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贴身的腰胯部分裁剪开来,然后修剪成了花瓣形状,落在裙摆之上。然后将剪下来的鱼尾裙部分再剪成了三部分——这裙子按照雅博娜的身高数据制作而成,如今要改成桃乐丝的尺寸,多余出来的布料简直绰绰有余——层层续接到了腰部,变成了层层叠叠的蓬松短裙。
这样的变化,令原本并不合适的成熟优雅,立刻化作了神秘娇俏。
甚至还有多余的蕾丝布料,被查尔斯拿去做成了腕饰,此刻系在了少女纤细娇嫩的手腕上,墨色如夜,肤白如玉,黑白对比,分外明显,更显娇皎。
他还拿了一截布料想做个面纱什么的……不过现在看来,是来不及用上了。
“好看吗?”
因为并不是在原本准备穿着它场合换上了它,墨昀没办法把自己的发型也打理的精致漂亮。
她只能把一只手的腕饰当做黑色的蕾丝发带,将长发在脑后紧紧的系成了简单的马尾。
斯塔比尼斯保持着骑士风度的夸奖道:“好看。”
但他的眉头却紧皱着,盯着她正好在膝盖上面一点点的裙摆。
大约是觉得她的小腿露的太多了?
可是要让墨昀来说,这个长度其实算是中短款,都不能说是短款,可是查尔斯和斯塔比尼斯却显然觉得这个长度已经是极限了。
换好了衣服之后,墨昀决定速战速决道:“那么,现在我们的前方已经毫无阻碍,是时候彻底击溃对方了——”
“师兄你从第一条路佯攻。”
因为雅博娜守在第三条路的尽头,而阿尔瓦在第五条路的尽头。
“他们的陷阱已经被我排查完毕了,你可以让他们试试你的魔法阵——无论如何至少吸引他们中的一个前往第一条路堵截——我便从第四条路上突围进入。”
因为根据阿尔瓦的脑内讯息,第四条路是距离旗帜最近的一条。
这其实并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试,因为系统所能提供的优势太过强大。
当墨昀能够直接从阿尔瓦的脑内,找到他制定好的完整计划并且发现他在担忧那些原本不该为外人所知的破绽时,比试的结果其实就已经注定了。
……
第一条道路上传出了些许异动,那声响听起来似乎是在准备魔法阵的声响——在魔法师的准备阶段就立刻打断他们是与法师为敌的时候,最需要遵守的铁则。
雅博娜几乎立刻就转身赶了过去,但阿尔瓦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甚至来不及去细想究竟哪里不对,就已经下意识的喊了起来:“雅博娜!回来!!”
这些天他们所面对的对手,几乎都是一些思维僵化的呆子。
这些几乎从小就被拘在学院里,从未涉世太深的准法师们,没有任何在复杂场面下对战的经验。
他们缺乏大局观,毫无谋略,对于战略布置毫无意识,只会抱着自己的法杖,不知道要如何进攻。
他们面对五条道路上的陷阱一筹莫展,几乎在稍一接触之后就立刻逃回原地,不敢再轻易靠近。
其中还有人,甚至会因为彼此之间的判断出现分歧,导致毫无配合,自然是一触即溃。
这毫无挑战性的考核,让阿尔瓦连续两次胜出,却被要求继续留在考场的时候,没有感到愤怒,反而感到了一丝兴奋。
因为在所有的同学之中,他之前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而现在,他认为只有一个人能与他一战。
——桃乐丝。
他甚至在期待与她相遇。
他期待她的表现,对于将要与她交手的未来跃跃欲试。
而她果然表现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并不是说她有多么谋略出众,战略精妙。说实话,其实墨昀的应对方法也并不高明,几乎就是最愚蠢的硬抗。
可是她能抗下所有的陷阱。
她能与自己的搭档配合默契,彼此信任。
她在思考他的战略布局,并在一步步的用自己的力量——哪怕是最笨的方式去一一破解。
她从未畏惧却步。
这在某些人的口中,可能是“那些傻瓜战士们没有脑子的鲁莽”,但在另一些人口中,也可能是“那些骑士们百折不挠的英勇冲锋”。
是的。这样傻瓜式的趟雷排除陷阱的行为或许会让一些人不屑一顾,又或许会让另一些人点头称颂,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它完全不是法师的方式。
法师永远都不会轻易的拉近距离。
几乎所有的法师都有一点距离强迫症——让他们主动靠近,有时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而这场考试,只有在作为防守方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法师的特性——使用浑身解数去阻止敌人的接近。
一旦他们成为了进攻方,就几乎抓瞎了一大半——事实上,也没有哪位领袖会智障到在战场上使用法师做先锋。
这就像是从没在水面上活动过的士兵,第一次被命令要去海上作战一样。
但自从在湖边见识过桃乐丝的战斗方式后,阿尔瓦就发现那个少女并不能用法师的特性去揣测——他知道自己的猜想有些疯狂,可是他就是觉得——她宛若一个能够使用魔法的骑士。
如果是这样的话,如今他们面对的并不是两个法师,而是两个法师,还要加上一个强大的骑士——
因为这森林尽头的五条道路之间相隔的并不算接近,好几个出口彼此之间相隔的甚至算得上遥远,并不能即时的互通消息,所以在考试开始前,阿尔瓦与雅博娜提前商定了计划——分开防守。
这个计划在之前两场考试的时候都证明了十分有效,
但那是在对手是绝不会轻易近身的法师的情况下——
如果对方有一位骑士,那么作为法师,单独前去试图拦截,绝对是送死的行为。
如果雅博娜来得及询问阿尔瓦的打算,他一定会修改计划,命令她立刻返回到他的身边,然后直接护在旗帜之下。
但此刻,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阿尔瓦没有想到作为骑士,那个少女居然没有守在法师的身边——他们居然分开行动了。
当他独自赶向旗帜之畔的时候,一袭黑衣的少女从阿尔瓦的眼前如风一般的掠过。
她飞扬在空中的黑色裙摆,宛若高傲的黑天鹅张开的双翼。
他们的距离如此接近,以至于最短的咒术都无法来得及念出。
少女的侧脸白皙而稚嫩,但在飒飒长风中,她已然是一位成熟的战士,而不是柔弱的孩子。
她的视线专注,带着一往无前的魄力,目不转睛的凝望着不远处的旗帜,阿尔瓦几乎立刻做出了判断,他当机立断的冲到了旗帜前,就这么挡在了冲来的少女面前。
于是她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他的影子。
少女的眼睛像是醇绵的蜂蜜,盛在水晶杯里,在阳光下透彻的映照着。
那双眼眸里如果能够盛满笑意,那该是多么醉人的甜美风景。
然而少女却有着比冬天的湖面更加清冷沉寂的神色。
以往她不修边幅的邋遢着的时候,这样的神色被人嘲讽轻蔑的称之为“活尸”,而此刻她乌发雪肤,眼眸湛湛有神,那神色就宛若冰雪女神一般,尊贵而又矜傲。
——他为什么会觉得雅博娜赶往第一道路不妥呢?
阿尔瓦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因为他几乎直觉性的相信,这个少女不是那种会躲藏在树林中的人。
她是个会发光的人。
在战场上,只有永远冲锋在前的最为英勇的骑士,才能被称之为“光之人”。
因为他们是军队的核心,是军队的灵魂。
他们的存在要为士兵们指明前进的方向。他们会穿着最明亮的铠甲,披着颜色最为显眼的披风,要像个会发光的人,可以让所有人都能一眼望见。
因为他就是士兵们的士气所在,就是士兵们的精神信仰,就是士兵们不可倒下的标杆。
所以……如果是她准备从第一条道路上突进而来的话,在听见异动的时候,她就应该已经大大方方的,直接冲到了你的面前。
就像现在。
所以第一条道路的声响,一定只是声东击西的策略。
阿尔瓦自己都很惊奇,在被她的眼眸所注视到的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居然可以一瞬间闪过这么多的东西。
——他很清楚自己是无法阻挡她的。
可是……她会怎样将他彻底击败呢?
法师的方式?
还是骑士的方式?
——是骑士的方法。
墨昀丝毫没有停步的打算,甚至丝毫没有减速的径直朝着阿尔瓦所在的方向,继续冲了过去。
尽管她心里为了阿尔瓦突然冲出来挡在了面前而心中一惊,但在桃乐丝小姑娘的面瘫脸上,所有人都只能读出铁石心肠的四个字,那就是:不为所动。
第二十三章
尘土飞扬。
墨昀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靴子没有在之前毁于阿尔瓦的陷阱。因而此刻它才能好好的待在她的脚上,为她承受与粗糙的泥石沙土所发生的激烈摩擦。
然而她的膝盖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此刻她单膝跪在地上,抿紧了嘴唇。
从膝盖上传来的刺痛感推测,墨昀猜想自己大概还没到血肉模糊的程度,但一定擦破了皮,肯定要出血。
不过当务之急,却还是要改变一下——现在的姿势。
墨昀并没有因为阿尔瓦挡在了面前,就准备停下抢夺旗帜的行为,但她也没有狠狠把他撞飞出去的打算。
要知道,法师都身娇腰软易推倒——啊不,不对,是清瘦纤弱不强壮——而她又并不准备卸去力气。
谁知道被这么狠狠地一撞,会不会撞出什么事来?
她是来考试的,又不是来伤人的,万一到时候出现伤亡,算学校还是算她个人的?
于是墨昀在冲到阿尔瓦的身前之时,一把环住了他的腰——在这种情况下,能不停下冲势又要将挡路的障碍移开的方法并没有多少。
而无论什么方法,在如今近距离的情况下,总是无法避免肢体接触。
这种时候,阿尔瓦已经无法再组织起任何有效的防御。
大约是感觉到了胜券在握,少女的脑海里还能分出一点神的想到:男孩子的腰,虽然不出意外十分清瘦纤细,但果然还是和女生并不一样啊……
作为男性,那紧致弹性的肌肉,比起女性温软柔糯的手感,不管怎么样,都还是会显得颇为结实有力。
墨昀就这么将他紧紧的搂进了怀里,一起朝着旗杆冲去。
不过根据经常要被人按住棺材板,才不会气得跳出来的牛顿先生所发现的第一二三定律,墨昀的冲力,加速度和互相作用力,导致她拔出了旗帜之后,完全没法立刻静止下来。
在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旗杆之后,为了不让自己因为力的惯性而“泰山压顶”的将阿尔瓦当做自己的肉垫压住,墨昀咬牙扭身,以差点闪了腰的努力,试图卸去一些力气,分散一些冲力——但那只能让他们倾倒的速度稍微停顿了那么一刹那。
而棋杆一动,天空上方就立刻绽开了鲜红的烟花,代表了进攻方的胜利。
电光火石之间,墨昀完全顾不上那红色的烟花,她猛地将旗杆再次插入了地面,然后终于找了一个借力点,重新恢复了平衡。
他们两人就以一种尴尬的姿势,停在了原地——起码墨昀觉得,这个姿势,很是尴尬。
阿尔瓦在缓冲之后,还是跌坐在了地面上。但那力度已经算是轻柔,完全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如果以力度来算的话,他都不能算是摔倒的,而算是“坐”下去的。
甚至是有人扶住了他的后背,护着他“坐”下去的。
阿尔瓦安然无恙的坐在地上,仰起头来,神色辨不出喜怒的凝望着面前的少女——
墨昀的一只手之前从他的腰际,转而护在了他的后背——其实她原本是准备护住他的后脑勺的。
因为她也没有很大的把握,能够真的收住力气,停下冲劲。
护住后脑,起码能保证万一阿尔瓦真的摔倒在地,不会伤到头部。
而她的另一只手则从他的肩头伸过,紧紧的握着了旗杆,插入了青年身后的地面,维持住了这么一个几乎将他半围在怀里的姿态。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般的,一直没有任何人说话。最后墨昀忍不住了。
她一只膝盖为了稳住身体已经跪地,传来的阵阵刺痛令少女在确定已经没有危险后,很想立刻让自己的伤口与地面分离。
她忍耐道:“……你没事吧?”
阿尔瓦:“……”
青年没有回话,可能是刚刚输了考试心情不大好,对此墨昀表示可以理解:“……那么,我放手了?”
她试探着,动作轻柔的将手抽离了青年温暖的后背,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只是磨伤了的膝盖在站直时,令少女的眉眼之间露出了一丝掩盖不住的抽痛神色。
她低低的“嘶”了一声,撑着旗杆,尽力的不让伤腿使力。
阿尔瓦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她,既没有表情,又没有声音,看的墨昀心里瘆得慌。
她装作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撑着旗杆视线四处张望,就是不跟青年对上。
好在很快,在第一条道路尽头对峙的两人,在看见了考试结束的烟花时,都同时放弃了施法,而匆匆赶了过来。
墨昀立刻松了口气,朝着大步跑来的高大青年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师兄!!”
她举了举手中的旗帜,似乎想要向他炫耀一下自己的战利品,然而失去了支撑,她不得不踉跄的在原地跳了几下。
斯塔比尼斯很快冲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扶住了她:“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墨昀朝着自己的膝盖努了努嘴,“擦破了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