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萧靳第一次发现，自己自以为是的保护，在她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过往的种种，好似只是一个仪式化的过程……
“朕以为你能明白朕的心思，却不想……”
“臣妾当然明白！”柳净冷笑一声，声音冷漠，“这世上没有人比臣妾更了解皇上了，所以臣妾从来都不怪您，臣妾有自知之明，您又怎么会为了臣妾而去惩治德妃她们？在您的眼里，只有这个江山社稷，当初你明明知道文贵妃不可能会背叛你，却因为俊亲王，还是把她打入了地牢，若非如此，当初太后娘娘就不会动手，文贵妃就不会死，而那个孩子现在都已经六个月大了！”
“你放肆！”萧靳突然掐住她脖子，目光阴冷，“你以为朕真的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柳净闭上眼，却是嘴角一勾，“臣妾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早点下手……”
萧靳眉间紧皱，满目猩红，最后还是大手一松，“李长福！”
话落，外面的李长福立马跑了进来，就连听到争执声的绿胭等人也一脸畏惧的站在那。
他抬手指着柳净，目光冷冽，“她，打入冷宫！”
“皇上恕罪！”绿胭等人吓得一把跪在地上，七魂差点吓掉了一半。
“皇上……这……”李长福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柳净。
萧靳冷眼一扫，“怎么，难道你也想死！”
李长福身躯一震，吓得连忙对外面的侍卫道：“把……把姝妃……押去冷宫。”
他以为皇上今日在御书房想了一日，什么都想明白了，却不想事情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唉，算了，反正皇上现在也就是在气头上，等气消了就好了。
眼看几个侍卫走了进来，萧靳也不再看地上的人，依旧一脸铁青的大步往外走去，周身的怒意怎么压也压不住。
“皇上……皇上恕罪啊，这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与主子无关呀！”绿胭吓得一把抱住他腿。
一旁的青栀与紫葵也是拼命的磕着头，似乎觉得这样皇上就能消消气。
柳净一脸苍白的躺在地上，感受到腹部越来越疼，她不由用手去摸肚子，直到肚子越来越疼，她身子终于慢慢蜷缩起来。
见此，李长福连忙拦住那两个侍卫，急匆匆冲着门口的萧靳喊道：“皇上，娘娘不好了！”
萧靳刚一脚甩开绿胭就听到李长福急切的声音，他依旧皱着眉回过头，却看到那边的柳净捂着肚子呻吟了起来，他吓得立马大步走了过去。
“怎么了？”他连忙将人半抱了起来。
“疼……肚子疼……”柳净脸色惨白的微睁着眼。
“血……血……”绿胭指着柳净的裙摆吓得几近要魂飞魄散。
萧靳也是连忙将人抱到床上，“太医，快去找太医！”
第76章 孩子
李长福吓得连忙往外跑, 绿胭也飞速跑去叫稳婆, 青栀则立马吩咐人去打热水, 一时间，整个内殿都混乱了起来。
柳净疼的一把拽住萧靳的衣袖, 额前冒出大片冷汗, “皇上……不是要……把…把臣妾打入冷宫吗？”
握紧她手，萧靳面上全是焦急，“那只是气话, 无论如何, 朕都不会那样对你……”
看到他面上那毫不掩饰的担忧, 柳净偏过头, 不再去看他, 只是紧紧咬住苍白的下唇。
“皇上！您还是快出去吧, 产房您是待不得的！”一旁的几个稳婆急得面面相觑。
萧靳握紧她手，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低下头，缓缓松开她手……
“记得臣妾曾经说过的话吗？”柳净偏过头, 疼的面容几近扭曲的拽住他衣袍，“如果真有那种情况，一定要保小。”
四目相对, 萧靳紧紧皱着眉, 最终还是在稳婆的催促下低头在她额前吻了一下，声音低沉，“朕不准你死！”
转过身, 他目光如炬的扫过一群人，“你们记住，孩子和大人一个也不准出事！”
话落，那群稳婆只得连连点头，好不容易把他送了出去，这才来到床边去撩柳净的裙子。
来到屋外，听着里面不时传来柳净那压抑的痛呼声，萧靳直在哪走来走去，面上的凝重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等太医来到后，皇后等人也急匆匆的赶来了，似乎都没想到这姝妃竟然会在今天生，好像也不是足月吧？
一群人都紧紧的盯着那不断传来痛呼声的房门，也是悄悄揪紧手帕，神色各异的扫了眼他们格外焦急的皇上。
记得那年馨妃生产时，皇上可从未这般着急过，也只是坐在那等孩子出生，可是如今……
“皇上，姝妹妹怎么好端端的就生了？这似乎还未到足月吧？”皇后一脸担忧的问道。
天色昏暗，院里已经挂起了灯笼，将院落照的格外昏黄，萧靳就这么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不断有人进出的房门，并没有回答皇后的问题。
见此，皇后也只好默默的回到了一边，其他人就更加不敢再说什么了。
时间正在缓缓流逝，天色也越发黑沉，众人只听到里面不断传来柳净的痛呼声，还有那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整个两仪殿的气氛都变得肃穆紧张了起来。
“皇上，这生孩子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您不如先坐下等吧？”贤妃忽然打破了这个肃穆的气氛。
萧靳没有回她，只是一把抓住一个从里面走出来的宫女，“姝妃如何？”
看到是皇上，宫女依旧很是急切的回道：“娘娘现在情况很不好！”
说完，又立马端着那盆血水急匆匆离去，这若是放在平时，她肯定是不敢这样对皇上，不过此时产房里的确是忙的很。
闻言，萧靳也越发焦灼了起来，一直盯着房门在那里走来走去。
而此时的产房里满是血腥的气息，几个稳婆围在床边不断看着被子底下，急的也是满头大汗。
“娘娘，你要憋住气啊，现在可不到使力的时候！”
“主子！”绿胭跪倒在床前，红着眼一直用毛巾替她擦着汗。
柳净双手紧紧抓着被褥，毫无血色的小脸上满是汗珠，直到手背冒起细细青筋，她猛地尖叫出声，“啊！”
“娘娘！您不能再使劲了，留着点力气啊！”稳婆急得不由大叫出声。
疼……
柳净从未这样痛过，痛到她恨不得去死，可是她不能死，她一定得先把孩子生出来！
系统：“你忍着点，你现在宫口还没有大开，你现在力气用完了，到时候没力气了，孩子卡在那不上不下还是会难产的。”
柳净没有空和她说话，但也知道她并没有说错，所以只能尽量去忽略那抹疼痛，努力的深呼吸……
“绿胭，你……你要记住，无论待会发生什么，一定要保住孩子……”她慢慢拽住绿胭胳膊，努力的深呼吸着。
四目相对，看着她眼中的坚定，绿胭死死忍住眼眶中的泪珠，哽咽的握紧她满是汗水的手，“您一定会没事的，小主子也一定会没事的！”
“开了开了！”一个稳婆忽然惊喜的尖叫一声，“娘娘快使劲，用力啊！”
“啊！！！”
刺耳的尖叫声冲入云霄，外面的人也被这声尖叫给吓得身子一颤，萧靳下意识的就往房里冲，却被李长福给死死拦了下来！
“皇上您不能进去啊，里面有太医和稳婆，姝妃娘娘一定会没事的！”李长福伸手挡在门口，急得满头都是大汗。
见此，后面的皇后也是上前劝慰道：“是啊，姝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话虽这样说，后面陈妃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宫里谁不想姝妃一尸两命？皇后应该是最希望的那个吧？
“太后娘娘驾到！”
霎那间，所有人都齐齐回头望去，只看到太后被一群人簇拥而来，众人立马屈身行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看到她，萧靳也是皱皱眉，语气依旧急促，“母后怎么来了？”
扫了眼不断传来尖叫声的产房，太后淡定的坐在了原本属于萧靳的椅子上，老脸上格外平静，“皇上这么着急，哀家自然也想看看自己的孙子或者孙女。”
“姝妹妹怕是还有好一会才生，母后不如先回去休息？”皇后恭敬的问道，赫然一副贤良淑德好儿媳的模样。
太后坐在那冷冷的瞥了她眼，“皇帝日理万机都能等，哀家这个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为何就等不得？”
皇后一噎，不由慢慢退后两步，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见此，萧靳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听到里面传来的尖叫声依旧觉得很是刺耳，记得以前柳净稍微撞到嘛了，都会大喊大叫的喊疼，虽然知道她是撒娇，可是如今听到里面那冲破天际的痛呼声时，他不敢想像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皇上！皇上不好了！”一个稳婆突然火急火燎的跑了出来，一脸紧张指着产房道：“姝妃娘娘大出血，情况怕是……”
“保小！”太后突然出声，言之凿凿道：“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孩子！”
见萧靳要开口，她又皱紧眉头正声道：“皇帝，这可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哀家是绝不容你继续放肆下去的！”
里面的尖叫声还在继续，那个稳婆颇有些畏惧的看了眼萧靳，“其实……现在只需要快点止血即可，还没到保大保小的地步。”
话落，一群妃子都在心里暗叹可惜，就连皇后眼中都闪过一丝失落，只有萧靳怒道：“那你出来做什么！”
稳婆吓得立马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回道：“是……是娘娘让老奴来告诉皇上，她……她说……希望皇上把她打入冷宫……”
“胡说八道！”萧靳一脸紧绷的看向产房，“你告诉她，只要她和孩子平平安安，朕什么都答应她！”
“皇帝！”太后骤然起身，满脸不敢置信，“这就是个妖女，看把你现在都迷成什么样了！”
稳婆得到答复自然是连忙进了产房，其他妃嫔们也是牙根痒痒的揪紧手帕，或许当初这文贵妃就不该死，好歹能压住这个姝妃，如今倒好，皇上对她的宠爱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眼角一瞥，萧靳一脸晦涩不明的看向太后，“她是妖女，那在母后心中，儿臣就是那是非不分的昏君吗？”
太后一噎，老脸上不禁露出一丝不悦，“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眼见两人争执起来，其他人也都是不敢再发一言，火光四射的庭院气氛越发肃穆，那黑沉的夜空笼罩着整个大地，只是今晚的皇宫不知又要燃起多少烛火，因为它注定会不平静。
此时的产房里血腥味依旧很浓郁，众人忙上忙下手脚一直未曾停歇，几个稳婆也是忧心忡忡的盯着被子底下。
等柳净喝了药后，好不容易止住那药，稳婆又在那里喊着她用力。
柳净真的没有力气了，她感觉此时自己身上所有力气都已经被抽空，只身下一副躯壳在这，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她死了，希望萧靳能够好好保护孩子，这是她最后的心愿……
“主子，您千万不能放弃呀，您自己说的，就是死也要把孩子生下来，可是如果您现在放弃了，那您和孩子都会没命的！”绿胭泣不成声的握紧她手，似乎在给她力量。
柳净微微睁眼，耳边全是嘈杂的声音，可她却想就这么睡过去。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打起一点精神在心里呼唤系统，“快给我一颗精神抖擞丸！”
她真的要忘了这个！
系统：“对喔，我都忘了。”
柳净：“……”等我死了后可能你才会想起！
直到手心多出一颗药丸，她才费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将药丸塞进了嘴里。
“您这是……”绿胭不明白她吃了什么。
霎那间，她感觉自己全身好像充满了力气，柳净抓紧被褥，听着稳婆的呼喊声，不断的使劲，手背上的青筋都鼓的那么明显。
“对对对，就是这样！啊……头出来了！”稳婆惊喜的看着她，“娘娘再加把劲啊！”
不明白她哪来的力气，但那些稳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一个劲的在叫她使劲！
而外面的人也是等的格外焦急，萧靳看着漆黑的夜色一直在那里走来走去，刺耳的尖叫声让他心里格外不适，纵然知道生孩子都是这样，可他还是很焦急，最怕就是稳婆出来问他保大还是保小。
他从来不去做这样的假设，因为孩子谁都可以生，可生的人却只有一个……
“皇上，这女人生孩子生个一天一夜都有可能，你明天还要早朝，还是先回去歇息吧。”太后坐在那不甘寂寞的道。
“是啊皇上，龙体要紧。”皇后也跟着附和起来。
一时间，其他妃嫔也纷纷出声，看起来好像真的在为萧靳着想一般。
后者扫了太后一眼，只是停下了走来走去的脚步，“龙裔也是国家大事，朕不能缺席！”
闻言，皇后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讽刺，记得馨妃生孩子也是在晚上，最后皇上还不是回去处理朝政了？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里面那个贱人！
就在众人心底嘲讽不已时，产房里突然传来一道冲破黑暗的尖叫声！
与此同时，一道婴儿的啼哭声也被耳尖的众人给捕捉了去，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被高高提了起来。
“生了生了！”
稳婆急匆匆的闯了出来，冲着萧靳笑眯眯的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生的是个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