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来转去,陆蘅在陆家憋了太久,无论看见什么都极为感兴趣。而萧阮因为霍恂对她照顾的小心翼翼,同样觉得有些憋闷,一时间两人竟沿着西市热闹的小贩摊位一路看过去。
鲜红的冰糖葫芦,香味四溢的三合饼,造型夸张的面具,惟妙惟肖的糖人,一行人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竹筠和连翘小心翼翼的守在萧阮两侧,当看见远处一个熟悉的店面时,竹筠不觉惊叫了起来。
“咦?这不是鸿福布庄么?”
听得声音,几人转头一看,竟果然发现远处店面上挂着醒目的红绸“鸿福布庄”几个字。
“小姐你可有觉得累了,不若咱们进去休息一下?”
连翘一看见鸿福布庄便想到了玲珑,极力怂恿众人去布庄休息。
萧阮也有心去看看布庄最近的运营情况,几人一拍即合,浩浩荡荡的进了布庄。
秋季天气说变就变,前来做衣服的人络绎不绝,掌柜的竟没有空闲来接待萧阮。
今天生意如此火爆,萧阮高兴还来不及,自然不介意这些,而陆蘅则一脸兴味的只顾在一片一排成衣区左看右看。
过了半响,陆蘅的眼睛终于停留在一件鹅黄色的云锦料衣服上,“阮儿,你瞧着这件衣服配我如何?”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萧阮立刻叫人把衣服拿下来,陪着陆蘅进里面的休息室。
待陆蘅将那件衣服换上,身后跟着的几个小丫鬟便连连赞叹。
陆蘅性格活泼,人又生的漂亮,鹅黄色的衣服使她看起来愈发娇俏动人,行走间宛若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充满生机。
“这颜色十分配你,我瞧着极好。”
萧阮真心赞叹,立刻叫来裁缝娘子帮着陆蘅测量尺码。
这边陆蘅让裁缝给自己测量了尺码,进了里间正要将衣服换下来,忽然听得一声异响,竟看见房间里不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子。
那男人躲在房梁之上,至少似乎没有想到会撞见陆蘅换衣服,惊讶之中脚下一滑,竟是掉了下来。
对方眉清目秀,但嘴唇上方偏偏多了两撇极其突兀的八字胡,使得整个人似乎多了一分猥琐的感觉。
“你!你这登徒子!”
房间里沉寂了数秒,陆蘅最后发出一声尖叫,也未看清身边是什么,抄起身边的一个东西,便往那男人身上砸去。
“而且你不要误会,我确实没有看到什么……”男人似是理亏,被陆蘅殴斗并不还手,只是往后躲,面上也是一脸愧疚。
“你还说!”
陆蘅想到刚才有可能被他看了光,心口怒意翻滚。不管身边是什么东西都往男人身上招呼,一时间,那男人身上挂着无数碎布片,看起来极其狼狈。
“那我怎么听着里面声音不对?”
外间,萧阮正看着一块绣满了福字的布料,恍惚间似听得陆蘅的声音。细细听了片刻,眉间一皱,立刻带着人往陆蘅换衣服的里间走去。
而当她进入房间的一瞬间,不觉被里面的情景惊到。
本应该柔弱的陆蘅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愤怒的敲打着一个男人。
对,一个男人。
萧阮眨了眨眼睛,不知房间里何时出现了一个男人,而那男人似乎注意到门口处的萧阮觉得十分尴尬,终于抬手控制住身前挥向自己的鸡毛掸。
“你这登徒子,快给我放开!”
陆蘅被人控制住,用力挣了挣发现不能夺回来,怒骂了一声正要再次用力,而那男人竟然听了他的话,真的松开了鸡毛掸。
一时之间,陆蘅没了支撑,立刻往后倒去。
那男子似乎意识到自己突然松开鸡毛掸害了陆蘅,连忙去拉,谁知他刚拉到陆蘅的手,陆蘅脚下一个不稳,连带着两人齐齐摔在了地上。
更要命的是,那男人的嘴唇正好印在陆蘅的嘴上。
“啊!”
萧阮和两个丫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竟也忘了呼吸。
片刻的寂静过后,房间里立刻爆发出一阵愤怒的吼声,紧接着响起的则是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萧阮还来不及上前劝,突然发现陆蘅那一巴掌竟把男子嘴唇上方的八字胡给打了下来。
目瞪口呆看着对方熟悉的脸,萧阮顿时惊得险些叫出来。
“太子殿下!”
却说陆蘅将那男人的胡子打下之后,更加以为这人粘着胡子没安好心!
想起刚才自己竟然被他占了便宜,气恼间正要再度出手教训。忽然看见霍恂冲过来,对身边的男人称呼为“太子”,瞬间呆愣。
“太子殿下,你怎么样?”
霍恂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与萧阮对视了一眼慌忙上前把两人分别从地上搀扶起来……
“你……你的意思是说那人真的是太子?”
陆蘅脑袋一片发晕,直到那偷窥自己换衣服的男人被霍恂恭恭敬敬的带出去,也还是不能相信,那人竟然是太子!
“难道我和霍恂还能骗你不成?”
萧阮嘴角抽了抽,实在没有想到。不过才片刻功夫,她怎么就和太子打了起来……还那么生猛……
刚才霍恂说太子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躲避一些人的跟踪,并没有任何歹意。而陆蘅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人打了一顿。
她刚才也有清晰看到太子殿下的脸都肿了一半!
“我才不相信他是什么太子,哪有太子会躲在房间里看人换衣服的……”
陆蘅气恼间,竟一下子说漏了嘴,萧阮一愣,这才明白两人在房里是因何打了起来。
“你啊,你瞧那鸡毛掸子都打飞了,太子也没有还手,难道你就没有想过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吗?”
陆蘅心里不平,对萧阮的话也带着抵触:“那人偷看我换衣服,可不就得狠狠打他一顿!”
见此,萧阮一时间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罢了罢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太子也不是一个计较的人。”
“他当真不会跟我计较?”
萧阮对她指责时,她还有些不满,此时萧阮出言安慰,陆蘅顿了半响,心里竟有些忐忑起来。
她刚才似乎确实有些太过用力,那人的脸好像被自己打肿了……
“要不然我去给他送个道歉?”
陆蘅面上尽是担忧,刚说了这一句又连忙摇头:“不不,我怎么能跟他道歉,分明就是他不对,我才没有做错什么事!”
另一边,霍恂已经代陆蘅向太子道歉。
“太子殿下,蘅妹妹刚才那么对你,都是误会,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霍恂转过头,看见太子白净的脸上,一边脸又红又肿,忽然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他着实没有想到今日就会发生这种事情,陆蘅又是那么……疯狂……
“这个蘅妹妹可是太傅家大房的大小姐?”
听到太子询问,霍恂立刻点头:“她确实是陆涵睿的亲生妹妹,还望太子看在我和陆大人的面上,莫要跟她一般计较。”
“陆蘅?倒是一个好名字。”
太子扫了霍恂一眼并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微笑,使得他右侧一张红脸莫名多了一抹滑稽。
“你且回去告诉陆大小姐,就说本殿记住她了!”
“太子殿下!蘅妹妹她……”
霍恂闻言,心中惊讶不已。再度向太子求情,太子却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别有深意的笑道:“霍将军,犯了错的人自然要受到惩罚,难道不是吗?”
霍恂有些想不明白,太子平日里温润儒雅,今日为何非要针对一个女子?但见对方一点都不听自己的话,嘴唇动了动,终是低下头:“殿下说的是。”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能拖累你们
“小姐,霍小姐来了。”
萧阮坐着马车刚刚到达侯府,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连翘的声音,撩起车帘一看,果然看见远处霍怡萱带着一群丫鬟仆人声势浩大的堵在定国候门口。
抬眼瞧了瞧已经西落的圆日,萧阮由小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
“不过是升了一个小小定国候,竟然就开始摆起架子来了!”
远处霍怡萱手里拿着帕子,脸上布满怒容,一看见萧阮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过了午后便来此寻萧阮,哪知竟然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这人回来,着实气煞她!
目光愤恨的等着远处朝自己走过来的人,就在霍怡萱准备再次出口质问的时候,萧阮却是未曾正眼看她一眼,径直穿过她带着下人朝侯府大门走去。
愣愣的看着萧阮离开的背影,霍怡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萧阮竟是直接忽视了她。
“萧阮你这个贱人!你给我站住!”
一时间霍怡萱心中气恼无比,立刻追上去堵在了萧阮面前。
前路被挡,萧阮这才像是刚刚看见霍怡萱一样,唇角勾起笑容。
“我道是哪里来的疯狗在乱叫,原来是妹妹啊?不知你来我府上有何事?”萧阮特意加重了“我府上”这几个字,让霍怡萱脸色愈发的暗沉。
“你!”
霍怡萱气得发抖,她如何听不出萧阮这是在暗着骂她?
但见对方脸上挂着虚伪的笑,霍怡萱强压下心中怒火,冲她质问:“你们搬进侯府为什么不告诉祖父?眼睛里还有没有长辈!”
萧阮挑了挑眉毛,见她一脸理直气壮,忽然摇了摇头:“妹妹,我劝你赶紧离开这里。万一我们再次被人诬陷,恐怕又要拖累着你们一起被杀头了。”
闻言,霍怡萱顿时语塞。
钱氏听说霍恂竟然峰回路转被封定国候,见不少提着贺礼的官员在定国侯府进进出出。想着若是当初不曾分家,那些贺礼本该属于韩国公府,又是后悔又是妒忌。
她几次让霍咏怂恿老国公把这个家重新合在一起,老国公却没有同意。她便更加气恼,整日怒骂霍恂,心里越来越觉得是霍恂和和萧阮使了什么计谋。
而霍怡萱整日听着钱氏的话,自然也这么认为。所以她偷偷派人跑到定国候府打探了一番,竟发现皇帝赐给霍恂的府邸气派厚重,甚至比韩国公府还要气派。她更是妒忌不已,她不敢跑去找霍恂,便跑来找萧阮。
原本还想着将她好好的讽刺辱骂一顿,让她好言好语把老国公请进府。他们二房也好捞点好处,现在被萧阮这么一讽刺,她竟是怎么也回不上话。
若是就此离开,正好应证了他们二房是怕被霍恂连累而故意撇清关系要分家;但若是不离开,她又说不出不怕连累的话。一时之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