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年华，你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你现在退伍，那你以前的努力不都全部白费了吗？”顾援朝痛心疾首地说到，然后又伸手碰了碰江珊，示意江珊也赶紧开口劝住顾年华。
江珊想了想，开口问到：“年华，你为什么想退伍啊？或者说，你为什么想在这个时候退伍啊？你知道你现在退伍，放弃的是什么吗？”
顾年华点点头：“爸，妈，爷爷，我知道我现在退伍的话，将会失去什么。但是我打定主意了，我必须退伍。”
顾老爷子沉声说到：“理由，给我一个你必须退伍的理由！”
“我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当兵这些年，我真的累了。”
“放屁！”顾老爷子气得把手里的拐杖使劲砸在书桌上，桌面上的东西顺着震动跳了起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当兵当累了，这话从谁嘴里说出来我都信，唯独坐你嘴里说出来，我一个字都不信。顾年华，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拿命换来的，你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顾年华面不改色地说到：“以前的我确实不会有这种想法，但是现在我真的是这么想的。爸，妈，爷爷，当了这么些年兵，我是真的觉得累了。我想退下来，好好跟锦绣过日子，也多陪陪你们。再说了，以我现在的军功，复员的话，肯定也能分配到一个不错的工作。以后我努力点，不愁没前程。我有这个自信。”
“不行，我不答应！”
顾援朝气得不行，强硬地说到：“你就给我老实地待在部队，哪里也别想去。就算你凭着军功，复员能分到一个好工作，可再好的工作能跟你现在的前途比吗？年华，你仔细想想，你才三十岁，马上就要升大校了，在部队里再熬几年资历，三十五岁之前就可以升副师级，那四十岁的时候呢？再往后呢？你复员回来，最多分配到市公安局当个副局长，你要干多少年，才能达到跟你现在在部队里一样的成就？”
顾年华丝毫不为所动，依然坚持要退伍。
顾援朝气得直瞪眼，转头朝江珊说到：“你倒是劝劝他呀！”
江珊抿了抿嘴：“我觉得，年华退伍也没什么不好？”
顾援朝气得直瞪眼：“你说什么？他年纪轻分不清好坏，你一把年纪怎么也跟着犯浑？我是让你劝他，不是让你跟着他瞎闹！”
“我怎么瞎闹了？”江珊被吼了，心里那股子火也上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叉着腰说到：“你们整天就想着让他建功立业，建功立业有那么容易吗？你们忘了半年前他差点死在战场上回不来的事了吗？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指望他有多大的本事，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哪怕他这一辈子一事无成，我也愿意！”
“妇人之见！”
“对，我就是妇人之见，怎么了？我心疼我自己的儿子有错吗？当初年华出事的时候，那滋味你们都忘了？合着他在你们心里就只是个用来建功立业的工具吗？”
江珊是真的有些伤心了，想到半年前自己儿子生死不知的那种天都塌了的感觉，她就心痛得不行。以至于说起话来，有些口不择言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合着我和爸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我们不同意他退伍，只是不希望他做出让自己以后后悔的决定。他现在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你难道不清楚吗？付出这么多心血，一下就放弃了，难道你不觉得可惜？”
江珊怎么会不觉得可惜？那可是大好的前途啊！只要顾年华继续在部队里待着，基本上不用费太大的劲，就可以升到师级，四十岁之前，一定可以当上将军。四十岁的将军啊！以后前途那还用说吗？
可是，她更心疼儿子，更在意儿子的想法！
第835章
顾年华说到：“爸，爷爷，我理解你们的想法，确实如果我现在退伍，是挺可惜的。但是我不会后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我退伍以后会遇到的情况，但是我还是想退下来。”
“不行！年华，你做别的任何决定，我都可以不干涉你，唯独这件事不行。不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答应。”
顾援朝说完，起身出了书房。
顾老爷子也说到：“我也希望你能打消这个念头，年华，你走到这一步有多不容易，你自己最清楚。不管你做这个决定是为了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再慎重的考虑一下。这可不是儿戏。”
说完，顾老爷子拄着拐杖，往门外走。
江珊赶紧站了起来，去扶顾老爷子。
顾老爷子摆摆手，示意她不用。
江珊看着顾老爷子慢慢走了出去之后，再转身看着顾年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突然就说起要退伍了？”
顾年华笑了笑：“也不突然，其实这件事，我早在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考虑了。之前一时也没机会跟你们说，所以就趁着现在跟你们商量一下。妈，谢谢你。”
江珊笑了起来：“你是我的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做什么决定，妈都支持你。以前吧，我也总想着你能做出一番傲人的成绩来。打从你在边境出事以后，我的想法就简单了，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哪怕你一事无成，哪怕你百无一用，我都愿意。对小舞，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妈不求你们能有多大出息，妈只希望你们兄妹两都平安幸福的过完这辈子，妈就知足了。”
顾年华笑着揽了揽江珊的肩膀，把头往她头上靠了靠：“会的，我们一定都会平安幸福的。”
江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这件事估计没那么容易，其实你爸跟你爷爷说得也没错，你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确很不容易。就这么退下来，也着实可惜。你以后如果真调到Ｓ省军区的话，以后基本上也用不着再出什么任务了，安全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了。你留在部队，比退下来更好。当然，如果你坚持你的想法，妈也支持。但是，这件事毕竟是大事，你还是要认真的考虑一下。别做让自己将来后悔的决定。退伍好退，可退了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顾年华笑了笑，他不会告诉家里人，他退伍的真正原因是为了锦绣。他答应过她的，以后要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再也不跟她分开。
更何况，现在那个张卫红下落不明，很有可能就是躲在某处，伺机报复锦绣。
锦绣现在跟张家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他不敢冒险让锦绣落单，让张卫红等到机会。
只有他寸步不离地守在锦绣身边，那么张卫红就绝对不敢动手。
这件事，他不会告诉家里人的。虽然家里人现在挺喜欢锦绣的，但是这种喜欢很可能是包容不了他为了锦绣而放弃前程这件事的。
如果家里人知道他退伍是为了锦绣，不用想也能料到，他爸和他爷爷肯定会对锦绣产生不满的，即便他们嘴上不说。
锦绣为了他做了那么多，他舍不得让锦绣受家里人的委屈，所以，这件事，由他自己来担着。锦绣将来嫁进来跟家人的关系，也都由他来负责。他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哪怕这些会给她委屈受的人，是他的父母长辈。
他已经让她委屈过一次了，就绝不会让再她委屈第二次。
这是他没有对她说出口的承诺，也是他给自己下的要求，他必须要做到。
江珊见顾年华很是认真的样子，只当他在考虑退伍的事，便也没再说什么，起身出了书房。
顾援朝心里特别不舒服，在外头抽了一下午的烟。他自己的儿子，他自己了解。顾年华既然跟他们这么说了，自然是早就做好了打算的，绝不可能是一时头脑发热打的主意。
对于顾年华，他其实是亏欠的，打小顾老爷子就给弄部队里去了，一直长到上小学的时候，才不得不送了回来。只因为他自己没有去当兵，没有完全他父亲的心愿，所以他的儿子从小就成了他的替代。一个完成顾老爷子心愿的替代。
好在，顾年华是喜欢部队的。这样，他心里的愧疚感就没那么重了。偶尔想起来，他也会认为，儿子走这条路，其实是对的。他天生就是个当兵的料，进部队不过十来年的时候，便已经到了今年这个地步，着实让人惊讶。虽然有一小部分家庭背景的原因，但更重要的，还是他自己够努力，够争气。
一直以为，这个儿子都是他的骄傲，说出去，他都觉得脸上有光。
他也一直认为，他的儿子会继续这么优秀下来，一路平步表云，做到将军，做到司令，甚至进入中央。
顾年华有这个实力，他毫不怀疑。
可怎么突然就想退伍了呢？
难道边境上的这几年，真的让他累了？可现在不是要让他调回来了吗？还升了军衔，以后的工作也相对来说要轻松一些了。他为什么就想不开呢？
不止是顾援朝想不明白，顾老爷子也想不明白。
这个孙儿，是他的骄傲。打小带在身边培养，感情最是深厚，他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顾年华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甚至可以说超出了他的预想。三十岁就升到了大校，再过两年，就是副师级。等他走到自己这个位置的时候，四十岁就差不多了。
他可是用了大半辈子的时间，才爬到将军这个位置上来的。也止步在将军这个位置上。
可顾年华不一样，他还十分年轻，且一路顺利，以后绝对有更大的造化。如果现在从部队里退出来，损失的又岂止只是一个军官的位置。
他说什么也不能答应顾年华的这个要求。
不管顾年华是因为什么原因想退伍，他都不会答应。这不止是为了顾家，也是为了顾年华。他明明可以走得更远，为什么要在现在止步？
第836章
因为顾年华突然提出要退伍的事情，顾家的气氛一下就降了下来。
锦绣跟顾小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顾援朝和顾老爷子的脸色很不好，特别是在对着顾年华的时候黑得更厉害。
晚饭过后，锦绣瞅到空档，特别拉着顾年华问到：“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爸和爷爷的脸色那么难看？”
顾年华笑着说到：“没事，不用管他们。上了年纪的人，本来就容易喜怒无常，就跟女人的更年期一样。”
锦绣：……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所以爸跟爷爷有意见了？”
顾年华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小脑袋瓜里都想的些啥呀？放心吧，跟你没关系。”
“那就是跟你有关系了。”
“跟我也没关系，老男人一般都这样，让他们自己抽抽风就好了，别理他们，越理越来劲。以后我老了要是也这样，你就别搭理我。”
“让你爸跟爷爷听到了，当心再揍你。”
“没事，他们现在撵不上我了，想揍我，基本不可能。”
锦绣哭笑不得。
“好了，赶紧回房间收拾东西，咱们明天还得赶火车回Ａ市呢。”
顾年华边说边把她往房间里推。
两人现在还没结婚，自然是不能住在一个房间的，顾家的房子是单位上分的，面积有限，所以锦绣暂时跟顾小舞挤一个房间。等往后两人结婚了，锦绣就跟顾年华住顾年华那屋。
不过他们以后在Ｘ市的机会不多，最多也就逢是年过节回来暂住一段时间。
明天他们就要回Ａ市了，江珊给准备了不少东西，让锦绣带回去，都是一些Ｘ市的特产，还有江珊给锦绣家准备的新年礼物。
离得远，就是这点不方便，逢年过节的，想走动一下都不容易。
顾年华就靠在门边，看着锦绣收拾。偶尔在锦绣塞不动的时候，过去搭把手。
不是他不肯动手，实在是锦绣嫌他粗手粗脚的弄不仔细。东西多，放不好的话，包就很有可能不够用。
江珊又拿了一包东西过来，“锦绣，把这个装上。这是我下午的时候出去买的，咱们这边的小吃，拿回去给你大姨他们尝尝。你们上回来Ｘ市，肯定没吃过，不是Ｘ市本地人，根本就找不到地方买。”
锦绣有些头大的说到：“妈，真的放不下了。”
江珊一挥手：“没事，我再给你找个包去。”说着，江珊转身就找包去了。
顾年华也跟着江珊往外走：“我去拿包，顺便看着妈，不让她再拿东西出来了。”
锦绣连忙点头，这些东西实在太多了，她看着都发愁。
江珊回了房间，一边扒着找包，一边嘟囔着还有啥东西可以让锦绣带走的。
顾年华忍不住打断到：“妈，你再找东西，估计我跟锦绣都得被压趴下了。你也不看看你儿媳妇那小身板，能拿得了多少东西。”
江珊头也不回地说到：“那不是还有你吗？你白长这个大个子是干啥的？”
顾年华忍不住扶了下额头：“妈，我是你亲生的吧？确定不是捡来的，对吧。你也不看看那一堆东西有多少，你再装下去，我就是三头六臂也弄不走啊。”
江珊瞪了他一眼，然后想想顾小舞屋里那一堆东西，好像确实有点多，这才打消了继续找东西的念头。
“你要退伍的事，锦绣知道吗？”
顾年华摇摇头：“我没跟她说。”
江珊叹了口气：“你还是找个机会跟她说说吧，毕竟这是大事，听听她的意见。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男人有出息的，你本来有个大好前途，如果放弃了，这落差太大，我怕锦绣会不高兴。”
顾年华笑到：“妈，你想得可真多，放心吧，锦绣不是那样的人。不管我以后混成啥样，她都不会嫌弃我的。我对她也是一样，不管她以后是什么样子，我都接受。她的事业做得好，我为她骄傲。如果哪天她的事业做不下去了，我就是她的依靠。”
江珊笑了起来：“你倒是想得明白。”
顾年华得意地扬扬头：“那是，咱这觉悟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江珊笑着打了他一下：“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没个正形。”
顾年华怪叫到：“妈，你能不能别提我年纪的事儿？我都比锦绣大了快十岁了，你就别提了，显得我老啊。”
“你也知道你比她大十岁啊，你看看你这样子，还比不上她稳重呢。你这样在部队里怎么训练你手下那些兵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