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了都督府,裴静看着她,眼神就冷了下来,“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什……什么什么心思?”裴真心虚的不悦道。
“她有如今的地位,你不要真以为她单纯可欺,作妖作到她面前!”能让燕麟那样的人对她用了心,不止她会酿酒,非凡过人之处不显露张扬而已。
“我怎么是作妖了?不过是想跟她打好关系而已!若不是她嫁了燕都督,若不是她成了你的小姑子,我会跟她打好关系!?”裴真更加不悦,在外人面前一副腼腆斯文的模样,私底下对着她们说话完全没有斯文腼腆的样子。作妖?那窦清幽才真是已经做了妖了!
“你不要忘了韶白!”裴静提醒她。家里一直想拉拢韶白,撮合她和韶白。可韶白那边拒不松口,她还不知道表现,反而去窦清幽跟前作妖!
裴真更加怒愤,“韶白一心想着她,粘着她,我记住又能如何?”
裴静怀疑的看着她,想她是老毛病又犯了,见了想占别人一头上,还是因为韶白才对窦清幽那样!?嘴上还是道,“你做好的自己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事,就掐灭了!”
裴真没有吭声,阴沉着脸。
那边窦清幽转身,就见燕麟已经垂花门里等着她。
“逛了一天,不嫌累!还带外人进了小园子!”燕麟拉着她,又不忍责备。
“裴真想要多肉,我没答应!”窦清幽仰着小脸道。
燕麟眼中幽光闪了下,“那是我的东西,谁的手脚不想要了?”胆敢染指他的东西!
“不给她!”窦清幽又不是白目,裴真不是来找她的,只不过抱着一份见不得人的心思,拉着裴静,说是来看她的。
“都是你的,但谁都不准给!”燕麟摸摸她的头,搂着她上床,哄她午歇。
庄妈妈几个早在他出来时就得了吩咐,小园子任何外人都不准入内!又让人彻底打扫一遍。
次一天燕麟下朝,转弯到点心铺去买两包杏花饼,窦清幽说家里做的和人家做的不一样。
裴真看到他,立马就上来,“燕都督!”
燕麟睨了她一眼,鹰眸威冷凌厉,气势冰沉。
看他只睨一眼直接无视,裴真立马自我介绍,“燕都督!小女子是裴家二女,裴真!昨日刚去府上拜访!”
“给我的鹦鹉磕过头了?”燕麟冷声道。
裴真面色顿时难看,又深深行一礼,“当日特意登门致歉,只都督政务繁忙,未曾得见。燕都督若不嫌弃,小女子愿亲自煮茶致歉,还请都督赏脸!”
“赏脸?”燕麟剑眉冷冷挑起。
裴真微红着脸,“是!昨日拜访,还有缘得见都督花房的多肉植物,听是暹罗国舶来品,都督亲自打理,正想跟都督请教!”
燕麟冷冷的勾起嘴角,“去裴府!”
“杏花饼?”薛尧问。
“等下回来拿热的。”燕麟直接说完,拎着马缰就掉转头。
去裴府!?裴真连忙道,“小女子也是出来尝这家的杏花饼,不如买上一碟,请都督移驾对面茶楼?”
燕麟冷冷瞥她一眼,径直赶往裴府。
裴真看他行动,皱了皱,又不好当街叫喊他,只得连忙上了马车,让快快跟上。
裴家虽然和燕麟关系不错,但寻常燕麟是不会上门来,见他突然过来,裴五爷立马让人通禀了裴老夫人,又叫了裴二老爷回来。
燕麟还正要见这两人。
裴二老爷只是从四品员外郎,见了他还要行礼,“燕都督!不知道燕都督驾临寒舍,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临时起意。”燕麟说着坐下。
裴老夫人看着他威势凌然,俊美妖冶的脸冷峻危险,二儿子在他跟前,腰都是弯的,笑着道,“从新婚后,还不曾见过燕都督。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燕麟冷峻的勾起嘴角,“本都督也正是来问问裴家有何吩咐。让裴二小姐屡次三番暗示邀函本都督!”
这话一说,裴老夫人和裴二老爷霎时变了脸。
裴五爷惊疑不定,看看他,又想裴真,“燕都督!此事……不知从何说起?”
“难道不是裴家有何吩咐?”燕麟挑眉,冷笑着问。
裴家有什么吩咐?!即便真有什么,也不会这种遮掩方式。裴真她屡次三番邀他……
正说着,外面裴真匆忙忙回来,听燕麟在前厅,直接就过来,却又不好闯进来。
下人进来通禀,“二小姐从外回来,正在外面。”
裴二老爷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燕都督!此事,只怕有什么误解!”若真是,稍微一点风声,裴真这辈子毁了,他也跟着毁了!整个裴家都会蒙羞!
“哦?是吗?”燕麟疑问。
“一定是有什么误解!”裴二老爷一口咬定。
燕麟笑着站起身,睨了他一眼,直接往外走,“裴家若真有什么吩咐,可直接觐见皇后娘娘!本都督嫌恶女人!”说着,大步离开。
裴二老爷满脸酱紫。
裴五爷看着急忙跟在后面送他出去。
看他离开,裴真瞬间预感不好,很想跟上问问他都说了什么。
“让那个孽畜给我进来!”裴二老爷怒声咬牙吩咐。
外面下人忙去引了裴真进来。
她刚进屋,裴二老爷上来就是一个巴掌,全力狠狠扇在她脸上,“你个恬不知耻的孽畜!”
“啊啊……”裴真疼的尖叫一声,狠狠摔在门槛上,脸上火辣辣的疼,胳膊也门槛碰断了一样,霍霍直疼。更让她惊慌的,是裴二老爷骂她的话,“爹!?”
“不要叫我爹!”裴二老爷怒愤呵斥。
裴真看着他震怒咬牙的样子,心惊肉跳,又看裴老夫人,“祖母……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裴老夫人想到她昨儿个跟裴静去了都督府,今日又出门碰到燕麟,“关去小佛堂,没有吩咐,不得出来!”
之前就算有禁足,也是在自己院子里,竟然要把她关去小佛堂!?裴真立马爬起来,“祖母!我真的不知所犯何错啊?总要容我一个知情辩解的机会啊!”
裴二老爷也希望是真的误解,“你不知廉耻,还有什么辩解的!?”
裴真全身刺啦一下,瞬间寒凉,难道是燕麟说了!?她慌忙问,“刚才燕都督他过来说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裴二老爷怒骂。
裴真已经料定,燕麟必然说的不是好话,红着眼,流着泪跪在地上,“祖母!爹!我只是在外买点心,碰上他,想送两盒点心给清幽,这才上去见了礼!之前也是跟清幽交好的!她是窦孝征的妹妹,而且韶白也对她……我并没有越距之举啊!爹!”
听她说起韶白,裴二老爷拧起眉毛,心里的火气也渐渐压下来。
裴老夫人目光犀利,“去小佛堂抄三百遍《女戒》。”
裴真知道这是缓转,只得哭着应了。
裴老夫人又把伺候的丫鬟叫来,问昨儿个去都督府的事无巨细,又叫了裴静来问话。
裴静已经得知裴真被罚,没想其他,也没多说,只道,“我们不知其中规矩,清幽不好推辞,去看了都督府的花房。裴真她临行想要几株暹罗国的多肉花草,清幽不敢做主,没有给。”
裴真随行的丫鬟更是不敢说她邀请燕麟喝茶的事,若是知道,怕是她们要被打断腿,还撵出去。
裴老夫人和裴二老爷裴五爷几个就商议,是燕麟又使什么事,所以才来这一趟?
事情却根本没有那么复杂,燕麟只想窦清幽好好安逸的养胎,把孩子生下来。
没两天,裴二老爷就和裴五爷上门来,还带着厚礼,说是裴真裴静小女儿家不懂事,冲撞了他和夫人,请求他原谅。
看他们把裴静也捎带上,让他看窦家窦孝征的面子揭过去,燕麟勾起嘴角笑了,“裴二老爷不知道,本都督正在被弹劾受贿之事?”
“一点小心意,我们自家姻亲,又跟受贿有何干系!?”裴二老爷笑呵呵道。
“风口浪尖,本都督也要悬崖勒马才是。”燕麟呵呵。把东西拒了,倒是没有再说追究的话。
裴二老爷从未如此难堪过,自己女儿对着一个太监不知羞耻,还被人找上门,简直比窦清幽被赐婚给他,窦家的奇耻大辱还觉的羞辱难堪。他还要拿着厚礼,上门来赔礼道歉!
送走他们,这边窦清幽也被姜老确诊为有孕,因为之前血凤蛊的侵害,她全靠底子调养的好,所以要她好好调养,不要瞎折腾。
正是农忙麦收,树上的果子也都下来了,窦清幽还想自己酿些酒来,虽然家伙什都在龙溪镇,但有手有材料,也能酿出来。
姜老一说不要瞎折腾,她也不敢了。
燕麟看果然姜老头说的话就管用,不动声色的给他使个眼色,让她每个月来两次诊脉,话都叮嘱好了,尤其是头三月。
窦清幽也是觉的头三月,格外小心些,就听了,乖乖在家里调养,每日除了捣鼓那些外文典籍,就是在小园子里侍弄菜地果树和花草,指挥着庄妈妈几个酿酒。小日子过的安逸幸福。
朝中调查燕麟受贿之事,也有了眉目,没查到他的头上,却查到了一个御史头上,受贿三万多两银子,两千多两黄金,另有字画,玉器和皮毛数件,直接革职下狱查办。
弹劾燕麟,就有他,且弹劾奏章犀利无比,说燕麟一个内室太监做了大都督,冒领军功,贪墨军饷,把持朝政,残害忠良,迷惑皇上,搅乱朝纲。把燕麟比同插手朝政祸国殃民的女人,放话大楚早晚被他亡国。
反倒他受贿之事被查出来,明启皇帝又岂能容忍。
牵一发动全身,十几个牵连之人,全部被拔除。
“主子!下一个,该谁了?”薛伥把查到的消息呈上给他。
燕麟翻看半天,在舆图上指着,“盐运的事,也该动一动了。”
“那高承奎呢?”薛伥问。高家的屁股看似干净,但他还是查到了些东西的。
“不急!”燕麟勾起嘴角。
薛伥看他另有打算,点头应声,“今年的大比,他们定会大动,主子也要早作打算。”
江南贡院那边,他们一直伸不进去手,被程居迁那老贼死死把持着。
今年的大比,燕麟不准备先动,“他们定会先耐不住先动的!”容家只怕等不及了。
薛伥嘴角扬了扬,“属下先去办事。”
燕麟又把消息整了下,直接扔进暗格,回到内院。
窦清幽正在挖土,准备移栽几棵小多肉。
看她额头浸着细密薄汗,小脸嫣红着,认真的往陶罐里填着土,两眼清冽闪亮,燕麟忍不住笑起。他所有的守护,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