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以为，皇上为何禁足皇后，但没有或费了皇后，或杀了皇后？”贤妃淡淡的说道，“不过是因为当年的冉侧妃之故，还是王妃的皇后因长子出生受损，太医断定，必然活不过周岁，便是活过了侥幸长大也是痴傻儿！而当时冉侧妃的孩子才出生，她又因为那桩事牵扯其中，所以皇后与冉妃商议，以子换子，条件是，冉妃自尽，保贺府周全！”
“之后，冉妃抱着孩子当着禁军的面，母子自尽在众人面前，王爷差点斩杀禁军首领！半年之后才慢慢转好，王妃的孩子奇迹般的康复，王妃怜爱无比！”杨淑贵妃借口说道，“那么，是丽贵嫔与五皇子合谋揭发皇后换子的事情，但是并不知道太子是冉妃之子，皇后精心供养太子，但是太子深陷非礼后宫嫔妃之事，为保清白，自尽于宫殿之上！皇上一气之下，将皇后禁足？”
贤妃摇摇头，“当日，刘贵妃母子失和居然，你我皆知，就算是你我加上皇后与她不过堪堪斗个平手，其中的缘故，不过是她与冉妃是表亲，有几分相似而已！皇上是什么人，深受蒙蔽这么些年头，与皇后也不再是当年的患难与共，李家的贪婪就皇后与皇上之间的情分消磨的干干净净！只怕没有太子一事，就算是死也要拉上皇后的，以绝了李家的念头，不然为何明知五皇子有诡异心思，还处处宠幸，不过是打压六皇子而已！只是现在皇上禁足皇后也有多日，始终没有个明明白白的旨意，不知是等着皇后自裁还是是何意思，我如今是看不明白了！”
“都说，皇后必定会死，我将继位皇后。都是虚谈！”杨淑贵妃冷笑道，“皇后当年与皇上是何等的情谊，到了现在不也是如今的下场，都说天家薄情，不过如此！”
“姐姐继位也是好事，”贤妃说道，“若是我，将来指不定母子朝不保夕！若是换了旁人，是姐姐，满宫的人不敢说出个不是来！来日，新皇登基，我与八皇子出府，过过自得的生活，也就够了！”
徐凝慧自然是不清楚其中的事情，但是她只知道，太子的死，若是没有皇后的推波助澜，不会达到其中的效果！她在想，皇后是不是真的被逼无奈，还是一心为了自己的儿子筹谋登上九五之尊，不惜以从小养到大的太子来祭旗？
到了扬欢公主的新宫殿，徐凝慧定定的站在门口，良久没有说话，来往的宫人皆是好奇的看向她，但是在知道她的身份以后都没有出声阻止，直到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宣召徐凝慧。
“可在皇后宫中听训？”皇上坐在临窗的炕上，问询着地上的徐凝慧。
徐凝慧垂首听着上方皇上的问话，柔声回道，“是，皇后娘娘训诫几句，以身子不适为由就送了慧娘出来。”
皇上将手里的佛珠拨弄的啪啪做响，“身子不适，也罢！今日传你来，是为了你的封号来的，本是有皇后赐，但是她似乎忘了，朕就赐你淑清二字拟作你的封号，以显示你凭借廉王和公主的贵然！”
徐凝慧叩首谢恩，“皇后娘娘闲说之时提及，久不见二公主，甚是想念，念及当年生下太子精心养育，于六年以后才有了二公主，言语之间眷念深深，令臣女动容！臣女不知皇后所犯何错，但是臣女只知道，要是太子在世，二公主与六皇子也是有个帮衬的兄长，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徐凝慧跪在地上，背脊之处只觉得皇上犀利的目光落在其上，她知道皇上是怀疑有人教唆她替皇后说话。
“臣女自幼养在祖母膝下，与母亲张氏感情不深厚！感慨与皇后母子四人羁绊之深，若是臣女因此见罪与皇上，还请皇上恕罪！”徐凝慧紧闭双眼，心里忍不住的发颤，她在来的路上就想到了这样的法子，只要让那个二公主与皇后见上一面！二公主也就不用自怨自艾的日日困在佛前，那么嫁入张家的目的，其中所起到的作用就不会丧失！
提及过世的太子，皇上又想起了冉氏，那个笑容明媚，恣意妄为的冉氏，心里一软。“也罢，允了他们母子见面！”
大太监弯腰领命，眼尾扫了扫华丽装点的徐凝慧，缓步离开。
“起来吧！”皇上的声音在徐凝慧的头上响起，徐凝慧这才缓慢的站了起来。
“好好用你的淑清乡君的名号吧，今后扬欢公主和廉王少不得要沾沾你与徐家的光！”皇上随口说道，但是徐凝慧却听得心惊肉跳，堂堂的天潢贵胄，居然还需要沾臣子的光，其中的深意叫人背脊发凉。
“廉王公主都是皇孙，自然是臣女一家受主子们的庇护！”徐凝慧凝了心神，全神贯注的小心应对，“公主博学刻苦，诗书文章，倒是很有谢家的风范，而其周身的气度明媚光彩，倒是十分的讨人欢心！”
“恩，公主自然是好！”皇上稍稍不虞，冷了声说道，“公主与廉王念叨你许多次，今后出入宫廷也是方便，你可多多来往，陪伴公主王爷！”
“是！”徐凝慧说完就被皇上示意退出了书房之中。
路过上林苑的时候，徐凝慧不意外的见到了六皇子，然后就看到领路的小太监恭敬的朝六皇子行礼，然后走开。
“六皇子！”徐凝慧微微福礼，“不知将慧娘引至此处有何事物？”
背对着徐凝慧的六皇子因为听闻说话，转过身来，“是你替二公主求情？”
“不是，我只是替皇后娘娘求恩旨！”徐凝慧冷声说道。“六皇子应该知道其中的意思吧！”
“孤自然明白！”六皇子全然没了平日里嬉笑怒骂的痞子作风，“母后可有什么交代的？”
“李家终究是公主与皇子的外家，李家的颜面不可太伤，否则公主皇子面上也是无光的！”徐凝慧淡淡的说道，“还有，皇后娘娘没有说出来，李家是与京城中的几大家族对抗的有力刀柄，六皇子可酌情使用！”
“这样的话，你也敢说出口？”六皇子微讽，脸上倒是带出了与皇子如出一辙的邪气。
“树大招风，过犹不及！”徐凝慧冷眸里全然是深意，“几大家族已经包揽了朝廷的半壁江山，好在这些年人口不丰，否则只怕是大半江山都要在其中了！现在看来，先皇是早就看到了几大家族的弊端，所以特意指了当日还是小官的李家长女为王妃，为的就是削弱几大家族的势力！只是不知六皇子可是要效法当今圣上？”
“端看皇上的旨意了！”六皇子看向远远在云端之上的御书房，不再言语。
第五十七章 借刀杀人
旨意？徐凝慧细细的琢磨着这两个简单却意义非凡的字眼，她知道不论是什么旨意都逃不过彼此的猜忌！至于六皇子所说的旨意，就如同他最快知道皇上赐的封号一样，徐凝慧轻轻的翘起了嘴角，换上了最温和无害的笑意。“今日进宫本来还以为可以听到郭将军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皇上只字未提！”
“我听冬荣提及过御林军的事情，这是你的想法？”六皇子闻弦歌而知雅，“想法不错，但是父皇未必肯！”
“六皇子肯就是了！”徐凝慧软软的笑着，双眼眯成一道道弯曲的弧度，倒是为她增添了少见的稚气。
上林苑里春风拂过，带起了早春的味道！徐凝慧不由得皱了皱秀气的鼻子，她不喜欢这样浓烈的香味！六皇子显然是注意到了徐凝慧脸上嫌恶的神情，“走吧，这里是上风口，本王送你去扬欢宫里去！”
徐凝慧微微抬头，看向一步当先的六皇子，眼尾扫过上林苑的树根之下，暗芒拂过，有人！
到了扬欢公主所在的宫殿，徐凝慧走进以后，就见到了扬欢公主。
扬欢淡然的将宫人们赶出了宫殿之中，“姑姑耽搁了许久！”
不过些许时日没来，徐凝慧发现就连扬欢的宫里似乎都被侵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白之色。“知道了一些事情，故而耽搁了些时候！”
“是与皇祖母有关？”扬欢稚嫩的嗓音并没有掩盖住其中的诘问的语气，而徐凝慧因此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
伸手抚了抚头上的珠冠，有些嫌弃它沉重，“是，皇后娘娘嘱咐你们姐弟谨慎些，不可大意！”
微风从窗户穿堂而过，卷起了放在书桌上的纸，如同漫天飞舞的雪花一样，洋洋洒洒的落在了徐凝慧的面前，她清晰的看到了其中的字迹。
良久，扬欢公主才缓声道，“姑姑知道了！”
徐凝慧捡起地上的纸，上面写满了冉家主子的姓名，她的心里犹如坠落的大雁，终于终止失重的眩晕，但是确实以不可估量为代价！徐凝慧双手捧着黑白相间的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为什么是你？”是了，这一切都是扬欢公主所做，引导急功近利的五皇子，将多年前的事情一点一点的展露在他和丽贵嫔面前。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几大家族皆是没有人透露半点消息出来的情况下，为什么根基不甚的丽贵嫔和五皇子知道其中内情的缘故！
扬欢充满天真无邪的小脸上，因为徐凝慧的这一句话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意。“姑姑以为，为什么不能是我？我的皇祖母是一心要我父皇死，我从前不知道，只是以为她是被刘贵妃胁迫至此，父皇和母妃无计可施才有了当着众大臣众诰命妇的面，生生撞死在了殿柱之上！那得有多疼，那得有多绝望！”她眼里的纯真和善意被满腔的仇恨替代，那些化不开的黑，再也让她露不出纯白的笑意。
“姑姑，我不是你，你有深爱的你的人，有徐老夫人真心实意的疼爱，有徐老太爷无限的包容！我还有什么，我除了弟弟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我的皇祖母在策划什么，她甚至对着宫人说，待六皇叔继位以后，就将我们姐弟二人送到北宋去！凭什么，我是公主，是太子的嫡女，这些不该是我该有的人生！而我最大的助力就是，他们不知道我深的上天的眷顾，有了再一次的记忆！”
“所以，你就借刀杀人，使得皇上知道真相，然后对你们姐弟二人有了深深的愧疚！再加上之前的宠爱，短时间之内，你们姐弟的安全应该是不用担心担忧的！”徐凝慧轻声说道，“就算是皇后镇真的有这样的心思，但是六皇子也不会的！你们是他标榜仁君的利刃，他不会叫你们轻易离开京城！你是怎么知道皇后最大的秘密的？”
扬欢微愣，然后大声的笑出声来，接着就是满脸的惊恐之色。是啊，那样绝密的消息，那样的事情，依着皇后的性格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而她即便是皇后名义上唯一的孙女，皇后对她不见得有多宠溺！她那日进入内殿，却是畅通无阻，那个时候她还来不及跨进内殿，只不过是在幔帐之后听到了类似与皇后的声音而已，心中震惊不已！事发突然，当时还没有来的及细想，今日想来，才始觉自己不过是中了他人的圈套，做了旁人的傀儡！
徐凝慧见她如此，就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也不多问。“有时候见到的不是真的，听到了却不一定是假的！皇后和六皇子就算心里真的不愿意接纳你们，也不会将心里的事情告知身边的人！在这座城里生活的人，学的第一课就是缄默其口，事前如此，事后亦是如此！”
说给扬欢公主听，也是说给她自己听，双眼所见不是真的，双耳所听也非可信！
扬欢公主彻底的懵了，她幼小的身子顺着窗棂软软的瘫在地上，无助的带着哭腔问道，“姑姑，我该怎么办？”
“将此事忘了，不要再提及半个字，将牵涉其中的宫人名单给我，我来处理此事！”徐凝慧冷声道，“扬欢，你要知道你与皇后六皇子，二公主在世人眼中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一体！只是偏听一些事情，就妄下断论，这是最莽撞的行径，你是皇室宗女，这样的性子是活不长的！”
徐凝慧走后，扬欢背靠窗户，整个人远离明亮的阳光，将头深深的埋在阴影里。徐凝慧的话，牢牢的刻在了她的心里，她恐惧万分，脑中闪现着上一辈子的画面，那么的清晰，身子还能感受到血从身后流失如同小溪一样缓缓流动的声音。
徐凝慧拿着扬欢写好的名单，折身去了贤妃宫里，呆了半个时辰以后，才从里面出来。
“姑娘，喝些粥，您半天没有吃东西了！”甘松给在书房里静坐的徐凝慧送来的吕妈妈熬好的红米粥，这是徐凝慧的最爱。
徐凝慧收回看向阳光的目光，缓声道，“放着吧！”
甘松见状，只能将满肚子的疑问埋在心里，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回到徐府之后，即可就去了书房，知道了皇后所犯之事之后，徐老太爷没什么意外的点点头，然后知道徐凝慧借机制造了给皇后与二公主见面的机会，赞她机警。“这真是好时候，二公主与六皇子沉寂多时，现在的这个时候，若是再没有人给二公主一个台阶下，只怕将来会传出二公主怨憎皇上的不好传闻来！现在，若是见到的皇后娘娘，得到皇后娘娘的点拨，再去叩谢皇上的圣恩，见面三分情，皇上也不是不在意这个唯一的嫡女！否则就不会默认三公主或者是四公主远嫁，带时候一来二往，自然是亲近起来，即便将来皇后被废，六皇子与二公主在内廷之中也不会孤立无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