证物证确凿。
  皇上倒是对陆缜直接伤人有些震怒,但陆缜回报说陈御史蛮横无理,不听劝阻,想擅闯司礼监重地,他因着规矩迫不得已才出的手,再加上陈御史确实有过在先,皇上便也没好多说什么,只是训斥一番便作罢了,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四宝心里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慌慌张张地把中衣拢紧了,掀开被子下了床,就见陆缜立在一边儿含笑看着她。
  她慌忙跪下澄清:“奴才是一时情急这才…”
  陆缜伸手把她扶起来,把她扔在一边儿的衣裳给她披上,唇角一挑:“我又没说怪你,你慌张什么?你反应灵敏,我该夸你才是。”他信手把玩着她一缕垂落的青丝,笑的别有深意:“你假扮女人倒真是似模似样,我第一眼都没瞧出不对来来。”
  这话四宝万万不敢接,半晌才吞了口口水,转了话头:“督主说笑了…沈秀才呢?”
  陆缜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往偏头往沈华采那边看了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沈秀才可真是菩萨心肠,一听你有难,二话不说就应下了要帮忙。”
  四宝听他话里有话,抿了抿唇,才低声道:“督主,沈华采不是别人,是奴才的家里兄弟。”
  她说完把沈夙编好的故事重新说了一遍,说完小心偷瞄了督主一眼,督主应该是不知道她是…的吧?不然她现在早都死了,督主肯定会以为她冒充太监接近他是不怀好意呢。但是话说回来,宫里好些太监在宫外都有兄弟亲戚呢,督主完全没必要多想啊。
  她心里念头乱转,陆缜唔了声:“原来如此。”
  小东西还是不肯跟她说实话,不过这样也好,他也有由头好好收拾她了。
  四宝见他面上没有异色,心里先稍稍放下了,沈夙是个能人,既然敢做这等事儿,自然有法子把事情做的不留痕迹,况且过去了这么多年,督主撑死知道她也是沈家人,难道还会费心追究不成?
  陆缜再没为难她,抬抬手让她下去了。
  四宝等了会儿,先去见已经收拾停当的沈华采,冯琦知道‘兄弟俩’见面肯定有不少话说,很有眼色地退下了,沈华采见她来抢先一步道:“哥…你放心,我向老师请了几天假,进宫也是假扮成太监偷偷进来的,没有任何人知道。”
  四宝张了张嘴,面色复杂地让他坐下:“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倒是真想喊一句我已经不是你姐了,但就怕被当成异端给活活烧死。
  沈华采沉默片刻才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上回说了要护着你,就一定要做到。”
  四宝不由得想到上辈子的亲哥,禁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依恋地用脸在她手心蹭了蹭,两人对视无言,四宝见天色已经暗下来,忙催促他回去了。
  朝堂上的事儿暂时告一段落,她最近最上心的一件事——陆缜病了。
  陆缜那是什么人,在四宝心里不说是无所不能,但也相去不远了,前日晚上两人明明一道儿落的水,她这个小身板都没生病,陆缜却偏偏生了病,往常不生病的人一病之下才吓人,她半分不敢耽搁,忙不迭地请太医煎药擦身。
  陆缜半坐在罗汉床上,后背靠着金丝迎枕,青丝低垂眉尖若蹙,脑袋上还搭了块大毛巾,比平时多了几分病态美,四宝纵然对美色的抵抗能力日渐增长,见到此等美景还是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她很快收回目光,伸手摸了摸陆缜脑袋上的巾子,见捂的差不多了,便从盆里取出个干净的巾子拧干水重新给他搭在脑门上,她一边搭还一边感叹:“督主遭罪了啊。”
  陆缜把巾子扶正,斜睨她一眼:“我这样是怪谁?”
  四宝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来,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怪那些刺客了,要不是刺客您能落水吗?”
  陆缜:“…”
  他虽然是为了救四宝落水,但追根究底那些刺客也是自己派去的,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自作自受,他干脆闭上了嘴不再多话了。
  四宝从桌上取了翡翠莲花纹的药碗来要递给他:“督主,您该吃药了。”
  陆缜是个很不喜欢吃药的人,当然世上没几个人爱吃药,只是他特别不喜欢,所以一般都尽量避免自己生病。他闻见药味就紧紧锁着眉:“我不想吃。”
  话不多,就四个字,四宝却莫名听出了一股孩子气,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苦口婆心却没啥新意地道:“您受着风寒呢,不吃药怎么能好?您要是不好,东厂和司礼监上上下下谁来打理?”
  陆缜大概是生着病,脾气也格外古怪些,挑了挑眉道:“你希望我快点好,只是想让我好起来打理东厂和司礼监?我要是不管着东厂和司礼监,好不好的是不是也无所谓了。”
  四宝给他绕口令似的说法绕晕了,这话也跟孩子似的不讲理,不过他要不讲理起来旁人也拿他没办法,她理了会儿才把中心思想理出来,囧道:“那哪儿能呢,我是觉着您病着多难受啊,奴才要不是关心您,也不会天没亮就起来给您煎药了不是?”
  陆缜见她眼底隐约青黛,面色这才缓了缓,闻见碗里的苦药汁却皱起了眉。
  四宝心领神会,拿了盘蜜饯过来,用当年哄她小侄子吃药的耐心柔声道:“您先吃药,吃完药再吃点甜甜的蜜饯就不苦了。”
  熊孩子可怕,督主版熊孩子更可怕。
  这么大个人了闹着不吃药也实在难看,陆缜又不是真小孩子,抬手要接过药碗,忽然看了四宝一眼:“你伺候我吃。”
  四宝简直要给囧死,督主这是在…撒娇?她险些把自己雷出个好歹来,舀了一勺药吹了吹,等不冒热气了才递到他嘴边:“好好好,我伺候您吃,您把药吃了才能好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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