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姗姗来迟的你——蓝白色
时间:2018-02-23 11:12:18

  一切和盘托出,终于浑身轻松。
  她甚至有心情调侃起自己来:“虽然我也曾编出过我是基督徒,我把自己献给主了这种蹩脚理由拒绝过一两个追求者。”
  以往的经验中,被她的蹩脚理由拒绝掉的男人,不外呼几种反应。
  要么就以为她在试探,恨不能指天发誓,向她证明他要的是爱而不是性。
  要么就觉得她在侮辱人智商,对她好感全无——
  方迟会是哪一种?
  连笑心里没底。
  “所以我潜意识里一直很担心他会忍不住找别人。这种担心时刻笼罩着我和他的关系,就算他最后没找别人,我和他的关系也迟早玩完。”
  男女关系迟早会走到那一步,她走不了,他迟早会换人走。
  所以其实连笑早就看开,就算没有孙伽文,她和周子杉的最终结局也不会有所改变。
  连笑该说的都说完了,可她等了等,并未等来方迟任何一种反应。
  大概他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连笑却不想再等了。
  她昨晚一宿没睡,如今得趁着这股身心俱疲的劲,赶紧回房间睡个好觉——
  包袱都丢给他了,她今晚铁定不会再失眠。
  连笑起身:“希望我们明天早上再见面时,还是朋友。”
  毕竟她都如此坦白了,没随便找理由糊弄他,更是为他好——他应该会满足她不想失去他的这个愿望……吧。
  朋友这个称谓多好,可以一辈子。
  她自他身边走过。
  方迟没再伸手拦她。
  却在她与他错身那刻,开了口:“你对我坦白这些,而不是像对其他人那样、用你是基督徒你把自己献给主这种蹩脚理由,那我可不可以认为——”
  他的音色和这间木质结构的房间一样,沉而稳:“——起码现在,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是特别的?”
  连笑想了想,没回答。径直走向玄关拉开门——
  怎么次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撞见谭骁?
  连笑拉开门的瞬间,门外的谭骁也正要掏卡开门。
  谭骁一愣,掏卡的动作定格半秒又生生往回收,都不敢往连笑脸部以下瞄半眼,已嚯地蒙住眼。一边嘴里念念有词:“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一边“砰”地关上连笑刚拉开的门。
  谭骁的一系列举动快到连笑不仅压根来不及阻止,甚至一时之间被唬得自我怀疑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完好在身的衣服,才猛地醒过神来——
  “老子明明穿了衣服!你蒙什么眼啊蒙?!”
  
  打断她的暴怒的,是身后悄然响起的脚步声——
  大概方迟听见了门这边的对话,过来看看情况。
  连笑转身,果然见方迟正迎面朝她走来。
  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能不能让谭骁把他那满脑子的龌龊思想洗洗干净?”说着便要重新拉开门。
  谭骁应该没走远,她现在追出去还来得及抓住谭骁,证明自己清白。
  可门刚被连笑拉开一道缝,便被一股力量反方向抵住。
  连笑侧眼一看,方迟伸手抵住了门。
  那道门缝就这么在连笑眼前又慢慢合上。
  紧随着关门声而起的,是反锁的声音。
  这声清脆的反锁声引得连笑不解低头,此刻搭在门锁上的那修长手指,确实属于方迟。
  她再抬头看向他的脸时,已经有些慌了。
  他逆光而来,挡了光线也迷了连笑的眼。
  “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究竟进展到哪一步才会接受不了,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可他都没给她心理准备,就把门给反锁了——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低头吻吻她,还不是没给她任何心理准备?
  等她想起要拒绝这个吻时,他已离了她的唇,抬眸看她:“看来这个你是OK的。”
  连笑刚要回答,他又轻轻将她鬓发拨至耳后——
  毫无征兆吻她耳垂。
  那一刻简直有电流自她耳侧顷刻蔓延四肢百骸。
  连笑赶紧捂住耳朵。
  看他得意转场,连笑意识到自己又慢了他半拍,几乎气绝。
  攫住她四肢百骸的电流感却还未消散,她只能死死捂住耳朵,大气不敢喘。
  “看来这个你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几乎是在她耳边呵出这句话。
  连笑死捂在耳朵上的手背感受着他说话时的温度。
  不能反驳。
  因为不敢松懈。
  直到这时,她终于追上他的节奏,抵住他的肩:“不行……”
  他抬眸看她。
  一向居高临下的他换了这么个角度再看,连笑太阳穴突然地一跳。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
  他的一字一句,清浅,却掷地有声,仿佛有摄人心魄的力量。
  他把她抵在她肩头的手拿开,她却慌不择路,下一秒又握着拳头抵回来。
  他一笑。
  温润的气息呵在她动脉处,令她心跳一滞。
  “连笑,承认吧,其实你并不排斥我。”
  “……”
  她咬紧牙齿。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这毛病的,但说不定,你这毛病压根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
  她摇头不认。
  “到你实在不能接受的时候,我允许你推开我。”
  “……”
  他再次拿开她抵在他肩上的拳头。
  这一次,连笑只稍稍抗争了一下,便随他去了。
  只是依旧紧咬着牙齿,拳头紧握得不像话。
  信任是个好东西,是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点一滴累积而成。
  说出此话的那一刻,其实方迟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辜负她对他的信任,等她真的受不了要推开他的那一刻,他究竟收不收得住。
  这件背后系带的针织衫,是她今年双11要上的新品,方迟还记得,不久前的居酒屋里,她还在对着众人吹嘘她文案里用的“软糯”二字,如何如何精准地描述了这件新品的手感。
  如今,方迟又想到了这个词。
  软糯……
  针织衫的质感着实软糯。
  只是再软糯,也软糯不过系带被一点一点解开,指尖偶然划过皮肤时的触感……
  那才是真正的软糯。
  教人如何能停下?
 
 
第32章 
  方迟指尖微凉,碰到她腰时,她明显抖了一下。
  能让一个女人在自己手底下细碎地发抖,竟能让他那一向自诩无坚不摧的自制力瞬间溃不成军。方迟眸光一暗,在自己即将被连他都快要按捺住的冲动淹没时,缓慢而僵硬地重新站直。
  恢复身高上的优势,居高临下看她:“我后悔了。”
  他的声音竟有一丝哑,连笑仰头正对上他不知何时阴郁一片的眸,因他的话内心刚生出一丝恐慌,他的手心已猛地托起她的背,迫使她迎向他,紧贴。
  她能感觉到他的僵硬。
  所以他在后悔什么?
  后悔承诺了她,她随时可以推开他?
  连笑下意识地要往后躲,身后却是门,退无可退。而面前的他,甚至比她身后那道门更加难以撼动。她只勉强在彼此间拉开微毫的距离,又被他一手带回怀中。
  他离得她那么近,那一瞬,连笑几乎以为他就要在这儿,当场把她就地正法了。下一瞬,他却唇抵耳畔,用更低沉的嗓音,如大提琴的琴弓,在弦上厮磨:“你现在推开我还来得及……”
  天知道他有多想背弃自己之前的承诺,就在此时,此地,当场办了她。
  趁他还有最后一点自制力强撑——
  连笑被他带的,呼吸都有些不稳。
  她有些不确定地推他肩膀,可他看似只是轻松地站在那儿,却那么沉。
  她推开他的力道不由得又重了几分,可这一切落到他身上,简直是越慢条斯理越磨人,他再忍无可忍,一把攥紧她的手腕。
  “你再不推开我可就没机会了……”
  他咬牙切齿地看她,语气几乎是警告了。
  连笑手腕被他攥得发疼,内心深处某些灰色地带的记忆如乌云压境,一点一点向她袭来,眼前的他却先行一步俯身而来,狂乱地吻住她。
  仿佛两股势力对冲,连笑顷刻间被灭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突然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等她自己清醒过来时,方迟已被她狠狠推倒在地。
  玄关的饰物柜上,插着造型雅致的樱花的花瓶,遭顺手挂倒。
  “砰”地一声。
  一切尘埃落定。
  连笑如濒死的鱼一般,呼吸时胸腔剧烈起伏;半晌才缓过来。
  此时,被推倒在地的方迟随意地坐在榻榻米上,拇指划过被咬破的嘴唇,抹去血迹,换上一抹无奈的笑。
  终于,如他所愿,她推开了他。
  只是这过程有点出乎他意料的激烈。
  连笑也很快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她下意识地上前要扶起他,却又在碰到他胳膊的前一刻蓦地一停,缩回手去。
  见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方迟一笑:“放心,我现在应该没办法对你怎么样了。”说着举起自己撑在榻榻米上的那只手。
  手心被花瓶碎片划了一道。
  连笑干杵在原地半天,才急匆匆绕过他和一地狼藉,座机打给前台,想让服务生送止血用品过来。
  然而和前台鸡同鸭讲了半天,连笑舌头打拐都快觉得自己不会说英语了,电话那头的前台依旧满嘴:“pardon?pardon?”非逼她再重复一遍。
  连笑着急上火地在座机前来回踱步,忍不住骂了句:“靠……”听筒便被人顺手接了过去。
  连笑扭头一看,方迟就这么站在她身侧,言简意赅地用日语交代了几句,挂机,随意地往茶几上一坐,借着此处稍亮一些的光,检查自己手心的伤口里还有没有花瓶碎片,头也不抬地说:“以后你就把哈哈哈那个外号让给我家猫吧。我给你取个新外号——”
  “……”
  他整个人看着,还挺惬意。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连笑神经紧绷产生的幻觉。
  甚至他说话的语气也恢复了慵懒:“——浩克。”
  连笑一皱眉。
  浩克?
  绿巨……人?
  绿巨人的形象顿时在脑内形成,连笑都忘了问他怎么知道她外号叫哈哈哈。
  方迟检查完了伤口,抬眸看她。
  越发觉得这新外号适合她:“一旦预感到危险就会大变身。这点多像你。”
  连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想了想,也矮身坐在了茶几上。之前订这家酒店就是看中这儿仿明治时期的建筑和装修风格,如今却甚是嫌弃房间里连个沙发都没有。
  彼此均坐在茶几上,中间隔一道安全距离,连笑终是没忍住问:“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大概因为……”方迟想了想,再看她时,目光真挚到连笑都有些不忍直视,气氛却随着他的后半段话瞬间急转直下,“……贪图你的美色。”
  “……”
  “……”
  连笑终于被他逗笑了。
  门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连笑的笑。应该是服务生送医药箱来了,连笑正要起身,却被方迟伸手按住肩。
  方迟的眼神稍稍示意了一下她身上,便起身而去替她应门。
  连笑后知后觉地低头瞧一眼自己。
  衣衫不整……
  半个肩都露在外边。
  肩带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滑落的。
  若不是自己之前突然变身浩克,大概……已经……
  连笑赶忙摇摇头,将某些旖旎画面抛诸脑后。收拾好自己这一身的衣衫不整,起身跟上。
  此时的方迟已站在门边,刚要接过服务生手中的医药箱,却在无意瞥向隔壁03A的房门时,稍稍一怔。
  令他回神的则是自他身后传来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方迟很快收回目光恢复常态,扭过头去,果然见连笑向他走来。
  连笑很快来到门边,替方迟接过服务生手中的医药箱。
  她正要对服务生致谢、随手关门,余光却瞥见走廊不远处似乎有个身影,她刚要顺带着再看一眼,却听耳边传来“嘶”地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
  连笑循着这声音看去,只见方迟正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伤口眉心吃痛地皱着。
  大概他刚才开门时不小心又划到了伤口。
  连笑再也管不了其他,刚问了方迟一句“没事吧?”方迟已顺手关上门——
  将刚走到隔壁03A房门外的周子杉的身影,彻底隔绝在外。
  
  连笑重新坐在茶几上,帮方迟处理伤口时,周子杉刚失力地跌坐在03A的房门外。
  周子杉是真的喝多了。
  他其实今天也去了船见坂。
  甚至早在廖一晗邀他加入这次晗一的高层团建时——甚至这次的目的地是连笑钦点的北海道——他就想多了。
  他以为她还记得《情书》里,邮差送信必经的那截长坡。
  那部片子还是他和她一起看的。
  翘了一节课,趁他爸妈还没回家时,回他家看的。
  周子杉还记得,当时看到一半,他妈突然提前回家,吓得连笑躲进衣柜里,大气都不敢出。
  导致即便时隔多年,他再看到这部电影,能想起的,除了北海道的皑皑白雪,船见坂的长坡单车,就只剩下那个衣柜逼仄的一角,她躲在里头,他站在外头。他的窃笑,她的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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