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欣起先还不明白他说的这两句话的联系，心里琢磨了一遍，隐隐有了猜测。
他难道仅凭这些线索，就断定是她的所作所为？虽然他猜的没错……
唐欣镇定了几分，仍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属下一介粗人，听不懂世子话中的话，还请世子明示。”
“知道她服了金乌丸的，只有你和归一，而能配出金乌丸解药的人，整个府上，只有青渊公子。你说，除了你以外，还有谁能怀疑？”
唐欣：“……”
她服。
看来，现在在齐天佑眼里，她就是个不听上司命令，到处闲逛搞事情的麻烦下属……
“果然，以前跟你说的话，都当耳旁风了。”齐天佑见她垂眸敛目，并不出声，露出一个冷笑，“你好大的本事，能请动妙手神医替你研制解药。是不是还想连带控制你的毒一起解了？”
唐欣心中一震，面上却淡定如初：“属下断然不敢生出违逆主上的心思。”
她心中不由得感叹齐天佑心思之深沉，竟然连她那点小算盘都料算到了。
真是个麻烦人物。
齐天佑越是看她一副谦恭谨慎，规矩老实的模样，眸色越沉。最后，一步来到了她的面前，单手掐上了她的脖子，似乎下一秒，就要轻易的捏断。
扑面而来的男人气息，带着些冰冷凌厉，让人不寒而栗。
唐欣垂眸。
他是打算杀了她？这种杀气，不会错的。
“你的确是个很有才能的人，我很欣赏你。”齐天佑发觉掌中温软细腻的触感，皱了一下眉，继续道，“可，不能为我所用的人才，便不该留在这世上。”
唐欣明白他的意思，他已经发觉她有脱离他掌控的端倪了，如若她在用这些小手段，他不介意忍痛杀了她。
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害怕的神色。
“我自然是很珍惜小命的。”她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缓缓伸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一点点的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脖颈上扯开，“如世子所言，府上目前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做‘雨湘’，眼看着进宫之日迫在眉睫，世子从哪里再寻一个如此乖巧的人儿来？”
“乖巧？”
唐欣从齐天佑的目光中尝到了些许嫌弃的意味。
“青渊公子曾经向我透了底，雨湘是襄王赐给你的异族圣女。”她轻轻阖了眼眸，“你先前之所以想找一个精通人皮面具的手艺人，就是为了找人伪装成雨湘。把我抓来这里，实则早有预谋。我说的可对？”
齐天佑实际上根本不担心雨湘的死活，他要的，只是一个顶着圣女名号的人而已。
“不错。”齐天佑冷冷将手腕从她掌中抽开，似乎并不习惯如此亲密的接触，眸光依然高深莫测，“你既然能猜到我的目的，就更应该清楚自己的定位，规规矩矩替我办事，便能免受药性折磨之苦。”
唐欣的心随着他的话语，慢慢的沉了下来。
他的意思，“雨湘”这个名号不能死，而她，虽然顶替这个名字，能够保得一时半刻的性命，但是，一旦他利用完，她就会是被一脚踢开的那个。到时候，要如何处置她，就仅凭他一人说了算。
无端的，从脚心到脊背，窜上一股冰凉的触感。
或许，随他进宫之后，就是她的死期？
……
齐天佑负手而立，站在凉亭下，眸光冰寒至极。
“世子去了雨湘的小院？”归一很是疑惑，“今天琴绝无双醒来了，世子为何不去看看？”
他觉得，这事诡异的很。
“正因为她醒了，才要去看看二十一是否在院中。”齐天佑的心思一直让人捉摸不透。
“这是为何？难道二十一身上有古怪？”归一一惊，立马按下佩剑，抬步就要走，“亏我一直把他当做老实兄弟，待我去问个仔细！”
“问他？”齐天佑冷笑，“此人心思诡谲莫测，表里不一，别被他一副木讷呆滞的面目给骗了。他鬼得很，精明得很，别反被他套了话去。”
归一有些不敢相信，在他面前的二十一，和世子所述的，完全是两个人。
“无双那儿有什么异常么。”齐天佑回身，抖落一身清冷寒露，坐在了石桌前，拿起一杯茶，“一丝一毫的细节都莫要错过，报上来。”
“这……”归一想了想，迟疑说道，“无双姑娘好像失忆了，嘴里总是叫二十的名字。”
“叫的是青衣卫二十？”齐天佑眸子缓缓眯起。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人在房中坐，锅从天上来=
无双：二十！二十你在哪！你真的留我一个人在院子里么！你真的放心？！
二十（抓脑袋）：好像有人在叫我？？？
唐欣（心虚）：我什么都不知道，默默遁……
第16章 意外之喜
归一也觉得，此事蹊跷得让人摸不着头脑了：“的确喊的就是二十，但奇怪的是，按理说无双姑娘与二十并无交集。”
齐天佑嘴角掠过一丝冰冷的弧度：“密切注意二十一的动向。”
“啊？”归一完全跟不上自家主子的思维跃度，一个怔愣。
齐天佑素来少言寡语，世子尊贵的身份，也养成了他的傲气。见归一疑惑，也不解释，冷冷抬眸：“忘了世子府的规矩？”
归一脊背上沁出冷汗，猛地跪了下来：“请世子恕罪！”
“罚。”齐天佑薄唇冷冷吐出一个字，目光再没落在归一身上一眼，“按照规矩，自己领罚。”
……
领了一次罚的归一，终于记住了谨言慎行，不敢怠慢。
他脑袋不如世子赚的快，就算不理解世子所说的密切“注意”，也依然知道，现在世子是真的注意到二十一了。
他决定，每天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以外，密切监视二十一。
于是，第二天的清晨，他便游走在了雨湘的小院边，想找个理由走进去，又怕打草惊蛇，只好待在了围墙边的灌木丛。
不看不知道，这二十一竟然赖床到巳时……
唐欣走进院子的时候，已经穿上了一身裙装，清新脱俗的青绿色，与昨日那个汗流浃背老实练功的小子完全是两个人。
归一想，一个大男人走进去，出来一个娇俏的小姑娘，这视觉效果也是很惊悚的……
他忍着被蚊子叮咬的痛苦，硬是藏在了灌木丛里，好在二十一没有武功内力，不能发现他的气息，不然要监视他来，还得费一番工夫才是。
正这么侥幸的想着，突然，围墙上一阵摩挲的细小声响，一个重物带着呼啸风声，猛地跌落在了归一的身旁。
归一一惊，好在他及时隐匿了身形。
只见，二十在他前面的草丛中打了个滚，拍了拍衣服上的草灰，无比熟络的和唐欣打着招呼：“小兄弟，待在这里确实是很无聊，难怪你要找我来。”
唐欣十分大方的分享了她的瓜子：“来尝尝，我托青渊兄悄悄运来的，很新鲜，嘎嘣脆。”
“哇真的！”二十抓了满满一把，目光晶亮，“下次你练射箭，我还助你中靶心！”
唐欣十分满意，毕竟，每天晚上的训练，对于她这个唯一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来说，是折磨：“不愧是二十！内力就是高深，隔空竟然就能用劲气校准我偏离的箭头！”多吹嘘一下他的厉害，他下次准会帮忙。
“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青衣卫中将内力控制得最为精细之人……”二十开始滔滔不绝的嘚瑟。
蹲在草丛里的归一眯了眯眼。
原来二十一每次正中红心，都是有人在帮忙？
他不由得信了些世子曾经说过的话。
当天晚上，青衣营照常训练的时候，归一直接把唐欣拉去了靶场。
“今天我不是练梅花桩吗？”唐欣觉得事情有些诡异，疑惑道，“昨天晚上我练了射箭，按照安排，今天是初二和初三习箭。”
“临时换了安排。”归一把话说得十分简短，面无表情。
“哦。”唐欣垂眸敛目，一副温文老实的模样，“那今天靶场里是我和二十？”
归一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还想作弊？
这小子，看上去还真是老实本分得很，要不是他听了一下墙角，或许还真被他一脸傻样糊弄了过去。
今天他要亲自监督，不给他丝毫作假的可能。
唐欣被带到靶场的时候，发现青衣营的兄弟们，几乎都集中在了这里，热闹得就像是节目表演。
他们不需要训练吗？
此时，归一长剑出鞘，剑气在地面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将内力灌满声音：“都退到线后去，今天叫青衣营的兄弟们来，是让你们好好领教一下我们全营最精准的箭法——二十一！”
唐欣被点到名字，无端的打了个寒颤，却还是向前一步，跨到了线内：“在。”
突然从人群中走出，十几道或是探究或是怀疑的视线投向她，让她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脖子凉飕飕的。
“弟兄们，前几次你们的箭术训练结果，我非常不满意。”归一穿着一袭黑色劲装，气势十足，视线冷冷扫过线后的众人，“而二十一，最晚进入青衣营，身无内力，箭术却是你们之中最准的一个，甚至已经超过了我。今天，就让他来教你们如何习箭！”
他拿出了教习用的反曲弓，在众目睽睽之下，交到了唐欣的手上。
唐欣不得不硬着头皮接过，不敢看身后那些兄弟们的表情。
拉仇恨呢吧？突然把她捧这么高！
她记得，她的箭法虽然在前几次的训练上，都算是精准，但也没有到能让归一如此吹嘘的程度。
唐欣不由得悄悄抬眼去看归一，却只见到他一脸高深莫测，甚至原本冰封不动的嘴角微微掠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
有阴谋！
“还不快为兄弟们演示演示？”归一好兄弟般的拍了拍唐欣的背，“莫紧张，都是自己人。”
而实则，他最看不得弄虚作假之事，叫了这么多弟兄，只想让二十一在众人面前出一次洋相，今后老老实实给他训练。
就算二十想帮忙，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何况有他盯着。
“呵……要不是世子说，我还真以为你小子勤勤恳恳。没想到，投机取巧、偷懒之事，倒是在行。”他自言自语的退到了一边，抬手之间，让靶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没人会怀疑归一大哥说话的权威性，在场的所有人，除了二十以外，都屏气凝神的看着唐欣。
而事实上，唐欣虽然面不改色，但，刚一拿起那把弓，就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练习所用的弓，比这种质地要差些，但是更轻，她拿着也不会手抖。而这种教习用的弓，显然是内力深厚之人才拿得起的。
好重！
她表面功夫做得非常漂亮，但是，短短举弓对准靶心的时刻，手就已经酸得不行了，更别说拉弓，射中二十米开外的靶心。归一大哥您这是搞事情吧？
唐欣的额角沁出的些许汗珠，视线免不了的往场外的二十方向瞟，却冷不丁的，瞥见了一抹冷硬的黑色。
归一正巧挡在了她和二十之间，隔绝了她与二十可能的交流。
是故意的吧？一定是故意的！
唐欣飞快的调整自己的神情。归一故意把她叫到靶场上为众弟兄做示范……还故意隔绝了她求救的可能，难道是发现了她这几日来的作弊行为，想故意整治一下她？
“怎么还不射？”场下已经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我看他身子还是太单薄了些……归一大哥不会是搞错了吧，让他来教我们这些老人的箭术？”
“我看他的箭术也不怎么样，就算现在，也没看到什么出彩的地方。”
“我赌他射不中靶心。”有人小声道。
归一双手环剑，并没有多少期待的神情——他已经料想到了结果。
作假之人，总归要原形毕露的。世子要他密切关注二十一，难道也是想让他暗中小惩一下他？
唐欣拿着弓的手已经酸得发抖，对不准靶心。
无奈之下，只有在脑海中呼叫系统：江湖救急！查看人物数据！
系统：人物初始力量初始值过小，使用的力道超出负荷，诊断为用力过度导致供血不足的痉挛。
唐欣：查询剩余积分，够不够解锁一瓶力量药剂的？
系统：人物剩余积分为400，指定药剂解锁需要500积分，宿主请别做梦。
唐欣肉疼：随机解锁药剂！
系统：叮——恭喜宿主解锁药剂“智慧”，花费积分100。人物剩余积分为300。
唐欣：随机解锁药剂！
系统：叮——恭喜宿主解锁药剂“内力”，花费积分100。人物剩余积分为200。
唐欣：随机解锁……啥？内力！
系统：药剂“内力”，每100积分换得一瓶，一瓶的效果相当于人物修行一年，使用后立即生效。
唐欣眼睛冒着绿光：兑换两年内力！拼了！
靶场上，唐欣举着弓，将一米长的箭缓缓的拉起。
归一笃定了二十一不可能将弓拉满，而下面的人，屏气凝神的等待着最后射箭的一刻。
不说别的，唐欣装模作样的工夫比别人强许多，开弓射箭，看上去确实像个不多见的高人，脊背挺得笔直，架势拉开。
“说不定人家真有两把刷子。”
“二十一或许是深藏不露呢，看他从来没有如此认真过……”下面的谈话风向也开始转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