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姗姗来迟的你——蓝白色
时间:2018-02-23 11:12:18

  把照片递给方迟的那一刻,终究是绷不住了,脸上的假笑碎了一地。只直勾勾地看他,等待他看清照片时的反应。
  等着他或吃惊,或不解,或……
  可最终等来的只是他的眸光稍稍一定,脸上依旧平静到不可捉摸——
  这番依旧教她看不懂也猜不透的反应。
  连笑强压下被他此番反应激起的怒意,尽量心平气和地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我想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心里怎么想。”他收回落在照片上的目光,只看她的眼睛。
  连笑只觉被他的眼神拷问——
  而本该是她拷问他的不是么?
  连笑避开他的目光,绕过他一屁股坐在了休息椅上,垂下脑袋双手箍着额头:“我不知道。”
  她垂着的目光里,方迟的那双鞋走进,欲言又止般驻足片刻,随即在她身旁入座:“好,既然你想听我说……”
  连笑没抬头。
  他的声音平静地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那时候我刚到墨尔本交换半年,你和孙伽文还好到穿一条裤子。她加我校内,我回加,因为我能在她的动态里看见你——”
  连笑豁然抬头。
  大概以为自己听错,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方迟无谓地耸耸肩:“我注册校内本来也就为了看看你。”
  这回倒是彻底坦诚了,她却突然跟看神经病似的看他。
  方迟敛了敛眸,仔细回想,免得记忆有任何偏差,她又要怪他欺瞒:“孙伽文说她暑假会和你一起来墨尔本,我想见见你,就答应做导游。可后来你没出现,我反倒见着了她和周子杉。”
  “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看演唱会,之后一起喝酒。孙伽文对周子杉的那点心思,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看不出来,反正我看得一清二楚。”
  “你……”连笑真是怨气无处撒,“你看得一清二楚你还不拦着?”
  方迟回答得倒是坦荡:“我为什么要拦着?客观上,别人的事我一向不爱插手;主观上——”
  方迟没说下去,只意有所指地看了连笑一眼。
  “所以周子杉喝醉以后,孙伽文提议和你换房间,你也就和她换了?”
  “那倒没有。周子杉喝得有点多,孙伽文去买醒酒药,英语不太好,买错了药,只能换我去。”
  连笑当年英语好,数学差,孙伽文则正好相反,她们的友谊最初也是始于无私地给对方抄作业。
  甚至孙伽文最后和周子杉一起定居墨尔本,孙伽文大概为了周子杉,也没少恶补英文。
  只是现在想来,无比讽刺。
  “等我买了药回来,孙伽文已经不打算再让我进屋,我直接让我换去她原本的房间。”
  连笑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继而又别开了视线,大概是不想被他看见她眼底的狐疑。
  可这哪能逃过他的眼睛?
  方迟虽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却是一沉——
  看来她并不信他这番话,起码是将信将疑。
  周子杉对她说起这段往事时,她可曾也用这将信将疑的态度对周子杉?
  没有这厢对比,方迟心中的落差感也不会有这么强。
  只不过他早已习惯将情绪隐藏,面上依旧无波无澜:“我以为他们当晚总会发生点什么,半夜我也确实听见了动静,可惜不是什么暧昧的声音,而是摔东西的声音。”
  “我出门去看,孙伽文刚哭着跑出隔壁房间。”
  “孙伽文当时问了我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那一刻我猜到他们俩应该没成。当时透过半掩的门缝看进去,周子杉睡在床上,床很凌乱,他身上的衣服倒也都还在。”
  连笑双手抱着头,连她自己都分辨不了她此刻内心的纠结,到底是在抗拒听到这个结果,还是在庆幸,周子杉当年真的没有背叛自己。
  “那之后周子杉和孙伽文之间的气氛变得很怪异,我们得租车赶回市区,他们俩因为一件小事吵了一架。我看得出来孙伽文是在找借口吵架,不然周子杉打算一直对那一晚避而不谈。”
  “周子杉私下里问我,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说了前半段,没说后半段。”
  连笑的呼吸就这么短暂地哽在了他话音落下的这一刻。
  她既做不到把照片撕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也做不到压根不信周子杉的话,对周子杉的那番话一笑了之;
  她相信方迟如果有心编织谎言,肯定能编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她甚至心底里有些希望方迟会这么做。
  可方迟竟如此坦荡地承认了——
  连笑陡然不知该苦笑,还是该冷笑。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方迟,这种行为,说白了不就是联合孙伽文一起给周子杉下套?
  “没多久就听说你和周子杉分手了。我去你学校找过你,不过你火速交了新男友,还挺登对。我就这么做成了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够蠢的。”
  方迟勾了一边嘴角,勉强算做笑意吧。
  最蠢的是她吧。
  那么多不知道的事……
  她现在也宁愿自己依旧什么也不知道了……
  方迟呼了口气,摒弃前尘往事仿佛只用了这一秒:“香港还去么?”
  只不过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期待,也没有了挽留,只是平静地等待她一个答案。
  连笑长呼了口气,没有看他——大概是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了吧。
  “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她说。
  方迟了然地点点头,摸出了车钥匙给她:“开我的车回去。”
  连笑却避过了他的手,自顾自起身,推过他手边、她的登机箱,独自一人调头走了。
  方迟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车钥匙。半晌,面无表情地收回。
  此时,那高跟鞋的声音已渐行渐远,远到即将微不可闻,方迟强忍着没回过头去看,呼了口气,摸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
  助理很快接听:“方总?”
  “……”
  助理大概以为老板这是在催自己,赶忙道:“最近的飞香港的航班头等舱只剩一个座位了,我在让他们查再晚一些的航班,还有,连小姐的托运行李已经……”
  “不必了。”方迟冷言打断。
  “就这趟航班吧,连小姐不去了。”
  方迟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罔顾助理此刻该是何等的一头雾水。
  方迟握着手机坐在原位,沉默间,终是狠狠将手机一摔。
  手机屏幕瞬间分崩离析,方迟看着,面无表情。
  
  连笑打车回了家。
  司机特别热情,看她提着行李箱的样子像是刚落地本市,一路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刚从哪儿回,是去工作还是去旅游。
  连笑始终和失魂落魄的游魂似的,也不知道自己答非所问了些什么,就这么到了家。
  一天就这么在机场和家之间来回折腾着度过,等她想起要去把长老接回来时,已经是日暮西山。
  猫全放在方迟家,嘱咐好了谭骁一天过来换次水铲次猫砂。
  到了方迟家,连笑直接用指纹锁进的门——
  方迟早录入了她的指纹,就是为了方便她随时串门。
  却不成想,她第一次用指纹锁进门,却是这般光景。
  房子里空荡而冷清,连笑一开灯,大小五只猫就一股脑全跑了过来。
  连笑真的很想把它们全带走,可仔细掂量一下,她唯一有资格带走的或许就只有长老了。
  连笑抱起长老,又一一给哈哈哈和三小只顺了顺毛,逼着自己不回头,转身就走了。
  直到关门前,连笑才首次停下,犹豫了片刻,手指飞快地在指纹锁的面板上操作,很快就把自己的指纹从锁库里删了。
  生怕自己哪一刻后悔,连笑“砰”地关上门就走。
  始终咬着牙齿。
  一个小时后,刚入住半岛酒店的方迟接到谭骁惊慌失措的电话——
  “你家猫怎么少一只???”
  方迟的手机摔了,这通电话还是打到方迟的助理这儿,再由助理转交。
  方迟今天有些不在状态,手机那头的谭骁已经着急忙慌半天,方迟才敛了敛神,沉声问:“哪只?”
  “那只小太监!”
  “……”
  “该不会翻墙出去了吧?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它就是翻墙进你家院子,才做了你的女婿……”
  谭晓没头没脑地分析着。
  方迟听他絮絮叨叨半天,眉心蹙得更紧。
  不由捏一捏眉心,踱步到窗边,窗外的维港平静之下,暗藏波澜。
  “会不会躲二楼去了?你开个猫罐头引它下来。”
  谭骁却堪堪打断他:“你早告诉过我这招,我进你家门,一没看见它就已经开了猫罐头。现在猫罐头都被三小只吃完了,那小太监还不见踪影……”
  “……”
  “你今天好奇怪,怎么一点都不急?”
  方迟可是个十足的猫奴,况且现在不见的,还是方迟家的宝贝疙瘩——连大小姐养的那只,谭骁自然纳闷,“对了,我进你家门的时候,客厅灯就开着。你家不会遭偷猫贼了吧……”
  “……”
  “……”
  方迟这回是真急了。
  未免三只小祖宗在家里造反,方迟家的监控一直开着,方迟从行李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连上远程监控。
  谭骁的电话也没断:“你家那位要是知道你把她猫弄丢了,得砍死你吧?”
  方迟没工夫搭理他,一直快速地倒放着监控画面,谭骁进门时,客厅的灯确实亮着——
  画面迅速闪过,一刻不停,再继续往前倒。
  直到连笑的脸从画面上一闪即过,方迟才猛地点击暂停键。
  
  连笑从进门到离开,全程不到五分钟的画面,方迟来来回回看了五遍。
  最后她离开前,在门边低头捣鼓了半天,画质并不高清,换做寻常人,根本就看不清她到底在门锁上捣鼓些什么,方迟却是脸色一点一点沉到最底——
  直到画面里她最后关门消失的那刻,才尘埃落定。
  她把她的指纹删了。
  看来以后都没打算再进他家门。
  电话那头的谭骁半天没得到回应,猜到事态严重,试探性地问了句:“真遭贼了?”
  “……”
  “……”
  方迟直接把电话挂了。
 
 
第54章 
  连笑原本以为今年年末就要这么平平淡淡度过了。
  往年,她都早和一帮狐朋狗友约好了无数的局,趴体到清晨,还次次都得拉上廖一晗。去年的圣诞节,玩腻了的一众人还特意组了个三亚的游艇趴,廖一晗却因为生理期突然提前,不得不放了连笑鸽子——
  如今想来,那时候的廖一晗哪是生理期提前?
  正忙着和失而复得的陈璋地下情才是。
  今年,谁都知道连小姐要和新对象一起过圣诞,连笑也为此把所有局都推了。理所当然见色忘友的那一刻,连笑哪能想到,平安夜的最后时刻,她竟是独自一人,在家里煮泡面度过。
  如今她煮泡面功夫一流,面上再卧个黄金蛋——
  她之前就是这么做给方迟吃的。
  连笑还记得当时的方迟就跟解数学方程式似的,严肃认真地夹了一筷子,不说话也不给表情,在她紧张地忍不住双手合十时,他才终于慢条斯理竖起大拇指。
  舔了舔唇角,紧接着又来了一筷子。
  全程沉默,却默默地把最后那点汤都喝完了。
  在当时看来如此稀松平常的画面,连笑此时此刻猛然想起,却觉十分扎眼,食之无味地吃到一半,终于忍不住摸过手机。
  平安夜,朋友圈里各种刷屏,也有不少朋友也在香港,等着维港的烟花汇演——
  她本该也在那儿的。
  连笑想了很久,放弃了临时约个局的想法,所有人都当她这会儿在香港,万一知道她压根没走,肯定要问东问西。
  非逼她再回忆一遍自己是如何和方迟闹掰的?连笑怕是会当场翻脸。
  连笑在联系人栏里胡乱翻着,手一定格,就这么堪堪定格在了方迟的头像上。
  
  方迟的头像是哈哈哈,貌美却懒洋洋的布偶,眼神丧丧的。
  连笑的头像则是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的长老,关键部位打了马赛克。
  晃眼一看,还挺像情侣头像。
  至于如今的长老——
  就在连笑正对面的窗前坐着,背对着她,面对着落地窗,背影颇为落寞,不知在思念谁。
  连笑犹豫半天,手机放下又拿起,最终一咬牙,复制了刚收到的一条群发的祝福微信,单独给方迟发了过去。
  这男人怎么如此沉得住气?
  至今一个电话、一则信息都没给她发过。
  连笑心里正忿忿不平,再看自己发出去的那条微信,又当即懊恼地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
  那条群发的祝福微信,落款的署名她都没改,就这么直接全部复制黏贴,发给了方迟。
  要撤回也已来不及。
  方迟也,一直没回。
  
  难道不是该方迟缠着她谢罪才是?
  怎么这一切反倒成了她犯错在先似的?
  这么干等着他的回信也不是办法,连笑索性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给自己找点别的事做,分散下注意力。
  谁说平安夜嗨不成?她自己一个人照样嗨,当即给自己来了首嗨曲,音量调到最大,把家里大灯关了,换上闪灯,家里的存酒,每样倒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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