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爷点点头。
三小姐已经被李妈妈等人搀扶下去了。
木夫人呆呆站在原地,目光却是一直离不开三小姐,想要跟过去,又记得三小姐方才推开她,苍白的脸庞堆满了颓然落寞。
慕家少爷溜边走出门去,永安侯深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胸膛走到椅子旁,刚要坐下,听见慕婳玩味的声音:“何时木夫人是侯府主事人了?她同侯爷关系匪浅?”
木夫人年轻时,永安侯许是有点心动,此时木夫人徐娘半老,虽是风韵犹存,然而永安侯提不起兴趣,他已经被年轻貌美的少女养刁了胃口,木夫人大病初愈的样子,令永安侯更看不上了。
“还不退下!”
永安侯冷哼一声,木夫人没教好慕媛不说,还生出了慕婳,这个麻烦,简直是罪大恶极。
木夫人病弱的身躯轻颤,宛若弱柳残花在强风中摇摆,下意识应喏。
仿佛一瞬间,她又是侯府的奴才,主子一声断喝就能要她的性命。
她唯唯诺诺,谦卑倒退出门,然而她的亲生女儿慕婳却能沉稳坐在永安侯对面……不得不说,木夫人心头打翻了五味瓶,种种滋味不能同外人说。
慕婳悠然的说道:“侯府的待客之道,就是连杯茶都没有?”
永安侯拿不准慕婳的底牌,又畏惧慕婳那恐怖的蛮力,不讲道理的动手打人,他虽然不聪明,但也察觉慕婳对木夫人不满,有意折腾木夫人,永安侯不敢对慕婳,但对木夫人,他不需要客气,顺带还能打一打慕婳的脸,到底慕婳是木夫人生的女儿:
“你去端两杯好茶过来,以前学得规矩是不是都忘了?纵然脱了奴籍,你也最好记得,你曾经是侯府的奴才,丢了主子的脸面,本侯仍然能让你们全家吃不了兜着走!”
“奴才……奴才不敢。”
木夫人张口结舌,满脸通红。
“侯爷是在威胁我?吓唬我?”
慕婳丝毫没有生母被侮辱的愤怒,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打,一下一下,永安侯猛然感到好似敲在自己骨头上,干笑了两声,“婳姐儿,你是本侯的义女,侯府四小姐,同他们那群下贱奴才不一样。”
慕婳做沉思状,永安侯越发觉得心惊胆战,万一慕婳发狂,谁能救下他?
气氛略显凝滞,永安侯好似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木夫人却是呆愣愣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慕婳。
“婳姐儿,婳姐儿想什么呢?”
永安侯率先打破沉默。
慕婳扯了一下嘴角,“做永安侯府的四小姐并不比做商贾之女好上多少,我衡量了半晌,为一个清白的名声,还是请侯爷在族谱上划去我的名字。”
永安侯脸骚得慌,“你……你,这是第几次侮辱祖上了?慕婳,本侯虽是不争气,可是咱们祖上是太祖的重臣,名声显赫,门第高贵。”
“侯爷的高祖父的确很有名,不过他不是出身名门的贵公子,而是一个街头混混,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杂种。他先是拜祸国殃民的九千岁大太监为祖父,侯爷高祖的干爷爷败坏了前朝江山,民不聊生,竟天真到为了延续他断掉命根子,食用男童的脑髓,在他的床底下密室中有着数以千记的孩童尸骨,不知其中被虐杀的男童有没有谁死在侯爷的祖宗手中?
许是这个法子就是混混出身的令高祖想出来的。
后来在外族入侵时,他不知奋勇抵抗,维护河山,改名换姓做了鞑子郡主的男宠,据说还同鞑子首领不清不楚,侯爷的祖宗有什么值得令后世子孙骄傲自豪的。”
“……”
永安侯张了张嘴,脸色如同猪肝。
“虽然只是传说当时鞑子首领好男色,看上不少自己女儿的男宠,召见他们侍寝,但是侯爷的高祖一定是能靠近鞑子首领的人,否则也偷不到绝密情报。”
慕婳玩味的说道:“不是说男人在行房时最容易松懈,口无遮拦吗?美人计也是很重要的一条计谋,侯爷的高祖显然深知其中的道理,这才能打听到布兵图,让本朝开国太祖顺利避过陷阱。”
“你……你胡说!”
“侯爷,你别急,最精彩的还没说到呢。”
慕婳看了前朝太监写的秘辛,说得都是书中的记载,但是那人是不是永安侯祖宗还是值得推敲的,毕竟当时九千岁的干孙子不少,也该让他们尝尝百口莫辩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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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威胁
“侯爷的高祖父,一会姓木头的木,一会姓沐,水木的沐,这爹娘换了一茬又一茬,真应了那句话,爹娘有无数个,哪个有用用哪个。”
“最后传到侯爷头上的慕,还是……”慕婳停顿片刻,轻声道:“是战功赫赫,太祖的爱女文秀公主赏赐的。”
同文秀公主战功齐名得是她的花心,文秀公主从来不要太祖赏赐,只求太祖能准许她把喜欢的男人纳入府中……
为帝国脸面,这段记载已经被先后登基的三位皇帝美化过了,史书上只留下文秀公主的疆场上的英姿。
正是因为皇家的脸面,永安侯才能在史书上洗白了。
慕婳也不知道永安侯祖上在前朝末年所作所为是不是真实的,他当时毕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谁会在意一个太监的干孙子?一个鞑子郡主的男宠?或是鞑子首领的**?!
就算偶尔有一些记载,也多是毁于战火。
帝国建立之前,太祖先是打败入关的鞑子,随后又是各地义军的混战,人口锐减,文献户籍被烧毁不知多少,许多人或是事已经无据可考了。
慕婳拿出几张写满字迹的纸张,向永安侯递过去,“侯爷不妨看看,我看了许多本书,整理出来的,侯爷若有不明白之处,侯爷不妨提出来,我可以同侯爷详解一番。”
永安侯眼见着面前递过来的纸张,薄薄的纸张犹如沉重的高山,几乎压得他喘不过去气来。
额头冷汗淋淋,永安侯干涩的喉咙滚动,一旦慕婳说得这些被张扬出去,慕家便彻底的毁了,文臣绝对不会同永安侯府结交的,文臣勋贵比任何人都爱惜羽毛。
罪不及后代?
家里出一个荡妇都能被乡亲邻里指着鼻子骂上几年,家里的其她女孩子的品行都会被怀疑,何况永安侯的祖上做过的那些事了。
他虽然恢复了爵位,然而丹书铁劵一直在皇上手中捏着,侯府的地位并不稳妥。
所以永安侯才格外看重依靠慕云,看重三小姐能嫁给英国公世子。
“看看吧,总要看清楚侯爷祖上的丰功伟绩。”
慕婳直接把纸张塞给永安侯,又向已经听傻了木夫人道:“茶水还没送来?也太慢了,永安侯夫人管家的本事也不怎样,下人仆从一个个懒惰木讷,没见到侯爷也渴了吗?”
永安侯不停擦拭额头的冷汗,上面写出来的东西比听慕婳说还要恐怖,“记载这些……这些书,你是从哪来翻出来的?”
“侯爷更想问这些书还在不在吧。”
慕婳向永安侯扬起笑脸,“侯爷尽管放心,这些书我都保存得好好的,您别担心有什么人能从我手中毁掉书卷。”
赤裸裸的威胁!
没入门框的步摇和地上的珍珠粉印证慕婳的强悍,除了满足慕婳的要求之外,永安侯派去偷到书卷的人怕是连静园的门都进不去。
整个侯府的侍卫都禁不住慕婳的拳头。
向旁人救助?
他怎么敢把这样的丑事告诉给旁人?同样是把柄落在旁人手中,慕婳掌握住把柄,总比朝廷上那些老狐狸要好一些。
永安侯咽了咽口水,“快去泡茶,把本侯珍藏的极品大红袍拿出来,端给婳姐儿喝。”
“快去啊,傻啦吧唧的废物。”
永安侯冲木夫人叫嚷,倘若知道木夫人能生出慕婳来,他早就该把木夫人弄死……不,直接收了木夫人,让慕婳真正成为他的女儿。
慕婳绝对比被他看重的三小姐有用。
三小姐同慕婳相比,完全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要心机没心机,要智谋没智谋,如今看着连容貌都不能压慕婳一头了。
木夫人眼泪滚落,她不够聪明,是否受侮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每次来侯府看望三小姐,她都尽量谨慎小心,带着几分的谦卑,但是她做了多年的木夫人,儿子木瑾颇为争气,她已经不再是当年主子身边的丫鬟。
“这就是你要得?慕婳,你……你总是说我不疼你,你可有把我当做你的母亲?”
木夫人扬声责问道:“三小姐绝对不会让别人侮辱我,而你却巴不得人人都来羞辱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女儿,我真该……不管你死活。”
“我听着这话略觉得刺耳。”慕婳淡淡的,问永安侯:“在永安侯府,什么人都能指着我鼻子教训我了?”
“下去!滚下去!”
永安侯严厉声道,“以后不许他们木家人进侯府半步,来人,把她给我赶出去!”
几个仆从上前拽着木夫人往外走,木夫人挣扎显得那般无用,“慕婳,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声音凄厉,宛若杜鹃啼血。
“木夫人认为我是多余的,失去从我身上得到的好处,你也不会伤心难过,毕竟没有我这个女儿……你和你的宝贝儿子木瑾许是就给人做奴才的贱命。”
慕婳说话声音不大,语气笃定,好似她的眼睛已经看到未来再次为奴的木夫人。
“一旦他们自卖自身,永安侯看在昔日的主仆情分上,当收留他们才是。”
“……”
永安侯后脊柱窜起阵阵凉意,梳洗打扮一番永安侯夫人正好走到门口,见到木夫人被仆从扔出侯府,也听到了慕婳这句淡淡的满是威胁的话。
她捏紧手中的帕子,稳住情绪,低声道:“婳姐儿这是在说谁?你的脾气就不能稍稍收敛一点?非要弄得剑拔弩张,惹外人误会你的性情暴躁。”
永安侯夫人苦口婆心,充满教导女儿的诚意。
慕婳突然笑了,没有任何多余的感动和求母亲垂爱的情绪。
“侯府历来对仆从宽和,只要在侯府做过差事,求到侯府来,我和侯爷总是能帮就帮,毕竟慕家祖上也是乐善好施,诗礼传家的……”
“咳咳。”
永安侯的咳嗽声打断了永安侯夫人的话,手中捏着祖上的斑斑劣迹,再听永安侯夫人这些话,如同剜心剥皮一般难堪。
永安侯夫人觉察到不妥,却又弄不明白原因,以前提起祖上,侯爷总会很高兴。
慕婳让端茶过来的丫鬟进门,接过茶盏轻轻抚了抚杯盖,“无知就是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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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心机(月票1150加更)
慕婳悠然品茶,眼见着茶叶嫩芽缓缓展开,茶水嫣红透亮,唇齿留香,起码永安侯没有拿次一等的茶叶欺骗她。
永安侯少见的严厉,令永安侯夫人一头雾水。
成亲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侯爷丝毫不给她面子,尤其还在慕婳面前,她更觉难堪。
“以前我听说永安侯夫人是贤惠善于管家,今日来永安侯所见所闻,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慕婳瞥了永安侯夫妻一眼,又在她们夫妻之间添了一把火,“木夫人在侯府养病,外面都说侯爷窥视人妻,风流好色呢,永安侯夫人纵容木夫人在侯府随意走动,方才这间屋里都是侯府正经的主子,她似客非客,似主似仆的人直接闯进来,对着我大吼大叫,又自称三小姐的娘亲。”
“夫人您何时自请下堂了?”
“木夫人何时同木掌柜和离改嫁?”
永安侯风流是风流,但对木夫人真心没有任何念头,明知慕婳这是挑拨离间,但是他还是不痛快的狠狠瞪了永安侯夫人一眼,“本侯说过了,以后不准木氏登门,媛姐儿若是还惦记着她,就让她陪着木氏做一辈子母女去吧。”
“侯爷……”
永安侯夫人强行压下紧张,低声道:“到底她养了媛姐儿一场,咱们媛姐儿是个心软的,难免对她多些挂念,以后我会注意媛姐儿的,媛姐还是最尊敬侯爷。”
“夫人要记得在咱们身边长大得是慕婳。”
永安侯把手中的纸张递过去,努嘴示意她仔细看一看,慕婳手中可是有着慕家的把柄,此时别说是三小姐,就是永安侯的嫡子该舍也要舍了。
“婳姐儿自己一人住在宛城,为父着实不放心。”永安侯转向慕婳,端着慈父的样子,“以前还有你二哥同你互相照顾,最近云儿一直在锦衣卫衙门忙着公务,再让你住在宛城已是不妥当,你到底是个女孩子,还是搬回侯府,有兄弟姐妹们陪伴……”
“这不可能!”
永安侯夫人看清楚纸张上的字后,失控的说道:“慕家祖上怎么可能是面首**。”
“夫人!”永安侯气得胡须乱颤,往日看自己夫人稳重干练,今日怎么屡屡犯错?“你大嚷大叫做什么?怕外面人听不到?”
就是外人不知,府里多少的仆从,这些人的嘴就没一个严实的。
万一传出去了,他还有脸出门?
“婳姐儿,你母亲年岁大了。”永安侯对慕婳犹如春风般温暖,“媛姐儿是个不顶用的,眼皮子浅,远不如你识大体,懂规矩,不如你帮夫人把侯府这摊事操持起来,省得侯府下人没个规矩,也让看不起为父的人知道,为父养了个好女儿。”
永安侯夫人脸色变了又变,这绝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我最近在宛城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不适合回侯府。”
慕婳态度暧昧,说是拒绝又有点心动,给永安侯留下一丝的争取空间,“我的脾气不好,总是惹三小姐生气,如同夫人说过,闹得家宅不宁,岂不是辜负侯爷的拳拳爱女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