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沈将军乃是太傅大人的女婿，太傅大人刚正不阿，这身为女婿的，自然不能小瞧了去，如今他圣宠有加，难免恃才傲物，所以，此前殿下做的那些事情，必定不能打动他，这人要的，是诚意！”
“哼，诚意，难道本宫给的诚意还不够多？”
他许诺了沈亦然只要辅佐他登帝，封侯拜将，难道，这还不够？
林静玉看的出楚轩已经是生气，却笑道：“殿下，你说的这些，太遥远了，这并不算诚意，这沈将军能短短几年从一个小兵坐上这三品忠勇将军，定是有他的能耐，殿下说的这些，恐怕，对他来说，没有吸引力。沈家乃江南富商，虽然后来破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殿下许诺的金银珠宝封官拜爵，想必，对他都是无用的，他要的，是诚心，是实意。”
楚轩目光狐疑的看着林静玉，仿佛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殿下，妾身听闻，沈将军今日在这城门施粥，听说今年冬雪灾严重，不少百姓流离失所。”
思虑半晌，楚轩才反应过来，“玉儿，你的话，本宫懂了。”
他说着，忙让马车停下来。
“玉儿，你且在这里等着本宫，本宫去去就回。”
“诶……殿下，等一下。”林静玉忙拉住楚轩手腕，整个身子依附上去，“殿下，妾身也陪着殿下过去，将军夫人也在，妾身与她也算的上是闺中姐妹，今日能在城门相见，妾身想去同她说说话。”
女子杏眸含泪一般，柔弱让人怜惜，楚轩见状，只觉得自己的魂儿都被她勾走了。
喉结滚动一二，楚轩在哑声点头，“好，一起去吧。”说着，他忙让人给准备好狐裘大衣，手笼汤婆子，就怕林静玉冻坏了。
“你是双生子的人了，若是有不舒服，马上告知本宫，早些回车里，可别伤了身子。”两人下了车，楚轩还在关切嘱咐道。
林静玉轻声“嗯”了一句，半个身子依在对方身上，两人牵着手，一起行走。
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林静玉嘴角上扬。
她一只手轻轻的压着小腹，营造出一众，小腹中早已经有了孩子一般。
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肚子里头，什么都没有，作呕反酸，不过是因为吃错了东西造成的假象。
她本意刚开始并不是要如此，但是却发生了一件事，让她把这怀孕的事情坐实下去，至于后面会如何？都在她的心中算计过了。
……
沈亦然夫妻二人看了一会，施粥，便准备打道回府，却没想到，刚转身准备离去，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住他们。
“沈将军！”
只见太子楚轩正踏着步子走了过来，他身边还牵着一个带着桃红色狐狸大氅，女子头上带着帽子，只露出一张小脸，只待人走近了，两人才注意到那人是谁？
见是太子与林良娣，夫妻两人忙驻足，在对上距离只有两三步之际，连忙行礼。
“参加太子殿下，良娣娘娘。”
见两人恭敬行礼，太子的自尊心才稍稍得到了些满足。
“都免礼吧，倒是巧的很，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们。”
他微抬下巴，目光最后落在沈亦然身旁一身雪白色斗篷的女子身上。
即便对方梳了妇人的发髻，但是那面容，却依旧是少女的模样，而那样子，说起来，又比少女多了几分韵味。
太子目光深深的打量着对方，心中却有另一番思量。
当初，这个女人应该给他当太子妃的，可偏偏父皇却说太傅府儿女的事情，轮不到他这个日理万机的皇帝操心，同时还说什么尊重太傅大人的选择，意思不过是不想让季云笙成为他的太子妃，最后才会选择了姜媛。
说到姜媛，楚轩现在心里也是一股火，姜媛虽然长相还算不错，附和他的眼光，就连姜媛所出的娘家是大历最高武官姜太尉，他也是满意的，只是，那姜太尉不是他的人，姜太尉与他那好四皇弟还有牵扯不清的关系，又怎么可能诚心帮他？
想来想去，他都觉得，若是当初能娶了季云笙，想必，太傅等人，都会归顺于他，以父皇对太傅大人的赏识程度，便是太傅大人多美言几句，他也不必这般艰难。
楚轩看了季云笙两眼，才缓缓挪了回来，笑呵呵说道：“没想到今日本宫出城居然也能在这里遇到沈将军与沈夫人？”
他虽然目光很快挪开，但是季云笙沈亦然还是能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季云笙连忙垂首，安静的站在丈夫身边，至于沈亦然，他很反感太子放在自家妻子身上的那种审视，这让他很不舒服。
心中不悦，但是秉着对方是一国储君，沈亦然还是恭敬的答了声，“最近雪灾严重，所以便想着，与夫人在此城门施粥，好让老百姓能过个好年。”
沈亦然不卑不亢的样子，楚轩心中极为恼火的，因为他那个样子，感觉就是没有把他这个储君放在眼里。
轻轻笑哼了一声，楚轩说道：“沈将军体恤民情，是朝臣之典范，今日沈将军盛举，本宫定会禀明父皇。”
“不过小施白粥，不足挂齿。”
“诶，沈将军，不必谦虚，你此番盛举虽然在你看来只是小恩小惠，但是对于这些老百姓，就是盛举，这事情，本宫回宫便会禀明父皇，同时，本宫也要像沈大人学习。”
季云笙虽然没有看见楚轩那张脸，但是听到楚轩的声音，就觉得有些恶心。
他刚才那眼神在落在她身上闪现出的惊艳，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若不是碍于身份，她早就转身走了。
正这时，林良娣突然朝着她走了过来，“沈夫人，可否移步？”
第三百二十二章 正面怼
见是林静玉，季云笙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只见林静玉的手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己的小腹，那浅笑盈盈的样子，根本无法让人说不。
看她小心翼翼的举动，季云笙想，她怕是怀孕了。
见她小腹这会被衣服遮盖着，看着不明显，这月份怕是还小。
她点点头，脚步往另一边走了几步，却不敢靠的太近，她就怕一不小心，把对方肚子给碰掉了。
“不知良娣娘娘，有什么事与妾身说？”季云笙脚步站定，声音询问道。
她面容带着应有的恭敬，但是更多却是疏离。
看着她这个样子，林静玉心中并不欢喜，甚至可以说，她很讨厌季云笙，从一开始，她就讨厌季云笙，仗着太傅府大小姐的身份，便可以忽视她的存在，嫡庶就真的差别那么大吗？
她也希望自己的嫡出姑娘，但是不是，老天爷不让她是嫡出的，她能有什么办法？
从那以后，她便恨透了季云笙，她凭什么看不起她？
如今，她为太子良娣，身份凌驾于不少人之上，就连季云笙，此刻见了她也要分清尊卑，喊她一声良娣娘娘。
她从嘴角扯出笑意，自从城门两人相见，便已经是撕破脸皮了，所以这会，她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带几分真切。
她说道：“看的出来，夫人近来过的很是滋润，想必沈将军极为疼爱夫人吧？”
这话若是换成其他姐妹口中说出，季云笙怕是会羞赧低下头说上一句，“才不是呢。”
可当这句话从林静玉的嘴里说出来，味道却全变了，甚至她这是带着讽刺意味说出来的。
她颔首，恭敬道：“有劳良娣娘娘费心，我们夫妻很好。”
她的话仿若给了林静玉重磅一击，明知道季云笙不会就此妥协，但是听到的时候，林静玉心中依旧不喜。
她笑道：“说起来，你我也曾经是相熟的朋友，你好不容易嫁了人，自然是要好好的才是，关心你，也是应该的。”
季云笙低着头，没再说什么？至于要不要对方的关心，那就另说了。
林静玉目光落在季云笙身上，见她不骄不躁，不卑不吭，可她最讨厌的，就是季云笙这般样子，处之泰然，仿佛所有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她不过是个后宅妇人，连她这个良娣都不如！
心中虽有气，但是她也知道，现在太子需要依靠更多的势力成为皇帝，所以，在沈亦然有可能成为辅助太子的人的情况下，她还不至于对他们出手。
只是，目光落在沈亦然身上，她突然觉得，恐怕太子此番，依旧无法拉拢沈亦然。
她脚步微微走了两步，停在距离季云笙身边更近的地方，笑着说道：“沈大人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只是一个三品忠勇将军，怕是委屈了沈大人。”
林静玉的话很明白了，她在代表太子，给他们抛出橄榄枝，就看季云笙会不会接受。
虽说季云笙不是沈亦然，但是夫妻本就同一体，沈亦然好了，身为妻子，自然是好的。
但是她似乎并不知道，季云笙在前世，就已经知道未来的结果，而对于太子，她根本就产生不起好感，至于林静玉，更是没有好感。
她总觉得，前世林静玉太过阴邪了，不管是做什么，目的都太明确了，她只为了自己，根本就不会顾全别人。
她抬头看着林静玉，只见对方脸上笑容，也跟着露出一丝笑意。
她说道：“良娣娘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家大人封号是皇上赐封的，你这么说，难道是说，皇上赐的不好？还是……”
“你……”林静玉脸色一冷，眼睛里头的怒火根本掩藏不住。
比起她的愤怒，季云笙面色却显得很平静，“良娣娘娘别多想，妾身没有别的意思，还望娘娘，不要多想。”
等太子与林静玉转身离开，沈亦然生怕小妻子被对方欺负了，忙上前关心喊了声，“笙儿……”
他那饱含关心与温柔的声音，刺在了林静玉的耳朵内，藏在衣袖底下的手，紧紧的握成拳，渐渐在掌心印出四个月牙印。
季云笙！沈亦然！你们果然是好！
“笙儿，你没事吧？”直到对方华贵的马车朝着城外驶去，沈亦然才关切询问道。
今日两人皆没有带这丫鬟小厮随同，连翘与林佑帮忙施粥，意柳留在了家里，所以刚才林良娣把妻子叫在一旁，他满心都放在妻子身上，就是太子一直同他说话，让他无法去关心。
季云笙笑着摇头，“我没事。”
虽然林静玉之前那眼神有些可怖，带着满满的威胁，可是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的她，倒是比以前更加的从容面对了。
“没事就好，走，我们赶紧回去吧，这外头怪冷的。”
两人上了马车，沈亦然忙让车夫赵叔赶马快回去。
怕小妻子冷了手，沈亦然两只手握着她那柔若无骨的手，小心的搓着。
“怎么样？可好受些了？”
“嗯，不冷了。”季云笙笑了笑，直接依靠在丈夫的怀里。
岁月静好，马车轻轻摇晃，季云笙闭着眼睛，嗅着丈夫身上散着淡淡的胰子味，还有那属于他自己身上的浓烈气息，这气息说不清是什么味道，说香不香，臭也不臭，却能让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味道就是属于他的味道。
“刚才太子殿下同你说了那么多，是为何事？”
“刚才林良娣跟你在说什么？”
两人同时出口问着对方。
闻声，两人皆是一愣，随后看着对方的眼睛笑了起来。
“笙儿你先说。”
“亦然你先说。”
两人又是同时出声。
噗哧一声，两人越发喜欢对方的默契。
“不如，我们一起说吧。”这次，不等沈亦然说话，季云笙率先回答。
看着对方晶亮的眸子，两人皆是默契的点头。
“太子想拉拢我。”
“太子想拉拢你。”
两人同时出口，意思却是一模一样的。
说完，夫妻双方相视一笑。
想来也是，太子如今虽然是一国储君，但是他的地位却还不至于是固若金汤的。
就拿昊王来说，他一直虎视眈眈的这个皇位，只要皇上一日未驾崩，这太子也只是太子，那么，四皇子就有机会成为替代太子之位的人选。
四皇子是劲敌，加上现在又冒出了一个凛王，最近势头极猛，其他几个王爷也是虎视眈眈，太子压力很大。
所以，太子最近一直在拉拢朝臣，但是能拉的当初早就被他拉了，不能拉的，就算现在再拉也拉不动了。
为此，太子着急是正常的。
像沈亦然这种刚新起的朝臣，还未站党派，就成了太子想要拉拢的对象。
可他并不知道，沈亦然早就已经是凛王的人了。
不过，三番四次的拒绝，恐怕很快，太子就会知道，沈亦然是谁的人？
两人对视相望，季云笙想到沈亦然是全靠一身战功拥有的侯爷爵位，恐怕，这其中的艰辛，不是她能想的明白？就单单北疆与鞑靼人一战，就足以见得有多么的凶险。
再说，凛王虽然有能力，但是他手上的势力并不多，比起太子和昊王，根本就不能比，他又是如何能最后成为这天下的王者！
季云笙有些后悔前世没有多关心一下朝堂局势，当然，她那时候已经嫁人了，季家早就已经倒台，以她当时的境况，根本就不容她多关心朝堂局势。
“笙儿，不必担心。”看小妻子眼中的担忧，沈亦然笑道。
知晓他怕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季云笙回以一笑，点头道：“我知道，你最是厉害了。”
这种夸赞，沈亦然觉得，这并不只是夸赞他平时的能力，还有夫妻之间的能力。
“嗯，知道就好。”他把妻子环进怀里，“以后，尽量避着那林良娣，别靠的太近，看着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沈亦然这人一直以来都极少去记不重要的女子面容，因为觉得没必要，可以说，除了身边的亲人之外，他当初最能记住的，便是现在在自己怀里，成为他妻子的女子，其他人，对他来说，就只是“女子”的统称。
可是这林良娣，他见过好几次，有些印象，如今她为良娣，他更是有印象，特别是对方看他的妻子的眼神，十分不善，让他留了个心。
季云笙笑了，打趣道：“你也会算命，能看出人好歹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