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见过席慕冷脸,但那都是正事,从来还没见过他为女人的事生过气。他虽然风流,却不是周幽王那一类的人物,女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消遣的玩意,哪值得他费心动气。
正想着,就见柏福急匆匆地进了屋子,道尤姑娘来了。
闻言,银姨娘更仔细的去看席慕的表情,见他眉头挑起,脸色看不出喜怒:“叫她过来。”
柏福擦了擦头上的汗:“尤姑娘去了麝云轩,小的见她的意思是打算在那儿等爷……”
“你家爷什么时候要去迁就别人了!”席慕踹了柏福一脚。
席慕那么生气是有原因的,昨日尤妙为了离开说来不少好话,句句妥帖,他听起来都觉得神奇,而他又清楚凭尤妙打探不到他的喜好,心中奇异难不成真有人能与他那么契合。
因为上了心,把尤妙说的补偿记得清楚,所以格外期待今日的见面,却没想到尤妙乖了一次,又玩起了吊胃口的把戏。
他相信等会他见到她才碰个几下,她又要说时辰不早了要回家,挑起他的兴致不给他败火,好把她看的更重。
席慕不介意女人拿手段撩拨他,但也要把握好分寸,一味用拙劣的小手段,那就成了耍他。
尤妙这边等到了满头大汗跑来传话的柏福怔了怔。
“你是说席慕很生气?”尤妙的眼神有些怀疑,觉得柏福这是夸张了。
她对席慕的认识跟银姨娘差不多,对女人的事他很少有生气这个表现,上一世她惹怒他也是等到她开始三番两次的往外逃,他觉得权威被挑衅,丢了面子被旁人嘲笑才生了她的气。
“姑奶奶,小的哪敢骗你,”跑了两趟,柏福气都喘不匀,“今天爷早早就等着姑娘你过来,姑娘你迟了那么久,爷可不就生气了,刚刚我过去还踹了我一脚。”
柏福捂着肚子,若不是尤妙是主子的女人,急的都想让她看他腰间的青紫:“尤姑娘你就快去吧,你是不知道我家爷发起怒的样子,他要是生气海龙王发怒都比不上他。”
她怎么会不知道,席慕发怒她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上一世她第三次逃跑的时候,他直接把后院的莺莺燕燕清的只剩下小猫两三只,让她不可能再借由那些女人的排挤有第四次往外逃的机会,还把她关进了一个小院子,给她准备了手铐脚铐,折磨了她一个月才把她从那个院子里放出来。
尤妙凝眉,不晓得席慕因为她迟到这次发怒是好还是坏,往坏的想,因为她不够听话乖巧,所以他生了气,对旁人来说生气连接的情绪就是厌恶,但对席慕来说如果她不服软他就很有可能就会像上一世一样,生出不甘,打算着要把她彻底驯服。
那么一想,尤妙立即站起了身,她委曲求全就是为了席慕能把她当做可以随意抛弃的物件,哪能让他上心了。
“柏小哥,你能不能把这路上的人清一清,”尤妙表情可怜,“我想过去向爷求和,但又怕被人瞧见坏了爷的名声。”
是怕坏了爷的名声,还是怕坏了她的。柏福不反驳:“尤姑娘不必担心这个,要是这一路过去都是从主家过来的下人,不敢嚼舌根,若是今日有一点不好听的话传出府去,我柏福就把头砍了给姑娘你当凳子。”
席慕动了带尤妙去倚云楼的心思,自然早就把人清楚干净,柏福就是清楚这个才那么信誓旦旦。
尤妙舒了一口气,跟在柏福后面去往欹石院走。
在欹石院住过一年,就跟回到尤家一样,隔了许久看到同样的景色,记忆一下子就唤了起来。
走到离小厨房不远的地方,尤妙心尖一动,装作不熟悉地方道:“这院子有厨房吗?我想给席爷做道点心赔罪。”
“尤姑娘就别想这些了,府里养的厨子不下几十,擅长做什么的都有,做点心的师傅是专门从京城最有名的酒楼请的,尤姑娘快些到爷面前赔罪,才真的能让爷消气。”
“虽然我手艺一般,但我相信我的心意席爷一定能明白。”尤妙嗅了嗅,朝小厨房的方位看去,“那边有炊烟厨房应该就是哪了吧。”
柏福没想到尤妙鼻子那么灵,见她直直的往小厨房走,总不能动手把她架到主子面前,只有硬着头皮先去回话。
“做点心。”席慕玩味的重复一遍,看模样没阻止尤妙的意思,这满屋子的人他也没挥退,等着尤妙过来看她耍什么花招。
尤妙突然说做点心是想起了上一世她对席慕处处不上心,跑了一次后席慕就逼着她给他做膳食,她不做就用一些奇怪的法子折磨她,她没办法就只能乖乖听他的话。
被那么逼着,席慕喜欢吃什么她甚至比伯府里面的厨子还清楚,所以想到席慕生气,她就是过去再怎么服软席慕也少不得折磨她,再者她还赶着回家,只能想个讨巧的法子。
尤妙进了小厨房,刚说了来意,柏福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小厨房的人见到了柏福,尤妙这点心自然做的十分顺利。
她打算做的是合意饼,厨房有早就和好的面,她想要的馅料也有现成的,包了馅把饼放进了蒸笼,合意饼皮薄容易熟,两刻钟不到尤妙就把饼放进了掐丝珐琅绘花鸟的彩碟里,路上还掐了些薜萝放在一旁摆盘。
柏福在一旁看着不免觉得尤妙心巧,虽然是个村姑,但品味眼界却比不像乡间养大的。这珐琅彩碟配合意饼刚合适,再加上薜萝,就更是清新,不觉杂乱反而相当益彰。
就是不知道主子见到这点心,心中的气能不能平息下来。
想到尤妙又让主子等了两刻钟,柏福觉得悬。
第10章 消气
银姨娘本想看看席慕是与尤妙如何相处,不过因为手上的蔻丹被丫鬟洗花了,斑斑驳驳的黏在指甲上不好看,怕席慕嫌恶就主动寻了个借口回了西厢。
而银姨娘走了,墨娥与绿翘更是使了浑身解数去勾席慕,一个身子被席慕抱着,一个跪在塌下替他锤着脚柔软的身子不住往他腿上贴。
席慕嫌弃两人的为了配舞,嘴上的颜色涂得太重,不想吃一嘴的脂粉,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绿翘身上的软肉。
尤妙没踏进门就听到绿翘娇嗔的笑声,进了门正巧见到绿翘钻在席慕怀里,凑着脸在他耳边亲昵咬耳朵,不由多看了几眼。
她记得没错的话,绿翘是席慕从京城带来的,但回京城的时候他却没把她带上,给了她一些银子让她自个在越县找个人嫁了。
论相貌绿翘比起席慕身边那些女人也没有差多少,再者绿翘身材丰满,凹凸有致,她记得席慕还颇为喜欢她。
之后席慕打发的几个女人,基本上也都是绿翘这种类型的,喜欢粘着他勾引他,说些肉麻兮兮的话讨好他,他喜欢过一阵冷的也快。
可见她的方向是没错的,顺从加上歪腻,总能让席慕早点放过她。
尤妙端着合意饼放在了席慕面前的小几上:“爷尝尝?”
上翘的桃花眼波光粼粼,有几分委屈可怜,还有一丝的缠绵。
这是醋了?想到她看绿翘的眼神,席慕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本来还计较她掉他胃口的事,但见到她这番模样,情绪突然下去了不少。
席慕扫了一眼桌上的饼:“合意饼?你倒是会讨巧。”
拿着饼的名头求原谅。
声音冷淡,不复以前,席慕有意冷一冷尤妙,却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他说完她便红了眼,像是他再说一声重的她就要掉眼泪了。
尤妙从来不知道掐手心有那么疼,顿时觉得绿翘厉害,她怎么就能因为席慕没再继续搂着她,她就委屈的红了眼睛,就像是从枝头落在地上的残花,可怜的紧。
看来她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你们退了吧。”
明明是尤妙错了该她哄着他,若是她哭了累的可就是他了,毕竟是个才破瓜没多久的纯丫头,席慕还恋着她的身子骨。
等待产生的气恼竟然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绿翘依依不舍的从榻上起来,看着席慕的眼神楚楚可怜,隐隐带着哀怨心痛,唇瓣咬的都没了血色。
这也太难了,尤妙抿了抿唇,尽量去模仿绿翘的模样,因为没有镜子,她自己隐约觉得学了八层像。
却不知道在席慕的眼中一层像都没有,本来同样的表情两个不同长相的人做出来就会不一样,再加上尤妙心境跟绿翘不一样,怎么可能学的出她做作套路的模样。
尤妙长得清纯精致,一双眼眸稍红就我见犹怜,如今难受忍着心里情绪的模样让席慕心中一动,把人扯进了怀里。
“就那么怕爷恼你?”
席慕怀里还有女人的脂粉味,尤妙下意识憋气,脸有些发白,眼周显得更红了。
看的席慕一口一个妙妙,在她脸上亲:“你要是哭了,爷可真要恼了。”
这话已经没带着了气,反而有一丝戏谑。
“我没哭,你别恼我。”尤妙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衣袖,惊慌失措怕他生气的模样让他眼热。
席慕忍不住把人压在身下狠狠亲了亲,见她喘不过来气才把人给松开了。
尤妙满面绯红,余光扫到了还没派上用场的饼,怕席慕再压上来,连忙拿了一块放在他的唇边:“尝尝看。”
“妙妙喂爷。”
席慕张开了嘴,等着尤妙送进来,尤妙倒是想整个塞进他嘴里噎死他,但手上却是小心翼翼的只喂了他一小口。
合意饼从宫廷传出来,早就是各类厨子做烂的点心,席慕对这尤妙做的这东西没多大期待,不过不想她的心意白费才吃了一口。
不过没想到东西入口,席慕就微怔了一下,低头看向饼里的绿馅料:“你换了别的馅?”
合意饼的主料是云南紫米、荞麦、薏米、大麦、蚕豆、黑芝麻等食粮与名贵馅料配伍,讲求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①
但尤妙做的这个明显就换了别的馅,味道完全不一样。
尤妙会做不一样的合意饼,原因说起来就是因为席慕。上一世他逼着她给他做膳食,因为他闲得慌,说常见的吃腻了,每日都拘着她做新鲜没吃过的东西给他吃,还要合乎他心意不能乱做。
再一次次的尝试中,还真让尤妙改良一些席慕特别喜欢的菜色,合意饼便是其中之一。
“我换了紫米蚕豆,加了黄瓜猴桃,还有绿茶汁和蜂蜜。”
席慕口味偏辣,偶尔喜欢甜食,不过喜欢的甜都是清爽的甜味,上一世尤妙组合了几次,才做出了这东西。
“乖乖怎么会想出加这些?”席慕凑近尤妙,又咬了一口她手上的饼,唇瓣在她指尖舔过。
尤妙收了收手:“就是觉得席爷你会喜欢。”
比起合口的食物,尤妙这句话更能挑起席慕的兴趣,了解他的喜好还能说是府中的人无意泄露了,但随便做一样没做过的食物,却恰好和他的口味,难不成眼前这女人是他肚里的蛔虫。
席慕忍不住又亲了亲尤妙,见她不愿意太贴近他,挑了挑眉:“嫌爷身上有胭脂味?”
尤妙无辜地瞪大眼睛,摇头否认。
这委屈的样子跟承认有什么区别:“若是不喜欢就伺候爷沐浴。”
席慕没个尤妙选择的机会,说完就唤了水,带着人去了浴房。
席慕住的地方大,沐浴的地方不在屋里,不过却打了一道方便进出的门,可以直接从屋里过去。
浴房大小有尤妙屋子三四个大,背后一扇朱雀轩窗,看得到山峦青翠,近处山石玲珑一汪碧池水,养的有子午莲,清香扑鼻。
轩窗边上就勾了一幅朱绡绣帐,薄的透光。
房中是池,另一侧摆了容纳四五人的铁箍香柏木桶,尤妙进去见到了池子,脸憋不住红了起来。
这脸红有羞有愤,上一世席慕没少扯着她在这池子里面胡来,她那时候也第一次知道在水里能干那么多的事情。
“妙妙这是在想什么?”席慕从后头抱住她凑到她耳边戏谑地道,本来他带她到这就是抱着鸳鸯戏水的心,来补偿今日去不成倚云楼,见她脸红更有趣味。
席慕伸手替她剥衣,却被尤妙挡住了,尤妙转身道:“我先伺候爷沐浴吧。”
席慕见着春笋般的嫩手替他脱衣,暂时压住了心中的急躁,站着任由她动作。
尤妙今天穿的格外素净,头上就插了一根单花的银簪子,淡粉色衫子,莲子色的撒花裙,一身素淡,让他有些好奇她衣裳下的兜儿是什么色。
“嫌金钗招眼,赶明爷给找几块羊脂玉带身上,女儿家娇贵,爷的妙妙儿有爷宠着,虽然现在还不能用笔砚彩笺,摆琴箫棋枰,但至少要有宝玉温养。”
尤妙不会跟席慕客气,毫不犹豫地点头。
而后就看着席慕身上最后一件遮羞布犯难。按着席慕的性子一定不愿意穿着裤子入浴,但是她又下不手脱掉他最后一层。
席慕见状握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胯上,调笑道:“这东西大的模样你不止见过摸过还咬着不放过,可这东西小的时候也一样爱你,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尤妙脸色绯红:“这些天变得厉害,我想先给爷按按头。”
席慕有偏头痛的毛病,不严重偶尔发作,昨日晚上恰好就疼了一次,闻言捏了捏尤妙的脸,眼神探究:“难不成妙妙真是爷肚中蛔虫变的。”
“伺候总的从头到脚来。”尤妙怕席慕怀疑,仰着头一脸无辜迷茫地看着他。
席慕眼睛眯了眯,唇碰唇有滋味,但终究比不过贴近其他地方更能满足,席慕跟旁人除非是她们用嘴巴伺候,通常不会在嘴上浪费太多时间,但这习惯在尤妙这儿就变了一个样。
仿佛亲她就怎么都亲不够似的。
撬开了她带着淡茉莉香的唇齿,席慕长驱直入,邀着她的舌起舞半晌,才带着半抬头的东西进了浴桶。
“爷等着妙妙的从头到尾。”
比起尤妙的按摩,席慕的配合显然是为了别的,比如尤妙从头到尾的时候中不能漏了中间部位,若是她漏下了他也会逼着她记起。
尤妙假装听不懂他的话,选了几瓶席慕喜欢的香汁涂在手上,手指按着他头上的穴位轻柔的按了起来。
没什么其他原因,她这手艺也是因为席慕学会的,而席慕让她学这个自然也是为了让她伺候他。
因为上一世的事尤妙想讨席慕喜欢简直太简单了,不止席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都清清楚楚,甚至有些他自己察觉的不到小习惯,她该怎么拿捏态度会让他满意她也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