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清幽看了眼凉点心,冷蒸饺,“你这么吃也不是办法。”
燕麟幽幽的朝她看过来,“你上来的时候,我就有热茶喝。”
仿佛都他眼中看到幽怨的情绪?窦清幽眨了眨眼,看他一口一个蒸饺,喝了两杯的热茶,深吸口气,缓缓吐出,提笔去画她的画,不多管他。
她一认真专注,就入神了。
燕麟看着她投入的样子,静静的靠在一旁凝视着她。
窦清幽最后收笔,抬眼一看他,见他眼神深邃,恍惚,出神又专注,仿佛挥之不去的沉痛和缱绻般。
“嗤——”
一声冷笑。
窦清幽看他冷睨的样子,刚才她眼花了样,“你冷笑什么?”
“我困了。”燕麟看看她,直接起身,挪到里间,直接就在床上躺下。
窦清幽眼中升起一丝愠怒,他白天睡了夜里睡,还会困!?他这样直接躺在床上,等会有人进来,一眼就透过博古架看到她床上躺着个男人!他太不像太监,这个样不知道的也不会把他当成一个太监!
看了眼桌上刚刚画完的长幅,把画笔和颜料收起来,又朝里看了眼,直接吹了灯,锁门下去。
庄妈妈站在楼梯口,看她神色不太好的下来,轻咳一声,“老奴上去收拾一下。”
窦清幽没拦他,直接回了屋。
庄妈妈上楼来,看他在床上躺的四平八稳,而书案那边匆匆简单收拾了,墨迹没干的画还在桌上,“你的智商呢?”
燕麟面无表情的看她。
庄妈妈垂了眼,上前去重新收拾了下,又把窦清幽批的衣裳拿到里间挂进柜子里,关门,落锁,下去。
不过他的控诉还是起到了作用,窦清幽要他欠个大恩情,自然不能真的不管不问,对于根本没有情义,心狠手辣的阉党头目,让他记着个恩情不易。
“把粥给我端上来,我整理书稿。”粥太热,吃了饭,就活动着上了楼。
庄妈妈意会的端了一大盅小米粥上来。进了燕麟的肚里。
下晌的鸡汤,晚上的牛肉羹,次一天又换成了皂角米,乳鸽汤。
赶上窦清幽来小日子,补气血的滋补汤药膳汤,都有庄妈妈一手包办,然后大半进了燕麟的肚里。
她每次小日子,尤其前两天都是懒懒的窝在家里,整理书稿或者看书,摆棋盘,做做针线。
梁氏到楼上看她正靠在椅子上一个人摆着棋盘,脸色泛白没有血色,就道,“实在不得劲儿到床上去歇着会,外面下着雨,也没啥出去的活儿。”
“躺的难受。”窦清幽摇头。
梁氏看了下,下棋的她也不懂,让把窗户关好,“我让厨房再给你炖一碗燕窝。”
“……炖人参三七红枣鸡汤。”窦清幽道。
梁氏看她要吃的,笑着应了声,下去吩咐。
淅淅沥沥的春雨飘洒着。
窦清幽借着来小日子不舒服,在楼上窝了两三天,燕麟也过了几天好吃好喝的日子,药补的效果也挺是显著,伤的那么重,已经能下地走路毫无障碍。
见她坐在书案前翻着书,做着笔记注解,燕麟过来直接从她手里夺了笔,拿了纸过来。
窦清幽以为他是给属下写信,他却刷刷写了几个调养方子。
“?”窦清幽疑惑的看着他。
“……”燕麟鹰眸睨视着她。
“什么东西?”窦清幽问出声。
“宫廷秘方。”燕麟说完,在几个方子上写下疗效。
这算是感谢的吧!?
庄妈妈看过之后,不禁大喜,“小姐!这几个绝不外传的秘方,老奴也只窥的其中三分,给小姐配的药。这其中各种药物相辅相成,实在是妙。老奴再根据小姐的身子稍加调整,以后小姐再也不会内寒了。”
窦清幽看了看燕麟。
“小小一个方子,我还不至于骗你!”燕麟声音沉冷。
窦清幽只是疑惑他咋记得那么熟,信手捏来,直接就把宫廷秘方给传出来了。又想他之前在宫里做当今皇上的贴身内侍,又有汪直在上提携,只怕有不少宫妃纵然看不起,也会尽力收买巴结,自然不难接触这些。
看她的神情,更加把他当成实打实的太监内侍,燕麟俊脸隐隐发黑。
窦清幽看着他,实在难以想象他如此挺拔高大的身姿都很没有太监的形象,穿上太监的衣裳,在宫廷内卑躬屈膝做太监是个什么样子!
“四娘!厨房炖了皂角米,你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吃?”梁氏说着上来。
窦清幽忙看向燕麟。
他却坐着不动。
窦清幽惊了惊,一时情急,上来一把抓着他,就拽进了内间。直接拽到衣柜前,手快的打开衣柜,一把把他推进去,砰的一声关上门。
“手法好利落……”
窦清幽咳了声,不理会他的冷怒,出来跟梁氏说要现在吃,她下去吃。
梁氏刚到门口就被拦了出来,正要说几句,扭头就见一辆熟悉的马车朝她们家赶过来,“那是?”
庄妈妈看了看,“是容公子的马车。”
马车很快停在门口,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容华。
第一百七十五章:回温
“容华不是伤的很严重,到这来干啥了?”梁氏疑问。
庄妈妈看她一眼,没有吭声。小姐从上次在容家别院见到苏瑶,已经几天没有去县城,容华只怕以为小姐吃醋生气,小姐不过去,他就拖着伤过来找小姐。
梁氏看看窦清幽,吩咐人,“请容公子到厅堂坐,上茶。”
窦清幽回头吩咐庄妈妈,“把门关了吧!”
庄妈妈应声,关了门随她下去。
外面苏梨已经跑进来通禀,容公子来了!
梁氏出来招呼。
容华玉白的脸血色全无,淡笑着跟梁氏问好。
“听你回家路上碰到了劫匪,还受了伤,如今伤势咋样了?可全好了?”梁氏让他坐下。
“已经好差不多了,劳婶婶挂念。”容华坐下回话。
梁氏知道他来是找闺女的,“昨儿个小郎还说快沐休了,要去看望你,没想到你倒是来了。你这伤还没好,来可是有事?”
容华轻笑,“之前说要教小四骑马,结果受伤也没有教成。这个时候正是龙溪镇风景旖旎的时节,再不看就过去了。”
看他带伤过来,梁氏就忍不住恶意的揣测,这肯定是来让闺女心疼他,然后一个心疼,感动,就立马点头答应他,不管是秦寒远还是谁,都没有机会了。不过看他伤的这样还过来,也不好拦着,让苏梨去请窦清幽下来。
窦清幽过来,看他一身月白色绣淡色竹叶纹长衫直裰,苍白的脸色更显虚弱没有血色的,“伤势还没减轻吗?”
容华目光粘在她身上,“已经好差不多了,本来要在龙溪镇看几天花,再不来看,花就谢了。”
他这样说,窦清幽只得陪着他去看,“我看你伤势还没好,远的地方就不要去了,就在附近看看吧!”
如今花季已经过去,枝头挂着的都是雨后晚开的,一阵风吹过,洋洋洒洒的花瓣雨,花林间,美轮美奂。
窦清幽带着他在河边漫步。
容华没让人跟着,缓步跟着她,看着河岸边一株株落花的李子树,滚流的河水,“这几日在家肯定作画了吧?”
窦清幽是画了几幅画,“准备卖出去,看能卖几个钱。”
“要卖画?”容华看着她停下来。
窦清幽回头笑应,“去年的酒商虽然来的不少,但对整个龙溪镇来说,还远远不够。我酿了一批花酿,准备和画一块卖出去,也给龙溪镇做做推广。今年就是第五年了,树上的果子制定会结的更多,产量提高,酿的果酒自然也提高,都需要往外销。”她既然打造了这一方,自然要为这一方考虑周详。
容华凝望着的目光渐渐缱绻,“小四……不要更出色了!”
窦清幽疑惑。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怕,会有更好的人出现,把你抢走了。”容华缠缠的看着她。
窦清幽看着他笑起来,“时间出色之人何止千千万,我只不过做了我能做,想做的事!”
她小日子还没好,映衬着纷落的李花,更加清丽潋滟,仿佛醉人般。
“画了几幅?拿来给我看看。”
窦清幽看看他苍白的脸色,招手喊樱桃在后山坡果林里摆茶点,把她的几幅画都拿过来。
果园里的树种的密集,一阵风吹落满地花雨。
樱桃和庄妈妈摆了矮桌和软垫,把画拿来。
容华坐下,把几幅画缓缓展开。
几幅都是花间乡村的画,有两幅尤其的唯美,一幅漫天花雨,一幅春雨缠绵。
看完,容华收了几幅画,放在自己身旁,“卖给我了。临摹的,我回头让人去临了,题上诗字,卖出去。”
“不能都给你了。”窦清幽本来就准备让人临摹题字,她的原作不卖,也卖不上钱。
“卖的钱,分你一半。”容华轻笑。
“那也不行。”窦清幽伸手自己过来拿。
容华一下子双手握住她的,“小四!”
窦清幽两个胳膊顿时僵了僵,使劲儿抽回来。
“小四……”容华却不放手。
窦清幽抬眼就见他深邃含情的凤眸,忙垂了眼,“你先放开。”
樱桃好骗,会被长青支开,但庄妈妈是绝不会。
“还在生我的气吗?”容华握紧她的手不放。
窦清幽只得他说苏瑶的事,摇摇头,“并没有的。”
“你有。你说再看我,却只看一眼就走了,再也没有找我。”容华幽声道。
“没有。这两天下雨,不好出门。你伤势也好差不多了,只需慢慢养着就行了。”窦清幽看着他如玉般修长的指节,紧紧握着她的,心里不时的起荡。
容华低下头看着她,“为什么没有?”
窦清幽抬头,“没有就是没有!”
容华看着她笑,“有!”
窦清幽忍不住面上发热,发现容华耍赖起来,她根本怼他不上。往外抽回她的手。
“不要。”容华握的更紧,甚至把她整个人拉的都靠向他这边来,“我心唯你,任何人都对你构不成威胁!但看到你生气,小四,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