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了一瞬，季云笙才反应过来，“哦，让他进来吧！”
她慢条斯理的用着碗里的鸡丝肉，里头加了香菇，加入了姜丝，熬的刚好，味道甜美。
只是，粥再怎么好吃，也不如心里头的那抹甜。
她嘴角勾唇轻轻笑了起来，笑容却没人看见。
沈亦然进来之时，便看她在吃着早饭。
这时候其实也不算早的了，只是季云笙昨晚因为沈亦然那番话，睡的太晚，以至于起迟了。
父母从不勉强她早起，丫鬟们见她还在睡，也没来吵醒，所以一觉不小心就睡的日晒三杆了。
意柳连忙搬来凳子，生怕怠慢了这个即将成为姑爷的人。
倒是沈亦然见状，摆手笑道：“不必忙活。”
季云笙怕他饿了，“你可吃了早饭？若不，在我这里吃点？今日厨房熬的这鸡丝肉粥配香菇，挺好吃的。”
沈亦然本想说不要的，但是他其实并没有吃早饭，而且，这种和媳妇坐在一起吃早饭的更是没有，让他有些心动。
沉吟了一会，他点点头，“也好。”
昨晚见了人之后，沈亦然回去便继续忙着手头上的事情，早上起的早，他在练武场练了一会，便又处理了一些事情，之后洗了澡，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便同母亲前来。
季云笙知晓他胃口大，直接盛了一碗满满的让他吃。
“这鸡丝肉粥味道很不错，厨子在出自江南的，那边做的粥味道都不错。”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沈亦然吃过难吃发酸的饭菜，也吃过好吃的山珍海味，但是，在他心里，没有一样东西，比眼前这碗粥来的好吃，只因为这是陪着媳妇一起享用的。
“怎么样？还不错吧？”见他吃了几口，季云笙忙问道，一副等着夸赞的样子。
沈亦然笑着点头，“的确还不错，味道很鲜美。”
说着，他顿了顿，随后说道：“我娘现在同你爹和母亲在谈论我们的婚事，定在十二月初六。”
因为昨晚两人已经商量过了，所以现在再听，季云笙倒是没有那么惊讶。
只是想到自己即将要嫁给他了，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激动起来。
三个月的时间，她想，嫁娶的衣服应该能够做好吧？有绣娘一起帮忙，她绣上面的花纹，三个月的时间足矣。
不过沈亦然并不想要累着了她，“婚服我打算交给家里布庄的绣娘缝制，这样你不用那么累，到时候只需要试穿改动一二。”
闻声，季云笙先是一愣，随后说道：“为何？我自己绣便好了？衣服让他们做，但是上面的花色我自己绣，还有你的婚服，也是我来绣。”
季云笙面容十分认真严肃，紧紧的盯着沈亦然看着。
虽然一辈子只能穿一次婚服，但是即便是一次的，她也希望能把这份美好保留起来。
绣娘绣的自然是好，但是她的绣技也不差，她想为两人多留一些美好的记忆，所以想在绣婚服上，自己来绣。
沈亦然闻声，眉头微微蹙起，“笙儿，整件婚服绣下来，很累，而且伤眼睛，我不希望你亲自绣，你若想绣，便随意绣上一二。”
“不，亦然，我自己绣。”季云笙坚持着。
虽然绣两件衣服，而且绣的面积很大，也很繁杂，但是她想自己绣。
“虽然绣衣服有些伤眼睛，但是我们有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我能绣好的，亦然，这婚服是我们的，我不想别人来绣。”
于是，本来安静的早饭时间，两人便关于绣婚服起了拉锯战。
季云笙希望自己绣，觉得这种意义非凡，但是沈亦然心疼他，不想让她去绣。
一件婚服，从制作到全部绣完，一个人绣，花的时间别说三个月，就是半年也是要的，更别说绣两件了。
沈亦然知晓季云笙的绣技还算不错，但是要想绣好两件衣服，那得花上好多功夫。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早饭也没再继续吃。
季云笙也知道绣两件婚服难度有些高，前世她的婚服就是自己绣的，当时的绣技虽然没有现在好，但是也不差，她一件婚服急赶慢赶绣了五个月。
“亦然……”
季云笙还想说点什么，沈亦然却没等她说完，连忙打断道：“笙儿，我们一人退一步吧！”
沈亦然有些无奈，他觉得自己还没把人娶回来，就已经被她吃死了，以至于她随便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就足以让他妥协。
见他妥协，季云笙也不再僵持。
“你说，怎么退一步？”反正不要不让她绣就好。
“婚服上重要的图案，由你绣，其余的，全部交给绣娘，你一天绣的时间，为一个时辰，上午半个时辰，下午半个时辰，不能多，否则你眼睛熬不住。”
“可……”
季云笙惊讶的睁大双眼，嘴巴微张，刚想解释点什么，却又再次被沈亦然打断。
只听他说道：“我知晓你想说什么？一个时辰对你来说，很短，但是笙儿，你不能仗着现在年轻，就把眼睛熬坏了，现在年轻还不显，但是等年纪大了，眼睛就会出现毛病，所以你必须听我的。”
沈亦然在外多年，不是没有见过为了生存，不停的用眼过度，最后眼睛坏的人，那些人出于生存的无奈，也是没有办法，他同情他们的同时，却给不了帮助。
可是现在自己的妻子，他不能让她做这样的啥事，眼睛熬坏不像指甲断了可以再长出来，熬坏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在沈亦然的再三坚持下，季云笙最终同意了。
定下了婚期，沈家开始章印婚贴，广发好友亲戚。
而这事情，也很快传了出去，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京城之中，这消息传的很快。
毕竟同朝为官，季尧嫡长女出嫁的事情，自然是众人关注的焦点，而她嫁的人，是刚封为忠勇将军的沈亦然，众人自然都十分关注。
想当年，年过十二岁的季云笙，就被封为京城第一美女才女，人人称呼一声云笙姑娘以示对她的尊敬。
如今，已经十八的云笙姑娘就要出嫁了，自然关注的很。
当初季云笙定亲之时，不少人都在笑话太傅是脑袋有问题，才会把自家捧在手心里的嫡长女嫁给一个曾经家族行商，如今破落的武官。
可如今，当年被人笑话为破落户的沈家一跃出了两个同朝为官的儿子，一个在翰林院，一个刚弱冠一年成了掌管五万精兵的三品将军。
所谓是，一人得道鸡犬都升天，而这沈夫人，一下子出了两个在京城要职为官的儿子，让人艳羡不已。
沈家这回，可算是烧高香了！
沈亦然的高升，凛王在朝中身居要职，都瞬间成为了这朝堂之上的变数，在此之前，朝堂很安静！至少，在明面上，朝堂上很安静，各自占据一方之势。
如今，沈亦然的出现，凛王任户部尚书，在此期间，不管是哪一党的人，都被揪出了好些贪赃枉法的人，永贞帝每天收到御史的弹劾，皆是愤怒摔茶盏。
不过半个月，朝堂开始了大洗牌。
各方人马开始恐惧不安，不管是太子党还是昊王党，甚至是康王齐王晋王那些人，也开始不安起来。
谁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人匿名开始向御史王振举报，然后一举直接捅到了永贞帝面前。
这样的事情，一直维持了将近一个月，朝堂的大洗牌，让众人惶恐不安，他们看到敌对一方被王振弹劾之后，面上是高兴的，恨不得在那个空缺的位置填补上自己的人，但是，却发现，不管是谁的人都被王振弹劾了一遍。
太子觉得，自己的人呗弹劾肯定是昊王做的，毕竟昊王恨不得他这个太子早点下马，他身为中宫所出能早点上位。
而昊王在自己的人呗弹劾之后，也觉得肯定是太子开始对付他了，毕竟最近朝堂乱了起来，太子肯定怕他抢走了他的势力。
晋王明王等人也开始互相猜忌起来，一时之间，朝堂乱作一锅粥。
而就在这时候，有一人在坐山观虎斗。
当然，凛王身边也有人遭到了御史的弹劾，只是他这些年在朝中并没有多少势力，所以这样的波及也影响不了他。
而这些所谓弹劾的自己人，其实都不是凛王真正的势力，一切不过是为了迷惑宫里的那位。
“王得全，你说，最近怎么那么多弹劾？王振最近是不是疯了？”永贞帝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正好接过王得全递来的一杯参茶，斜眼看了他一眼，问道。
王得全闻声，惶恐道：“皇上，奴才愚笨，奴才也不知，怕是这些大人都开始蠢蠢欲动，所以才会让王大人找到了证据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朕还没死呢
御史起了监察督促百官之责，所以弹劾百官是他的职责之一，不过一般情况，王大人都是一个个慢慢弹劾，而大多数，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皇上看上一两眼，便放在一边，把一些想处理的交给其他人去处理，而大多数都不会去处理。
朝堂之上，关系盘根错节，不管是谁，都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一般百官身上的小事情被弹劾，皇上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有在遇到铁证的时候，比如当初为尚书的林侍郎那种，儿子管教不严，还有收受贿赂草菅人命之事，证据确凿，皇上只能处理一二，否则无法安抚百官安抚民心。
这朝廷里头，一些小官小吏不敢做什么多大的错事，就算做了，也轮不到皇上处理，但是身为高位权臣，这些人都是老油条，做的事情，大多数都会除去手尾，不会让人抓到把柄，抓到了也有替死鬼。
这般一来，这些人都隐藏的很好，动也动不了。
可突然一夜之间，这些人的祸事都暴露出来，而且个个证据确凿的，这让人不免怀疑，究竟是谁那么能耐，居然发现那么多的证据？
王得全自然不相信御史王大人有这本事，他手上权力有限，再怎么能耐，这些被弹劾的大人上头，还有更厉害的人，王振根本抓不到他们的把柄。
“你也不知道？”永贞帝斜睨了王得全一眼，冷笑说道。
王得全恭敬不敢疏忽，“奴才不知。”
永贞帝冷冷笑了笑，并没有再询问。
他喝了一口参茶，感觉腹中舒服多了，才道，“乱一乱也好，让他们知道，这大历，不是他们的天下，朕还没死呢。”
王得全立在一旁，不敢言语。
别看永贞帝脸色不大好，但是他对这事情是乐见其成。
大历人才济济，反正每个职位都有人能够顶上去，完全不必担心会没有人能够胜任。
他早就想给这朝堂洗牌一二，只是他虽然为一国之主，但是毕竟在宫里，这些人的关系盘根错节，他就算号令下去好好彻查，也怕派下去的人是哪个党的手下。
所以，这样突然出来一个人，直接帮他揪出一些他早就看不顺的蛀米虫，也未尝不是好事。
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在府内悠闲赏花喝茶。
九月菊花开，到处弥漫着一阵阵秋菊香味。
“尝尝这野菊泡的降火茶，加了冰糖，味道不错。”凛王目光落在端着茶盏走近的内侍，笑着对面前的人说道。
只见茶盏放下，杯盏之内，飘着黄色的野秋菊，菊的清香从杯盏之内轻轻的飘散出来，香满整个院子。
沈亦然笑着道了声谢，这才端起茶盏品尝一二。
暖暖的茶香入口，清香扑来，味道香甜，喝完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这茶，的确不错。”
凛王笑着点头，“喜欢便喝多点，等会你出门的时候，我让人给你装上一些，这些秋菊，都是本王自己上山采摘，让人精心晒制。”
沈亦然倒是没有拒绝，恭敬的倒了声谢，随后放下茶盏之后，才看向身后站在的赵棋。
只见赵棋捧上一个匣子，打开之后，里头装着一沓纸。
“王爷，这些都是调查出来的结果，你且看看，看看我们到时候需要拔出哪个钉子？”
凛王扫了一眼，随后指着一张纸上的人名，“就这个吧！”
“京城陈家？”
凛王点头，“他们是左相妻族的旁支，扫了他们，便会牵动左相。”
沈亦然见状，看了凛王一眼，随后点头。
“好，就陈家。”
“现在我们出手之后，他们都蠢蠢欲动了，太子不停的举报昊王手下的人，昊王也没客气，就连本王的皇叔，也开始乱了。”
凛王突然觉得他们很是搞笑，不过几个关系不大的人，也足以让他们慌了神，不过这样也好，能让他更快的根除他需要根除的人。
“有句话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人虽然都是无足轻重的人，但是伤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自然会慌乱，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也当初他为什么提倡从小人物开始抓起。
说起来，这些被御史王振弹劾的人，官位都算不得多高，有些不过七品八品的小官，只有那么一两个是六品官。
虽然是小官，甚至是不起眼的小官，但是这些人都效忠谁，却是很明显的，而且，别看有些官小，有时候却起到重要的作用。
而动他们，一则不会那么快动摇几方势力的主要根基，却能让他们慌乱起来，等他们慌乱之后，就开始狗咬狗，那时候才是大戏的开始。
“嗯，你说的很对，靖文，这事情，我多亏了有你，等十二月你大婚，本王一定送上一份重要大礼给你。”凛王笑了起来，温润的笑容里，却藏了无奈。
沈亦然与凛王认识多年了，看的出她笑容里头的无奈。
没有人愿意做这等残害兄弟的事情，但是凛王没有办法，高墙之内，太多尔虞我诈，你不争不代表你能安然无恙。
太子无能，过于自打，一切听信方左相，就算他登基也不过是皇族傀儡，到时候大历只会毁在他手里。
昊王过于残暴，若他当政，恐怕其他兄弟都无法保下来，到时候，才是真正的残忍！
沈亦然见他这般，宽慰道：“王爷放心，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的。至于属下的大婚的大礼，王爷送什么对属下来说，都是好的。”
“你这话说的违心了，谁不知道你爱钱如命，赚取那么多钱，也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