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倾城眼泪越掉越凶,慕雲淮彻底慌了,他无措地给她擦眼泪,怎么哄都哄不住。
正心里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时,只见顾倾城撑着手臂坐起来,她抬手抹了把眼睛,挑起眼皮看他:“慕雲淮,你到底把我当谁了?”
慕雲淮怔住。
顾倾城舔了下发干的唇瓣,继续道:“七天前,你离开的那个下午,有人告诉我,你宠我,是因我这张与别人相像的脸,是吗?”
“不是!”
慕雲淮回过神儿,想也不想的就立刻否认。
若是没有之前的事情,顾倾城是信他的,一直信他,可之前在浴池里,他那样……
他之前也很会折磨人,可这一次,她真的觉得不一样。
那种感觉,让她想逃离。
她很怕很怕。
“没有任何人和你相似,你就是你,我想要你,从来不是因为你这张脸。”慕雲淮抬手扣住她的肩膀,急切地说道。
顾倾城嘴角滑过一抹苦笑,“不是因为脸吗?那你为什么,把我当别人。”
她不想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她必须问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吃自己的醋,却不知道,怎么办?
第99章
曾经,哪怕是孤身陷入狼群,哪怕是兵临城下九死一生,慕雲淮也能面不改色。
但这会儿,对上顾倾城认真的神色,他是真懵了。
几乎下意识地问道:“我何时把你当成别人?”
“当成谁?”怔了几秒,他又问。
听到这话顾倾城心里更委屈了。
什么叫当成谁?还好意思问她?
她吸着鼻子,低头不去看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你问我我哪知道是谁?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不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慕雲淮额角跳了下,忙地解释:“我怎么会把你当成别人?你乖,别胡思乱想,你就是你,我与你,从来没有过别人。”
只是,到底不善言辞,又向来唯我独尊,不需要与任何人解释。
他这话听在顾倾城耳中俨然成了花言巧语的狡辩。
什么叫她胡思乱想?
顾倾城越想越气。
身上也疼。
她抬头,泪眼朦胧的瞪着他:“信你才怪!你要没把我当别人,为什么对我那么狠?简直恨不得吃了我?你瞧瞧,你自己瞧瞧你干的好事!”
说着,顾倾城抬手撸起宽松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痕迹。
嫩白的胳膊上有指痕,吻痕,牙印,有的地方都被咬破了。
不说伤的最重的腿间,她这还没有扯开衣襟,让他看胸前。
他简直是把她当面团在肆意揉捏啃咬。
她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身上现在多么惨不忍睹。
见慕雲淮愣住,她深吸了口气,又说:“你和她之间的恩恩怨怨,别牵连我啊,你看看,你之前分明想把我往死里弄!”
即使抹药的时候已经看过,这会儿再看到。慕雲淮心脏还是仿佛被攥紧似的疼。
她受伤,比他伤在自己身上还疼。
不,伤在自己身上不疼。
伤在她身上,他才会觉得疼……
“我……”薄唇嗫嚅了下,“对不起。”
慕雲淮不知道自己要怎样让会让她相信,甚至他心底也有瞬间的茫然,那个突然浮现在脑海,让他近乎失控的声音,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他以为,自己要失去她……
虽然心里疑惑,但慕雲淮很清楚,这会儿绝对不能让顾倾城知道,这些说出来,定会让她更加的误会,不管怎样,他决不允许她想离开。
慕雲淮抬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对上她泪汪汪的眼眸,他心里针扎似的疼:“乖乖,你信我,在水里,是我不对,我……我太想你,很想你,想把你揉进血肉,再也不要分离……”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缓慢。
明明就在耳边,那样近,那样清晰,顾倾城却有些恍惚。
仿佛……
顾倾城不再去想。
见她愣住,慕雲淮试探着把她搂进怀里,嘴唇贴上她额头,细细吻着:“你信我,我只有你,也只想要你,不会有别人,更不会把你当成别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顾倾城大脑有些空白,只觉自己仿佛曾遗失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种感觉,让人无助。
不知不觉间,她抬手环住男人腰,慢慢抱紧,贴着他的体温,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真实存在……
原本挤压在心头的愤怒渐渐平息。
只是到底被折腾狠了。
他这会儿好声好气的哄着,她人也娇气起来,回过神儿只觉得更加委屈:“我不管,反正你不对,你欺负我……”
“嗯,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察觉到顾倾城松缓了态度,慕雲淮哪能不顺着她,自己心尖上的宝贝,说什么是什么,“你打我,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顾倾城:………………
心里本来还有点郁结,听到这话,也难过不起来了。
什么叫欺负回来,那种事情,怎么欺负回去?
她恨恨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幸亏他穿着居家的睡袍,不是制服,要不然都咬不到肉。
不说顾倾城力气小,本就咬不疼,就是咬疼了,慕雲淮只怕也是担心她会不会硌到牙。
“谁要欺负你了!我不才是你。”顾倾城抬头,泪朦朦的眸子瞪着他:“那你以后不许那样对我,我会疼,可疼了……”
说着,顾倾城声音又泛起哭腔。
“我以为我快死了,骨头都要断了。”
听着她软绵绵的控诉,慕雲淮额角突突直跳,心里恨自己混账,连连保证,下次一定不会。
也不知哄了多久,总算让怀里的女人止住眼泪,答应起来吃饭。
发泄之后,顾倾城心里好受多了。
她咬了下还红肿的唇瓣,抬手摸摸慕雲淮的下巴:“好了,我不哭了。”
看到他满是心疼的目光,她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虽说这具身体泪腺发达,爱掉眼泪,但这次,她是真难过了。这种心里难过到掉眼泪的表现,实在让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她本来不是娇气的人,也不爱掉眼泪,这次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这男人把太惯着她,把她养娇气了?
有人在意有人疼爱,才会有流泪任性的资格。
以前,她腿上被玻璃扎进去,血流不止,缝了二十一针,当时为了省下麻药钱,不管清理伤口还是缝针,她嘴里塞着毛巾咬牙坚持,那种针穿肉的疼,哪怕让她快要晕过去,她也硬是没有掉下半滴眼泪……
想想过去,再想想现在……
顾倾城不禁有些愣住。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慕雲淮。”顾倾城突然抱住他,声音很小的说:“你要对我好,就一直对我好,别扔下我,我……我怕我不知道该怎样回到过去的生活……”
“嗯。”慕雲淮心底有些疼。
最初以为她是顾七小姐,在顾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去。
后来,她说她不是。
他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
可那又怎样……
他要她的现在和以后。
他回抱住她,“我会永远对你好,永远……”都不要试图离开我。
……
顾倾城不是别扭的性格。
哭过闹过之后,虽然内心深处仍埋藏着一丝不安,却也并没有表现出来。
吃过晚饭后,她主动去泡澡,在水里加了疗伤液。
等出来又是一身细腻无瑕没有任何伤痕的肌肤。
“我好得快,你也不能继续为所欲为啊。”看到男人眸色渐深,顾倾城赶忙开口:“皮外伤可以治好,心灵伤害可还没愈合呢!不许再看。”
真不知道这男人体力怎么这样好。
难道……真·天赋异禀?
“……”
听到这话,慕雲淮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目光,这这女人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
总会轻而易举让他失控。
他深吸了口气,竭力平静道:“乖,过来,睡觉了。我不动你。”
顾倾城眼皮挑了下,心里犹豫,到底该不该相信他。
毕竟,某处的变化,她可看的清楚。
“过来。”慕雲淮向她伸出手。
迟疑地看了他一眼,顾倾城到底走过去,她脱鞋爬到床里面躺好。
慕雲淮给她拽了拽被子,起身。
“你去哪?”见慕雲淮要下床,顾倾城拉住他胳膊,有点坏心眼的说:“把帷幔放下来就好,别去熄灯了。都半夜了,你也睡吧,明天不是还有得忙……”
软糯糯的声音,让人半点拒绝不了。
慕雲淮哪里不知道顾倾城藏的小心思,他长呼了口气,宠溺地看着她,唇间缓缓挤出一个“好”字。
帷幔放下,视线一下子暗了。
隐隐看到慕雲淮平躺在外侧,就像最开始两人同床时那样,顾倾城嘴角忍不住弯起,心里偷笑,让你之前欺负我,这会儿,自己憋着吧!
“啊……”
正心里想着呢,不妨男人突然翻身过来,他手臂撑在床上,虚虚拥着她。
顾倾城吓得惊呼了声。
“让你欺负回来,好不好……”
顾倾城僵了下,赶忙道:“不好!”
一点都不好。
男人闷闷地笑了起来。
在她腰上拍了拍:“睡吧。”
顾倾城:…………
一夜好眠。
清早醒了,意识到自己在男人怀里,顾倾城有点懵。
昨晚明明两个被窝,自己什么时候钻进去的?
“再睡会儿?”慕雲淮揉着她的脑袋。
顾倾城摇头,撑起身子,看他:“不睡了,你今天出去吗?”
慕雲淮“嗯”了声,“今天去少帅府,你也去。”
“嗯?”顾倾城有点意外。
难道是想搬过去?
反正,这种事情都听他的。
即使在督军府,她现在过得也挺舒心的。
用过早饭后,顾倾城去换衣服。
刚换好,徐嬷嬷就过来了。
大意就是,太夫人想顾倾城了,让顾倾城过去说说话。
顾倾城:………………
好吧,谁让她之前用了【好感值】。
于情于理,都应该陪陪长辈。
然而,顾倾城没有想到,她和慕雲淮刚进太夫人的屋子,还没等开口问安,外面就传来少奶奶的声音。
冯素吟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盘起的头发散落一半,耳垂上的玉珠只剩一只,藕白色裙子上沾有泥土。
她面容憔悴狼狈,再无往日的端庄温婉。
看着眼前的少奶奶,顾倾城吓了一跳,差点没有认出来。
这是怎么了?
第100章
“枫哥儿媳妇,你这是做什么?”
看到冯素吟这副模样,温氏眉心深拧,语气阴沉地吩咐道:“还不快给大少奶奶收拾收拾!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祖母!”冯素吟哭喊了声:“祖母,救救念哥儿!”
说完,也不等众人有反应,冯素吟就向顾倾城冲过来,伸手想要抓住顾倾城的手臂,可还没等碰到,就见顾倾城被慕雲淮往后揽了一步护在怀里。
怔了下,冯素吟看着顾倾城,突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顾小姐,求求你!有什么错都是我这个做娘的,你要杀要剐冲我这个做娘的来,你放过念哥儿吧,念哥儿才六岁啊!”
冯素吟双手拄地,仰起脸看向顾倾城。虽然头发凌乱,衣着狼狈,但那张憔悴的脸,却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可惜顾倾城无暇欣赏,她有点懵,下意识地想往后退。
“大嫂,你……你先起来。”
有个人跪在面前,心理压力很大的好吗?
而且,什么说要杀要剐放过念哥儿?
到底是怎么了?
“冯氏!你在说什么?”温氏从罗汉床站起来,拄着拐杖走过来,厉声问道:“念哥儿,念哥儿怎么了?”
不管念哥儿身子骨如何,那可是枫哥儿唯一的血脉。
“祖母!”冯素吟唤了一声,简直肝肠寸断,素白的脸上两行泪水,她跪着往温氏面前爬了几步,抓着温氏的衣襟:“祖母,您帮孙媳求求顾小姐,求顾小姐救救念哥儿啊!我的念哥儿啊,是娘对不起你……”
“大嫂!”慕雲淮沉声开口:“说清楚,念哥儿到底怎么回事?与倾城何干?”
念哥儿是兄长留下的唯一骨血,慕雲淮一直有派人暗中保护,若念哥儿出事自会回禀于他,但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此时,他并不相信冯素吟的话。
顾倾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有点被冯素吟这番举动吓着了,她根本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种情况下,突然间听到慕雲淮叫她名字,不禁猛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