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老者话还没说完,郎硕和卿鹄异口同声打断道。
郎硕猛地转头,看着卿鹄。
卿鹄皱眉,脸上神色莫名。
“哈哈哈,就是这句。”老者并未觉得奇怪。毕竟这也是很著名的文物了,“承高宗和圣皇后的感情是非常好的。这块石头,是已经年老的承高宗刻的……”
“不,三爷爷,这是承高宗写的,但是是圣皇后刻的。”卿鹄道。
那时候,卿昱已经老了,写字还成,在石头上刻字就太难为他了。他又不愿意让其他人动手,所以这执掌刻刀的当然是白萌。
白萌的面容在老去,但是身体还是一如既往好,力气也一如既往大,仿佛不是凡人。
但她本来就不是凡人吧。
那年已经年老体弱的卿昱没办法继续出去浪了,就和白萌一起住到了江南一处别庄,每天像个普通老人一样,和白萌一起,找三两老友逛园子喝茶垂钓。
那日,垂钓的卿昱运气很差的什么都没钓到,越老越小孩的卿昱把钓竿扔了,说要到水中捉鱼。
这鱼没捉到,倒是捡到一块很像鱼的石头。石头背面图案,好似山川河流。
他年老之后受不得寒气,白萌早不让他玩水。今日白萌有其他事没有看住他,他就将白萌的叮嘱忘在脑后。
待玩够之后,卿昱才开始烦恼白萌得知此事会不会生气。
于是他便在石头无图案一处题下诗句,腆着脸送给白萌,讨好白萌。
白萌礼物是收了,但还是罚卿昱吃了一天素。
卿昱表示很不高兴。
白萌收到石头之后,就用刻刀一笔一划将字迹刻进石头,然后将这普通的石头保存下来,说要当做陪葬。
不过这石头最终没有成为陪葬品,而是被儿女拿走,当做怀念父母的东西。
“哎,祖上是这么传说的。”老者道,“只是几百年前的事,谁知道呢。那时候圣皇后也老了,劲儿可没那么大吧。不过这的确是圣皇后心爱之物。”
郎硕看着那经过时光打磨,墨色几乎看不出来,只刻痕还在的石头,喃喃道:“是……圣皇后刻的。”
老者哈哈笑道:“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圣皇后啊。到现在,圣皇后还是有很多迷弟迷妹。听说老祖宗醋劲大得很,他泉下有知,肯定不高兴。”
郎硕视线被黏在那石头上下不来,道:“那……定是不高兴的。”
卿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眉头舒展,语带促狭道:“明弈的粉丝也有很多,这么说,皇后也该不高兴。”
郎硕想也不想就反驳道:“那哪能一样。他们看见的皇帝是臆想中的皇帝,皇帝本身可没他们想的那么高大上。但萌萌不同,萌萌比史书上记载的好得多……我……”
郎硕回过神来,满脸通红:“对不起对不起!我口无遮拦了!实在是对不起!”
QAQ他当着卿家人面前胡说些什么啊。
不过面前两个卿家人都很大度,还兴致勃勃讨论真实的承高宗是什么样子。
看来他们也很认可郎硕的话。
郎硕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感觉有点委屈,有点不高兴。
他脑海中,“不孝子弟”四个字一闪而过。
郎硕敲了敲脑袋。他是疯了了吗?为什么会这么想?
……
……
参观完之后,郎硕和两位校友告别,回到了自己下榻的酒店。
告别之前,郎硕和卿鹄、李凝交换了联系方式。
不过李凝说,她们第二天的飞机回家。
郎硕睡了一晚上,梦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景象。
他好似在一个像故宫一样的宫殿中穿行,身边人影影绰绰出现,好似宫中侍从宫女。
突然,视线中出现一美貌宫妇。那宫妇回眸,梦中昏暗的色调突然从那宫妇处跟重新上了色似的,变得明亮起来。
那宫妇丹唇开合,好似在说什么。
梦中的自己似乎加快了脚步,走到那宫妇面前,伸手将那宫妇扶起来。
“萌萌……”郎硕翻了个身,吸了吸鼻子,满脸委屈模样,继续睡觉。
……
“呵……找到了。”另一处较为豪华的酒店豪华单间中,卿鹄靠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手机通讯录中的名字,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我没想到我会再次记起,也没想到还能再次与你相遇。
……
……
“萌萌,我感觉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你现在还能回天上吗?”灌下了一碗苦药汁的卿昱咳了两声,靠在了同样银丝如雪的白萌肩上道。
白萌给卿昱嘴里塞了一颗糖,道:“不能。”
卿昱道:“我感觉好对不起你……”
白萌道:“我自愿的,没什么对不起的。真要觉得对不起我,那以后喝药老实点。”
卿昱顿时不敢说话了。
药好苦QAQ。
白萌犹豫了一下,道:“如果、如果我们还有下辈子……”
卿昱毫不犹豫道:“绝不入帝王家!”
白萌给了卿昱一个鄙视的眼神。说的你这帝王当的多难似的。就算当帝王的时候难,把锅,不对,把龙座甩给儿子之后,不是很轻松吗?
白萌道:“我倒是希望,下辈子再成为卿家人。”
和你再续前缘。
这一句是真心的。
第97章 恶搞番外
“萌儿?怎么了?”荣王妃关心道,“是不是你爹家那庶女又气你了?这家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白萌恍惚了一下,见着荣王妃关切的模样。她好似回过神来,娇滴滴道:“外祖母,萌儿没事的。”
荣王妃道:“那是病还没好?那就再睡会儿,外祖母等会儿再来看你。”
白萌谢过之后,继续缩进被窝里。
丫鬟们给白萌掖了一下被角之后,退到门外守着。屋内只剩下白萌一人。
白萌咬住嘴唇,控制住自己别哭出声。
她只记得自己比白茉害死了,求来了恶鬼复仇。
恶鬼替她复仇之后,她为了保护外祖父外祖母,放弃了替母亲报仇。那一刻她心里是极恨极恨的。
当她知觉消散之后,一睁眼,居然回到了自己十岁的时候。
她十岁的时候回白家过了生日。她本来就伤寒未好,被白茉气到,父亲和祖母又偏帮白茉之后,她躲在院子里哭泣,吹了些寒风,病情又加重了。
不过她担心外祖母和外祖父教训父亲,所以回来之后只说自己贪玩,将此事瞒了过去。
白府都说她刁蛮,实际上她对荣王府从来是报喜不报忧,在白府受的委屈,从来不会告诉外祖父外祖母,只自己默默咽下。
她总觉得自己是大家小姐,不该和白茉一样,斤斤计较,落了下乘。
这姐妹之间,吵也就吵了,厌恶也就厌恶了,她真没想过对白茉如何。
不然她早早和外祖父外祖母告状,外祖父外祖母定会为自己撑腰。父亲惧怕外祖父外祖母,姨娘又没有儿子,只凭着资历老才在白府有一席之地,父亲定会为了讨外祖父外祖母欢心,厌弃了白茉母女两。
但她不屑于做这种仗势欺人的事。而且,她也信任父亲和祖母,认为他们会给自己撑腰,不应该给父母难堪。
可惜她的退让反而成了刁蛮任性,白茉母女两倒是得了个贤惠大度的好名声。
也不想想看,她一庶女和自己这嫡女针锋相对,还贤惠大度?这是她们担得起的词吗?
可笑自己兄长也被笼络。这亲生兄长,还不如几个表兄。
不过,这时候兄长倒是对他极好,也对白茉母女两不满。在他为考科举,在白府多住了些时日,才被白茉笼络了过去,渐渐和自己离心。
她现在回到了这个时候,可以改变很多事。
就算是母亲的仇,待她成了皇后之后,也可以报。
她希望,祖母能活到那个时候,让她有机会手刃杀母仇人。
至于什么孝道,白萌是不管了。大概是死了一次,大概是当过一次恶灵,大概是和那恶鬼共存了好些时日,白萌的心已经扭曲,不似人类了。
白萌打定主意之后,就开始慢慢谋划。
白萌本来也想像白茉那样装可怜装坚强,但她突然想到,自己哪需要这么做?她的身份,就是她的武器。只是以前不屑于这样做而已。
白萌想通之后,立刻到兄长白思那里哭诉:“白茉和姨娘骂我是没有娘养的,可我说出来没人信。白茉和姨娘一哭,爹爹就信了她们两,根本不信我,哥哥,我好难过,爹爹不信我。我不是故意顶撞爹爹,可是爹爹不相信我……”
白思从未见过自己妹妹哭得这么伤心,他又对白府的姨娘和庶子庶女没好感,立刻信了自己朝夕相处的同胞妹妹。
被荣王府一手教导出来,又未到被女色蛊惑的年龄,白思比长大后的他睿智的多。
白思皱眉道:“你我久居荣王府,不比姨娘和白茉侍奉父亲祖母身边,人有亲疏远近,父亲自然偏袒姨娘白茉,你别难过,我带你去找外祖父外祖母,外祖父外祖母定会为我们撑腰。”
好哥哥白思牵着红着眼睛抽泣的白萌找荣王荣王妃告状,荣王和荣王妃当即大怒。
荣王想将白耘叫来臭骂一顿,被荣王妃制止了。
荣王妃道:“白耘现在是大学士,女儿又早早去了,我们将他叫来质问,他定会觉得面子难堪,说不得对萌儿思儿更加差了。我们倒是无所谓,若白耘对萌儿思儿不满,光是孝字就得压死他们。更何况,思儿将来也是要进科举场,若白耘对思儿不满,转而去培养什么庶子,我思儿该如何是好?”
白思皱眉,道:“外祖母何出此言?嫡庶有别,父亲怎会弃嫡重庶?”
荣王妃摇摇头,道:“那是规矩人家才会重视嫡子。实际上便是大户人家,偏宠庶子的也不是没有。有爵位的人家也就罢了,毕竟必须嫡子继承爵位。何况科举也不看那嫡庶。无论嫡子庶子,总归是他的儿子。”
“说起来,没有爵位的官宦人家,女儿家的嫡庶比男儿更重要些。女儿家的未来靠的是嫁人,就算是大户人家,庶女能嫁的人家和嫡女也是天差地别,给家里的助力也是天差地别。白耘连嫡女都不宠,去偏宠那庶女,你还能指望他重视你?”
白思冷哼了一声。在荣王府长大的他,此刻是看不起白府的规矩。
荣王妃道:“此事还需要我走一趟。这话大可以说的委婉些。”
白萌忙道:“外祖母别去!萌儿不要外祖母受委屈!”
白思也道:“外祖母是什么身份?何必为此事操心?待下次回白府,我陪妹妹同去。我就不信我和妹妹两人的话,父亲还不信!”
荣王妃犹豫了一会儿,道:“不,还是我去。你若去,那小姑娘往地上一倒,说你打人你怎么办?有口都说不清。”
白思顿时震惊了:“还能这样?”
白萌差点憋不住笑了。外祖母可真是有趣。
荣王妃道:“好了,你们两还小,现在该让外祖母护着你们。乖乖待在王府,外祖母给你们撑腰。”
白思和白萌蔫嗒嗒的退了下去。
次日,荣王妃去了白府,对白母道:“亲家啊,真是对不住,萌儿性子被我们养得太骄纵了些。只是你也要理解她,虽然你家那庶姑娘说萌儿娘亲去世了是实话,但萌儿思念母亲,听不得也是没办法啊。”
荣王妃说完开始捏着帕子抹眼睛:“即使是实话,可这听一次,就戳我心口一次。更何况孩子?萌儿那孩子不敬尊长,我已经教训过她了。待她病好之后,我就让她回来给你道歉,你可别生气了。”
荣王妃又对白耘道:“萌儿和我家姑娘小时候长得很像,我实在是狠不下心教训她,才让她这么任性。女婿,让你多担待了。”
白母和白耘忙道不敢当。
荣王妃又道:“萌儿回来就病了一场,哭着叫要母亲。我这个心真的痛啊。她年纪小,真的不懂事,不是故意和庶妹起冲突。”
白耘忙道:“当然!这事不是萌儿的错。萌儿病了?病情如何?”
荣王妃道:“还好,已经退热了。过些时日,我就让她回来。”
白耘道:“我和岳母一起看看她。这孩子,唉。”
荣王妃满意的点头,道:“好,正好让她立刻跟你道歉。”
白耘和荣王妃离开了白府,白母叹了一口气,吩咐下人,让白茉母亲把管家的钥匙交了出来,并将白茉母女都迁到别庄去。
“真是蠢不可言。”白母冷漠道,“真以为自己仗着得宠,对着一小姑娘使心机,就能越过嫡女了?也不看看白萌是个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可惜了,若是萌儿的母亲还在……”
若是萌儿的母亲别独占着儿子……白母很是遗憾。这个儿媳妇她是真的很喜欢,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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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茉母女两就这么容易的被解决了。之后白萌乖乖在家里学管家,一心等着皇帝驾崩,新帝登基,自己被指为皇后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她定要为母亲报仇。
白茉母女两被赶到别庄后没多久,荣王妃就带着白萌入宫。
虽然和汪皇后不合,但荣王妃毕竟是皇帝同胞弟弟的王妃,现在皇帝还没驾崩,汪皇后心里再不愿意也得经常召见荣王妃入宫陪伴游玩,以表示和荣王府亲近。
因汪皇后脾气不好,荣王妃几乎不带白萌入宫。不过这次据说是皇帝要求,荣王妃就带上了白萌。
白萌记忆中这时候她没有入宫,不过那时她气得大病一场,现在没有生病,所以事情改变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