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拍我马屁,你就是把我夸成一朵花也没用,给你今天一天的时间休整,明天开始正常训练!”元锦西绷着脸特别严肃的说道。
说完,她起身要走。
大张哀嚎,“老大,我都要难受死了,你就不能让我多休息两天?就一天我这伤也好不了啊!”
元锦西没搭理他,出了宿舍,却还是拐去了医务室,在卫生员诧异的目光中拿了马应龙和外用清洗消毒的药,折回宿舍扔给大张,“估计你也不好意思让别人给你上药,自己看着办吧”。
说是第二天就让大张恢复训练,可他那伤一天哪里好的了,摸爬滚打的肯定会越来越严重,所以元锦西让他在床上趴了两天,头两天参与训练的时候也没让他上高难度的项目。
如此,五天之后,大张恢复如常。
大张在血与痛中终于有了可以携手的爱人,而原本计划要登记结婚的泥鳅和午阳的爱情却再次经历波折。
这次不是有人捣鬼,完全就是泥鳅自己的问题。
体检结果出来,午阳家父母那边也不再阻拦,甚至基地把他们俩结婚要住的宿舍都准备好了,就差他们办个证搬一块住了,泥鳅却开始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
原本定好的登记时间,午阳来找泥鳅一块儿去登记,结果泥鳅不在,还联系不上。
好不容易等泥鳅回来,午阳想跟他好好谈一谈,他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任午阳怎么说都不吱声。
这事儿搁哪个女人身上能不多想?
午阳自然觉得泥鳅是反悔了,不想跟自己结婚。
她面上装的无所谓,泥鳅不提登记的事她也不提,泥鳅不找她她也不找泥鳅,俩人好像一下子就从热恋的情侣变成了陌生人。
元锦西知道他们的事儿全都是偶然,那天她去女子特种兵宿舍那边找秦简商量点儿事,结果秦简没找到,却隐隐的听到了哭声。
她一下就听出那是午阳的声音,在隔壁卫生间找到午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开始午阳什么都不肯说,元锦西便用了一招激将法,对她道:“是不是倪荣光惹你了?你等着,我这去揍他一顿,打的他照镜子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
午阳忙拉住她,不让她去找,无奈说出自己心中的委屈。
元锦西听后十分生气。
她也觉得泥鳅最近一段时间怪怪的,总是神神秘秘的找亓放说话,总是恍惚上课的时候竟然还出了错,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问题。
她问亓放泥鳅到底怎么了,亓放总是转移话题,显然不想与她多说。
事情经不起深想,越想越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
“午阳你先别想那么多,倪荣光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他心里肯定有事才会这样。你别着急,回头我跟他好好的聊一聊,问问他怎么说”,元锦西只能如此安抚午阳。
☆、第287章 泥鳅的心伤
她放下手头上在忙的所有事,把泥鳅堵在宿舍要跟他好好的谈一谈。
“泥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元锦西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们都已经改换身份重新开始生活,她不是小沙,亓放不是阿修,泥鳅自然也不是泥鳅。可她这一声“泥鳅”叫出来,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在黄金地带一起战斗的时候。
泥鳅耷拉着眉眼,一副没有什么精神的模样,但是在听到她叫他泥鳅之后,身体明显震颤了一下。
他慢慢抬起头,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痛苦与自责。
“我曾经误杀过一个人,一名我非常敬重的战友”,他轻声的诉说起来。
那时候的泥鳅刚结束孤岛的训练,与战友们磨合的不错,一行人斗志昂扬的开赴黄金地带准备执行任务。
那会儿队伍里还没有小q,邢哥的搭档是另外一名女军人,不过他们的关系不是情侣,而是普通的上下级。
女军人的资历比较老,做事老练有分寸,帮了泥鳅很多忙,泥鳅跟她关系也非常好。
可后来,他们的佣兵队伍和黄金地带另外一支佣兵队伍出现嫌隙,对方设陷阱抓走女军人,要给他们所有人好看。
在这件事上绝对不能低头,如果低头那以后就没有办法在黄金地带混了,那他们以及已经离开的前辈辛辛苦苦奋斗那么久打下的基业就要功亏一篑。所以,邢哥决定硬碰硬,不答应对方提出的条件,暗中营救女军人。
那是泥鳅这辈子最不愿意回想的一晚,紧张、混乱、刺激……
在这些情绪之后,是绝望的肃杀。
他原本是想狙杀看守女军人的那个人的,结果那个人好似感觉到他的存在,在紧要关头把女军人拉到自己身前,他打出去的那一枚子弹,就扎扎实实的打在了女军人的身上。
后来,他们在疯狂的进攻中抢夺出女军人,她流了很多的血,面色苍白两眼无神,已经因为失血过多等原因导致目不能视。
但她还是盯着他的方向,慢慢抬起手。
他握着她的手,听她说完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不内疚也不用自责,在这条路上走只能有两个结果,我早就料想到了,我没遗憾,希望你也不要留下遗憾”。
泥鳅怎么可能不内疚不自责,那是他亦师亦友的战友啊,不是无畏的倒在敌人的枪口下,而是被自己的战友误杀,她又怎么可能没有留下遗憾!
可泥鳅万万没想到,死在自己人枪口下竟不是女军人最大的遗憾,她最大的遗憾是一直到死都没能见到失散多年的妹妹一面。
女军人命运也相当坎坷,在她十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双双离家,把她和只有三岁的妹妹扔在家里。
她一边上学一边照顾妹妹,小小年纪就活的像个大人。
有一次去镇上赶大集买生活必需品的时候,她和妹妹走失,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妹妹。
后来的许多年,她都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妹妹,机缘巧合,她被挑中成为一名执行特殊任务的女军人,两年多的秘密训练她几乎没有和外界联系,心里除了依旧杳无音讯的妹妹再无牵挂。
那时候的队伍里,只有邢哥知道她的事情。后来因为泥鳅总是陷入自责与愧疚里拔不出来,邢哥便把女军人的故事说给他听,并告诉他,“如果你真的觉得对她不起,就好好的活着,等有一天有机会离开黄金地带帮她完成心愿”。
后来,任务繁重压力巨大,泥鳅迅速成长起来,学会插科打诨学会释放学会放下,关于那个女军人的记忆被他有意的封锁起来。
若不是见到那个人,那个跟女军人长得十分相像的女人,他的记忆似乎永远也不会出现这个豁口,把那段他永远也不愿意想起的痛苦过往想起来。
可现在,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都想起来了,除了误杀战友的痛苦外,又多了没有完成战友心愿的痛苦。
自责与内疚的情绪更甚,搅的他这些天寝食难安,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有亓放这么个倾诉的对象,现在又多了元锦西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元锦西安静的听他说完,没说话,转身回了自己宿舍,把早前买回来准备跟亓放喝的白酒拿过来,拍在桌子上。
“我统共买回来两瓶,一瓶你和亓放喝了,这瓶归咱俩”,她豪气的说道。
打开瓶盖,直接对瓶喝了好大一口,喝完没放下直接递给泥鳅。
泥鳅接过来也喝了一大口,只是他喝的太急,被呛的咳嗽起来。
元锦西没有起来帮他顺气,而是沉声问他,“你见到的那个跟战友很像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医院跟我们同行过一段路的小齐?”
泥鳅点点头。
这就说得通了!
就是从那天见到小齐后泥鳅开始一反常态,先是吃饭走神,再然后就是整天的魂不守舍,跟亓放大半夜的喝闷酒,对结婚的事情不上心疏远午阳,一切的一切,终于找到了答案。
“你去调查小齐的身份了?”元锦西又问道。
泥鳅又点了点头,“已经确定她就是要找的那个人”。
“人已经找到,你也算帮战友完成了心愿,还有什么好纠结的?难道就因为过去的经历就不过以后的日子了?”元锦西沉声问他。
泥鳅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迷茫的问道:“人是找到了,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弥补”。
元锦西失笑,很不客气的说道:“泥鳅,你可真会自作多情,你这边自己的日子也不过了就想着怎么弥补别人,你没问问人家需要你弥补吗!”
泥鳅很是迷茫的看着她,希望她能继续说下去。
她也没让他失望,继续说道:“小齐现在的生活应该还不错吧,没有姐姐,没有急吼吼要弥补的人,她一个人过得也非常充实对不对?那么,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你就抽空去给战友烧点儿纸告诉她她妹妹一切都好不就完了吗!你再多事儿做出点儿什么事不仅会扰乱人家的生活自己的生活也会一团乱”。
☆、第288章 心疼
话谁都会说,可那份纠结与痛苦大概只有泥鳅自己能体会,所以元锦西也只是点到即止,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话没有多说,酒可没少喝。一瓶白酒被他俩喝光,这几天都神思恍惚的泥鳅直接喝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元锦西的脑袋也有些晕,不过也只是有些晕而已,做什么事都不耽误。
她照常去训练场跟队员们完成今天的训练,还找秦简把之前想商量的事儿商量好,一直忙到晚上,消消停停的待在宿舍里等亓放回来。
亓放一进宿舍的门就看到元锦西大马金刀的坐在床上,一副“我有话要跟你谈”的架势。
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边脱军装外套一边笑着问道:“怎么了这是?干嘛那么严肃?”
元锦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疲倦的面容和隐隐显露的白发上,都到嘴边的质问又咽了回去,叹息着说道:“白天我跟泥鳅谈过了”。
聪明人一点就透,亓放几步走到她身边坐下,也收起脸上的笑容。
“你在怪我没跟你说?”顿了一下,他才徐徐解释道:“不是不想说,是我觉得他的事情由我来说不大好”。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泥鳅最先找她倾诉,她转头会不会把泥鳅的心事都说给亓放呢?
答案是不会。
跟关系的亲疏远近没有关系,只是每个人心底都有一道线,即便是再亲近的人,那道线也不能跨越。
亓放的一句话,她便释然了。
对他勾唇笑了一下,“你说得对,是我钻了牛角尖。不过现在我们俩都知道了,是不是就能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劝泥鳅了?”
“这个是当然”,亓放打蛇随棍上,在她笑的时候顺势握住她柔软却并不细腻的手,轻轻的捏了起来,“他能亲自和你说一说也好,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心思到底没有你细腻,想的也没有你全面,再加上我这边也焦头烂额自顾不暇,真的没有多少精力照顾他,有你给他指点迷津我就放心了”。
元锦西一斜眼,“所以你的意思是泥鳅的事儿你不管,全都交给我?”
“哪能啊!”亓放马上改口,“我是说咱们一起管,你有时间你就多管一点,我有时间我就多管,咱不是两口子吗,干嘛分的这么清楚!”
他还倒打一耙!
只是看他那副无赖的样子,元锦西好似又看到最初遇见时候他的样子,心情莫名开朗,于是大度的点点头,“那行吧,就这么定了”。
俩人就泥鳅的事情讨论到大半夜,元锦西正感慨时光荏苒,泥鳅都回到正常的生活这么久的时候,忽有鼾声入耳,转头一看,亓放已经靠在床头,憋憋屈屈的睡着了。
即便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紧紧的蹙在一起。
躺到他身边,伸手抚在他的眉心,想要抚平上面的纹路,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那沟壑那么深,即便是抚平,也会留下痕迹。
别人只看到他年纪轻轻就位居要职,前途一片光明,却不知道他要背负多大的压力与责任。
他们刚遇见的时候,他开朗话多,痞里痞气,一点儿都不像正经人。后来去执行任务,他变成另外一个人,严肃认真,果敢狠厉,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现在,他成了这个基地的掌舵人,基地所有人所有事都是他肩头上的责任,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所有人,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每天都小心翼翼,勤勤恳恳。
他很累,不光是身体累,头脑和心理都非常非常的累。
可他在面对她的时候从来都不肯多说,不是不想让她帮着分担,是他知道这就是他的责任不应该推到她身上,她还有属于自己的事情要做,还有自己的责任要担。
以前在黄金地带觉得那里的生活太紧张太累,回到正常的生活就会好,可真正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又会发现其实黄金地带那种生活也不错。
其实,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是活着,只要是想认真的活着,就不会有轻松的时候。
思及此,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扶他躺好,给他盖好被子,关灯在他身边躺下。
多想无益,日子总要一天一天过下去,问题总要一件一件来解决,心烦根本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第二天,她陪泥鳅去基地外面寻了个地方给女军人烧了纸。
泥鳅跪在地上,对着燃着的火堆念念有词,不过具体说了什么元锦西并没有细听。
回去的路上,元锦西问他,“都想明白没有?”
泥鳅非常实诚的摇摇头,“没有。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不能因为过去的事情就不过以后的日子,这几天我光想着自己的事没顾上午阳,她肯定生我的气了”。
还能想到午阳,算他还有良心。
元锦西满意的点点头,问他,“那你打算怎么跟她解释?”
实话实说肯定不行,有关黄金地带的一切,全都不能跟午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