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已经回去了吧。
姜妍驱车匆匆回家。
房间灯光微弱,只有卧房亮着一盏夜灯,姜妍目光下移,行李箱规规整整放置在墙边。
她蹑手蹑脚走进卧房,卫生间里亮着灯,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姜妍尝试着敲了敲房间门,却不曾想这时房门突然打开,她被陆凛猛地抓进浴室,用力抵在墙边。
头顶喷洒着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衣服,扑面而来是热腾腾的水蒸气。
她被陆凛禁锢在墙上,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头顶,与她贴脸相对。
“你干什么!”姜妍用力挣扎:“神经病啊,衣服都湿了!”
陆凛没有穿衣服,姜妍抬头便见他胸膛矫健的肌肉,水流顺着他麦色的皮肤潺潺往下,性感而又有点小se情。
“现在才回来。”他用脸轻轻摩挲她颈项的皮肤,声音略带着淡淡的磁性:“去哪了?”
“你先放开我。”姜妍不喜欢这样湿漉漉狼狈的模样:“工作的事,医院有医护人员感染疫情死亡,我…”
闻言,陆凛原本要亲吻她的唇蓦然移开,他脸色变得难看:“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姜妍推了他一把,没有推动:“陆凛,讲点道理,如果是你…唔…”
陆凛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吻上了她的唇,将她剩下的话生生堵在喉咙里。
这个吻来势汹汹,堵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姜妍想要推开他,触手就是他发烫灼热的肌肤,他紧握着她的手,反扣在身后。
姜妍双手被禁锢,她生了气,一口咬在他的下唇,破了皮,鲜血渗出来,腥咸。
陆凛缓缓移开,他湿润的下唇略带一丝丝猩红。
他无声地放开了她,姜妍转身出了浴室。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他赤着半身走出来,姜妍已经换好了干净的棉质睡衣坐在床边,擦拭着湿润的发丝,见他出来,她侧着身坐在边上的,不理他。
“不准备说点什么?”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姜妍躺下了背对他:“今天真的好累,陆陆哥,不想吵架。”
陆凛点了根烟。
过了会儿,陆凛拿着吹风机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柔声道:“头发吹干再睡。”
姜妍乖乖坐起身,陆凛将吹风机插上电,呼呼的热风喷出来。陆凛指尖插入她的发梢间,一撮一撮给她吹着头发。
他不在说话,低垂着目光,仔仔细细地捡起她每一缕发丝,动作细致温柔,宛如捧着珍贵的宝贝。
姜妍一寸寸挪近他,不动声色将脸埋进他的颈项位置,抽了抽鼻子,呼吸里沐浴露的清香,还有淡淡的烟草味。
陆凛将烟头按灭,收了吹风机。
两个人各自坐在床的一边,占据着半壁江山,姜妍无声地躺躺下来,陆凛独自静默地坐了会儿,也关了灯躺下。
陆凛伸脚踹在她屁股上。
姜妍拿抱枕扔他:“神经。”
闭上眼睛,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也没有睡着。终于还是陆凛先招架不住,挪到她那一边,从后面环住她的腰,撩开她的发丝亲吻她的颈项。
姜妍似乎无动于衷。
陆凛情绪上来了,似惩罚一般,咬在她香滑的肩头。
“这么长时间,你就半点没有想我。”
姜妍沉默不言,却听他继续道:“可是我每天都在想你,每一分每一秒。”
他动作更加激烈,可是这份热情却并没有得到她太多的回应。
她转身承接他宛如暴风骤雨一般的亲吻,可是情绪至始至终都没能调动起来。
心里装着沉甸甸的负担,她很难无所顾忌和他好。
感受到她的敷衍和勉强,陆凛停下了动作,从她身上退下来。
翻身转向另一边,背对她。
终于,姜妍缓缓叹息一声:“很累了今天。”
当然累,他疲于奔命一整天,就想赶紧回来抱他的女人,抱着她所有的疲乏都会烟消云散,什么是家,这就是。
不过他的女人似乎不这么觉得。
陆凛心里头掺杂了那么点儿小小的不是滋味,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拉起被子掩住脸,蒙头大睡。
醒来就是天大亮。
陆凛伸手要将身边人拥入怀,却不曾想,身边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迷迷糊糊的睡意迅速转醒来,果不其然,身边被单空荡荡。
他走出卧房,餐桌上摆着小面包和牛奶,麦香四溢。不过家里却是没人,她已经离开了。
陆凛憋着一股子闷气回到警局,更衣间里小汪惊讶地抬起头来:“咦,陆陆队不是有两天休假么,怎么这就来上班了?”
“闲的慌。”
小汪肃然起敬:“陆陆队真是爱岗敬业,对了,今天晚上我妈妈给我相了个妹子在世纪饭店,但是我今天又加班,陆陆队你看能不能…”
小汪本来也是试探性地问问,没想过陆凛会答应。
“去吧,我们换班。”
“啊!”小汪这就要冲上来抱着陆凛亲两口,陆凛将枪匣子扔在桌上。
小汪顿住脚步,但还是感动地说:“陆陆队你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怎么这么爱你呢!”
陆凛冷哼一声,心情相当不美丽。
电视台新闻社,姜妍坐在办公桌前,电脑里一遍一遍重复播放着三年前她采访报道时候的新闻画面。
那天晚上天空飘着小雨,她穿着亮色的雨衣站在公路边,身后交警民警忙碌的身影交织,肇事的沈哲拒不配合调查,口气嚣张,一个劲儿地往车里钻。
“放手!放开我!”
“赔钱,我有的是钱!我现在有事,你们放开!”
接着哗啦啦的红票子被风吹散,四下里纷飞。
他喝醉了酒,俨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宛如一条疯狗,逮谁咬谁。
嚣张跋扈。
“我告诉你们,我真的有急事!”
“放开我,钱都给你们了还想怎么样!放我走!”
醉酒的沈哲并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样的过错,如他所说,清醒之后方才追悔莫及。
然而姜妍当时只看到他顽劣不化的嚣张模样,却并没有追问他这般迫切离开的背后,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没有刨根问底,所见即所得,她只是相信了眼前的一幕。
可正如沈芝所说,有时候眼见还真不一定为实。
第53章 出狱
晚上中山路发生了一起入室偷窃案。
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回到家,已经夜深了,他迈着疲倦的步伐回到家,家里亮着夜灯,灯光昏暗,而微波炉里还放着宵夜。
陆凛闷哼一声,走到卧室房间,姜妍已经睡下了。
猫儿似的趴在床中央,手边放着一本书,应当是不经意间入眠。陆凛轻轻关上房间门,走到厨房,打了微波炉将饭菜热了热,随便吃了一点。
洗澡,睡觉。
迫不及待钻进被窝里,从后面搂着他的女人。
姜妍迷迷糊糊醒过来:“回来了?”
“嗯。”
“这么晚。”
“有点忙,快年底了,小偷也要创业绩。”
他身体发烫,温热的掌心也开始热情。
“妍儿,我们认识都快十年了。”
姜妍回过头来,和他面对面:“是啊,时间过得一溜烟,不知不觉,都这么久了。”
陆凛将她搂紧怀里,默默温情,要跟她追忆过往:“咱俩脾气都挺倔,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也经常吵架,不理对方,但是不影响感情,对不?”
姜妍同意:“不影响感情。”
“我想,咱们什么时候去把证扯了。”
姜妍身体微微一僵。
陆凛开始亲吻她,可是没有等到她的回吻。
他皱眉:“怎么了?”
“这个,暂时不急。”
“什么不急。”陆凛坐起身来:“当初是谁上杆子要嫁给我,这会儿又不急了。”
“结婚哪里是这么轻易说结就结的,我父母这边,还没同意。”
“这个好说,明天我就提礼物过去拜访伯父伯母。”
姜妍说:“我爸大门都不会让你进的。”
“那不能,我诚心诚意上门提亲,哪有不让进门的。”
姜妍淡淡道:“当初你母亲为了表决心和我们家势不两立,几百万的生意合同说撕就撕,我爸爸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我妈为人固执,轻易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如果你想等她回心转意接纳你,还有的等。”陆凛说:“所以,不管她同意不同意,我都要娶你。”
姜妍叹息一声:“再…缓缓吧,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不急在这一时。”
隔着浓郁的夜色,陆凛看着她,重复她的话:“到这个时候,不急在一时…”
姜妍重新躺下来,说道:“睡吧。”
陆凛一个人兀自坐了会儿,抱着枕头气冲冲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警局办公室,小汪看到陆凛熊猫似的黑眼圈,嘿嘿嘿地笑:“陆陆队,不是我批评你啊,你现在也不年轻了,要懂得节制,还当自己是二五八六的年轻人呐!”
陆凛阴沉着脸:“汪,问你个问题。”
“陆陆队请讲。”
“你说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追你的时候,贴心贴意恨不得这辈子就贴在你身上,等到老子松口巴心巴肠要对她没命好的时候,连床都不让老子上了。”
小汪咽了口唾沫,低声说:“不会是陆陆队你整太厉害了吧?”
陆凛回想,前几次好像真是…跟喂不饱似的,每天晚上好几次。
“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吧。”
不是挺享受的么。
“如果你俩那方面没问题,你就要想想别的原因,就像陈奕迅歌里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有点道理。”陆凛点头:“我看她就是仗着老子稀罕,有恃无恐。”
陆凛决定,晾晾她,重新回到以前的高冷陆,绝对不要主动往她身边贴,也不要主动给她打电话,看她要闹出个什么幺蛾子来。
然而让陆凛不曾想到的是,他这一冷,直接把姜妍给冷回家了。
她居然搬回去住!
这特么就过分了!
那天段楠给姜妍打了一个电话,声音听起来还挺着急:“你看新闻了么?”
姜妍漫不经心地整理自己的办公桌:“什么新闻。”
“高远的新闻。”段楠沉声说道:“你对家电视台的新闻频道,他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姜妍连忙在网上所搜了苹果新闻频道的官网,首页的视频新闻就是高远。
还是三年前那件轰动全国的富二代开车撞人口出狂言的新闻事件,记者重新走访了当时的新闻人物,为观众呈现他们现在的生活状况。
病房里,他母亲躺在病床上,依旧人事不清。
高远站在镜头前,边上放着一张一家四口的照片,照片里全家人笑容温馨。
高远向记者讲述了这三年来他们家的生活,同时感谢了社会上很多热心肠的人士给他们家的帮助。
当被问及是否会原谅肇事者的时候,高远目光里流露出刻骨的恨意,他咬牙切齿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这段报道发出来仅仅不过半天的时间,评论已经达到五万条,毕竟当初沈哲肇事的新闻,牵连到赛车手,富二代,醉驾,朝警察扔钱这些关键词,本来就很能激起网民的愤怒,而且后续又闹出富二代自杀未遂事件,算得上是相当劲爆了,基本上全国人民都在吃这个瓜,你一言我一语,把这起新闻事件给炒得沸沸扬扬。
现在记者展开后续,关注度自然不会低,很快就上了微博热搜。
姜妍皱眉:“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又要报道这起事件。”
段楠说:“那次高远说沈芝让他写什么谅解书,后来我去监狱了解,沈哲因为表现良好,减刑了,过两天刑满出狱。”
姜妍心头一紧。
当天下午,网络上就有公众大v号发了一条微博,标题极有煽动性:《人命究竟值多少钱---赛车手富二代刑满即将获释,谁来为一家四口的悲剧买单?》
这条微博已经发出,转发量高达万条。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微博热搜被删,出现了许多条水军开始疯狂洗白。
“其实说起来,肇事者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这么多年的牢难道白坐了么?”
“我觉得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他年龄还小,总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
几条洗白的微博下面,有人回道:“天呐,好恐怖,居然被删博。”
“楼上,我的评论也被删了。”
“有钱真的无法无天了吗,没人能管吗,现在连说都不能说了?!”
“感受到了资本的力量,你国吃枣药丸。”
“水军就别洗白了,洗不干净的。”
“妈的,富二代要是真的敢出来,老子提刀守在他家门口。”
……
激烈的评论,一条比一条疯狂,看得姜妍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她无法想象,这些激烈的言辞,当年是怎样刺激这一个悔恨的少年脆弱的神经,逼得他走上自杀的道路。
陆凛忙完自己的工作,好不容易找到闲暇的时机,给沈芝打了个电话,急切问道:“妈,你是不是花钱请水军了?”
“请了。”沈芝坦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