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人忽地从地上跃起,袖中突然出现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向齐天佑的心脏刺去。唐欣暗呼一声不好,却没想,身侧那昏厥无息的男人忽地掀开了他冰冷双眸,无感无情的淡漠眸光仿佛刀子般刺过人心,谁也看不清他做了什么,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被一股劲风掀翻在地,眉心多了一点血迹。
在唐欣讶然望过去的时候,齐天佑那双眸又缓缓阖了阖,重新闭上,似乎不愿理会她的诸多疑问。
“你……你你你……”地上的人被他的一睁眼,吓得连连后退,也不顾粗糙的地面擦了自己的衣服。
他们是以为齐天佑气息奄奄,又无人保护,才突然起这样的念头的……谁知道他就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轻而易举地拿捏他们的性命!
“滚。”男人缓缓吐出一个字,带着震慑的冰冷气势,似是不耐。
人们赶忙连滚带爬,出了客栈,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你一直都是清醒的?”唐欣垂眸望着他仿若熟睡般的安静的脸,忽然有点咬牙切齿,“亏我还担心你会受伤,看来是多虑了……”
所以说,刚才上药前,雷庄主那二妹跟她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还有那些要保护他的话!
唐欣:#被老公知道自己开马甲怼人怎么办?#
系统:可能无解。
若干年后,江湖日报的头条多了一位神秘的新人物,风头一时盖过了宁安公子与齐天佑之间不得不说的绯闻故事,谁都不知道她的名字,或许只是在街角,不经意一瞥的偶遇。她似乎也袭承了宁安雕刻的面具手艺,面容千变万化,有人在酒楼的角落里找到过翘着二郎腿吃酒聊天的她,也曾有人在破旧的面馆中抬头,见她窝在小桌上埋头吃面,甚至有人说她在皇宫……唯一的相同点是,她身边必会跟着一位带着斗笠的神秘男人,同样没人能看清楚男人黑纱下的脸,只知道他们或许是江湖上武功最强的存在。
直到某年某月某日,四方街的赌场中,有个大胡子老头坐在里面赢了一整天,惊动了赌场的主人林青渊。
青渊见着多年失传的手法,啧啧称奇,不免回忆起了宁安公子,带着赞叹与仰慕,请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大胡子老头喝了几杯。忽然,门口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闯入,大胡子老头后背一僵,像是怕谁似的打了个哆嗦,看着地上几个空酒坛,面色复杂:“那个,青渊兄……不,渊弟,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密道啊暗格啊柜子什么的……哎没有也罢,只要能藏人!”说罢,伸长脖子往楼下一望,见黑衣人已经抬步进了前厅,赶忙缩回了脑袋。
“为什么要这个?”林青渊一脸疑问。
“来不及解释了!”唐欣腾地站起,想再往楼上跑,刚一转身,就发现那道黑影已无声无息立在了自己背后,眼神闪躲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那个,帅哥你谁啊,穿得一身黑不溜秋,不会是杀手吧?对了,是杀手的话请左拐,我没犯法也没犯人的,肯定不是你的目标……你找错人了喂!”
那道黑影就这么冷冷站在她面前,她挪动一步,他就跟着挡住她的去路。冰冷的眸光似乎能穿透黑纱,见她一如既往的贼,冷笑一声,干脆利落地从她面上扯掉了一半胡子。
以为要闹事,特意跟来查看情况的林青渊一脸震惊:“黑、黑衣人……你们是……”就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二人组,武功最高的那两个人!
唐欣:“……”
她和齐天佑打赌输了一次,表示一年之中不会再用系统给面具,但过了不到一个月,就觉得窝在皇宫十分无聊,于是才自己乔庄改扮跑出来。不管是胡子还是假发,都是自己粘上去的,没那么牢固。
当面拆穿,最为致命。
“青渊兄,你这就不认识我了么?”她有些扫兴,转过脑袋去,和他打了个招呼。自然,那乔庄了一半的脸也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有的人依照那仅有的轮廓和似曾相识的神色,联想到了一个人,有的人不相信,还有的人完全没见过。一片嘈杂声后,撰写江湖日报的少年挤到了近前,把他们的匆匆一瞥全部记录下来。
翌日,江湖日报的头条变成了“神秘侠客露真容”,甚至认为最近在江湖上掀起风浪的“宁安后人”,是一位与太子妃同名的年轻姑娘。
不过,也终究是猜测。那神秘人究竟是谁,后人议论纷纷,众说纷纭,甚至有人直接说他就是宁安……至于孰对孰错,或许答案只在每个人的心中。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给自己写个评吧,讲真很不想完结,写到最后快哭了QAQ就像是自己养大的儿子女儿最终离开了我!希望糖柿在他们的世界里每天开开心心的!!文字已经写到这里,但他们的故事是永远不会结束的,合上书的那一瞬间他们没有停止,就像是在另一个空间继续着他们的生活,或许从古代跨越到现代,千百年如一日的相伴宠宠宠到永远!!送上来自亲妈的祝福!!!
正文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想要什么样的番外速度留言,在明天之前还有机会码出!
第310章 番外:以后的以后
江湖上诸多事端, 逐渐平息。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 先前闻名于江湖的一代大侠,多半退隐山林,销声匿迹。如北漠狂刀百里奕, 又如南疆妖女姜柯,再比如公子宁安——尽管江湖上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身影, 却还流传着他们的传说。
“娘亲——”
只见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个粉雕玉琢小女孩儿抓着身旁穿着粗布衫的普通老妇人不放,揪着衣角, 面露犹豫, 甚至有几分害怕, 软糯的声音奶声奶气,带着几分疑惑不解, 在老妇人盯视的目光中, 声音弱了下去,“为什么要跑出来?要是给爹知道了……”
但刚才那一声喊,已经引来了无数人奇异的目光。
唐欣嘴角一抽, 连忙拉着自家熊孩子走远, 低声道:“小思乖,小声点儿, 我好不容易换了身打扮混出来的……你不是好奇你干娘干爹是谁吗?还有给你做玩具的那几个叔叔,就不想见见他们?”
她这次为了不引人怀疑,打扮成了个五十多岁的乡村妇女,还特意把露出来的皮肤全都涂得幽黑, 刚才唐思那一声娘亲,估计路人要以为她拐卖小孩儿了。
“好奇呀,特别是给我做玩具的那些叔叔,他们在哪儿?”唐思皱着眉头想了想,“赫连姨娘和崔叔叔烧的菜就很好吃,那些叔叔们是不是也会烧菜?”
“那还不是因为小崔一人垄断了调味料……鬼知道他是从哪弄来的。要是我能拿到,我也能做得那么好吃。”唐欣嘴角一撇,“只要能混出京城,我就能带你找他们,去他们家蹭饭好不好?”
自那次她因为天雷而离开京城,赫连晴就在京城开起了酒楼,而崔子骁被封禁军统领,提督九门,闲下来的时候每每都会到赫连晴的酒楼门口转悠着,后来干脆就拿起抹布给人干活,殷勤得和同事口中的“某点中二种马男”完全成了两个人。至于赫连晴,端着杯茶大爷似的坐在堂中,看着崔子骁忙活的背影,冰冷不耐的神情稍稍变得和缓。
她觉得这两人有戏,没太让小不点打扰他俩。而齐天佑最近公事繁忙,脱不开身,刚好一年到头,她也想念那些隐居在各个角落的朋友们,便计划了此行。
那些江湖人士多半是抵触齐天佑的,每次和他在一起四处游玩,见到熟人她都只好装不认识。这次偷溜出来,除了见一见王铁柱他们,她更想看望的,是快活林里的师父老人家,还有百里和姜柯。
这么想着,在车夫看人贩子的目光中,唐欣大摇大摆地带着唐思上了马车,驶出京城的范围。
三日后,快活林。
姜柯叉着腰,听唐欣说完这些年的经历,瞪了她许久。盗圣老头儿还是一样的喜欢喝酒,有百里照顾着,身体倒也没多大问题,只是老了,不常出快活林了。
唐思转着眼睛想抢酒葫芦,被亲妈唐欣一个眼神制止,扁着嘴巴垂着脑袋一个人走向了屋外。瞟见娘亲跑出来找,眼珠子一转,躲进了草丛。
快活林地方很大,草叶茂密,她身子小,又从小在唐欣身边耳濡目染,早就学到了这一身藏匿的功夫,这会儿一动不动待在草丛里,竟也没人发现。
唐欣狐疑的目光扫过四处的草丛,心情复杂,自言自语:“这小不点跑哪儿去了……不会学我钻草丛吧?都说女儿随爹,她又在皇宫长大,按理说不会这么皮,连我都躲着……还是再去别处找找。”
待到唐欣走远,唐思才从草堆里钻了出来,匆匆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往反方向跑去。
唐欣找了半天,没看见她的影子,有些着急,不由叫了姜柯和百里一起去林子里分头找,担心这孩子被什么野兽给叼走了:“让我想想……她没抢到酒葫芦,好像出了屋子,去附近的竹林里玩。如果没有野兽的痕迹……会不会是被人诱哄走了?”
“不是我说……你家孩子,只有她骗别人的份儿。”百里奕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她,示意她放心。
“不行,我觉得还是得传个迅儿给王铁柱他们,他们有无人机,搜起来比我们快得多,还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唐欣琢磨着王铁柱的住处,他们巧械派最近在江湖上也算是闯出了些名头,定居在青州,每年踏访的人络绎不绝,都是冲着他们那些奇诡的机械去的。她算是他们的老熟人了,不说免费,至少能打半折。
……
快活林下的小镇街道,二十正半蹲着身子,晃悠着手上的糖葫芦,以诱哄的语气:“想不想吃?”
唐思对青衣营没多大印象,只眼熟归一,对排在最末的二十是完全没见过。眼珠子转了转,想到娘亲曾教她的套路,叉着腰问道:“叔叔,你是不是想说,要想吃上糖葫芦的话,就得跟你走?”娘亲说这种拐卖儿童的套路早就过时了!
“你怎么知道……”二十挠挠脑袋,有些不知所措。
他并非奉命前来,只是在附近出任务,谁知道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竟然能碰见小主子。按理说,太子殿下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地方的,多半是太子妃背着所有人跑出来的。
太子曾经三番五次的嘱咐他们,要时刻注意太子妃的行踪,保护母子的安全。这次小主子倒是见着了,但女主子却不见了踪影……若是太子殿下赶到,发现她不见,不知道又是一副什么表情。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招数烂透了,一点都不新颖。”小唐思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觉得眼前这个大叔傻乎乎的有点可爱,一点也不像娘亲形容的怪蜀黍,“算了,我教你一招吧,把糖葫芦给我,我做个示范。”
二十愣愣地见她抢走了自己手中的糖葫芦,直到这小女孩儿在红糖上舔了一口,才知道是被耍了,又好气又好笑:“你真是……”真有唐姑娘当年作风。
唐欣当年第一胎生了个儿子,不仅长得像主子,性子也随他。第二胎便是这个女儿了,简直是唐欣的翻版,古灵精怪的。
唐思舔着糖葫芦,对二十挥挥手,蹦蹦跳跳地跑开。二十只好再从腰间摸出几个钱,又买了一串糖人,加快脚步跟上了小唐思。生怕唐欣和她说了什么,只字不提自己是太子殿下的人,只当难缠的小孩儿来哄:“糖人你喜欢吗?给你糖人,带我去找你的娘亲成吗?”
这次唐思就没给二十好脸色了,丝毫不受糖人诱惑:“又是想打娘亲主意的。我像是一个糖人就能收买的吗?我爹虽然时常摆出个冷脸,但对娘亲绝不含糊,一出手随随便便都是世间难求的宝贝,除非有人能比我爹更帅更大方,我才能勉强考虑一下把娘亲介绍过去。”
说罢,她从兜儿里拿出了一块碎银子,闭着眼睛往二十怀里一放:“告诉你,我要是想买糖葫芦,自己就能抱走一扎!这点点小吃是贿赂不了我的!今儿你当我的跟班,这银子就归你……穷成什么样了都,糖葫芦都要一串串儿的买,你要是跟了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小唐思越说越是神采飞扬,忽然发现身后没声儿了。
那陌生叔叔竟然不知道反驳?这么傻乎乎的吗……唐思有些疑惑地回过身,猛然发现贴面站着一道高大的白色身影,浑身冰冷的气息让她缩了缩脑袋。
“爹……”她弱弱地出了声,捂住了脸,又试探性地从指缝里偷偷看过去,试图用奶声奶气的嗓音博得那么一丝丝同情。
“谁教你的这些?”齐天佑冷淡垂眸,一如既往的低沉嗓音,缓慢而清晰,让二十都忍不住脊背发凉。
唐思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头弱弱地小声说道:“是……是我自己学的。”
她吃里扒外试图把娘亲推销出去的行为好像被爹地知道了……爹地好像特别不喜欢她给娘亲介绍别的叔叔……这次完了。
“她在哪?”齐天佑简短而冰冷的问句,夹杂着几分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担忧。
“……”唐思怕怕地看了爹地一眼,不敢回答。
做人第一准则,不能供出娘亲的方位!
齐天佑垂眸看了她半晌,一双狭长凤眸深邃幽暗,令人看不懂他起伏的心潮。二十屏气凝神,忽见他伸了手,连忙把小主子丢的碎银子呈了上去。
“哪里来的银子?”
“你还我……还给我……”唐思撇撇嘴,想去他手里拿,有些别扭,“这是我自己挣的,理应我随便拿去用……”
“嗯?亲手挣的?”齐天佑眉宇间多了一丝意外。
“对,京城第一酒楼里新来的那个说书先生就是我,屏风一挡变声锁一戴,谁知道谁嘛……”唐思小声嘟囔着,“娘亲以往那么多江湖趣事,总不能烂在肚子里吧,我出去说说怎么了……而且用的也不是宁安的名号。”至于光明正大用娘亲本名,弄得江湖中人对这位神秘的唐欣姑娘莫名崇拜,甚至给娘亲招来了某些桃花……这些她肯定不能告诉爹地。
二十见太子殿下竟然淡淡绕过了话题,并未对这位小主子有过多责罚,再对比被关在书房里的另一位小主子,心里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