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小柒内心苦笑了一声，暗暗摇了摇头。说实话，有些话她原本是没打算说的，但话赶话便脱口而出，只希望自己这些话不会给对方造成困扰，也希望贺悦铭能够迷途知返，看到身边还有真正关心他的人。
至于桑岚……包小柒仰头看了看天空。
乌云又密布了呢！
二人交谈结束，率先离开的不是包小柒，而是贺悦铭。
黑夜掩下了贺悦铭满怀心事的神情，但包小柒却依旧感受到了对方的无奈和压抑。
她不知道贺悦铭肩膀上到底扛了多少责任，她只知道，贺悦铭看起来真的很累，是那种心神俱疲的累。感觉其神经每时每刻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仿佛只要再增加一点外力，这根绷紧的神经就会应声而断。
他需要发泄啊！包小柒盯着已经消失了人影的前方无端地想着。
包小柒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身后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后方才缓缓起身。
空气中的湿气更重了，乌云低沉带来的压迫感让人忍不住心慌，很远的地方，一道白光闪过，云层中隐隐传来闷雷的声响，没有低飞的燕子，但包小柒知道，大雨将至。
第315章 认作干爷爷
昨夜下了一场急雨，气温再次降低了几度。
包小柒自同贺悦铭交谈过后，一整天都没有什么消息。
包小柒并未奢望贺悦铭在听过她几句话后就能改变自己的决定，她只希望他能够看清楚自己本心，不希望他在未来的日子里陷入无涯黑暗，只希望他能够好好做自己，快乐起来，不再迁就任何人，不需要再有任何负担。
至少，不要再有她的负担……
下午第二节课授课老师因为临时有事儿调整了时间，明天就要去B市建筑设计院了，包小柒就此整理了一番心情，本想去图书馆却忽然想起之前牧常鸣说这周五要跟自己说件事，于是转身骑车便去了四合院。
“牧爷爷！”包小柒将车停好，摸了摸黑海的脑袋后便朝着屋子里喊道。
听到喊自己，牧常鸣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笔，匆匆从书房走了出来。
“哈哈，小七啊，今天怎么来这么早？爷爷这儿什么菜都还没准备呢！”牧常鸣眯着眼睛笑道。
“没事儿，牧爷爷一会儿咱俩一块儿出去买菜啊！”包小柒嘻嘻笑了一声道。
“哈哈，好，爷爷也确实好久没有出门了，刚好您陪爷爷出去一趟！”牧常鸣哈哈一笑，听到包小柒这个决定看起来十分高兴。
不过，包小柒却是听出了不对劲儿，“牧爷爷，您没出门，那之前厨房里那些菜……”
“哦，都是有人每天定时送过来的。”牧常鸣解释道。
“……哦”包小柒轻轻哦了一声，“哦，对了，牧爷爷，您上次说有事儿要跟我说，什么事儿啊？”包小柒问道。
“这个吗，呵呵，爷爷不是有好长时间没出门了吗，刚好后天城外有个中秋集会，我想让你陪爷爷出去转转，可好？”牧常鸣小心道。
“中秋集会？都已经中秋了啊，真快！不过，后天啊……”包小柒有些为难。
“怎么，你不是不想同爷爷去？”牧常鸣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自己这个想法是不是提得不合适？其实，他就是想让包小柒多陪陪自己而已。
包小柒见老人一副受伤的表情，心知对方是误会了，赶紧摆手道：“牧爷爷不是的，不是的！我很想同您去，不过我明后两天要去设计院实习工作，只怕没有时间。哦，不过，我这工作都是上午进行的，下午便能回来陪您！您看，我下午回来陪您去好不好？”
“好，好！怎么都好！呵呵！”一听包小柒能陪自己去，牧常鸣忽然高兴得像个孩子。
不过，经过这件事，包小柒之前一直压着的心里话，今天是憋不住了。
包小柒同老人来到了躺椅边，待老人坐下，包小柒便转身从屋子里抱出来一条薄毯，将其盖在了老人身上。
“真是乖孩子啊！”牧常鸣有些感慨道。
“天气凉了，您老要是再出来放风，要记得盖上毯子。”包小柒乖巧地说道。
“嗯，好好！”牧常鸣连连点头。
待爷俩坐定，包小柒抿了抿唇，见老人没有什么心情不好，于是便开口问道：“那个，牧爷爷，来这么久了，我都没见过您孩子，还有孙子孙女这些亲人，怎么都没来过？是我每天过来的晚没碰到吗？”来了这么长时间从未见过牧老爷子亲人，老人这样能不孤单吗？
闻言，牧常鸣深深看了包小柒一眼，之后则是重重叹了口气。
见老人心情态度急转，包小柒心道这怕是提了不该提的问题，于是赶紧改口道：“啊，没事儿，没事儿，牧爷爷我就是闲着没事儿瞎聊天，那什么，对了，牧爷爷晚上您想吃什么？”
包小柒想要尽快转移话题，却不想牧常鸣却反而主动将这个话题接了下去。
“小七啊，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过，既然提到了，爷爷就同你讲讲吧，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牧常鸣轻轻拍了拍包小柒放在长椅上的手背，示意其不用担心，之后则像是陷入了某种令人揪心的回忆般，好半晌之后方才开口说话。
“爷爷一共有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听起来孩子是不是很多？”牧常鸣苦笑了一声，没等包小柒反应，便自问自答，“三个儿子都当了兵，两个儿子牺牲在了战场，另一个儿子则因为战争后遗症在前年也跟着走了……“
“牧爷爷……”包小柒没想到这个话题竟是这般沉重，想要阻止却被牧常鸣打断了。
“别担心，爷爷没事儿的，爷爷是个老红军，什么没有经历过，生死也早就看淡了……”牧常鸣嘴角挤出一丝带着涩意的微笑，之后道：“我们说到哪儿了？哦，对了，是爷爷的最后一个儿子也走了……爷爷还有一个女儿，这女儿也是最小的，因为小加上爷爷那来个儿子先后离开，所以，对着女儿娇惯了一些，爷爷没指望她去当兵，她也确实没当兵，不过却嫁给了一个当兵的……”
牧常鸣说到这时忽然停了下来，像是想起来什么不好的回忆般重重叹了一口气，道：“爷爷这个女儿年轻的时候犯过混，走错了路……哎，不过现在也用不着我再担心，至少她丈夫没有亏待她！……至于爷爷的孙子孙女……爷爷倒是有一个外孙女……”
牧常鸣说到外孙女时，将视线忽然挪到了包小柒身上，冲其微微一笑，道：“爷爷倒是觉得你更像我外孙女呢！”
这番话不无夸赞，若是平常，包小柒肯定会对牧常鸣各种撒娇卖萌，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但此刻她却怎么也笑不出声来。
老人的笑何尝不是苦笑，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最是取人心血的痛，掏心挖肺，令人痛不欲生，更何况，牧常鸣还不止一次受到这等非人折磨。
至于老人提到的女儿，若那女儿真的对老人照顾有加，想来，牧老爷子也不会现在这样一番表情了，还有那个孙女……
“牧爷爷，若是您愿意，您可以把我当做您外孙女啊！”包小柒极力让自己保持最自然的笑，轻轻摇了摇牧常鸣的手臂，道：“或者，我干脆认您做干爷爷吧！”
第316章 玉葫芦
“孩子，你，你当真想认老头子我做干爷爷？”牧常鸣原本低落的心情在听到包小柒这句话后瞬间激动了起来。
“当然，爷爷待我这么好，我认你做干爷爷，那我不是沾了便宜？”包小柒尽量恢复平日里的语气，将老人从那份沉痛中带出来。
不管怎样，让老人想着这些不快往事都是因为自己。
“哈哈，沾吧沾吧，爷爷只怕你不沾呢！”牧常鸣哈哈一笑，终于从那份沉重的压抑中走了出来。
“嘻嘻，爷爷！”包小柒忽地喊道。
牧常鸣一愣，随即眼眶发红，情绪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却只听包小柒又道：“爷爷，给红包啊！”
“哈哈哈！”
一时间，院子里响起了牧常鸣爽朗的笑声。
爷孙俩人这般聊着天，原本打算要出去一起买菜结果就这样被耽误了，好在期间有人敲门送菜，包小柒去开门，竟是看到了一位穿着军装的军人。
果然是老红军啊！包小柒兀自想道。
晚上，为了庆祝包小柒新认干爷爷，牧常鸣新认干孙女，这爷俩一高兴，做了一桌子菜，还齐齐喝了酒。
不过，因为有之前醉酒经历，何况这里还没有郝敬云，所以，包小柒只是轻轻抿了两口。对此，牧常鸣没有劝，毕竟他也担心包小柒喝醉了出事。
吃完饭，包小柒原本要红包的玩笑话却没想到牧常鸣当了真。只是，对方交给她的不是红包，却是一个做工十分精巧的玉葫芦！
“爷爷，这个不行，这个玉葫芦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包小柒推辞着，玉葫芦包小柒不是没见过，但这玉葫芦着实精巧，一看就是上等之物，包小柒只是认了一个干爷爷，这么贵重的东西她收下心有不安。
“拿着吧！这东西在爷爷这里也没啥用，不瞒你说，这是爷爷老伴，也就是你奶奶留下来的，原本是想要留给我那闺女，结果……结果她却嫌丑不要！”牧常鸣说完暗暗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那闺女做的这件事情很是不满。
“……”包小柒。这牧老爷子的闺女怕也是一个极品了。
推脱不过，加之确是老人一番心意，包小柒思忖了片刻便不再忸怩，将玉葫芦接过来，当即挂在自己脖子上。
刚好没有什么装饰，这个玉葫芦倒是解决了这个问题。
牧常鸣对包小柒这个举动非常满意，爷孙俩再次聊了会儿天，包小柒便离开了。
虽然骑着自行车，但黑海依旧在旁边跟着，不过，今天倒不只黑海一个，大白也跟着过来了。
早期的自行车许多是没有车筐的，包小柒这辆就没有。于是，跟过来的大白便懒洋洋地坐在了车座后面，那毛茸茸一团，看上去就像是堆着一件雪色貂衣。
一边骑车，包小柒还不忘调侃：“大白，你是不是又肥了？我怎么感觉这在后面压得我都骑不动了！”
“嗤！”大白冷嗤一声没说话，白眼都懒得朝包小柒翻一个。当然，它就是翻，包小柒骑着车也看不到。
“哎，对了大白，你啥时候找个小母猫回来啊？看你这一天天趴在屋子里，简直就是混吃等死，咱能不能找点事儿做啊？“
包小柒说的是实话，大白这段时间貌似大白除了在她屋子里的白毯上趴着睡觉，就再没有出过门，而且在这里吃食又好，包小柒不知道自己不在时牧常鸣究竟给大白吃了多少好东西，那身形明显比刚来这里时大了一圈！再这样下去，她真担心大白会连树都上不去。
“别再跟我提母猫！”大白冷声道，“我才不要找什么母猫！找了母猫难道像你跟那人类男人一样做那种事？”
“吱！！！”刺耳的刹车声在黑夜里骤然响起，包小柒将车子猛然停下，大白没有料到包小柒会忽然刹车的，一时没注意，这个身子撞到了座椅上。
“喵！包小柒！”
“肥猫！你要再敢乱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包小柒要被大白气疯了，真是的，她当初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同这大白签订契约，长得看着挺好看，可咋就这么毒舌呢！
“切，谁让你先跟我提母猫的！”大白也知刚刚那话怕是不妥，说这话时明显没之前那般强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