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京城管事的是谁?”宁冬荣点头,“京郊的情况如何?”
“管事的是献郡王身边的将士,京城不许进出,京郊的情况小的并不知道,到底侯爷手上的将士是不会听从献郡王的!”孙天说道。
宁冬荣却没有这么乐观,吉安侯被困,难保不会被他们搜出兵符!京城被困,不过是等着皇上的传位诏书而已,一旦献郡王得手,父亲是最先被处决的的!
徐凝慧抱着卫六小姑娘昏昏欲睡,小姑娘见她这样,也不敢出声打扰,缩在徐凝慧的怀里。
宁冬荣进来就看到徐凝慧瘦弱的身子几乎保不住卫六小姑娘,于是将卫六抱上床与扬欢一起睡。卫六被放上床的那一刻被惊醒,宁冬荣没有看见,转身将睡着了的徐凝慧安置在了软榻上,又扯了被子与她盖上。显然是累狠了,这样大的动作都没有将徐凝慧惊醒,宁冬荣又拧了干净的棉布细细的为她擦脸。回头的瞬间对上了一双好奇的眸子,是醒了的卫六小姑娘!
宁冬荣好不尴尬,如同做错事被抓的小孩子,脸色涨红。卫六小姑娘发现她没有伤害徐凝慧的意思,于是打了个呵气,闭上眼睛睡着了!
徐凝慧一觉睡得久,到下午的时候才醒过来。
玉竹抱着八皇子在和吴妈妈喂粥,卫六小姑娘惊奇的看着他们,扬欢郡主还在睡着。
“什么时辰了?”徐凝慧问道。
玉竹最先听到她说话,含笑看过来,“已经是酉时了,姑娘一觉睡得真好!”
“姑娘可是饿了,灶上留着粥,奴婢给你端来?”吴妈妈放下粥,过来服侍她起身。
徐凝慧点点头,从昨日起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是真的饿狠了,只觉得胃里空空如也,于是,点点头!目关扫到床上的扬欢郡主,“郡主醒过吗?”
“中午的时候醒了,吃了小半碗粥,喝了药又睡着了!奴婢看着已经好转了,晚上的一副药下去,估计就能全好了!”吴妈妈将徐凝慧的头发梳好,拿了干净的衣服进来给她换上。“这是世子爷从公主府拿来的,是之前姑娘留在那里的!好在公主府里没有人去留意这些!”
徐凝慧淡笑了一会儿,“玉竹,小皇孙如何?”
玉竹垂了头,“常妈妈说小皇孙的黄疸有些重,拿了药在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好!”
徐凝慧当然知道黄疸是什么当年敬儿就是差点因为这个死的,“晚上的时候想法子吧!”
直到天色暗淡,徐凝慧才看到宁冬荣出现在宅子里。
“小皇孙黄疸重,我和妈妈们没有法子!”徐凝慧站在宅子里的结满果子的梨树下,灰蒙蒙的天色叫宁冬荣看不明白徐凝慧的样子,明明是近在咫尺的人,可是却觉得她永远毒不会靠近!
他恍惚记起长子才出生的时候也是黄疸重,性命垂危,自己不知道还一味的责怪她去母留子,好保住地位!后来因为事情出府,回来的时候长子已经被交到了她手上抚养,长得甚好!
“附近是没有医馆和大夫的,许家与各大御医那里是去不得!你在京中可还知道有谁会医术?”宁冬荣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徐凝慧坐在了梨树上,手里拿着新鲜的梨子在啃,难道见她如此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口中的梨子,香脆鲜甜,汁水丰厚,不知道还会在这里呆多久,徐凝慧晚饭吃的很少,于是摘了梨子充饥!“这里道城西花巷子多远?”
“花巷子?”宁冬荣想了想,“这里已经靠近城东边缘,要是走的快,小半个时辰便能到的!”
徐凝慧点点头,“你有没有把握避开官兵,带我和小皇孙到之前你住的院子去?”
“可以!大部分的兵力都是在城东找人,城西的兵力不多!花巷子大多没有人居住,小心些是不会叫人知道的!”宁冬荣沉吟道,“待天色晚一点就成!”
徐凝慧几下将梨子吃完,同宁冬荣点头后,叫常妈妈将小皇孙喂饱。
夜色如墨,天上皎洁的月光和星辰都被乌云遮住,若非京城人家点亮的点点烛火,徐凝慧都要以为京城是无人居住的鬼城!
她小步的跟在宁冬荣的身后,怀里的小皇孙因为她紧张而加大力道,不舒服的哼哼两声,吓的她停住了脚步。等她将小皇孙哄好以后,视野里没有了宁冬荣的身影。
“宁冬荣!”徐凝慧听见黑夜里官兵巡逻的脚步声越发的毕竟,可是她却像个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谁!”有人发现了她,很快火把照亮了徐凝慧的面前。
官兵发现了她!
巡逻的是位百夫长,他眼神不善的打量着徐凝慧,“半夜三更的,你一个小姑娘抱着孩子是要往那里去?”
徐凝慧摸不准他们知不知道小皇孙的存在,只得使劲的捏自己大腿上的软肉,然后很是惊恐万分的含泪说道。“我,我,我······”
那百夫长见她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发现她怀里抱着的孩子,撩开小褥子,发现是个出生不久的婴孩!“这孩子是谁的?”
徐凝慧似乎被百夫长吓到了哇的哭出声来,语气好不可怜的说道,“是长姐生的,她生了孩子就和隔壁的小郎君跑了!我们住在城西的花巷子,安哥儿才出生六天,婆子和丫头也都跑了,隔壁的柳娘姐姐说安哥儿黄疸中!我才抱着他出来医治,可是京里戒严,没有医馆开门,好不容易看了病,大夫也没有药,索性家里是有药的!可是我不认得回去的路,我害怕!”徐凝慧故意说的断断续续,小皇孙也卖力的哭着。
百夫长听她说的乱七八糟的,倒是知道花巷子是什么地方,也听出了个大概。给人做外室的姐姐乘着京里乱,被隔壁的奸夫带走了!留下妹妹和才出生的孩子,伺候的人见主子走了,于是也走了!可怜孩子病了,妹妹出来找大夫,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又没有拿到药!小姑娘不认得路,走到了城东!
底下的人看徐凝慧哭的可怜,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汉子,为的就是保家卫国,现在被逼着四处搜查八个月大的皇子,本就憋屈!
第十七章 退缩
“你们不要把我抓到牢里去,那里黑漆漆的!安哥儿还太小了,他没有母乳吃,他会饿死的!”徐凝慧哭红的眼睛打着嗝儿哽咽着说道,“我没有钱,钱被姐姐都带走了!但是我会为各位大人祈福的,求各位大人了,我不是故意走远的,安哥儿是在病的不成,京西的大夫大多出城了!”说着又是凄惨的哭着,她本就生的好,这么一哭很是凄楚可怜,惹人心疼不已。
“大人,她不是我们要找的的人,不如放她回去吧!怪可怜的,您看小孩子的哭声弱的跟小猫似得!”有人为徐凝慧说话。
“大人,这小姑娘看着穿戴不俗,若真的是城西花巷子的人,也说得过去!这会儿这么乱,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大人养的?”又有人说道。
百夫长拿着灯笼照着徐凝慧的脸,总是觉得有些相似,可还是他见过的姑娘太多,一时半会还真是想不起来!“你家大人是谁家?”
徐凝慧摇摇头,“姐姐不许我轻易见人,有时候大哥哥来了,我也只是问个好就被送走的!她说,她说女子生活不易,将来要将我好好的送出门!”说着似乎有触及伤心事,又是一顿好哭!
“那你可知你家在花巷子那户人家,叫什么名字?”百夫长终究是不相信她,冷声问道。
徐凝慧还是摇头,“我姓魏,姐姐叫清河,我只记得我家宅子的大门是青色,街头有家木料铺子,柳娘姐姐家栽种了一颗柳树,街上有点心铺子,包子铺子,还有衣料铺子,没有卖书的!”
百夫长听她说的大多对的上,很是瘦弱,还有着病态的模样,又是一副教养深闺的姑娘,估计是哪户犯官的女眷,被人卖了下来,圈养子城西的,这会儿乱的很,他又不是京城的人,是在没必要计较这些!“既然如此,张茂,你送这位小姑娘回去,省的她又不知道走哪处去了!”
徐凝慧听得他放过自己,很是感激,语无伦次的说道,“多谢几位大人,多谢几位大人!”
张茂见她这样,拿了灯笼对百夫长拱手,带着徐凝慧离开了。
一路上,徐凝慧小心的私下张望,心里对宁冬荣十分的怨怼!不经意看到张茂朝她看来,怯生生的问道,“大人叫什么,来日等大哥哥上门,我也好答谢您的好!”
“不用了,都是我们大人的意思!”张茂冷声冷语的说道,“快些走,一会儿还有公务!”
说着又加快了脚步,徐凝慧只得小跑几步跟上他的脚步,还在小皇孙不重,不然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怎么办!
到了城西花巷子,徐凝慧在门口停下,一再的同张茂道谢,可是张茂不走,徐凝慧只得凭着记忆,推开了一户还没来得及锁门的人家。“大人,小女到家了,夜深寒气重,你进来喝口热水再走?”
张茂见她熟门熟路的进去,又邀请自己,看来说的是真的了,脸色和善了些。“不了,你半大的孩子,还要照顾婴儿,我还有公务,这就走!”
徐凝慧点点头,小皇孙这个时候哭了起了,张茂就让她关好门回去,自己先走了!
这座屋子不知是谁家的,里卖弄大摆设不乱,徐凝慧随手摸到了烛台,有找到了烛火将灯盏点燃,这才将屋子看的明白。
“宁世子!”
宁冬荣的身影隐匿在八宝阁后面,目光深深的落在她的身上。其实,徐凝慧之所以选中这座宅子,不过是借着明亮的月光万幸的看到了门上挂着的白色灯笼画的海棠,那是宁冬荣给她画过得最多的。
“世子可还记得路,在晚些时候,小皇孙只怕是要闹腾了!”徐凝慧半点不提刚才的事情,宁冬荣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她动作娴熟的抱着孩子哄,宁肆敬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这些时候她做的来也不奇怪!
又想起长子,忽然觉得长子的性格最是像她,心软,可是狠厉的时候却胜过任何人!
“那人并没有离开!”宁冬荣走到烛台边坐下,“那位百夫长是六安候收下一位大将的幼子,至于记不记得你的模样还不确定!”
徐凝慧拍被子的手停了下来,“哪位将军?”
“安定国将军的嫡幼子!”宁冬荣说道。
“安定国与六安候自幼亲近,有一同上过战场。他与外祖家也是有来往的,我的模样他们不一定知道,可是我母亲的样子他们家一定知道的!”徐凝慧心跳如雷,“我约莫记得那位安小大人是安夫人高龄生下的,最是喜欢,时常带在身边,混迹女儿中!”
“也不一定,你现在看着一点也不像徐大夫人!”宁冬荣见她眼神慌乱,安慰道,“只是安大人只怕也是不信你的说辞,否则也不会留了亲兵在这里!咱们还是早作打算的,我看看了后面的路,可以走到别院的后面去!”
徐凝慧点点头,不管如何,不管那人是否认出来!这个地方是不能够带了,而且小皇孙已经饿了,小声的哭了好几次,徐凝慧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
“给我抱着,你抱了一路!”宁冬荣见她换胳膊抱孩子,于是说道。“方才,我······”
害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所以宁冬荣没有带照亮的灯笼,徐凝慧看不清楚脚下的路,只是高一脚挨一脚的跟着宁冬荣走!听得他开口解释,觉得有些气短。“世子不必说什么,我不怪你!你总是有比我和小皇孙更重要的事情去办,才会丢下我们!况且,是我没有想好出路,带着公主们像丧家之犬一样,才连累世子,世子不怪我,我已经觉得很好!”
“徐四!”宁东荣低声吼了一句,她的话若是在之前,会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甚至自己还会窃喜!可是现在听在耳朵里,犹如细针穿透心脏后,无处言说,细细密密的空乏的疼!
徐凝慧咬了咬唇,终于放开,含笑道。“世子,我不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